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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秋咬着牙,拼命的忍着,她无声无息。
只是唇角很快的就溢出了血色,那么的让人刺目,让人惊心。
她的抖颤,她的无措,她眼神里突现的空洞让冷慕洵骤然慌了,“晚秋,你怎么了?”倾身在她的身前,他慌了,他乱了,就因为他摔了她这么一下吗?
可他,也并没有怎么的用力呀,因为,她有着身孕呢,他只是咬牙切齿罢了,他怎么可能用全力呢?
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着,她的眼神仿如没有焦距的看着他,半晌,才道:“让我回去,只一会儿,一会儿就好,行不行?”带着哀求,她现在只想回去她的那个房间,再不回去,她会被折磨的要疯了的。
她的眼底现出泪意,认识她这么久以来她从来也没有这样的求过他,一次都没有。
在他的眼里她一直是坚强的是独立的,这也是她不同于敏秋的地方,完全的不同,也是她的那份独立让他欣赏莫名,“为什么要回去?”他问,有些困惑。
咬着牙,她久久无声,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他,可是,身体里随即传来难言的痛苦,让她的额头瞬间滚下大滴滴的汗水,她好难受,浑身的血液里都仿佛有小虫子有抓着挠着她一样,“阿洵,放我回去,求你……求你了……”那样痛苦的表情让他真的心软了,身子一倾,他就要抱起她,“好,我送你回去。”
她的身子一抖,下意识的向后瑟缩闪去,“别……别碰我……别碰我,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让我回去……”茫然的眼神,口中只会重复着这一句,似乎雨秋木材行里有着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等着她一样。
“好,我送你回去。”他不忍见她如此痛苦,反正,只要一路相随,他就不怕她逃了。
腰间,都是痛。
腰间,也都是血。
他却恍若未觉。
他的眼里只有她,满目的痛苦,满目的无措,蜷缩如猫儿一样的身体让他心疼着。
一条街,他开得飞快,她什么也不知道,脑子里就是雨秋木材行,就是她的房间,就是:天使的微笑。
天使。
天使。
她不停的唤着这两个字,思维已经不属于她了一样。
冷慕洵不是没有见过样的表情,一瞬间,他的心底骤然一震,原来是这样?
可他不相信,怎么也不相信。
车子停了下来,他飞快跳下去,车里的女人蜷缩着颤抖着,就象是失去了一颗心一样。
抱起她一步一步踏上台阶,腰上的痛让他有一刻间真的想要放下她,可是,他硬是咬着牙抱着她站在门前,大清早的,木材行的门关得严严的,伸手敲下去,很快的,大厅里传来飞快而来的脚步声。
门,开了。
门里,站着白墨宇。
门外,站着他与晚秋。
看到晚秋的表情,白墨宇立刻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快随我来。”知道再也瞒不住了,白墨宇引着冷慕洵进了那间他平常戒毒用的房间,只是不想惊动白玲玲,昨晚上白玲玲哭过之后便睡在晚秋的房间了,他倒不是怕惊醒了她,而是怕又多了一个人知道晚秋身体里的天使的微笑。
冷慕洵将晚秋放在了空无一物的小屋内,晚秋蜷缩在墙角,身体是止不住的抖颤,他坐在她的面前,手抚上她的脸,“真傻。”他终于明白她为什么不想要那个孩子了,原来,是为了这般,决定了不要的时候,她的心一定很痛吧。
她的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滴滴的流淌着,就象是永远也止不住一样。
“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若不是一大早他突然间的惊悸而醒,若不是他担心她又上了人流室的手术台,若不是他拼命的追了过来,到如今,他还是什么也不知道。
“还要瞒着我多久呢?”轻拥着她入怀,她是为了白墨宇,而白墨宇则是为了他。
其实,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他呀,这些所有,都该他来承担才对。
却只有他还没有受那种东西的折磨。
为什么不是他呢?
他真的不想是晚秋的。
可现在,什么也来不及了,瞧她的样子,她应该用了很久了。
感受着她不停抖颤的身体,他轻声的生怕吓到她的问道:“在乌坎的时候就开始了吗?”
