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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流从我心中流淌而过,我看着天哥,发现他严肃的脸色之下,却有一副温和的眼神。
是啊,这个世界终归是残酷的,是无情的,我们生活在命运的泥淖中,挣扎着,呼喊着,谁又活的真的痛快无比?
我们风光的时候万人瞩目,可当我们跌落神坛的时候,又有多少人会记得我们曾经的光辉。
这个世界,永远只有活着的荣誉,没有死去的强者。
“其实,你大可不必这么费神,真要去洪帮,我也不是没本事的。”我看着他说。
他笑了笑,伸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说:“小忍,我这二十几年的时间经历的太多了,人世间的险恶,远比你想象中的要残酷。当我第一次对生活失去希望的时候,我遇到了玲子,他让我从失望中走了出来,支撑我从黑界中反了出来,那是我曾经的最幸福的日子。”
“后来,玲子走了,我心灰意冷之下远走高飞,其实,我真的想一辈子就守着她,但老天爷不给我这个机会。我抛弃了我的荣光,也抛弃了我的过往,但我仍然无法摆脱命运的轮盘。这个世界,真的不是我们想如何,它就能如何的。”
“我也曾经想过有朝一日我要重返黑拳,重返巅峰,但是我始终做不到,生活的洪流没有磨灭我的激情,但却磨平了我的棱角。你知道,没有英雄不会老去,没有传奇不会离开,不管是银蛇也好,冷面修罗也罢,我最终都只会留下张天,这个最真实的名字。即便我现在实力更盛,但总有一天,我会老去,我会让昔日的荣光都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变得暗淡,那个时候,不会再有人记得银蛇是谁,更不会有人在意他生活在哪里。”
“但现在的华夏,缺少一个传奇,缺少一个神话来让所有黑拳界的人物凝聚在一起。曾经的我有这个机会,他们视我为传奇,他们视我为神话,但我很任性,我走了,我消失了。当我发现即便我消失了,其实危机也不会随着我的离开而消失之后,老天爷却不会给我更多的时间。一个格斗者最黄金的时间不会超过十年,即便十年之后我还能再打,我还能再征战,可那时候的我,又还能以一当百吗?”
“谁也不敢说自己能有多少个十年,这一行,更是如此。我很失望,也很犹豫,我想凝聚这一盘散沙,可我却有放不下曾经的枷锁,那个时候,我也很绝望。可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你,一个天天被人欺负抬不起头来的人,当你第一次将你的格斗天赋展现在我眼前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激动吗?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下一个传奇的希望。”
“我知道我的决定很自私,但我却无法遏制自己的自私,我真的不想看到你的天赋被浪费,更不想看到国内的黑拳界一盘散沙。所以我决定把我的一切都教给你,我曾经没有做到的事情,或许有一天你能做到,那个时候,他们将会忘记银蛇,忘记冷面修罗。但在这之前,你不能出现任何意外,我在慢慢老了,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我要保证每一步都是正确的。”
天哥笑看着我,我头一次在他的目光中读到了一样东西:沧桑。
是的,沧桑。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岁月静好,哪有那么多的闲暇安稳,当命运和生活的洪流冲刷过来的时候,我们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迎风击浪,要么苟且偷生。
当你不愿意苟且偷生的时候,注定就会走上一条孤独的路,这条路上你很可能没有同伴,很可能没有理解,甚至还要遭受别人的白眼。
但你一定要记住,你走的路是独一无二的,你一定要相信,世界上真的会有一条路,是上帝留给你的。
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会在命运的巨轮下苟且偷生,当你还没完成自己的使命时,别人只会嘲笑,可当你杀出重围的时候,原本嘲笑的人却会视他为传奇。
变得不是你,从来都不你,而是那些苟且偷生还总为自己找借口的人。
天哥二十多年的时光,经历了太多,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走完他现在所走的路,这样的一个人,心里又怎么会没有一片沧桑呢?
