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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
燕尔在流产之后，两次离开医院，又两次被送到了医院。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冷束和医院妇产科的权威医生打开门，相继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一直坐在长椅上抽烟的陆圣擎扔掉手里的烟蒂，一边抬脚踩灭，抬头看向冷束，沉声问道。
“她怎么样？”
冷束看了眼他脚边散落满地的烟头和烟灰，嘴角抽了抽，视线落到他的上半身，忍不住一声惊呼。
“我x！你怎么还没去处理伤口？”
再看那伤口，血迹几乎都干涸了，四周还沾染了不少的污垢。如果不及时处理，肯定会感染的。
陆圣擎的身边，站着一个挂着胸牌穿着八大褂的女医生，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见到冷束，生怕自己被无辜责难，当即看向冷束，小声地解释说。
“冷少，我一早就提药箱过来，想要给陆少爷处理伤口。可是陆少爷不让......”
别说是处理伤口，这个男人浑身强大的气场，和他冰冷的眼神，几乎都写满了“生人勿近”的气息，让她压根不敢妄动。
陆圣擎皱了皱眉，视线看向紧闭的病房大门，表情有些不耐烦。
“我问你燕尔的情况，你哪儿来那么多废话？”
冷束气得直接跳脚。
“我......”
结果陆圣擎已经很是不耐烦地抬头，看向冷束身后的女医生，声音冷沉地问道。
“你来说，我太太情况如何？”
女医生忍不住瑟缩了下，绕开陆圣擎有些阴寒沉郁的视线，小心谨慎地说道。
“陆少，陆太太的小产情况比较特殊，又做了清宫手术。本身对她的身体就有很大的损伤，再加上她在外头着了凉，身体受冻的情况也比较严重。而且......”
话没说完，就被陆圣擎一个凌厉的眼神狠狠地吓得噤声。
“别说废话。”陆圣擎眉间在褶皱更深，整个面部表情，像是一把凌厉的刀子，“我要的是结果！”
女医生一阵哆嗦。
最后还是冷束看不下去，主动站出来解释。
“我说，你就不要吓唬这些小姑娘了。你家小媳妇儿总得来说，其实就是元气大伤。但有我在，你还担心她会出什么问题吗？”
“放心，住院几天，后期好好调养调养，给你生猴子，肯定是没问题的。”
听到冷束说这些，陆圣擎一直紧绷的面部线条这才无声缓和了几分，眼神也变得沉静了几分。
“我知道了。”
他起身越过冷束身边，走到病房门前，又侧头看了眼自己的胳膊，这才想起来自己受伤似的，侧眼看向一旁拎着药箱的女医生，沉声吩道。
“把药箱留下，你们可以走了。待会儿冷束，会亲自帮我处理伤口。”
两个女医生皆是连大气都不敢喘，战战兢兢地应了声，相互拉扯搀扶着，一路从陆圣擎的眼前，很快消失不见。
忙活了半天，却没有得到好脸色，冷束一个脾气上来，一把扯下手上的手套，狠狠地摔在垃圾桶里，跳起来暴躁道。
“我x！姓陆的，抢救你媳妇儿，好歹我也是出了一份力。你是陆少，我也是冷少，凭什么你总是要骑在我头上，对着我吆五喝六的？！”
说完来了个更饿狠的。
“还有，我拒绝给你处理伤口！”
说完狠狠扯开自己的白大褂，潇洒帅气地一甩，还做出了一副随时要走人的架势。
“是吗？”
陆圣擎微微眯了眼睛，勾起嘴角冷笑一声，不气也不恼地从口袋里摸出电话。
“喂，冷伯父吗？我是陆圣擎，我知道一个冷束最喜欢去的地方......”