她哭的更凶了,虽然没说话,却让他明白这就是真的了。
一拳就砸在了墙上,那重重的闷响起让晚秋一怔,困惑的抬眸看着他,“天使,我要天使,快给我天使。”
门,又开了,白墨宇去而复返,手中是伍洛司派人送过来的天使的微笑,除了这个,普通的东西根本就抵消不了她身体里的难过。
他是深知不用之后的那种痛楚的。
递给晚秋,她急切的接过,就象是久溺水中的人看到救命的木板一样的紧抓在手中,然后熟练和快速的用了起来。
冷慕洵静静的看着她,他知道阻止她不用的后果就是她的生不如死。
缓缓的直起身,腰间,手指节间,都是血,他却犹自不觉,“多久了?”他要白墨宇给他一个确切的答案。
“伍洛司把那东西扮在了她的饭里,从她到乌坎的第一天就开始用了。”
“该死。”冷慕洵的脸色阴沉,又是用力的捶了一下墙壁,那力道让白墨宇一怔,却听他又道:“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
“她不想让你担心,也不想让孩子们知道,她想要戒了的,可是,这不是普通的毒`品,是伍洛司新研制新配方的天使的微笑,我试过了,很难戒。”
“你试过了?”冷慕洵扫视着白墨宇,有些不可置信。
“是的,我也在用,只是用的时间没有晚秋的长,从知道她中毒的那天起就在用了,我……也抵不过。”末了,白墨宇承认了。
“不行,一定要戒了,一定有办法的。”
“配方已经查了个大概,只有一项怎么也检验不出来,我试着用药,效果很不好,戒不了。”白墨宇直言。
“就为了她才去吸那东西的吗?”冷慕洵轻声问,一下子觉得眼前的白墨宇突然间高大了许多,白墨宇为晚秋,果然什么都舍得去做,这让他忽的有些汗颜。
“也不尽然,我只是不想让那东西再害其它的人。”
白墨宇轻描淡写的说过,可是,冷慕洵认识他多少年了,他比谁都清楚白墨守对晚秋的那份心。
爱如潮水,他却从来不曾退过。
便是因为如此,每每看到白墨宇与晚秋一起,他才会忍不住的揪着一颗心,怎么也放不下一颗心。
交谈间,晚秋已经用完了那个东西,此时正迷惘的抬首看向相对而站的两个男人,冷慕洵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了。
垂着头,低低的抽泣着,似是要将她这许久以来的委屈在此刻一下子倾尽而出似的,她就那般的哭泣着,不想止住。
原来,她也会柔弱,也会这般的让人心怜,见她如此,冷慕洵弯身就要抱起她,“走吧,我带你回去。”
“冷慕洵,你满身是血,你还是处理一下你自己的伤吧,至于晚秋,便留她在这里安静休息好了。”白墨宇却在逐客了,他不想如此脆弱的晚秋落在冷慕洵的手上。
冷慕洵微微一笑,“我的伤不关你的事。”
什么叫不关他事,白墨宇心头一震,“你别忘了,这枪伤可是我开的枪。”
“怎么?你想坐牢?”根本不理会白墨宇,他一边说话一边还是硬生生的抱起了晚秋,“我带她走,你和她,都会戒了的,一定都会戒了的。”他的唇边溢出笑意,找到了晚秋郁结的缘由,其实一切并不是无结的,他自有办法。
“你……”白墨宇无语,他真的不怕坐牢,可是这三年他的任务却不是坐牢,而是完成伍洛司交给他的任务,否则,他会殃及父亲和妹子,还是晚秋的妈妈,他不能自私呀,真的不能自私,微一迟疑的功夫,冷慕洵已然抱着晚秋大步的离开了这小小的房间,身后,白墨宇静然而立,冷慕洵终究还是抱走了晚秋。
晚秋,再也不可能属于他了。
门前,冷慕洵伫足而立,“这件事,是我错了,我会负责。”他是男人,该他负起的责任就一定要负起来,只是,他要先知道晚秋和白墨宇的计划,“明天,找个时间谈谈吧。”
“不必了,敏秋要来了,我想,你会很忙,过几天再说吧。”白墨宇淡淡的,他心底还是不舍,可是,没有谁比他更知道晚秋的一颗心了。
无奈的闭上眼睛,他的心从没有一刻是这么的痛,“对了,关于天使的微笑,我会把所有研究到的资料发给你,就发到你的邮箱,发好了,我会发一个短信给你。”他会做好他应该做的,不管怎么样,他不想放弃晚秋。
