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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小姐,奴婢亲耳听到二夫人说不让秦绣好过,还说,这家里她在一天,那她就别想翻了天,这……”白露大抵还是有些担心红渠,这么多年以来,两人朝夕相处,多少也有些感情。
“心疼了?”傅云盈浅笑一声,看了眼白露,“这条路是她自己选的,而且,你要相信她的能耐。”
在她身边蛰伏了那么多年,若不是前世成亲前她发现红渠不见了,后来也不会知道红渠竟然是三小姐和二小姐放在她身边的探子。
“不是的,小姐,秦绣她……”白露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白露,我且问你,你可恨过以前欺负过你的人?”傅云盈摇了摇头,起身拉过白露,按在凳子上,“说实话。”
“开始是有的,后来,后来想想,也还好吧……”白露想了想,觉得这么多年虽然下人之间捧高踩低的事情不少,可是总归也没有伤筋动骨。
“可若是你的父母被那些人害死,而你被污了清白,又不得不为那人做牛做马呢?”傅云盈觉得趁早把白露的一些怜悯之心打掉才好。
“那必然不能原谅!”白露的眼中是一抹坚定,看来这孩子不是真傻,只是没有疼到该疼的地方而已。
“嗯,你可知道,秦绣是为何入府为奴?”
“因为她爹娘欠了租子,所以卖了她。”这个白露是知道的。
“那年大旱,父亲已经下令不许再收佃户的租子,可二叔按下父亲的命令,照常收租,逼死了红渠的父母之后还逼她在卖身契上画押,这些你恐怕不知道吧?”
摇头,白露惊恐的看着傅云盈,这些她确实不知道。
“二叔跟管家合计好,说红渠只是普通的人家,因为父母欠了钱所以才流落为奴,瞒过了父亲和太祖母,红渠这才得以入府。”
白露点了点头,这才算是明白了事情的始末,顿时对红渠更是同情。
“你啊,别太小看她了,且由着她们闹吧。”白露看着面无表情的傅云盈,却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明白自小陪着一起长大的小姐了。为何她会觉得,小姐姣秀的脸上有一抹深藏的恨意。
诚如白露所说,何氏绝对不会让秦绣好过。第二日请安之后,傅云盈带着白露去秦绣的院子,却听闻下人说秦绣被何氏请到了曲新园。
那可是何氏的园子,看来何氏已经开始立规矩了。
“小姐,咱们……”白露犹豫,连氏已经说了让傅云盈来教秦绣规矩,可是这一天天不出现也不合适,到时候指不定夫人要拿着这个话头怎么教训小姐。
可若是去了,傅云盈看见了不该看见的,莫不是要往死里得罪了何氏?
左右为难之下,白露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走,去曲新园。”傅云盈调转了一下方向,朝着曲新园走去。
白露连忙跟上,心里却捏了把汗。
小姐,你可要留着点神。
到了曲新园,刚进了正厅就看见何氏在主位上端端正正的坐着,身边还坐着傅兰鸢、傅玉珑。
至于秦绣,低眉顺眼的站在一边。
“给婶婶请安,母亲让我来教秦姨娘规矩。”傅云盈行了礼,何氏只是浅浅的瞥了一眼便让她起身了。
“既然来了,你也看着吧。回头你们都是要嫁人的人,尊卑这些事情,还是早点知道的好。”
傅云盈起身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全作没看见傅兰鸢和傅玉珑顿时气歪了的脸。
“谁让你坐的!”傅玉珑和傅兰鸢本是想看着傅云盈和秦绣一起被调教,可谁知道傅云盈竟是径直坐下了。
“妹妹能坐,我为何不能?”傅云盈侧头看了她二人一眼,淡淡地回了一句。
她心里头知道,连氏要下她的脸,何氏自然也会跟着踩上一脚,可她傅云盈会这么容易让她们踩了?
“我是小姐,为何不能坐!”傅兰鸢说得理直气壮,一点没去想若是真的按照身份,傅云盈在这个家中怕是比她还要尊贵上一些。
“我是定国侯府嫡长女,细算起来,比你还大几分,你都能坐,为何我不能?再说了,如今是要教一个妾规矩,我若是站着,岂不是要跟着一起学?既是如此,婶婶,您可不能厚此薄彼。”
宁为穷妻,不为贱妾,何氏肯定是不会教自己女儿如何做妾,忍了忍,狠狠的瞪了一眼傅云盈,倒也没说让她起来。
“好了,都别吵了。”何氏据着手坐在主位上,脸色非常不善。红木圈椅增光明亮,一角的包金几乎能映出人影,何氏扫了一眼周围的东西看着秦绣道,“你可瞧见这院子里的东西了?”
“回夫人,看见了。”秦绣低眉,手敛在袖子里,交叉放在身前。
“从明日起,你一早起来收拾这屋子的东西,在我起身之前打扫干净,然后随我去婆婆那里请安,请安之后伺候一家子用早膳,午膳和晚膳。无老爷传召,你不得离开这里,可明白?”
