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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府后花园里。
李承乾抱着膝盖坐在地上发着呆,桌子上长孙无垢送过来的饭菜他一口也没有动。
“我难道真的做错了?”
李承乾看着自己的右手喃喃自语道,那一日他便是用这只手持刀刺杀李承道的。
从被李承道抓住,且见到李承道在自己面前杀死自己的兄弟姐妹后,他便将李承道视为梦魇,一直以来伪装成普通孩子的样子来躲过窥视,寻找机会。
他觉得自己做的是没错的,无论是他舅舅长孙无忌还是他父王李世民,都一直教他各种权谋隐忍之术,他也学习的很好。
只要杀死了李承道,他不就是唯一具有继位资格的皇室后裔了吗?而且他为父王报仇有什么错,母妃为什么如此愤怒,难道她一点都不恨李承道吗?
李承乾始终想不明白这一点,因为他从始至终都不相信李承道真的会留他性命。
可能现在碍于面子不杀他,但是以后总有一天会悄无声息地将他给抹除掉的。
因为如果换做是他,他会这么做,换做是他父王也会这么做,因为他的存在就是对于皇位的一个最不稳定的威胁因素。
正是因为这种强烈的不安感,他才会选择殊死一搏。
“母妃的想法实在是太天真了。”
李承乾收回了目光,稚嫩的脸上满是伤心之意。
他抬头看了看偌大的、空无一人的后花园,心里忍不住升起一股强烈的孤独感和迷茫感,现在的他还有谁能够依靠呢?他就算是想反抗又能找谁帮忙?
今天朝母妃哭求都没有用,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就在李承乾心中迷茫之际,几名仆役走进了花园,朝凉亭走了过来。
秦王府上还是有佣人和丫鬟的,因此李承乾没有觉得意外,有些怏怏地问道:“母妃已经走了么?”
为首的仆役躬身道:“回殿下,王妃已经离开了,不过她让小的转告殿下一句话。”
“什么话?”
李承乾眼睛一亮,直接站了起来,然后兴奋地问道。
他就知道,母妃不可能真的不管他的!
这名仆役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李承乾看他这幅样子干脆凑了过去。
然后他便听见这名仆役低声说道:“王妃说……为了能保全长孙家族,希望你殿下你能去死。”
“今天来送的这顿饭,便是你与她母子二人之间最后的情分了,请殿下好自为之。”
李承乾听完之后,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他在原地愣了许久,脑海里不断闪过长孙无垢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最后画面停在了长孙无垢这几天里对他如陌生人般冷漠的脸上。
“母妃……原来在你眼中,家族比我还要重要么?”
李承乾脸色煞白,惨笑着说道。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母妃不肯帮他,也不肯去对李承道复仇了,因为在她眼中保全长孙家族最重要,她何必要冒着长孙家族覆灭的风险来帮他?
若是他老老实实接受了贬谪,就算他日后依旧会被李承道杀死,长孙家族也能继续延续,然而他却拒绝了贬谪!
现在整个长孙家族的命运都随着他一起变得飘渺不定了。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难怪母妃会这么生气啊……”
李承乾眼里的光彩渐渐消失,最终只剩下了死灰般的绝望。
他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后花园,回到了书房里面。
秦王府是他父王还不是天策上将时居住的府邸,如今书房里的一切陈设如旧,然而人却物是人非了。
回到书房后,李承乾研墨写了一封绝笔信,然后从书架的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面,翻出了一把精致短小的匕首。
这是他父王送给他的。
看着这把匕首,李承乾脸色苍白,额头上汗流不止,拿着匕首的手都在忍不住地颤抖着。
他不想死,但是一个连自己母亲都希望死掉的人,还有什么活着的意义?
最后他蓦然大哭了起来,同时将匕首狠狠送入了自己的胸膛!
鲜血顿时将他的世子锦袍染红,李承乾趴在书桌上,小小的脸颊渐渐失去了生气。
“母妃啊……”
……
书房外,那名仆役看见书房之中的情形之后,心里忍不住升起一丝寒意,感觉浑身上下都在发凉。
“贾大人果真是可怕……一句话而已,居然真的令李承乾自杀了……”
这名仆役眼里闪过一丝畏惧之色。
他只是按照贾诩的命令观望几天,然后将贾诩让他说的话原原本本转达给李承乾而已,却没想到居然真的令李承乾自尽!
这份对于人心的算计,让他感到遍体生寒。
“开始吧。”
深深看了一眼李承乾的尸体后,这名仆役收回目光,对自己身后的两名同样是仆役打扮的属下说道。
两人点了点头,然后没过一会儿,一阵饱含惊恐的喊声传遍了整座秦王府。
“来人呐!快来人呐!世子自杀了!”
……
秦王府外,一处不起眼的小巷子里。
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这里,贾诩坐在马车之中,听到了秦王府中隐隐约约传来的骚动声之后,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走吧,回府,待会还得随殿下一起过来这里。”
贾诩收回目光,淡淡地对车夫吩咐道。
“是,大人。”
车夫恭恭敬敬应了一声,然后驾驶马车消失在了小巷子之中。
在他们身后,大量的禁卫军正在慌乱地朝着府中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