一定要戒了的,一定要呀,不然,这一辈子都是生不如死。
只要人还活着,就有希望,一定有希望的。
他相信自己可以,那么晚秋也一定可以。
“好。”冷慕洵不再多言,因为,他已支撑不住,全身开始不住的虚弱无力,腰间的痛也越来越浓。
“放我下去。”晚秋已然惊醒,看到脸色微微泛着苍白的冷慕洵,没有谁比她更清楚他的伤了。
“别动。”他一声低喝,让她不由得噤声,仿佛不噤声就是给他添乱一样。
“阿洵哥,你怎么来了?”冷慕洵才要迈出一步,冷不防的,身旁响起了白玲玲的声音,让他的脚步不由得一滞。
“我来带走晚秋。”
“阿洵哥,下午我妈妈还有姨妈和表姐都要来呢,我要去接机,你去吗?”白玲玲有点兴奋的说道,毕竟就要见到三位亲人了,她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见到表姐和姨妈了。
晚秋静静的听着,她想冷慕洵是一定会去的,因为敏秋呀,敏秋来了,他怎么可能不去呢?
就在晚秋认定的时候,男声却淡淡的飘起,“不去。”随即,再不迟疑的就走上楼梯。
身后,白玲玲有些纳闷了,“阿洵哥,你真的不去接机吗?”她不相信,毕竟妈妈和姨妈都是长辈呀,他可以不接她,却不应该不接姨妈和妈妈。
“你去就好了,替我向你妈妈和姨妈问好,抽个空,我会去看她们的。”他边走边轻声说道,可由头至尾都没有说起过敏秋的名字,仿佛他与敏秋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似的。
晚秋无声,她不懂了,一直以为他是要去接机再去见敏秋的,他遇到敏秋,每每都会失控的,可这一次,他居然让她猜错了,他居然对敏秋的到来无动于衷了,这真的让她不可思议了。
迷乱的一颗心,扑腾扑腾的跳动着,那么的响那么的重,他抱着她到了车前。
就在他猝不及防的一瞬间,她忽的一个使力,然后就从冷慕洵的身上跳了下去,一手抢下他手中的车钥匙,然后定定的站在他的面前,“如果是我开车,我就跟你走,如果是你开车,我就不走了。”
他受伤了,江医生的警告他没有听见吗?怎么还是这么如小孩子般的要下床要满地跑呢?他就不知道她会担心,所有关心他的人都会担心吗?
他疲惫的抬了抬眼皮,然后轻声道:“好,你开车,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以后不许逃跑了。”
她点点头,现在,换她来照顾他了,扶着他坐向副驾驶座,转身便快速的绕过车前,坐稳,开车,然后向车外的小吴挥手道:“让江医生马上赶来。”有时候,他比她还固执,比她还执念,她知道。
冷慕洵闭上了眼睛,突然间就是这么的相信晚秋,相信她一定会把他送回去的。
其实刚刚,他只是在逞能罢了。
一天又一天,连着两天都在逞能。
晚秋扫了一眼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的男子,她轻声道:“睡吧,我陪着你。”
他不想睡,可是,嗑睡虫却光顾了他的身体,让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就是从木材行到他的地盘的路上,他的梦里现出了那一夜,一个女子跳上他的车一定要他带走她……
于是,他带走了那个女人,也带进了自己的人生,再也分割不去。
醒来,却已是午后,女人安静的睡在他的床侧,娇美的容颜就在眼前,他的手抬起又落下,终是不忍扰了她的好眠,就那般静静的看着她,竟是那么的心疼。
好心疼,好心疼。
也不知看了多久,他的目光始终不曾离开过。
晚秋却醒了,是被冷慕洵的手机铃声惊醒的,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她的目光落在了他床头桌上的手机上,“怎么不接?”
