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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1章：此间有妖气
翌日
一行人迎着朝阳，走出神仙渡小镇。
朝阳下，姜淮双手负后，缓缓前行，后面跟着两个小拖油瓶，凌朝北在最后面，背着巨大的行囊，脚步轻快。白渣男钻进了乾坤印，奇葩远远跟着。
在小镇外等了半小时后，姜淮回头看了一眼小饭店，见老板没有带着孩子过来，摇摇头后，踏上了前往洗井市的泥泞山路。
“师父，咱们为什么不走水路，昨天老爷爷说，坐船的话，最多三个小时就到了，要是翻山，一整天呢？”程潇月晃悠着羊角辫，肩膀坐着呆呆的木木，仰头看着姜淮，小脸上满是期待姜淮会改变主意，坐船去洗井市，那样就不用走路了，要不新买的鞋子等到了洗井市，就要脏到不能看了。
姜淮道：“你只听了前半句，那老爷爷后面是怎么说的？”
小姑娘撇撇嘴：“老爷爷说，现在的黄河没有人能驾驭的了，水流太急，普通的船根本进不了黄河。可是，咱们是修行者呢，师父，你一蹦就好远好远的，你背着我，不就行了！”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你的路当然要你走了，我为什么要背你！”姜淮低头看着小姑娘，又认真道：“还有，我是我，你是你，我还没有答应要收你为徒，以后不准叫我师父。”
“是，师父！”小姑娘呶着嘴，脚步慢下来，拉着成晋南和凌朝北并肩而行，心里埋怨不收我当徒弟，哼，我就不和你聊天，也不让成哥哥搭理你，无聊死你！
姜淮带着他们慢慢悠悠的走了两个多小时，还是不见小饭店的老板追上来，也就不再等了，加快了脚步，准备在中午之前，尽量上山，爬到半山腰。
又过半小时，姜淮来到山脚下时，远远看到一群人在山脚下，有老有少。
远远看去，其中一顶绿幽幽的斗笠站在一块大石上，最是扎眼。刘不归依旧是双臂抱剑，用斗笠压住眼睛，这次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静静的站在那里。
大石之下，是小镇的百姓，姜淮走进后，看到有十几个孩子和各自的父母。小镇百姓一个个都不说话，紧张的看着小饭店的瘦小老板。
瘦小老板笑呵呵的跑过来，搓着手，有些紧张，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姜淮笑道：“大兄弟，你可来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我给你炒两个菜？”
姜淮哑然咧嘴，小姑娘程潇月翻了翻白眼，这荒郊野岭，说什么炒菜，假客气！
“你们这是要一起去洗井市吗，那就同行吧。”姜淮笑着，替紧张的瘦小老板缓解尴尬，瘦小老板呵呵一笑，摇头道：“大兄弟，求你一件事？”
“说说看？”姜淮没有直接答应。
“都过来都过来。”瘦小老板回头一招手，那十几个孩子的家长领着孩子，来到姜淮面前，瘦小老板双手放在自己孩子的肩头，又扫了一眼其他孩子，然后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孩子给姜淮跪下，然后自己也跪在了姜淮面前，其他人一一效仿。
“这是干什么？”姜淮眉头微皱，试图躲开，可跪倒了一大片，躲都不好躲，姜淮上去试图把人扶起来，那瘦小老板阻止了姜淮，认真道：“大兄弟，我们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求求你，帮帮这些孩子吧。”
瘦小老板昨天晚上，亲自去请了姜淮入住的那家老人喝酒吃饭，打听了姜淮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老人也说不清楚，只知道凌朝北每天都会炼丹，那两个小孩子，每天都盘腿坐在那里，跟老僧入定一般。老人说看不出领头的是什么人，但那个炼丹的，一定是个军人。
瘦小老板就想，军人肯定都不坏，又会炼丹，肯定是修行者。加上刘不归也告诉他们，就凭奇葩随手打爆一个人的脑袋，青云榜最少要排在前十。瘦小老板和小镇上的百姓，才意识到领头的姜淮肯定是大人物。
