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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圣擎接过手机看了眼，原本神清气爽的脸上，无声地平添了几分阴霾和沉郁。
燕尔见他脸色不好，当即靠过去，踮起脚尖伸出手，将他皱起的眉头抚平，一边柔声细语地说道。
“老爷子好歹是陆氏曾经的掌权人，这次你胜出，无疑就是让他丢了最大的面子。他觉得生气，也是应该的。”
这么急着见他，无非也就是为了发泄心里的怒气。
说是这样说，但当燕尔想起陆老在愤怒之时举起拐杖就往陆圣擎身上招呼的时候，又没理由地觉得心惊肉跳，胆战心惊。
想了想，她主动提出来。
“我和你一起去见他吧？”
陆圣擎低头看她一眼，一边握住她的手，一边将弯腰拿起西装外套披在她的身上，揽着她的肩膀往外走，“不用，我先送你回去，然后亲自回趟老宅。”
燕尔张张嘴还想说什么，陆圣擎已经关上办公室的大门，语气肯定地说道。
“乖，听话。回家吃饭，你和肚子里的宝宝，都饿了。”
他的小太太心思简单纯粹，只觉得是因为他继续成了陆氏的掌权人而愤怒，找他，不过就是为了纯粹的发泄。
但事实上，燕尔错了。
老头找他，不仅是发泄怒气。他们这样的人，改变不了既定的事实，就会未雨绸缪。他找他回去，大概就是为了保证自己的利益，先去保证戎决的利益。
而这些事情，太复杂。
他的尔尔，永远对不需要知道。
*
夜晚。
燕家。
一连好几天，燕以歌都被母亲要求呆在别墅里，亲自伺候楚洛成。但她实在是受不了里头的气味，实在是不愿意面对楚洛成那个废人。
晚餐的时候，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将一碗粥，狠狠地泼在了楚洛成的脸上，骂骂咧咧地起身走了，只剩下两个佣人善后。
佣人更是嫌弃。
动作粗鲁地将楚洛成清理干净之后，一刻也不愿意多留，直接起身走了。一边走，想着楚洛成到底是个废人，还一边肆无忌惮地聊起了天。
“刚才在外头碰到大小姐，看样子挺开心的。我问她，好像是今晚太太就要回来了。”
“是吗？那咱们的苦日子可算是到头了，太太一回来，这个祸害，是不是也可以早点处理了？这么个废人，时时刻刻都要人伺候，还真是费事儿！”
“你小声点。这都没影儿的事儿，你别到处乱说，小心被人听到。”
“知道了，啰嗦......”
两个人小声地说着话，渐渐地走远了。
而病床上，从头到尾一直躺着没动的楚洛成，则是忽然睁开了眼睛。他死死地瞪着头顶的天花板，努力地竖起耳朵，听着外头的一切动静。
直到，四周都陷入一片死寂一般的安静里。
男人一直僵硬垂落在身体两侧的手，忽然动了动，再动了动。接着，那两只已经丧失了知觉良久，压根不能动的手，忽然撑着床铺，努力地坐了起来。
他是变成了废人。
可是在这漫长的半年多的时间里，他的四肢和感官，也都慢慢地恢复了！
可是楚洛成知道，他不能真的恢复。一旦他健康起来，燕以歌母女因为他知道她们太多的秘密，不会等到他说出真相，就一定会杀了他灭口的。
但是眼下，狼子野心依然昭然若揭，他没有时间了！
长时间卧床不能动弹，让楚洛成即使恢复知觉，动作也变得格外僵硬麻木，行动起来异常艰难。他用双手撑着床，努力了好久，双脚在落了地。
他扶着墙壁，一点点像个刚学会走路的孩子似的，沿着走了出去。
整个别墅里静悄悄的，夜晚的诡异，混着某种山雨欲来前压迫窒息的气氛，无声无息地笼罩在燕家的上空。
另一间别墅里，佣人和管家都去休息了，只有燕老，独自一个人在二楼的书房里练习书法。
忽然，楼下响起一阵尖锐的异动。
嘭。
似乎是什么东西被狠狠撞到在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尤为尖锐刺耳。
燕老握笔的动作一顿，听着那股巨响之后，外头断断续续传来的细微动静，抬手放下毛笔，转身打开门走了出去。
别墅里空荡荡的，靠近楼梯口的地方，那只巨大的花瓶已经倒在地上，碎成了碎片。
而在楼梯上，却匍匐着一个人，双手攀着木质的台阶，努力地四肢用力，想要往上趴。
在看清楚那个人的脸时，燕老的眉骨狠狠一跳，陡然出声。
“阿成？”
这个瘦骨嶙峋，眼窝深陷，人不人鬼不鬼，正在努力朝他爬的人，是燕尔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未婚夫，楚洛成？
“爷爷......”
楚洛成实在走不动了，只好用手攀着台阶，努力地往上爬。似乎怕自己的忽然出现惊了燕老，他急忙开口说道。
“爷爷别喊！我如今是个废人，对您没有威胁。我有事，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您......”
燕老一生经历过无数风雨，几乎在看到楚洛成这种样子出现的一瞬间，很多事情就在脑海里明镜似的过了一遍。
他急忙走过去，将已经攀爬到最后一个台阶上的楚洛成扶了起来。
“你先别急，到了我这儿，慢慢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结果楚洛成却一把死死地按住了燕老的胳膊，猛地抬头看向他，急声说道。
“不！爷爷，您一定要早做打算，最好马上就打算！我以前做过很多错事，伤害了尔尔，我想弥补。爷爷，明薇和燕以歌，不像表面上那样。她们要害你，爷爷......”
嘭。
楚洛成的话还没说完，一直紧闭的客厅大门伴随着一声巨响，忽然被打开。
外头浓厚的夜色，伴着一阵急速的冷风，狠狠地灌了进来。两抹高挑纤细的身影，一前一后，相继走了进来。
“阿成，真是没想到，我和小歌以前，着实小看你了。”
是明薇和燕以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