“不必要了,是不是吵到你了?如果是,那我关机。”
“没有,别关了,要是有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你,岂不是要急晕。”看看墙上的挂钟,四点了,敏秋也该下飞机了。
“呵呵……”躺在枕头上,男人笑了,手指抚上晚秋额前的碎发,“是不是嫉妒了?”
“才没有。”她垂首,有种被他看穿的感觉,就算是知道,他也不要这么露骨的问出来呀,冷慕洵,他真的好坏,绝版的坏男人。
“还说没有,你瞧,你都不敢看着我了。”
“哪有?”她忽而抬首,清澈的眸子就看向他,可是,脸上的红晕却密布着泄露了她的心事,让她藏也藏不住。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许久,然后,他轻声说道:“其实,这所有的事缘起都是因为她,她,真的不该来,我不会再见她的,这一生,永不想见她。”
晚秋一怔,他的话语中带着满满的忧伤和受伤的感觉,这是她所从来也没有听到过的,“可是,这样不好吧?”
“怎么会不好,白墨宇是因为我,你是因为白墨宇,可是,我却是为谁呢?我是为她,晚秋,我错了,这一次我真的错了,是我害了你们两个。”从醒来,他就一直在反省自己,他是真的错了,错的离谱,曾经以为的最爱,却也是最爱给了他致命的一击,若不是沙逸轩这个兄弟帮他,只怕那一劫他根本淌不过,让他至今还有些元气大伤,好在,沙逸轩并不急着让他归还那些借款,不然,冷氏只怕会因那笔钱而倒了而易了主。
人,总是会在一念之差间犯错,可错了,却再也无法挽回,他是,那么敏秋也亦是。
没有谁比他更清楚那件事敏秋的所为了,她都知道,她却放任了自己来骗他,骗了他那么多的钱,如今她来了,她说要还他钱了。
呵呵,可他已经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
打着爱的旗号来骗倒他,他错过一次就不会错过第二次,他是男人,他不会容忍自己再犯相同的错误。
都说罂粟有毒,都说罂粟好看,他现在却觉得敏秋配罂粟这名字再贴切不过了。
只是他醒的,有些晚了,只是这代价,却是陪上了白墨宇和晚秋一身的罂粟的毒瘾,他,错的离谱。
真的错的离谱,揉了揉额头,再伸手捉住晚秋的手,“那个女人,我不想再见了,也请你不要再提起。”一个请字,可见他有多不想见到敏秋,晚秋不懂,可看到他眉宇间深锁的痛楚,她终究是没有问出来这一切是为了什么。
醒了却坐不住,拿了一个苹果削着,一圈一圈的苹果皮沿着手腕垂下,白色的果肉看起来可口极了,她仔细的削好了,再切成小块放到盘子里,插上牙签,“阿洵,吃点吧。”这两天,她害惨了他了,天知道他的伤口又一次的绷开她有多心疼。
“手痛。”眼皮都没抬,他低声道。
她才要拿起叉着苹果的牙签递给他,猛然想起他刚刚还握过她的手,“冷慕洵,你骗人。”
“没有呀,是现在才痛的,刚刚还不痛。”他眉眼弯弯,“我全身都痛,拿给我吃吧,晚秋乖。”她无语的拿起,再放入他的口中,任由他咬下,“象个孩子。”
“我愿意。”他笑,唇角都是得意。
说起孩子,她突然间很想诗诗和果果,好久都没有打电话给她们了,“阿洵,我想听孩子们的声音了。”说着,手落向小腹,当年她可以保住诗诗和果果,可如今,她却无力保住她腹中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想着,心头不免一酸。
他随手操起手机,“打吧,快捷键‘1’就是孩子们在别墅房间里的电话,今天是周末,她们应该没去学校的。”
她接过就要按下去,可是手远没有眼睛来得快,那屏幕上的一个未接电话分明就是敏秋的,“阿洵,刚刚是敏秋的电话。”忍不住的还是想要告诉他。
“我知道,你快打给诗诗和果果吧,我也要听她们的声音。”
晚秋按下了‘1’字键,电话一下子就接通了,仿佛电话那边两个小家正等着她一样,可是开口,她们唤得却是爹地,“爹地,你有两天没打电话回来了,爹地,你也没有告诉我们妈咪现在好不好,爹地,你食言了。”
文诌诌的话,却听得晚秋的心头一酸,原来他几乎每天都有打电话给诗诗和果果,每天都有向孩子们报备她的好与不好,只这两天,他受伤了才没有打过去,“诗诗,是妈咪。”
“哎呀,是妈咪呀,你跟爹地在一起?是不是?”
