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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后门离他们的宿舍很远,但靠图书馆很近。他们宿舍里的同学平时一般都不会走后门。为了避人耳目,丁小美吃过晚饭,还是先去阅览室看了半个多小时的书,才出来到后门去跟他碰头。
他们在后门口碰头后,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就朝街上走去。丁小美前前后后看了看,没有发现她们宿舍里的同学跟踪,才靠上去,跟他肩并肩地走在一起。
跟他并肩走路,丁小美感到好温馨,好开心。经过一个烤炉前,丁小美被一阵浓烈的海鲜味刺激得馋涎欲滴,就朝烤炉上的鱿鱼串看了一眼。他马上停下来,问都不问她,就掏钱买了两串。他们一人一串,边走边吃,边吃边笑,快乐极了。
他带丁小美走进了一家社区办的小舞厅。门票不贵,只要五元钱。里面人也不多,四周有许多可以坐的圈椅。这里大都是中老年舞伴,很少有像他们这样的学生。他们拣了个相对幽静的角落坐下来,在朦胧的灯光里,尽情地感受着爱的温馨。
这里都是陌生人,所以丁小美很放松,也有些疯狂。丁小美脱了外衣,只剩里面那件紧绷绷的衬衫。她高挺着胸脯,两眼含春,满脸红云,一曲不拉地跟他学着各种交谊舞步。今晚,她比上次跳得更加投入,更加起劲,所以进步更快。到后来,她已经不用他教了,舞步的节奏感越来越强,舞姿也越来越优美漂亮。
这时候,她完全陶醉在爱情的欢乐和幸福之中,忘记了一切烦恼,也把桂新华忘得干干净净。跳到快十点的时候,他们才尽兴地走出舞厅。往学校走去的时候,丁小美还是不放心地前前后后看着。没有发现尾巴,她才贴上去,与他手碰手地走路。
丁小美好冲动,真想挽起他的胳膊走路。可是她鼓了好几次劲,都不敢伸出手去。钱宏伟木木的,像没有感觉一样,只管往前走着。她故意用胸脯去碰了碰他的肩膀,他还是麻木不仁。他正好跟桂新华相反,一个极右,一个极左。而且他语言不多,走在路上经常像闷葫芦一样,一句话也不说。倒是她没话找话地跟他说说话,让沉闷的气氛变得活跃一些。
在经过一个路边树丛时,丁小美看见里面隐着一对恋人。他们紧紧地拥抱在一起,隐隐约约传出啧啧的声音。
丁小美激动地碰了碰他,朝里面呶了呶嘴。她好想让他大胆一点,也带她走进去,隐在里面亲吻一下。可是他依然没有懂得她的心思,只往树丛里看了一眼,就吸了一口气,回头继续朝前走去。
丁小美心里想,他难道还是个童男子?连拥抱接吻都不懂?他比我大了两年,真的还没有开化吗?不会吧?她当时很是冲动,而钱宏伟却只是一声声地喘着粗气,好像有些激动的紧张,却始终不敢对她有所表示。
跳舞时他能轻松自如地与她手拉手,身贴身,动作非常灵活潇洒。可只要一出舞厅,他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显得那样地木讷而又谨慎。
丁小美搞不懂他怎么会这样。她想他只要在没人的地方,敢转身面对我站住,我就敢主动偎进他的怀抱。他只要敢俯下头来碰一碰我的脸,我就敢主动跟他接吻。
可是钱宏伟却始终不敢稍微主动一点。她心里很是纳闷,以为他还没有真正爱上她。一般来说,真正相爱的人,就会变得大胆起来的。
其实,她的这个想法是错误的,后来她才知道,这恰恰是他爱她的表现。真正爱一个人,不仅会充分尊重对方的意愿,还会在所爱的人面前变得特别胆小,有时甚至还会激动得不知所措。
他的这种表现,恰恰证明他是一个好男人。
跟桂新华截然相反。桂新华敢于在路上勾引一个陌生的女生,然后不择手段引到山中强暴;而他连一个送到他眼皮底下的正式恋人都不敢张开双臂拥抱亲吻一下。两相比较,好坏优劣,不就昭然若揭了吗?