于是昨晚小镇村民商量了一下，要想不让自己孩子一辈子也呆在小镇，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讨生活，就只有修行，让姜淮带着孩子们去碰碰运气，万一成了，那就是祖坟冒烟，如果不成，也无所谓。
姜淮听瘦小老板说了这些后，点点头道：“你们先起来，能帮我自然帮。”
一听姜淮答应了下来，所有小镇百姓匆忙道谢，那些懵懂的孩子也跟着大人磕头。随后，他们又拿出不少钱财，要交给姜淮，说是无以为报，意思意思。姜淮一一拒绝了，那些钱，怕是这些家庭好几年的积蓄。
“钱还是留着给孩子们买一些补品吧，将来花钱的地方多的是。不过，这些孩子里，也不是人人都有修行天赋，如果没有天赋，就算去了学院，也是浪费时间，不如送他们去一些普通学校学习，将来，也好友一技之长傍身养家。”
那些百姓连连称是，说都听姜淮的。
姜淮扫了一眼那些孩子，又一个个摸过去，最后确定有四个孩子不适合修行，最后留下十三个，那四个孩子的家长唉声叹气，很是失落。
“修行之路，是很残酷的，不一定踏上修行就是好事，所以，你们也不要唉声叹气，这都是命。”
至于修行之路如何艰辛，姜淮没有具体说，孩子们还小，不懂，这些小镇百姓，也不懂，说多无益。
最后，十三个孩子，由四个青壮年负责护送，剩下的小镇百姓，一步三回头，和孩子们告别离去，免不了一番离别愁绪。
“刘不归，你要跟我们一起走吗？”大石下的程潇月双臂环胸，抬头看着刘不归，刘不归冲着程潇月抱拳道：“小女侠，当然会一路同行，我肚子里有行走千里之路的故事，敢问女侠有酒吗，路上我跟你女侠说道说道！”
程潇月瞪大了眼睛，满脸惊恐。
这家伙一路同行就算了，还要和自己喝酒讲故事？
万一醉倒了，谁背啊！
哼！
“我年纪还小，你不要撩我，再说美女爱英雄，你还不如我成哥哥厉害呢，更别提我师父了！”
女侠程潇月甩着羊角辫，傲娇离去。
站在大石上的刘不归嘴角抽了抽，回头一看，大家都已经开始爬山了，赶紧坐在大石上滑下来，摔了一个狗啃屎。偷偷看了眼没人注意他，捡起斗笠跳起来后快速拍掉身上的泥土草叶，双臂抱剑，小碎步追上去。
“女侠，你当真不愿意听听我这一路上的所见所谓吗？”刘不归和程潇月并肩而行，竟然发现小姑娘的两条腿走的真是快，他有些跟不上，这让刘不归深受打击，自己可是行走千里的游侠儿，怎么连一个小丫头都不如呢。
程潇月捂着耳朵晃着脑袋，羊角辫甩来甩去，“不听不听，我没有酒，也不想听你的故事，刘大傻子，你就放过我吧。”
“不归兄弟，你这名字很有个性啊，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含义？”背着大行囊的凌朝北凑了过来，猥琐一笑，满脸写着我想听你的故事。
刘不归看了凌朝北一眼，神色凝重道：“这位兄弟，我觉得我们好像不熟，再说，我这人有一个毛病，不喜欢和眼睛小的人打交道。”
凌朝北嘴角一抽，黑着脸瞪了刘不归一眼，走了。
双臂抱剑，带着绿幽幽斗笠的刘不归压根不管程潇月有没有在听，这一路上嘀嘀咕咕的说着自己的故事，都快要翻过山了，都还没有说到开始历练，行走千里的主题。
可把程潇月给烦的半死，这不仅是个大傻子，还是个大话痨，和凌朝北有的一拼啊，可为啥不找凌朝北聊天呢？程潇月双臂抱胸，黑着脸，恨不得给刘不归灌一口酒，让他躺下闭嘴。
“小女侠，你可知道，我真名叫什么？”刘不归得意的用剑柄顶了一下斗笠，露出那双黑亮的双眼，抬头，眺望远处。
程潇月装作没听见，也不搭理。
“我真名叫什么不重要！”刘不归气喘吁吁的跟上小姑年的脚步，小姑娘气的差点踹刘不归，不重要你说个毛啊。
“我之所以叫刘不归，是因为我发过誓，做不成青云榜榜首，我这辈子就不回家，所以我改名叫刘不归，用来时时鞭挞自己，不忘初心。”说起自己这个名字，刘不归胸中豪气万千。
“呵呵！”
小姑娘终于给了回应，乐的刘不归笑道：“是不是你也觉得这个名字很有理想？”
“呵呵，果然是个傻子！”程潇月哼了一声，“恐怕你要如愿以偿了，这辈子都不会回家了。”
刘不归惆怅的抬头望天：“没人了解我啊，好想喝酒！”