妾室对正室晨昏定省,随侍左右,这是应当的。何氏先前闹了一场却一点便宜也没得着,眼看着秦绣入府已成事实,她只能变着法子的搓磨秦绣以泄她的心头之恨。
“是,夫人。”秦绣行了个礼,一瘸一拐的前去奉茶。
谁知,刚到了何氏的面前,便看到何氏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根柳条,“啪”一声打在了秦绣的小腿上。
“行的正坐得端,在定国侯府这样的人家,更是要讲究这些的,你瞧瞧你的步子,成何体统!”
生生挨了一下,秦绣手里的茶杯晃也不晃一下,抬起头,眼中已经蓄满泪水,却一丝怨言也没有。
“奴婢知错,还望夫人恕罪。”秦绣嘴上认错,神态上也毫无怨言,何氏看了却更加恼火,冷哼一声,端过茶杯喝了一口,一口喷到了秦绣的头上。
“这么烫的水,你想烫死我么!”
“夫人,奴婢自小没有学过服侍人,还请夫人……”秦绣被喷了一脸的茶叶末子,却也没见她翻脸,便是委屈,也是含着泪从不曾落下。
傅云盈侧头跟白露说了什么,白露躬身出去,回来的时候带了两个布包。
“婶婶既然教秦姑娘规矩,侄女停留在这里还是多有不便,只是提醒婶婶,到底是叔叔新纳的人,若是留下什么伤被叔叔看到可不好。”
何氏调教妾室没什么,可若是牵扯上傅云盈,那便不是很合适,傅云盈这辈子还有很长的路要走,不会惹这些麻烦上身。
白露奉上布包给何氏,何氏摸了一下,顿时明白了过来,挥手让傅云盈下去了。
那布包看上去没什么,可摸上去粗糙不平,很明显掺杂了什么东西进去。
叫来身边的丫鬟带着秦绣过去换上,何氏冷笑一声,心里头嘲讽傅云盈装的一副纯良的样子,却也不是省油的灯。
秦绣拿了那布包的时候就明白了过来,待傅云盈走之后,就换上,继续在何氏跟前当差。
有了傅云盈的主意,何氏变了心思,动不动就让秦绣罚跪。跪在那布包着的石子之上,疼痛难忍,却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回了明月堂,白露有些不忍,悄声问傅云盈,“小姐,你说她会不会记恨我们?”“不会。”秦绣比谁都清楚,眼下越是遭罪,让何氏将这口气出了,往后她的日子就会更好过。再说了,那布包的一面布料稀薄,另一面贴着身子的,可是夹棉的,便是遭罪,也只是一点皮肉。若是这点苦
都受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而且,她如今疼了,知道做姨娘的艰难,自然就会好好的报答何氏。
白露听傅云盈这么说,便也不再说什么。小姐不管做什么,总是有她的道理的。
几日之后,白露面色矛盾的回来,瞧了瞧周围,纳闷的说道,“小姐,你可知道二老爷把二夫人给骂了一顿的事情?”
傅云盈停下配药的手,抬起头问道,“为何?”“因为秦姨娘,今日秦姨娘没能到二夫人跟前侍奉,二夫人于是就派人去催,刚好撞到二老爷。二老爷得知这些日子秦绣都在何氏跟前立规矩,当时就气得不得了。跟着人一起去了曲新园把二夫人给骂的狗
血淋头,不但如此,整个曲新园的丫鬟都被责罚了呢。”
傅云盈听罢就笑了出来,如此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事情,也确实像她那个二叔会做出来的事。
“我二叔就真的这么护着秦绣?”“还不是因为二夫人做得太过了,她这几日可得意了,日日让秦姨娘过去站规矩,变了法儿的折磨她,于是秦姨娘新伤旧伤叠一起,今早的时候就高热不退。正巧昨夜二老爷歇在了她那里,知道了这事儿,
自然就怒了。”
傅云盈听罢,想了想,起身让白露帮她更衣,只怕不一会儿就得去苏氏那里了。
果不其然,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李嬷嬷就来见傅云盈,说是苏氏有请。
到了苏氏的屋里,何氏已经哭了一阵,这会儿正由丫环服侍着重新匀面梳妆。傅云盈先行礼,行了礼之后,李嬷嬷便端了描金万寿菊凳面的圆凳过来请傅云盈坐下。
“盈儿,找你来是想问问,二房的姨娘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何氏跑到苏氏这里哭闹,无非就是想发卖或者废弃了秦绣。
不管在哪里,宠妾灭妻都是大罪,何氏闹到苏氏这里并不是真的想傅敏德被如何,她不过是想利用傅敏德逼着苏氏替她出头罢了。“盈儿,婶婶素日待你不错,你可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傅云盈还没开口,何氏就急急地叮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