丁小美就知道,其实她是配不上钱宏伟的。因为她有过桂新华的经验,所以对男女之事,已经没有他看得那么神圣,更没有他那种神秘感了。真的,她跟他在一起,闻到他身上那股迷人的男人味,就禁不住要产生那种冲动。
丁小美到后来才醒悟到,我其实一开始就不应该看他的纸条,更不应该跟他约会,然后谈恋爱。因为我是一个过来人,一个有过耻辱史或者叫不洁史的女孩。而一个女孩一旦有了这种经历,就会变得成熟大胆,有时甚至想入非非,难以自制。
是的,丁小美只要一想起与桂新华做过的那种事情,就会激动起来。所以跟钱宏伟在一起时,她不知多少次用眼神、身体和语言给他进行暗示,可他就是不开窍。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其实还埋着一颗定时炸弹。它说不定会在一个她不知道的情况下突然爆炸,所以她心里一直隐隐地担心着,警惕着。
尽管也存在着侥幸心里,尽管桂新华在她开学后的两个多月里没有找过来,可她还是非常担心,甚至有些恐惧。有时冷不丁想起他,她就会不寒而栗,心头发紧。
因此,丁小美不得不承认,钱宏伟是一个好男生,而她则是个坏女生。
他们确实不相配。可她也一直想,我变成这样是桂新华这个色狼一手造成的,罪恶之源不在我身上。我原本也像钱宏伟那样清纯,甚至比他还要纯朴害羞。却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变成了现在这个不要脸的样子。她真的好痛心,好内疚,好后悔啊。
那么,要不要把我以前的这段不洁史告诉他呢?不告诉他,就意味着欺骗他;而告诉他,又意味着我们的结束。肯定,这段爱情还没开始,就会夭折在我的不洁史中。
不,不能告诉他!丁小美心里反复对自己说,我们很相爱,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说不定这才是我真正的缘份呢。最主要的是,我不能失去他。失去他,我会受不了的,甚至还会意志消沉下去。
有时善意的欺瞒,也是一种相爱的表现。丁小美为自己开脱着,这不能算是欺骗,而只能是隐瞒。不隐瞒,你就不可能得到钱宏伟的爱!
桂新华的行为才是骗,而我这不是骗。为了得到钱宏伟的爱,我必须更加注意保密,千万不能让他知道我的这段不洁史。
丁小美就是在这种要不要坦白自己不洁史的矛盾和痛苦中,保持并发展着与钱宏伟的爱情。而他们的秘密恋爱关系,是在一次跟他一起出去逛街看电影回来时,被蔡红梅发现的。当时,丁小美差点被她吓掉了半个魂。
那天也是周末。钱宏伟见她已经学会了跳舞,就提出跟她一起去街上看一场电影,她愉快地答应了。后来他又提出索性星期天白天出去逛街,然后才去看电影。
星期天上午八点,丁小美精心打扮了一番后,悄悄溜出了宿舍。他们还是像特务接头一样,偷偷在学校的后门外碰了头,然后乘公交车到市里最热闹的商业区去逛街。
这天天气格外晴朗。阳光明媚,秋风轻拂,让人感到说不出的清凉舒适。繁华热闹的街道上人头攒动,车辆拥挤。
他们随着人流边走边看。丁小美没有钱,所以不想买什么东西。只是出于一个女孩的本能,在一些时装店里兜着圈子,看来看去,她看见一套韩版时尚星范搭配套装,既便宜又漂亮,心里很想要,就在那里留恋地停顿了一下。
钱宏伟就细心地觉察到了,立刻掏钱要给她买。丁小美拉着他的衣襟往外就走,坚决不让他买。没想到一转眼,他突然不见了。一会儿从时装店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一只马夹袋。他也不说送给她,只不声不响地拎着,与她肩并肩往前走去。
丁小美心里喜不自禁,憋不住问:“这是什么呀?叫你不要买的,我有衣服。”他很认真地说:“我知道你有。可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丁小美一冲动,就伸手挽起了他的胳膊。他一愣,有些不好意思地挺直身子。丁小美却更加心甜如蜜,勾着他的胳膊,有些忘乎所以地往前走去。
他是真心的。丁小美心里想,舍得为一个刚刚谈上的女友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就是一种真爱的证明。一百五十八元,对一个在校大学生来说,可不是一笔小钱。丁小美亲昵地勾着他的胳膊,紧紧贴着他的身子,把对他的感激和爱恋,通过胸脯传递给他。
丁小美终于跨出了这关键的一步,心中不无得意地想,今天,她还要想法跟他拥抱接吻,进一步敲定与他的关系!
丁小美边走边想,为了我,他已经化了多少钱啊?光今天就要超过两百元呢。给我买了这么贵的衣服,接下来还要吃饭,看电影。不行,我得为他节约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