可他却选择了隐藏,将曾经的一切都收藏在了心里,酝酿出了一个新的张天。
他不是什么狗屁传奇,也不是什么狗屁无人能敌的天下第一,他只是张天,只是一个经历了沧桑又乐观的活着,并且为了让身边的人活的更好而努力的人。
这个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传奇,传奇的背后,其实都是平凡。
平凡的世界,平凡的人,做着不平凡的梦。
当梦醒的时候,一切都归于平静,你才会长叹一声:这梦,贼鸡儿真实!
只是当你应该做的事情还没做完的时候,这个梦就无法醒,当你醒过来之后,曾经的梦,便也只是曾经的梦了。
“真没看出来,你还有这么矫情的时候,一看就是雪姐给你带坏了。”我呵呵笑了两声,忍住鼻子里的酸意。
天哥一秒钟恢复到吊儿郎当的样子,说:“她能带坏我?你小子也太高看她了,我告诉你这一次回去之后,我肯定把她直接拿下了,从那以后,他就是我的女人!”
他这么一说,我也想到了叶凝眉,心里突然感觉甚是思念。
“怎么,想小女友了?”天哥笑看着我,狡黠一笑。
我说:“你有女朋友我也有,想一下不犯法吧。”
天哥呵呵直笑,不怀好意的盯着我:“想就想呗,别干想,这里的事情结束之后,回信安,让她成为你的女人,也不枉爱这一场。”
我笑了笑没说话,我是个男人,面对叶凝眉这样的女朋友不可能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可到了如今,我却反而感觉自己有些害怕起来。
曾经的我虽然受人欺负,但终究我的日子还算安稳,用我爸的话说,忍一忍也就过去了。而现在却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即便我想退出却也没有那个机会。
当我再次面对叶凝眉的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的又将是什么,她还是那个她,在她面前我也还是那个我,可我深深地知道,在别人的眼中,我早已经不是曾经的我。
快刀小杨,柳叶鬼手,黑棍,当他们到达岭南的时候,谁又能知道自己将会面对的是什么呢。
昨天柳叶鬼手还在浴血奋战,而今天,他已经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同伴亲手杀死的。
这条路充满了激情,但也充满了血腥,如果现在给我一个机会重头再来,我真不知道自己会如何选择。
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离开了,叶凝眉我应该托付给谁?
我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再次害怕,只是让我害怕的不再是我的敌人,不再是别人的武力,如今的我已经没有多少人能够在我面前讨到便宜,可现在的我,却也有了致命的死穴。
原来人最大的敌人真的不是别人,而是自己,是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后悔吗?没有用的,我们都是这条路上的人,就注定无法回头。”天哥低叹一声。
我沉默良久,心里思绪万千,最后却也只能怅然说道:“是啊,可总有一天,我能陪她到天荒地老的吧。”
……
一天之后,一道不应该出现在废街的身影,站在了废街的大门口。
当欧阳奎气喘吁吁跑过来告诉我们的时候,我便知道,我们在岭南所需要的最重要的一个机会,已经来了。
黑界并不是无法战胜的,洪帮也不是无敌的,天底下没有无敌的人,也没有无敌的势力,差的,不过是人心,不过是凝聚力,当我们真的能够凝聚所有人的心的时候,一盘散沙也能压缩成为金刚钻。
雷云从废街进来,身边并没有带任何人,他是一个人来的,显然是不为了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我们只是相互看了一眼,什么也没说,雷云便跟着进来了。
这个时候已经不需要多余的话,他的人过来,就已经是对我们最大的信任,我们也不可能出卖他。
“有什么最新消息吗?”天哥问他。
雷云道:“三个,先听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天哥说:“好消息。”
“昨天夜里,海外来了一条信息,洪帮和黑界发生了冲突,冲突不大,但很有可能是一个信号,这对我们来说,很有利。”雷云说到。
天哥点头:“还有吗?”
“还有就是坏消息了,同样是昨天夜里,黑界内部传来了消息,他们的人在东部地带也发动了进攻,江海一带,甚至有势力已经归顺了他们。这是其一,还有一个坏消息,可能会让你有些难受。”
雷云说出黑界在江海的行动,我心里便已经沉了一分,没想到他们的动作会这么快,当他说出还有一个坏消息而且会让我们更难受时,我一颗心彻底沉了下去。
这个节骨眼上,到底还会有什么更坏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