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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从年轻男子的手机中找出电话号码,让他现场打电话,找个借口问出对方在什么地方。年轻男子很为难,勉强打电话,但却已经关机。看来,这个接手者也很狡猾,得手后立刻关机,免得出意外。
没办法,警察只好把我们全都带回派出所,做了详细的笔录。我和孕妇的短信记录也算证据,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明内容,但至少说明有鬼。放我走之前,还严肃地警告我不要再从事这种封建迷信活动,什么泰国佛牌,都是骗人的,也不是什么好事。我连连点头,哪里敢跟警察解释这些。
出了派出所,我又轻松又着急,想起刚才那位年轻父亲被打的情景,不知道能不能找回孩子。在火车站附近的小旅馆住下,凌晨乘火车回到北京,折腾两天,拿到两千五的辛苦费,佛牌也赚到两千,总共四千五,而且还做了好事,心情还是不错的。
回到北京,我把经过对罗丽一说,她也很高兴,抱着我的肩膀说:“这才是老爷们做的事呢,不用怕他们报复,这群王八蛋,要是敢来北京,我非拿大棒子打他们不可!”我哈哈大笑,当晚请罗丽和小冯去簋街吃麻辣牛蛙。
吃的时候,我对他们讲起当时的情形,小冯难以置信:“真有这种事?中国有这么可恶的人吗?大白天抢孩子就为了拐卖?我不信!”我和罗丽比她还意外,没想到小冯居然会这么想,就认真地告诉她,中国这种人贩子特别多,而且胆子还大,以前都是偷,现在开始明抢了。
“田力看到的还只是骗局之一,”罗丽说道,“我听说还有更厉害的,也是两男一女组团,专盯单人带孩子走路的。看情况而定,要是男人带孩子出来,就女人行骗,要是妈妈带孩子出来,就改成男子行骗,都是装成孩子已经离婚的母亲或父亲,第三个人过去抢孩子,骗子就骂孩子的母亲或父亲心狠,离了婚还霸占孩子不给。围观的人再多,也会认为只是家庭纠纷,都不会管!”
小冯听得张大嘴,连连摇头:“不可能,你们为什么要把中国人说得这么坏?有诈骗我信,那只是骗钱而已,怎么能用这么恶心的方法去抢孩子?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啊,把人家的小孩抢走,他不哭吗,不要找妈吗?想吃奶怎么办?而且谁买啊,自己为什么不生,非得花钱买别人抢来的孩子?那也不是亲生的啊!”
听小冯说这么单纯的话,我哭笑不得,问你在念大学的时候,老师从来不给你们讲社会吗?小冯想了想,说老师讲的都是社会和谐,人心向善,高举旗帜,伟大复兴这些。我和罗丽面面相觑,没想到大学老师居然还在讲这些,就算讲,也不可能大学生脑子里只有这些吧,已经是成年人了,难道半点社会知识都没有,也从来不看报看网络新闻?
罗丽剥着麻小,恨恨地说:“世界上最坏的不是什么虎豹豺狼,就是人!大白天抢走人家的小孩,然后就转手卖,能卖多少钱?他们可不管这孩子有没有奶吃,哭不哭闹不闹,家庭破不破裂,就知道能赚钱就行,良心早就喂狗了!”我俩谈论着,那边小冯的表情仍然很困惑,看来还是不相信有这么坏的人。
几天后,我心里惦记着人贩子的事,但又没联系方式。忽然想起之前在景德镇,让出租车司机带我去的那个派出所,记得牌匾上的三个字,就上网搜索“景德镇XXX派出所”,还真找到了电话信息。打过去却是空号,再找了两个,终于打通。我说明身份,问接电话的民警是否找到那小男孩。
“还没有呢!”民警回答。我很意外,就问为什么,民警说现在的人贩子很多都有反侦查能力,警惕性极高,从那三人团伙手里把孩子弄走后就关机,应该是迅速去找买家了。按团伙招供的汽车型号和颜色,在几十条街路都查过监控,也没能找到。
我问:“听说现在警方都能通过手机号定位,只要开机就行,对不对?”民警说哪有你说的这么简单,那种设备只在局里才有,派出所不是随便就能用的,得维稳才能特批。我连忙说孩子被抢这不是小事,难道局里还不给批吗,民警说了半天我也没明白。又打听那团伙的事,民警告诉我,孕妇怀了孩子,又是从犯,称是她丈夫和表哥胁迫才做的,只能取保候审;而两名男子均称是初犯,第一次就被抓,又暂时找不到他们是惯犯的证据。
“不会吧,当初我不是出示了跟那个孕妇的短信记录吗?她已经说了经常做那些事。”民警说但毕竟已经承认抢孩子的罪行,正在移交到法院。我还要问大概能判几年的时候,民警有些不耐烦,称还要工作,把电话挂断了。
坐在出租房里,我怎么也想不通什么是维稳,只知道好几天过去,那小男孩仍然没找到。我眼前又浮现出当时那位年轻父亲被“见义勇为”的小卖店老板压在地上时,那种无奈和愤怒。
来到小区外想散散心,正看到楼长赵大妈正领着四五岁的小外孙女溜达,看到我就打招呼。见到这个小女孩,我又立刻想起那事来,就告诉赵大妈千万小心人贩子,现在都改明抢了。赵大妈难以置信:“人贩子抢小孩?敢!这可是首都,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在这地方撒野,看我不捶巴死他!我说田老板,您想得也太多了吧,哪有那么多坏人!”语气里还有几分对我的讥笑。看着她俩的背影,我心想赵大妈说得对,无论哪个国家,坏人的比例肯定是少数。但中国有十几亿人口,就算人贩子只占十万分之一,也有好几万个,而且遍布全国各地。北京是首都,治安好,连当时那名孕妇都在宾馆里说走了嘴,称北京太严不方便去。可不是人人都住在北京,那些二三四线城市县城的居民,恐怕没这么高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