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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眉头皱得都快拧巴成一块儿了。
咣当,轻微的碰撞声和震动声同时传来,捞尸船停靠在了码头上。
此刻码头上就站着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分明就是王学的老婆,而码头下方倒是有不少渔民,船夫,基本上都在抽烟说话,交头接耳。
王学的老婆明显紧张得不行,不过她和王学对视了一眼之后,目光就落在船身之中的那白布上,她身体趔趄了一下,险些没摔倒。
二叔直接放下船桨,他清了清嗓子,中气十足地喊了一声:“携尸上岸!闲杂回避!”
顿时,我就感受到一群人惊愕的目光,同时还有几分畏惧和好奇的感觉。
这些目光,全都来自于那些渔民,船夫。
我心头很清楚,这些人搞不好就是来看笑话的,觉得我爹死了,我只是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我要捞尸,连主家都怀疑,人凑的就是这样的热闹,他们多半是想看我怎么砸了我爹的招牌,好多个茶前饭后的谈资。
而现在我捞尸回来,明显他们的态度已经全变了。
悬河上讨饭吃的劳力,哪个不会求到捞尸人?谁敢和捞尸人交恶?看捞尸人的笑话?
瞬间我定了定神,转身将白布掀开,那小孩儿的尸体曝露在月光下。
铁青的脸皮上,是斑斑点点的水珠,这会儿离水已经有多半个时辰,它的皮肤已经开始萎缩,本来充盈的脸,现在都变小了不少。
我用卜刀将绑在它腰间的绳子割断了一截,保留了那个绳套在它的腰间。
这也是捞尸人的规矩,打捞起来的尸体,要留一根绳子。
接着我将它背起来,跨步上了岸。
那女人紧紧的捂着嘴巴,眼泪早已经断了线,哽咽的啜泣在码头上回荡,显得格外的悲怆和凄凉。
王学和二叔也上了岸。
二叔咳嗽了一声,我一下子就反应过来,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夜路莫走,等到天亮了再带它回去,溺亡人不能再见水,好好办丧。”
王学在我身边低着头,他从兜里头摸索出来了一个钱袋子,毕恭毕敬地将其递给我。
我接过来之后,那沉甸甸的感觉,顿时驱散了我刚才的所有恐惧。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三十个大钱儿,已经是一个普通渔民或者船夫一年的工钱了!
不过这面对我们要准备的大黄鱼儿来说,还仅仅是十分之一。
我将钱袋子装进兜里,王学则是蹲在了尸体旁边。
二叔摸出来了半瓶二锅头,滋了一口,瞅了王学的老婆一眼。
王学老婆明显面色发白了几分。
二叔正要开口,我一下子就晓得二叔要说什么,顿时心觉不忍。
我正想开口,想要和二叔说算了。
毕竟我看着他们两人这么悲怆,之前的愤怒也都差不多散了。
不过先开口的反倒是王学,他低声冲着他老婆说了两句话。
那女人抿着嘴唇,也没抬头看我,直接就走到了码头正对着河面的位置,啪啪啪的就是三个耳光抽在了自己脸上,同样她也和我爹道了歉,总归说的就是让我爹不要计较她一个妇道人家的话。
之后她就回到小孩儿尸体旁边蹲坐着。
我和二叔并没有走,也一起在旁边等着。
这其中也有一个说道,就是活人阳关道,死人奈何桥,如果没有背尸赶路的人,晚上切莫带着尸体独自上路,尤其是水里头的尸体,不能带着岸上走,否则必定有东西来拦路。
我爹能被带回家,多亏了有鬼婆子那老头同行,没有脏东西敢乱来。
像是王学夫妻,他们就不可能做到了,半夜拉尸体回家,保管他们回不了县城,必定在路上出事,得等到天亮了再让他们走。
本来捞尸花费的时间就不短,也等不了太久了。
我斜靠在一个木墩儿旁打盹。
二叔则是一直抽烟。
恍恍惚惚,一天的时间便一晃而过。
等到清晨时分,渔民们开始下水打渔干活儿,王学也招呼来了几个苦力,拉着一辆手推车,将他儿子放了上去。
经过休息,王学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只不过脸色微微苍白而已。
他对我和二叔千恩万谢,临最后的时候,却忽然又说了句,让我们千万不要再去打捞那具拉过他儿子脚脖子的女尸,不管我们捞尸人有什么规矩,都一定帮他这个忙。
语罢的时候,他又塞了个钱袋子给我。
我当时心里头打鼓,这王学没有一直迷糊?对,他推女尸下去的时候肯定是清醒的,只是怒急攻心了而已。
不过这钱,我能拿?
我本意是拒绝,这种钱无功不受禄,不过二叔却点点头,示意我收下。
我这才将钱袋子接在手中。
等王学夫妻走了之后,二叔领着我到了昨天吃饭的饭铺子,要了两大碗火烧下水,他照样下酒吃菜,我呼啦啦地吃了一大碗,肚子撑得溜圆。
然后我才小心翼翼地问二叔,这钱我们真的能收?
