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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佳怡还在沉重地、缓慢地讲述着楚红嫣那十几年所受的屈辱,可赵小三却早已没有了最初的倔强,他终于再也忍不住的双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
一声悲怆的呼喊声从赵小三口中涌出:“妈……!”
把楚红嫣的遗体送进了赵家后,郭风待了片刻便转身就要离去。不过,来到大门口时却被周雨萱叫住了。
“你等一下。”
郭风停下脚步:“还有什么事吗?”
“你就不问问我最近过得好不好吗?”
郭风看了看她:“我看见了,你现在过得很好。”
周雨萱咬了一下嘴唇:“如果你想我回去的话……”
郭风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不需要。我已经准备放手金鼎集团了,就算你回去了也没什么用了。”
“在你心里,我始终都只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是吗?”
郭风狠下心:“是!一直以来我只是在利用你而已。现在你对于我而言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所以我也不需要你了。”
“郭风!你难道真不明白我的心意吗?”
郭风闭上了眼睛:“我明白。可正因为我明白,所以我才必需要这么做。”
周雨萱明显有些激动起来:“为什么!?”
“不要问了。我们之间就这样吧。离开我,你会过得更好。”
说完,郭风不再理会周雨萱的失望与悲痛,毅然决然的走出了赵家,很快便消失在了周雨萱的视线范围之外。
郭风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悲伤,因为他现在有太多的事要去做。他给何逸轩打了个通讯,知会了他一声,说自己从军管处出来了。
何逸轩沉默了一会:“郭风,一直以来我都是把你当兄弟看待……”
“你不相信我?”
何逸轩没有回答。确实,郭风能够这么轻易的从军管处出来,只要是人就知道,这里面的事绝对不简单。谁会相信郭风和军管处之间没有猫腻?
郭风再次问道:“你是不是不相信我?”
何逸轩的话语有些无力:“我相信你有什么用?别人未必信你。”
“我管不了别人,别人也休想来管我。我只想知道上头的态度,对我到底还有多少信任。”
何逸轩终究没有给郭风一个明确的回答,只是告诉郭风说,希望他能体谅翰宇阁现在的难处。
挂断通讯,郭风有些自嘲的笑了笑,难处吗?恐怕他就是翰宇阁最大的难处了。
如果可以,翰宇阁定然会直接将他处理掉。可他现在牵扯到的方方面面的利益实在太复杂了,翰宇阁也自然不能用那么简单粗暴的方法来对付他。
至于翰宇阁准备要怎么对付他,他现在也完全没心思去考虑了。事到如今,他就犹如行走在悬崖间的一条钢丝绳上,后退已然不可能,唯有小心翼翼的不断向前。但凡他脚步稍微有些不稳,便会掉落悬崖粉身碎骨。
所以,面对着这样一种危急的局面,他又怎么可能让周雨萱陪着自己一起死?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所有人都撇清关系,不要把任何人牵扯进这场风暴之中。
李蓦然对于郭风再次来到龙城基地一点也不意外,不过,这次却不是由她去接见郭风,李震直接让赵小熙的另一具实验体去把郭风引进了龙城基地那座最高的大楼内。
赵小熙在前面低垂着头默默地带着路,郭风跟在她身后直直地盯着她看着。
直到进了统帅大楼的大门,赵小熙才终于鼓足勇气,转身面对着郭风。
“你,没有什么要问我吗?”
“你希望我问什么?”
赵小熙再次低下了头:“你难道不想知道我到底隐瞒了你什么吗?”
郭风柔声问道:“你肯告诉我了吗?”
赵小熙深吸一口气:“我想,就算我不说,你也应该很快就能知道了。”
郭风把头凑到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赵小熙直接就呆住了:“我,我把一切,都告诉你了?”
随后她眼神慌乱地看着郭风:“我怎么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你什么?我什么时候说的?难道,我又失忆了?”
郭风伸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随后用力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赵小熙惊慌的心,因为郭风有力的拥抱而渐渐平静下来,她似乎有些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是不是死了?”
这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也只有郭风才能听得明白,赵小熙到底要表达什么。
“小熙,相信我好吗?相信我一定能把你从这个痛苦的轮回中解救出来!”
赵小熙的眼眶湿润了:“我真的,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吗?我真的,选择相信你了吗?”
郭风的双手更加用力的抱着她:“我什么都知道了,包括你所有的不幸。”
赵小熙忍不住颤抖了一下:“你真的什么都知道了?我,我怎么可能把那些告诉你呢?”