“你喝醉了，就把你从这里扔下去，你喝呀，你喝呀！”程潇月气鼓鼓的瞪了一眼刘不归，心想刘不归真要是醉了，那可怎么办，必须看着他，不能让他喝！
刘不归叹口气，耷拉着脑袋，跟着程潇月往山下走去。
这一路上，姜淮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停下来休息半小时，照顾一下那些小镇的孩子，以至于月上梢头，还没有到达洗井市。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一行人只好踏月继续前行。
就在即将到达山脚下时，刘不归眉头骤然挑起，右手握住剑柄，急匆匆的追上姜淮，紧张兮兮道：“这里不能走，换一条路！”
“为什么？”姜淮问。
“这里有妖气，大妖！”刘不归黑亮的眼睛扫视四方。
姜淮微微一皱眉头，让凌朝北去前面看一看什么情况。
“兄弟，不怕，就凭你肯借我钱，我保护你安全！”刘不归右手按在剑柄上，认真道。姜淮眼神古怪，仔细的打量着刘不归，目光落在那把看似普通的长剑上，并未察觉到什么不一样的气息。
至于附近有没有妖气，姜淮没有察觉到，即便他昨晚把三十六处气府窍穴强行封住，避免自己睡觉中，翻个身就破境的尴尬。但并不代表姜淮就是普通人，最起码他能断定附近十里之内，很安全。
妖气从何而来，姜淮不得而知。
只是相信刘不归不会拿这种事情开玩笑，才让凌朝北出去查看。
“你别误会，兄弟我是直男，对你没意思，我说的很清楚，是因为你肯借我钱，我把你当兄弟而已。”
刘不归注意到姜淮的眼神有些古怪，匆匆往后退了两步，解释道。
姜淮撇撇嘴：“好巧，我也是直男。”
五分钟后，凌朝北猥琐的从树林子里钻回来，摇摇头道：“教官，附近三里之地，我都查看了，没什么危险！”
“怎么可能！”刘不归依旧是紧紧的握住剑柄，看不清他斗笠下的神情，“我感受的很清楚，我这把斩妖剑都发烫了！”
斩妖剑？
姜淮的目光再次落到那柄长剑上，依旧是感受不到任何气息，左右看上去，就是一把普通材质的长剑，没有任何出彩之处。
“我能摸一下你的剑吗？”姜淮问。
刘不归下意识的往后退半步，脱口道：“不行，这剑是我家的传家之宝，传了好多年了，我妈说了，决不能让外人碰一下！”
“我说刘不归，我师父什么宝贝没见过，仙器说送人就送人了，你一把破剑，我师父才不稀罕呢，哼！”程潇月双臂抱胸，怒视比她还要小气的刘不归，心里念叨着这家伙真是目光短浅，和凌朝北有的一拼。
姜淮弹了程潇月脑壳一下，随后对刘不归笑道：“那你说说，你这剑为什么能察觉到妖气？”
“不知道，反正我这一路上就顺着剑走，剑一旦发烫，那就是有妖，我遇到过好几次，都被我一剑斩了，但这次明显烫的厉害，咱们还是小心为妙，毕竟有孩子！”
对于祖传的这把斩妖剑，刘不归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当时他母亲告诉他，这把斩妖剑能感受到妖时，他也不信。之所以从家里偷跑出来时带着这把剑，只是因为觉得闯荡江湖，挂着一把剑，很有气势。
可这一路走来，每次斩妖剑发烫，总有稀奇古怪的事情发生，好几次差点丢了性命，全靠这把斩妖剑得意化险为夷，所以刘不归把斩妖剑当祖宗一样小心收着。
可这次，斩妖剑烫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姜淮点了点头，“我相信你。”
“知己啊，有空了咱们两个要一醉方休，为了你这句话，当饮三斤酒！”刘不归差点感动哭了，这一路千里之行，没人相信他的剑能感受到妖气。
姜淮嘴角撇了撇，他不过是看到那把剑，开始轻颤，发出嗡嗡的剑鸣声，那剑鸣声很小，不是人人都能听见。
“奇葩！”
姜淮陡然轻轻一喝。
身穿猩红长袍的奇葩就等着姜淮召唤呢，瞬间出现在了姜淮面前，先是饶有兴致的打量了一下刘不归手中的长剑，旋即对刘不归翻了翻白眼，这才谄媚道：“主人，这个傻子说的不错，附近确实有大妖。”
“多大？”姜淮问道。
奇葩抖了抖自己的胸脯，羞涩道：“就这么大呢，主人！”
“……”姜淮无言以对。
不知奇葩是什么来历的凌朝北和刘不归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心想真的好大。