“是呀。”她笑,一听到孩子们的声音就有幸福的感觉。
“妈咪你出差回来的好快呀,爹地大前天还说你要半年后才能回来呢,竟不想回来这么快,妈咪,你什么时候回来看我们呀?我和果果好想你。”
她的眼泪立刻就流了下来,天使的微笑戒不了,她根本没心回去,摇了摇头,却哽咽着再也无法出声。
冷慕洵一下子从她的手中抢下电话,然后随口温温道:“爹地和妈咪在这里还有些事要处理,大概三个月左右吧,到时候,爹地和妈咪会一起回去的,还要买好多好多的礼物给诗诗和果果呢。”
“我们不要礼物,我们只要爹地和妈咪。”
晚秋再也听不清他跟孩子们还说了什么,只是知道他给了孩子们三个月的承诺,三个月,她能戒了天使的微笑吗?
她真的不确定,可是冷慕洵刚刚说话时的表情却是那么的确定。
罢了,就随他去折腾吧,她现在真的累了,突然间发现他知道一切的时候,她便什么也不想管了,有他在,她便觉得安心,即使他现在受了伤也亦是如此。
良久,冷慕洵侧头瞟了一眼眼前怔怔然的流着泪的女子,他柔声道:“要不要再说几句?”
她立刻摆手,她现在发出的声音一定不对,所以,说什么也不能让孩子们听到。
“那我挂了?”
“嗯。”她轻声应,又怕他没听见的急忙又点了点头。
他又与孩子们说了几句,便挂断了电话,眸中却是担忧,“怎么了?是为了孩子还是为了天使?”
天使,多好听的名字呀,却害她现在连想见孩子们都不敢了,“孩子做了,好吗?”
“好,就等几天,等我好些了,我陪你去,然后……”然后他要侍候她做小月子,把欠了她生诗诗和果果的那一些能补多少就补多少,不然看见她的时候,他总觉得亏欠太多太多了。
他终于答应了,却惹得她眼里的泪愈发的汹涌了,哽咽着又道:“其实,我也不想的,可是……”
男人的手握住了她的,“别怕,给我三个月,你会戒了的,我陪着你一起戒。”坚定的男声,却带给她安然的感觉,握着她手的力道让她相信,有他陪着她,她一定可以戒了的。
再难再难也会的。
许多,就在这短暂的时间里达成了一致,她突然间后悔没有早些告诉他了,如果早些,也就不用用了那东西那么久了。
可是当初,她是真的不想让他担心呀。
但现在,他的眼神却告诉了她,他一定有办法的,就象当初他去乌坎带回她一样,他真的有办法。
门,就在温馨中被敲响了,冷慕洵淡淡道:“进来。”
小吴立刻推门而入,却是看了一眼晚秋而没有立刻说话。
晚秋已经会意,起身就要离开,“阿洵,我饿了,我去厨房找点东西吃。”随意的找了一个籍口,绝对的不算蹩脚。
可是,冷慕洵却道:“别去,坐在这儿等着,想吃什么,我按铃让厨房送过来。”
她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小吴,只得道:“你和小吴有事要谈吧,我去厨房吃一样的。”
“我的事就是你的事,小吴,你说。”冷慕洵皱眉,却是不避着她就让小吴汇报的。
小吴又看了一眼晚秋,这才道:“敏秋出事了。”
五个字,晚秋觉得床上的冷慕洵一定会跳下床,他是那么的在意敏秋呀,可是他没有,虽然眼神微微的一滞,却随即淡然的道:“她的事以后不要再告诉我了,她的号码我也会黑了,她来,直接就挡在门外就好了,我不会见她。”说完就按下了铃,“让厨房煮些干贝粥过来,还有,再拌一份苹果沙拉送上来。”
冷慕洵很平静的吩咐完了一切,小吴似是还想说什么,可看了看冷慕洵的表情,这才摇摇头退了出去。
看到小吴摇头,晚秋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否则,小吴不会这么急的跑来向冷慕洵汇报的,“小吴,敏秋怎么了?”冷慕洵不问,她却想知道,因为,刚刚冷慕洵眼神里的微微一滞根本就没有逃过他的眼睛,对于敏秋的一切,他还是有些在意的,可到底为什么他突然间会对敏秋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厌恶她也不清楚。
他不说,她就怎么也不知道。
“这……”小吴看看冷慕洵,一时之间有些不敢说了的意思。