赵小熙实在不敢想象,到底是在什么情况下,自己才能把那所受的屈辱亲口告诉郭风?在她想来,她即使是死也绝不可能把那些告诉郭风的。
“是,你是没有把那些告诉我,到死你也没说,到死你也要瞒着我!”郭风咬牙切齿地说着,“赵小熙!你为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呢?”
赵小熙本能的问了一句:“那你是怎么知道的?”
郭风平复了一下心情:“我之前刚从军管处出来没多久。”
“军管处!”赵小熙忍不住再次颤抖起来,这三个字已经成了她灵魂中最黑暗、最可怕的噩梦了。
“你,你为什么要去军管处?”
“当然是被人抓进去的。那死胖子想要威胁我,所以,给我看了一段视频影像。”
赵小熙的脸色瞬间就变得一片苍白,四肢冰冷而僵硬。她以为郭风只是听说了事情的大概,大概知道她被人侮辱了。可她万万没想到,郭风竟然还可能亲眼见证了她整个屈辱的过程,见证了她是怎样一副不知羞耻下贱的模样。
她的呼吸有些急促:“你,你,你都,看到了?”
郭风没有说话。不过,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
赵小熙一把推开他,脸上的神情因为痛苦而扭曲了:“你还是让我去死吧!我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世上啊!”
郭风再次一把紧紧抱住了她:“小熙!你听我说!”
赵小熙拼命地挣扎着:“我不听!我不听!!你现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在我听来都是命运对我最大的嘲讽!我是活不下去的了!我再也不可能活下去了!”
郭风忍不住怒吼一声:“赵小熙!你听我说!”
“你痛苦的根源并不是你曾经的遭遇,而是你不肯去面对那种痛苦的想要逃避的心!”
赵小熙哭喊出声:“面对?我拿什么去面对?用我这早就支离破碎的灵魂吗?你每次都说得那么轻巧,可你有没有真正在意过我的感受?郭风啊!如果我真的死了,逼死我的不是别人,而是你啊!”
郭风忍不住松开了对她的怀抱倒退了两步,有些不敢相信的望着哭得那么无助的赵小熙。他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又是这样?为什么又会变成这样?之前他不是已经和她彼此敞开心扉了吗?他们之间不是已经平和的再也没有一点戾气了吗?
从赵小熙前后两种截然不同的表现中,郭风似乎明白了一点什么。命运或许真的可以改变,不过,就在于你怎么去选择。你心中相信光明,那么你就会一直循着光明而前进。反之,则会背着光而行,直到光也无法照射到的黑暗。
郭风不甘心,他拿出了在生物研究所和赵小熙度过最后那段时光的视频。
赵小熙呆呆地看完了整段视频,可这却让她更加痛苦起来。她感觉整个人已经被彻底碾碎成了粉末。
“啊——!”她痛苦的嚎叫起来,“我死了!我真的死了!是你把我活活的杀死了!将我的灵魂彻底破碎了!”
“郭风啊,赵小熙终于死了!这世上再也没有赵小熙了!是你亲手杀了她啊!她终究还是死在了你手里啊!……”
赵小熙疯疯癫癫的狂呼着,直到后来一口气没上来,昏死了过去。
郭风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李蓦然带着人过来,把赵小熙抬走了。
李蓦然淡淡的开口:“现在你总应该能明白,我为什么要抹除赵小熙的那段记忆了吧?”
郭风整个人仿佛已经失去了所有精气神,他蹲在地上,用双手捂着脸。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所做的一切都真的就没有任何意义吗?我这么努力,为何还是这个结果?即使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命运,但为什么命运真的就能无视一切的努力与挣扎?命运真的就是可悲的吗?命运真的只有无可奈何吗?”
李蓦然开口:“我有办法可以纠正这种命运,你要不要试一试?”
郭风漠然的看了她一眼:“你又想干什么?”
李蓦然也蹲下身,把头凑向了他:“怎么,你不相信我?”
就在她的唇即将碰触到郭风的脸庞时,郭风一把推开了她。
李蓦然并不在意郭风的粗鲁,她站起身:“如果你想尝试着改变一点命运,那么就跟我来吧。”
李蓦然走过拐角后静静站立着等待着郭风,她心里有些忐忑,郭风会过来吗?
所幸,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郭风终究还是站起了身,脚步迟缓的向她这边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