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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焕回到屋内,立刻让人把凌常逸叫来。侍女琉璃鲜少看见慕容焕如此着急的要见公子,二话不说就去讲凌常逸叫了过来。
温润公子推开门,带进一阵夜晚专属的凉风,琉璃没来由打了个寒噤。
“常逸……你知不知道,你今天说的话会酿成多大的过错吗?”慕容焕的声音在打颤,“你知不知道,如果大娘子觉得你娇纵自满,她不顺着你的意思说,你知道你会怎么样吗!”这个穷出身的女人曾经虽然没有锦衣玉食,但她家祖上是辉煌过的,一代代传下来各种各样的经书杂论,她是具有书香气的。所以,她清楚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凌常逸是她的亲儿子,她要宠爱,但该罚还得罚。
“你,今天晚上好好反省反省,明天早上,来我这认错,然后,明天一天,哪也不许去!”
凌常逸:“不是吧我的亲娘,这事儿不是解决了嘛,您就忍心罚您的亲儿子,把亲儿子锁在屋里啊,您是不是不爱我了啊——啊——”某公子拖长了音调,一句话拐了三个弯,亲自演绎了当代放荡公子现状。
“您那么美,生气会变丑的,你要是变丑了,以后大娘子不带你玩了怎么办,您要为自己着想啊!”
作为亲娘,慕容焕深知自家儿子的嘴皮子功夫,脸上是撑不住了,不由得笑了起来。
某人立刻就蹬鼻子上脸:“那美丽的二娘子,让我免了这罚吧。”
慕容焕:“不行!”
——
“娘,你看看琳琅给我了什么好东西!”凌长安兴冲冲的绕过长廊,人还没到呢,声音就先传到了华音屋里。
早上的阳光实在是美好,院里的栀子开的正盛,香气如煮沸了的水似的从小院里溢出,与古朴的木香掺和在一起,沁人心脾。
好安静啊,华音想,只可惜某个死丫头的重重脚步声和喊叫声老远就冲了进来。
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从门口闪进来,小小的羊角辫在空中摆动,是小孩子特有的生机与活力。
真美好,可是不能长久。
“是什么好东西呀,给娘看看。”华音的声音是温柔的,是所有娘子的温和的声音。着实让长安身后的琳琅吃了一惊。“喏,琳琅送我的小东西。”长安手里捧着一根簪子,把它递到华音身边,簪子上的栀子在阳光下有着淡淡的光晕。“真是好看。长安要好好存着。”华音摸了摸长安的脑袋。
“大娘子说笑了,琳琅才疏学浅,也不会什么手艺,见小姐活泼聪慧,心生欢喜,便制了这么一个小玩意,给小姐玩玩罢了。”琳琅连忙微微欠身。
“才不是呢,琳琅做的可好了,长安要保存起来,以后长安的头发长了,我也要像娘一样戴上,不知道戴上好不好看呢。”凌长安将簪子拿在手里,在头上比划来比划去。“我一定要快些长大,我有好多事想做。”说罢,凌长安就带着小玩意跑去一个人玩了。
琳琅抿了抿嘴:“大娘子。”
“你是负责哪块的?”华音问。
“我?我仅一普通侍人,不上算的。”琳琅答。
“那,你以后就专门陪着长安吧。”
——
凌源纶最近正因官职上的事担忧。
当今大陈王朝,元帝卫致将官吏的升降部署交由吏部管理,吏部每年都要向皇帝上报一两名才德兼具之人,推荐他们到各部担任官职。帝王出于对吏部的重用和信任,一般情况下都会通过。可以说,有了吏部的推荐,就等于已经坐上了一半的官位。而吏部中各人员又有具体的职责,于是在吏部里就有了一个圆环,圆环上的每一部分相互制约,使得吏部能够自证公平。这是一个巧妙的平衡,自太史帝卫展建立陈朝开始,这个平衡就存在着。每年的一定时间,都会有几个新鲜血液注入官吏之中,既得了发展,又是的老一辈人员不轻举妄动,巩固了皇权,何乐而不为。
凌源纶如今可以算的上是吏部二把手。
一步一步从无名小辈到坐上当今位置,凌源纶除了自己科考之外,也是得了吏部的帮助。
至于为什么担忧,还得从长说起。
元帝卫致有一嫔妃沈氏深得宠爱。沈氏精通书画,能歌善舞,性格温和,是极好的女子。只可惜沈氏并非出身大家,父母铁定要紧紧抓住女儿这一棵摇钱树,沈氏的月俸赏赐好些都交给了家里。本以为这样就罢,可是沈氏母家变本加厉。
卫致见沈氏生活极为简朴,便将这来龙去脉问了个一清二楚。
生气是一定的,可是那是爱妃的母家。
卫致:“召吏部,给沈氏母家一个官职便罢!”
得嘞,您老人家不愿意干的事,净让别人干了,活得可够悠闲!
凌源纶就负责这件事。虽然极不愿意,但是皇上的命令还是要执行。可这沈家上下,也就沈氏算是有德才之人。其他的实在是,不敢恭维。
“凌大人,皇上的命令,属实不大合适。”说话的是一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年轻男子,着一身素色衣裳,倒像是凌常逸那一般的人物,全然看不出是做官之人。
同在吏部的代斐是去年刚刚步入仕途的,与凌源纶这样走一步停百步,一阶一阶往上蹦不同,代斐可谓一步登天,偏巧,人是正正经经考入仕途,谁也说不了闲话。
“沈妃那兄长,名叫什么。学识如何。”凌源纶问。
“大人,名叫沈实闻。学识一般。还有……”啧,代斐轻轻啧了一声,话说到一半,没了后文。
凌源纶疑惑的看着他,“怎么,他还有什么习性?”