冷慕洵却低头扫向手机,“出去,我这就黑了她的号码,说了不想知道就不要再在我的面前提起她的名字。”随即的,他的手指按下键去,真的就将敏秋的电话移入了黑名单。
手按下的那一刹那,手指曾颤抖了一下,可是随即的,他便释然了,总是要忘记过去才能有新的开始,若不是她,晚秋和白墨宇也不会有现在的痛苦了。
有些债,他已经不必她还了。
那便是与她决绝的征兆,她竟还是不懂,还是执迷不悟。
晚秋还是追了出去,尽管冷慕洵一直在床上喊她,她也全然不顾的追上了小吴,“小吴,敏秋出什么事了?”
“车祸。”
“现在怎么样?”
“在医院里抢救呢,我也不知道。”
“是谁通知的你?”
“不知道,一个陌生的女声,她拿着敏秋的电话打给了我,她说总裁不接电话,本来我也不想管的,可是总裁以前对……”小吴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你瞧,我不该对你说起这些的,我先去忙了。”
小吴走了,空荡荡的走廊里冷慕洵门前的保镖如雕像一般的站立着,这所有的事只要没有冷慕洵的吩咐就都与他们无关。
她一直都不喜欢敏秋,可她,也从来没有恨过敏秋。
她与敏秋之间就是淡如水的关系。
可即使是路人,在看到对方发生危险了的时候,也会伸出手来援助一把的,那么此刻,既然知道是敏秋出了车祸,她便真的不能无动于衷。
推开房门,脚步沉重的走了进去,她立在冷慕洵的身前,“阿洵,敏秋她……”
“我不想听,你没有听到我的告诫吗?”冷慕洵吼着,心底里开始烦燥起来,一定是真的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了,否则晚秋进来的时候不会脸上那么凝重,一瞬间,他竟是真的有些担心了。
明明说过要放弃她的,明明说过再也不要见她的,可此刻看着晚秋的表情,他心底却涌起了无边的懊恼,还是不要出什么事吧。
咬了咬牙,也不管冷慕洵是不是吼着,晚秋还是道:“敏秋出车祸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中……”
拿着手机的手突然一颤,然后手机落在了身上的被单上发出一声闷响,再安静的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不可以,真的不可以,一遍遍的告诉自己,冷慕洵的心在挣扎着,挣扎着不被晚秋的话打破心底的那份迟到的平静。
可是,‘车祸’那两个字却是拼命的往他的脑子里钻,怎么也不肯出来。
“阿洵,她在这里举目无亲的,来了就是奔你来的,你若是不想见她那便不见,你若是不想与她说话那便不说,可是,你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死在这小城里而不管,你认识人多,至少要请医生和院方多照顾些,至少要让她活着,她还有孩子呢,你难道让她的孩子从小就没了母亲吗?阿洵,我不信你会这么无情。”她喊过来,字字都清晰的打印在冷慕洵的心上,让他心头一震,是了,晚秋说得是,倒是他小家子气了。
他是男人,男人就要有肚量,微一思量,便道:“让小吴回来。”
晚秋出去了,她唤来了小吴,便由着冷慕洵吩咐小吴,这一次她真的去了厨房,她要亲自下厨煮自己想吃的东西。
不是她大度,而是她看不得敏秋真的死在了这里。
冷慕洵点的是干贝粥,她又亲手煮了瘦肉粥,多加了一些青菜,只放了少许的肉沫,他那样的伤,根本不适宜吃干贝,他点的粥都是为了她吧,猛然想起在火山岛时,那次他也是点了好多粥给诗诗和果果,好象那一次她就多吃了几口干贝粥,竟是不想那么久了,又是那么一点点的小事,他却记得她喜欢吃干贝粥,心底里一暖,她觉得现在自己又要上他的贼船了,偏偏明明知道是贼船,却还是忍不住的踏上船去,再也下不来。
亲自端着粥到他的房间,一室的粥香,他却在闭目中,似是在养神,听到门开的声音,眼睛还没睁开,冷慕洵便道:“小吴,手术室有消息了吗?”