扑通。
冷束忽然转身，单膝跪在地上，一脸夸张地抱住了陆圣擎额大腿，出口就喊。
“爷！你就是我的陆爷爷！”
“陆爷爷你放心。我一定会配合这里的医生，将你们家媳妇儿调养的白白胖胖，给你生一窝子猴......哦不，是大白熊！”
*
燕尔觉得自己睡了很久很久。
甚至还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在梦里，她似乎又回到了和母亲离开燕家，在外头一路颠簸的十多岁。
只是在这段梦里，不止只有她和已经过世的母亲，还多出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只是从头到尾，她都看不清楚那个少年的脸。
时光回到那个噩梦般的晚上。
那群追杀自己和母亲的人发现他们的踪迹，一路追了上来。最后的关头，母亲将她和少年藏了起来，最后，残忍地被人杀死在自己的眼前。
梦里，母亲的眼睛带着浓烈的血迹，还流着眼泪，在自己生命的最后关头，用尽全力对着黑暗里藏身的他们说。
“小乖，一定要活着，好好活下去。”
那个时候的燕尔，太小太小了。
眼睁睁地看着母亲倒在自己的面前，她疯了似的想要冲上去，却被身后的少年死死地按住了肩膀。
那个晚上，年少的他，在大雨里，一直跑一直跑。一边跑，少年还不忘记回头安慰哭泣流泪的燕尔，坚定地跟他保证。
“小乖，妈妈死了，我们要活下去。你放心，即使拼尽全力，我也一定会保护好你。”
他似乎一直不知道她的名字，印象里，他一直喊她。
小乖。
小乖。
就这样，他们一直跑，一直逃。
那段在梦境里刻骨铭心的对话，却在燕尔昏睡的耳边，回荡得越发明显。
“大哥哥，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我会带着小乖一直走，一直走，走到一个安全的，只有我和小乖的地方去。”
“那我们会死吗？”
“不会，即使我死了，也一定要让我的小乖，好好地活着。”
“大哥哥，妈妈死了，你也会离开小乖吗？”
“不会。除非，我死了。”
“真的吗？”
“真的。如果我违背的誓言，那就让我一辈子都找不到小乖，一辈子受到煎熬和惩罚，好不好？”
梦里，雨势很大，雨中的场景，也转换了一幕又一幕。
少年背着她，从城市的东边走到西边。
再然后，她发起了高烧。
少年将她安置在一处房檐下避雨，捏着手里仅剩的一些钱，打算去给她的买药，临走前，一直迷迷糊糊燕尔，却死死地抓住了少年的手。
“大哥哥，你会离开小乖吗？”
少年一把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一手捏着自己脖颈上的项链凑到她跟前，信誓旦旦地跟她说。
“不会。小乖你看，我们的信物，我一直带着。只有弄丢了它，我才会弄丢了你。”
小小年纪的燕尔信了。
可是，那个少年却再也没有回来过。
那些追杀妈妈的人，最终还是找到了她，并且将曾经挂在少年脖子上的项链仍到了燕尔的跟前，冷笑着跟她说。
“小小姐，你妈妈死了，这个男孩也不要你了。知道吗？我们给了他好大一笔钱，他把你卖了，拿着钱远走高飞了。”
即使在梦里，燕尔也能是深切地感受到自己被至亲至爱狠狠背叛过后，撕心裂肺的绝望。
很疼。
像是被捧在手心，又被拿刀子狠狠在心脏上捅了一刀。
“为什么不要我？”
“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不会原谅你的，我绝对不会原谅你的......”
燕尔一直在哭，即使是在半梦半醒之间，汹涌的眼泪，也跟控制不住似的，源源不断从眼角处流了出来。
耳边似乎有人，一直在喊她的名字。
“燕尔？”
“燕尔。”
“燕尔！”
可她还是没有醒。
梦里，她一直在雨中跑啊跑，一直在跑，她努力想要追上少年的步伐，想要问问他为什么丢下自己，想要努力看清楚他的脸。
近了。
更近了。
前面的少年忽然停了下来，猛地回过了身。
燕尔终于看清楚了他的脸。
却......
“啊！”
那脸，却是陆圣擎的。
燕尔当即尖叫一声，几乎是下意识地，朝着那张脸，狠狠地招呼了过去。
啪。
巴掌的脆响，在寂静的病房里，显得异常尖锐刺耳。
男人猝不及防地偏了偏头，随即猛地回头，暗沉凌厉的眸子死死地锁着燕尔，里头像是游走着疯狂的野兽般，随时能吞没了一切。
这女人打他？！
但也只是一瞬间的功夫，男人眼中那一抹凌厉如冰的视线，顿时就隐没了下去，一边抬手覆上自己的脸，阴暗不明地说了声。
“燕尔，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女人。”
燕尔定定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轻轻地眨了眨眼睛，又眨眨眼，最后又扭头看了看四周，认知到现实之后，终于明白过一个事实。
她打了陆圣擎？！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说着，慌慌张张就要挣扎着起身，生怕道歉不及时，这位爷会随时把她抽筋扒皮了。
“我做噩梦了，我不是故意的。”
结果起得太猛，她原本就体力不支的身体，瞬间又重重地跌回了床里。
一抬眼，就见陆圣擎缓缓地举起了一只手。
燕尔吓得身体一缩，下意识地抬起了手。
“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