而程潇月则是一脸茫然，躲在姜淮背后，不知道这个漂亮姐姐是什么意思。
“找死吗？”姜淮皱眉。
“主人息怒，主人息怒，奴家只是觉得主人这一路无聊，讲些笑话听听。”奇葩娇柔妩媚，让凌朝北和刘不归瞪直了眼睛。
“那大妖应该是结了金丹，修为境界不俗，应该是金丹初期，不过，这妖气隐藏的很好，那只大妖应该有什么千机伞之类的法器，遮住了妖气。”
奇葩又娇滴滴的看了一眼刘不归，心里暗骂这家伙真是多嘴。奇葩早在一小时前，就隐隐察觉到了妖气。没有告诉姜淮，是想让姜淮吃点苦头，她在危难之际，再救下姜淮。趁机表现一下，让姜淮别没事就用心神震慑她。
可这一切，都让刘不归给搅和了，奇葩现在很是好奇刘不归手里那把剑，竟然连她都没察觉到，这把剑有蹊跷。
“奇葩，若是你下次再知情不报，我不会再跟你客气，这是我最后一次警告你！”感受到奇葩心理变化的姜淮眯着眼，奇葩匆忙跪倒在地，抱着姜淮的大腿，娇声娇气撒娇：“奴家知错了，奴家知错了，主人不要生气嘛……”
凌朝北和刘不归继续瞠目结舌，看着奇葩怀里的大腿，恨不得自己就是那条腿。
唯有姜淮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想一剑劈了她，让奇葩滚远点。
“那大妖身在何处，能察觉到吗？”姜淮皱眉问。
“应该在洗井市。”奇葩乖巧回道，随后见姜淮沉默不语，好几次欲言又止，硬生生的忍住了毛遂自荐，前往杀妖的想法。
数分钟后，姜淮回头看了眼那十几个孩子，随后道：“既然是在洗井市里，那就先不要打草惊蛇，等弄清状况再说。”
一行人继续踏月而行。
姜淮把白渣男也召唤出来，让他和奇葩守在队伍后面，他和凌朝北打头阵。
奇葩好几次娇滴滴的和刘不归搭讪，想看看刘不归那把剑到底是什么宝贝，都被刘不归认真的拒绝，刘不归严肃的告诉奇葩，想看看他可以，就算把衣服脱了看，也无所谓，但这把剑，除了他，谁都不能碰！
如果不是姜淮，奇葩差点没把刘不归吊树上，狠狠抽一顿。牛逼上天了，连鬼都敢调戏！
凌晨左右，在那群孩子就要坚持不下去的时候，终于到了洗井市。
一路上小心翼翼，右手一直按在剑柄上的刘不归，脸色苍白，竟然是不敢踏进洗井市一步。被程潇月好一顿鄙视，那小眼睛斜的，让刘不归很是羞愧，一咬牙一跺脚，跟着程潇月屁股后面进了城。
“明明是个胆小鬼，还要学人家仗剑走天涯。哎，刘不归啊刘不归，你还是赶紧回家吧！”程潇月双手负后，像个老先生，摇摇晃晃走在前面。
刘不归羞红了脸，没有解释什么。
走在最前面的姜淮也感受到似有似无的妖气，越往城里走，妖气越是有迹可循，但每隔一段路，妖气就会淡下来。
找了一家妖气相比较淡一些的酒店，姜淮让众人先住下休息。
进了房间后，姜淮让白渣男在乾坤印中搜寻一下，洗井市的妖气从何而来。足足半个小时，白渣男重新出现在姜淮面前，摇了摇头道：“我找不到！”
连器灵白渣男都找不到，那足以证明，那头大妖不同凡响，能够隐藏在洗井市而不被发现。可姜淮现在封闭了自己的三十六处窍穴，根本无法放出神识，只好作罢。
“你不会被大妖种下什么法术了吧？”
和姜淮住在同一房间的刘不归右手按在剑柄上，惊恐的看着自说自话的姜淮，总觉得这座城市太诡异，明明十天之前从这里经过，他的斩妖剑，未曾警示过他。
“是啊，你小心你睡着了，我把你的心肝挖出来当宵夜。”姜淮笑道。
刘不归长吁一口气：“看你还能开玩笑，那我就放心了，我知道兄弟你不会为难我的，对吧？”
“睡觉睡觉，有什么可怕的，大妖如果敢来，一剑斩了便是。”姜淮躺下，很快就传来呼噜声。
刘不归撇撇嘴，你一个普通人，连觉醒者都不是，口气倒是大得吓人，刘不归有心把险恶的江湖跟姜淮说上一说，让姜淮不要仗着身边有修为高深的修行者，就掉以轻心。可那呼噜声让刘不归摇了摇头。
他躺在了另一张床上，依旧是按住发烫轻颤的长剑，将绿油油的斗笠盖在脸上。心想江湖果然不好走，没钱寸步难行不说，还要随时担心被大妖吃掉，被人一拳打死，一剑劈死，还是自己老家好啊，最起码在老家，自己这抗揍的异能，足够自己横着走，就连老家那些地痞流氓，见到自己也不敢造次。
外面的世界好艰辛。
好想妈妈！
好想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