代斐顿了顿,“此人平生最大乐趣,学名为游手好闲。”说罢,代斐皱了皱眉头,好看的脸上此时尽显冷漠。
“好一个游手好闲。”凌源纶冷笑了两声,“仗着自家妹妹得圣宠,倒越发蹬鼻子上脸,什么都敢干,这样的人,还想拥有一官半职?天大的笑话。将他安排在吏部,选取一个最底下的位置,领个银钱罢了——不要让他触碰到吏部事务。”
“好的。”代斐点了点头,让人安排去了。
又是一夜。
代斐回到家,一进家门,就发现代老爷子正襟危坐,活像院中的一座雕塑。“斐,过来,爹跟你说两句。”
代斐轻轻把大门关上,夜色宁静如水。
“有什么话要说,今天这么晚了,斐也要休息。”代斐的母亲不高兴的打断。
“我跟我儿子说话呢,别打断别打断。”
代斐轻轻笑了:“爹,您这才四十岁,正值壮年,怎么跟七老八十似的。有什么话,咱今儿就说了昂。”
代母笑骂了一句,转身到厨房去做些小食。
“斐,今天凌大人有来过。”,代老爷子缓缓开口。
代斐:“凌大人把他安排在吏部一个极小的位置,他触碰不到吏部事务。”
代斐看到,父亲正定定的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下文,像是在思考如何开口。“凌大人与我们素来交好,他说,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可真相信您啊。”代斐没接话。
“那可不,也不看看我是谁。”
抿了一口茶水,代斐轻轻皱了一下眉头,这微小的动作被代父尽收眼底。“斐,我遇到过一个算命先生,他说我陈朝五十年内必有一乱。”
“又是算命先生。”
代斐皱着的眉头没有舒展,没有人能轻易察觉到他在想些什么。代老爷子看着自家儿子,心中是骄傲,他的儿子足够优秀,可是也不免失落,儿子与他的关系似乎是越来越远。他不禁想起小时候,代斐属实是那一块儿最调皮的小孩,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上树掏鸟无所不能。所有不争气的字眼,好像最后都有一个名叫代斐的小男孩。
代斐他娘那个时候真的是恨铁不成钢,骂也骂了该怎样还怎样。只是自家亲儿子,也不舍得打重了。总是闹一闹就翻过去,又是新的一天,日复一日。
那年,邻家的儿子做了官。代父被请去喝了几杯,回来,对着小代斐就是一顿责骂。骂他无用,骂他不争气。那天,代父醉醺醺的说:“算命先生说了,你!必须要狠下心来!你以后一定是能干大事之人,前提是要把你治服帖了!”
那以后,代斐就失了自由。生活不再有叽叽喳喳的小鸟,不再有苍翠欲滴的林木,不再有日新月异,不再有万物纹理。
代父有过一瞬间的后悔,可是他的儿子如今这位置,不都是这么来的么。
所有的关系都是表面罢了。他也只需要表面。
“我下次就去告诉凌大人,让他不必再来,扰了您清净。”说罢,代斐径直回了屋子。
好一个算命先生,一代更比一代强啊。代斐心想。
次日一早,代斐就去了吏部:“凌大人,鄙人父亲不知天下国家之事,您不必与他说这些。”凌源纶有些惊讶的望着这个年轻男子,“代斐,你还是恨你的父亲吗?”凌源纶顿了顿,“都过去了,况且,你如今的一切,也全是有了你父亲的督促啊。”“百善孝为先,代斐是万万不敢恨父亲的。只是……算了。凌大人,我去准备沈实闻的职位。”代斐似乎是想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凌源纶觉得,代斐从未放下心结。
现在的年轻人啊,实在是……想当初,他将妻女留在家中,独自一人摸索入仕。这才是苦啊。
摇了摇头,凌源纶开始自己的事务。
数百里外,有一军营正在练兵。身着玄色铠甲的将士们似乎全然不知身上的重量,像是穿着普通衣裳一招一式行云流水,威震山河。
这里,是大陈王朝最能打的军队,盛家军。
盛家军之所以叫盛家军,是因为这只军队自成立以来,每任大将军都是盛家人,这只军队的调动权,盛家全权负责。但是,盛家军的首要任务就是护国。
国家有难,必出征;国家平安,必护国。
到如今,盛和为大将军。此时,盛大将军也身着铠甲,与将士们一同训练。是了,盛和的身手不知道比脑子敏捷了多少,别家大将军谋篇布局,盛大将军冲锋陷阵。哦不,没有什么其他大将军。
盛和的妻子,将军夫人名李舒,是个豪爽泼辣的女子,长着一张秀气的脸,干着盛和一样的事
将军夫人是不带兵打仗的,李舒的豪爽泼辣主要表现在她教育儿子方面。这个行动干练的女人在某些时候属实能把小少爷吓个不轻。
“这小孩儿,没有一点点男孩子的匪气,像个小丫头似的。”李舒摇了摇头,故作深沉。
“娘,若是从前,您这么说也就算了,可是亲爱的将军夫人,您的儿子今年已是十七,十—七—了!”白衣少年风度翩翩,如墨的黑发垂在身后,衬得脸色越发白净,少年的唇略微偏红,说话时甚是好看。
这是大将军独子,
盛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