她无声的走到床前,然后低低道:“是我,我煮了瘦肉粥,你吃些。”
他终还是放不下敏秋,毕竟那是多少年的情份呀。
怎么可能说要忘记就忘记呢?
她理解的一笑,“如果你真的一下子忘记了,又会是多无情,那会吓跑我的。”
“晚秋……”冷慕洵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是唤着她的名字,“对不起。”
“那年我出了车祸你会救我,如今,只是打打电话罢了,这真的是你应该做的,别说对不起,我们之间,应该不需要吧。”她小小声的说着,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自作多情了,却不想他握着她的手更紧更紧,然后拉着她坐在床前,“白墨宇说得对,你其实就是一块璞玉,为什么我早先没有发现呢?”
她一笑,将粥碗放在托盘上置在他的身前,“吃吧,刚刚已经在冷水里冰了一下碗,我才尝了,不那么烫。”
他一勺一勺的吃着,眸光却总是不自觉的瞟向手机,她又是一笑,“那个号码还是留着吧,其实什么都在心里,那个号码有没有根本不重要。”于是,她拿起手机,将他手机里黑名单中的那一个号码又存放在了他的常用号码名单中,还是那两个字的备注:敏秋。
归好了类,手指就往下翻去,“阿洵,你手机里存了好多的号码呀。”大多都是有商业往来的人的号码,她翻了翻就没了兴致,可正要关上,突然间的,‘夏景轩’三个字映入了眸中,她有许久都没有夏景轩的消息了,竟是不曾想冷慕洵居然有夏景轩的号码,“阿洵,你有与夏景轩往来吗?”很平淡的问起夏景轩,这么久了,她想要知道夏景轩的好与坏却居然要透过冷慕洵,可她还是问了,毕竟,夏景轩是她的初恋,女人都有初恋情结的,她也亦是。
“嗯,有一些往来,他开了一家小公司,现在打理的还不错,只是……”他说着,却突的一顿,象是想起什么似的没有再说下去了。
她的心一震,“只是什么?”
“仲晚秋,我怎么不见你也这样的关心过我?”
“怎么没有,我刚刚不是亲自煮粥给你了吗?你还是第一个让我亲自煮粥的男人呢。”
“白墨宇也没有?”
“没有”,那时诗诗和果果小的时候,她很少煮饭的,倒是白墨宇派给她的保姆一直在煮。
冷慕洵又舀了一口粥,“嗯,好吃,再去给我盛一碗。”
“不要,你先告诉我你那没说完的半句话。”
“唉……”冷慕洵先叹息了一声,“仲晚秋我现在被你吃死了,我越是不想说你就偏逼着我说,好吧,我说,靳若雪一直给他的公司捣乱,他现在很难。”
“怎么会这样?”晚秋不信的追问。
“你真的想知道原因?”
“当然。”她眼睛睁得圆圆的,就等他告诉她实情。
“因为夏景轩不肯回头,所以,靳若雪就放下话去让T市的人都不许与他做生意。”
“他可以离开T市呀。”这有什么,简单到不行。
“可他,就是不离开。”
她一怔,终于明白冷慕洵为什么后来不想说起夏景轩了。
那个男人,她曾经的最爱,如今,还守在T市,只是想要与她同在一座城市里,呼吸着一样的空气。
可她与他,真的再也没有了可能。
曾经沧海,心已回不到最初了。
可心口却突的一痛,她终究还是忘不了他,亦如冷慕洵现在也无法彻底的忘记敏秋一样。
原来人生,只要经历过了,就难免会让记忆成灾,放也放不下。
回握着冷慕洵的手,她轻声道:“如果那天没有遇见你,你说,我们还会相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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