还有那死倒上了船,不会有事儿吗?
停顿了片刻,我更是犹豫不安,小声说道:“王学好像还被撞祟了……他不晓得。”撞祟差不多就是撞邪,鬼上身的意思。
之前我爹被捞回家,二叔就撞祟,差点没砍了鬼婆子。
二叔滋了一口酒,又剥了两颗花生扔进嘴巴里头咀嚼,冷不丁地说道:“他是有点儿问题的。怕是没跟我们说实话。”
我心头顿时咯噔一下。
二叔才说道:“死倒,一般不会拽人脚脖子的,除了仇家就在眼跟前儿。你觉得是莫名其妙一个死倒,会害死毫不相关的人么?”我眼皮狂跳,心口都压上了一块石头一样。
二叔却继续摇了摇头:“晓求得,城里头的贵人都搞得花哨,他不讲,我们叔侄两个也弄不清,这死倒可能会来找我们,到时候整点狗血屎尿泼回去,这事情管不起。收他这个钱,就当是压惊。”
“我们也不可能帮那个死倒伸冤,捞尸就捞尸,不牵扯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其实还有话想问,只不过一时间不知道从哪儿开口,就抿着嘴,低着头一言不发。
等二叔喝完了酒,给了饭钱,我们才回捞尸船。
上船之后,还是二叔撑船,我一晚上没怎么好好睡觉,已经有点儿头昏脑涨,迷迷糊糊的了。
把那两个钱袋子打开数了数。
王学之前给我那个,的确是三十个大钱儿,剩下的那袋子,竟然也装着三十块。
这一下竟然就是两条小黄鱼儿的钱。
王学肯定有问题,不让我们捞那女人上来,竟然下这样的血本!
我脑袋稍微清醒了会儿,把这钱装在最贴身的位置。
多半个时辰之后,回到了我们村子。
二叔没有将捞尸船停靠在码头,直接就停在我家外头。
那里差不多也有一个浅滩,我们将捞尸船拉上来之后,径直回了家。
二叔回了我爹的房间,我也到了屋里头,几乎倒在床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不过这一觉,我睡得不是太安稳。
我又在做梦,还是和之前那个梦一样,一个披散着头发,浑身湿漉漉的女人站在河边。
她格外悲怆哀伤,似乎是在远远地望着我。
甚至隐隐约约,我还听见了她在喊阴阳这两个字。
最后的时候,还说了让我不要近河……
这梦之后,我又乱七八糟做了一些梦。
梦到我和二叔在悬河上撑船,一直撑不出去,结果发现船头下面压着一具女尸,她托着船。
船压鬼,鬼领路,自然是走鬼打墙。
等我醒来的时候,窗户外照射进来的,已经是夕阳余晖的光了。
我起身,揉了揉眼睛,推开了窗户。
外头残阳似血,我晃了晃脑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爬下床之后,我到了前屋,这会儿二叔还没出来,我去我爹的屋子前,推开一条门缝瞅了瞅,二叔还睡得死死的,一条胳膊耷拉下来。
我去厨房摸出来两块干面饼子,就着水吃,不过却吃得有点食不知味。
昨儿到今早上,都是好吃好喝,面饼子哪儿有大口吃肉油水多?滋味儿也不一样。
给城里头的贵人捞尸能赚那么多钱,我爹却还是留在村子里头,我有点儿想不通。
艰难地将那面饼子咽下去,我将放在墙角的大黑木箱拉了过来。
木箱子入手的瞬间,就是冰冰凉凉。
我回想起来罗阴婆家里头的棺材,还有昨天离家,发神出幻觉,看到那孕妇来我家敲门。
鬼婆子不可能忽悠人,罗阴婆家里那档子事情才是当务之急……
不然的话,我怕就不是幻觉看到有孕妇敲门,而是像那晚上似的,鬼婆子都在,有人来敲门找罗阴婆,说自己快生了……
同样,我这条命有半条,也算是罗阴婆给的,我既然履行不了给她送终老的承诺,就不能让她这传承断了。
思绪之间,我直接将大黑木箱子掀开。
箱子里头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一应物事。
右边是一排整整齐齐的陶人儿,这陶人做得惟妙惟肖,如果不是太黑,还有太小,当真像是个娃娃。
左边则是有秤,剪刀,一柄毫无锈蚀痕迹的匕首,一双手套,还有很多小物件,我一时看不明白。
我抿着嘴,下意识想到,这让我怎么学?拿着一堆东西,就和接生一样整么?我得去找个接生婆,先学接生?
鬼使神差的,我伸手进去翻了翻,却摸到在箱子右侧有一本书,抽出来一看,其上潦草的写着《阴生九术》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