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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定王气愤难当,又命人朝着水里乱放了一通箭,这才黑着脸走了。
又说计如琢二人跳了下去,计如琢当场头晕耳鸣,狠狠地呛了几口水,才被计驰揪住衣裳拉出水面,拉着她朝着不远的涯底游去。
幸而游得快,否则怕是被射成筛子了。
须臾,两人抖抖索索的趴住了一块凸出来的石头。
“二,二哥,真冻啊!果然不被淹死也被冻死了。”
过了一会儿,见没有箭在射下来。
计驰这才说道:“他们肯定很快就会来寻,再者说,留在这里越久,越不可能游过去。你记着尽量的憋气,手脚跟着我划动。过不久仰头呼吸一次,我会托住你,不怕。”
计如琢冻得嘴唇发青,点头道“嗯!”
计驰携了计如琢,慢慢的向着对面游去。
游了一段,计驰也觉又累又冻,心力交瘁。
计如琢慢慢的尝试着将口鼻掩于水下,眼睛露出水面,隔段时间便露出鼻子呼吸。
计驰似乎也发现了,慢慢的放手,只不时的注意,不让她沉下去。
初入水时,只觉冻得骨头发僵,这会儿却无甚感觉,麻麻木木的还带有一点隐隐的热痒感。两人不敢慢,奋力的往前方游去。
平日里虽习武,却也是养尊处优,哪里吃过这般苦头。计如琢尚好,前世不计,今生虽才十来岁,却也独自去过幽州,被计修明追杀,手里有过不少人命。计驰就不一样了,从前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先生传授的技艺,从未真正的去用。此次经历种种,竟仿佛一下子,那些晦涩的,不明的便融会贯通了。
也不知游了多久,兄妹二人这才堪堪游到岸边,甫一出水,直冻得两人唇齿打架,抖如筛糠。
“哈哈!二哥,你瞧你。”计如琢颤抖着笑道。
计驰瞪了她一眼,恶狠狠的道:“还笑还笑,不赶紧走,等下冻僵了就等死吧!”
停留在附近自然是极不安全的,定王的人想必很快就会来查探。寒冬腊月里,冻得几近失去知觉的两人勉强靠着仅剩的一点内力撑着离开了岸边。
他们不敢走繁华的大道,毕竟那样子,几乎就是个明晃晃靶子。只能相互搀扶着,慢慢的往山林中去。
滴水的衣裳,濡湿的头发,细柔的冷风吹过来,都让人不禁颤抖。
翻过几座山头,兄妹俩在丛林深处发现了一个小小的茅屋,喜出望外的两人终于松了一口气,计如琢脚下一软差点就跪下去了。
计驰连忙一把提住计如琢,没好气的道:“妹妹呀!好不容易到了这,你可别在门口倒了,我现在可没有力气拖你进去了。”
计如琢翻了个白眼,扶着计驰的手臂堪堪站了起来。
最后的几步路,总是短暂又漫长。此时天际,只剩蒙蒙微光,夕阳即将烧尽。
茅屋内,虽然简洁,却还算干净,里面有只铁锅,几双木箸。靠着墙边,靠着一块破草席子。想必不时有猎户留宿于此。
二人身上的火折子,火石早已经掉了,他们找了好久,这才找到了一块火石。
计如琢取出了小匕首,终于点起了火,不一会儿,火苗渐渐旺盛起来,屋子里也暖和了一些。
这时候,他们当然是不舒服的,从骨头里往外透的酥痒,甚至比最初跳入湖中的刺骨还要难以忍受。
计驰坚持了一会儿,发现站起来走着会减轻些痛苦。他瞧了瞧小小的柴火堆,说道:“这点柴火烤不干衣裳,你坐着,我去外面拾些柴火回来。”
计如琢浅浅的嗯了一声,没办法,透骨的痒意折磨着她。她没力气站起来,也没力气说话了。
计驰抱了柴火回来,便见计如琢坐在火堆旁,头一点一点的,就快要睡着了。
屋里只有一个破旧的草席,两人拿到火旁,和衣而卧。
第二天,天色大亮,计驰被冷醒了。火早已经熄灭了,计如琢还在睡着。
计驰推搡了她一下,说道:“别睡了,快起来,咱们找点吃的,接着赶路。”
计如琢还是没醒,甚至没有一点点反应,计驰这才觉着不对。定睛一看,只见计如琢脸色通红,呼吸沉重。计驰伸手往计如琢额头上一探,好家伙,烫的吓人。
计驰顿时手足无措,喃喃道:“这可怎么办,这荒山野岭的,上哪儿找大夫去。”急急慌慌的站了起来,房前屋后的寻找水源。怕计如琢留在茅屋中有危险,他并不敢走远,好不容易才在约摸一里之外找到了一汪泉眼。
拿在茅屋中找到的竹筒打了一竹筒水,这才用手捧了,喝了一些。
携了竹筒,忙往回赶,路遇一兔,飞扑而去。甚幸,覆于身下,起身,喜获一只压死兔。
提了耳朵,欢喜的回了茅屋。
计如琢还如同此前,侧躺在草席上。
计驰拿了铁锅中的木勺,慢慢的给计如琢喂了水。似乎是冰凉的水抚平了身体的燥热,计如琢缓缓的睁开了眼。
她有气无力的唤了声二哥,计驰应了一声,指指地上的兔子,邀功道:“你看,我找了好东西,等下我熬了肉汤,你喝过就好了。”
计如琢嗯了一声,又闭上了眼睛。计驰撕了衣角,沾湿了水,叠放在计如琢的额头上。
计如琢缩成一团,想必是冷极了。白日里,生火要万分小心,一时不错的盯着。用干燥细枯枝,不要灭了,才不会冒烟,不会叫人察觉。
计驰将竹筒的水倒在了锅中,提了野兔和竹筒准备返回泉水边。出了门,又回过身来,将野兔扔进锅里,连锅一起提上。
迅速的剥皮,剖肚,清洗干净,又提上了一锅水回去。
找来干的细枝,点了火,兔肉一半炖煮一半留着炙烤。
计如琢吃了些炖肉,喝了两碗热热的汤,这才觉得稍微有了些力气。一整日下来,反复烧了几次,到了夜里,才退了烧。一夜睡醒,又咳嗽起来,幸好,咳嗽尚可忍受。
第二天一早,两人便接着上路。
“二哥,我们得找个城镇买两身衣裳,不然太冷了。”两人的大氅披风早就因为要凫水扔了,如今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裳。
计驰道:“这可如何是好,我随身的银票打湿了,早化成一团浆了,没有银子了。”
计如琢掀开衣袖,只见细长的手臂上戴着一只胖胖的镯子。原来是几只纤细的素银手镯,用白色锦线绑到了一起。
计如琢取了一只下来,戴到了另一只手臂上,又将剩下的三只绑在一起,戴了回去。
计驰竖了竖大拇指,二人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