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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
她说一样的，就不要了。可什么才是不一样的呢？我心里一紧，竟不知要回什么，支支吾吾半天，“那……那……两杯？”
“我可喝不掉两杯。”
“这个简单，我可以请你两次呗。”
“那我也不要，说到底都是奶茶，还是和她的一样，性质相同。”
“那……那你……要什么？”我真的有些尴尬了。
“还不知道，反正我不要奶茶，要不……”她故意拖长发音，惹得我心急，“要不什么？”
“要不先欠着吧，总之是一个要求，等我想起来再说。”她嘴角上扬，像是捉弄我成功一般。
“那好吧，但是……”我们继续推着车，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但是什么？”
“但是你不能要求太过分哦，我零花钱不是特别多……”
“你这个人哦，”她就笑我抠门，“我不缺钱的。”
“也是，毕竟你出手都是百元大钞。”我想起她方才在面馆付账的情景，不禁有些说不上来的自卑感？我也不清楚如何形容这种感觉，但至少我知道我在这个年纪，是不会有一次性就能拿出一百元的可能。
“和钱没关系，我只是不喜欢和别人的一样，如果你是真的打算要感谢我。”她轻声道，“如果客气而已的话，那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反正板报也完成了。”
“我很言而有信的好不好！而且当然是真的感谢你帮我呀，不然我还不知道找谁画画呢，再说，别人的效果也不会有你的好嘛。”
“那你算是答应我咯？”她反问。
“答应什么了？”她怎么晚上说话都这么摸不着头脑的，我们又没有喝酒，难道说酒酿里的那点也算酒？
“答应我一个要求呀，等我想到再说。”
“嗯……不过前提……”刚刚已经否认了钱，那除了钱的话，还有什么呢？我还在想有什么前提，她已经自己接过话，“放心，肯定是不违背侠义之道，而你……又做得到的。”
“那就好。”但这话，总觉得好像很耳熟，什么狭义之道的，好像在什么电视里听过。
后来我先到家，她与我说明天见，她说她在下个路口右转就到了。
我们同行的这段路并不短，而我已经觉得意犹未尽，好像和她在一起的时光，会格外希望过得长久一些，就好像我们后来依旧没有骑车，而是一直推着车在走，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像那个时候我突然就有一个奇怪的念头，我很想与她走下去，一直走下去，就这样走下去，我甚至会想，如果真的可以，那最后的尽头究竟会是怎样的场景？
直到被周遭的汽车鸣笛声打断，才想起已经与她短暂分别了。但想到她说的明天见，是啊，明天我们仍然会见面，不止明天，在未来的近三年时间里，我们都会在上学的时间里，相见。
第二天班主任早读课一进班级便注意到墙后的黑板报已经完工，他觉得颇为满意，于是称赞起宣传委员和我，说表现不错。
丁晴自知没有参与什么，便推功给我，“主要都是班长在负责，她字写得快。”按道理夸奖我，我应该愉悦才是，但这分明是我与程曼曦的合作，从落款的名字就可以看到，而我也很想让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和她——程曼曦两个人共同完成的作品。于是忙说，“不止我，还有……”
话还未讲完，却被班主任打断，“好了好了，就不要谦让了，你们继续早读吧。”便回办公室了。我说话时，程曼曦有回过头来看我，她是对我微笑着的，能感觉到她的笑容是没有敌意的，意思好像是她明白我的想法，她没有觉得我抢功。我实在不知道班主任究竟是只扫了一眼而没有看到署名，还是说，他明明看到了，却仍旧忽略了她。
我有些不开心，早读一结束就跑到她面前想要与她’解释’，“我想说是我们完成的……”我急于’辩白’，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之前常介意我班长的这个身份而使我们之间不愉快。
——我知道。
和我理解的一样，她这次语气的确没有之前的跋扈，反而温和得多。“我不在意别人知不知道，你知道就好。更何况，我本来就是因为你在才答应帮忙的。”
听到她这么说，我顿时舒了一口气。她是了解我的，一定。
“那就好，我刚刚还怕你会……”
“怕我会怎样？”她笑得明眸皓齿。
“怕你到时候又故意说因为我是班长，所以被特别夸奖。”我诺诺地应声，似乎在她面前人都软了一些。
“这倒也是事实啊，不过，你很在意我的看法么？”她与我对视，似乎很认真地问道。
我一时哑口，我确实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我是真的想让她知道，我不希望她对我有偏见。虽然我向来不在乎别人是如何评价我，好的坏的都仿佛与我无关，但的的确确几次三番都很在意她对我的态度。
我确实无法知道，原来那时的她就已经对我特别重要。
“不知道我们班的板报可以在评比中拿到第几名呢。”我岔开话题来。
“应该不会太差吧，赢了是有什么奖品么？”她问我。
“不知道，应该就是发发奖状证书吧，我想学校应该也不至于会发奖金吧。”
“那没什么意思，一张破纸。”她翻了个白眼，“奖金我也没兴趣。”
“那是，你有钱得很呐。”
“就算发，也发不了几个钱的。”
“那倒是，可能就是一种荣誉吧。”
“你喜欢这种荣誉吗？”
“喜欢啊，为什么不喜欢呢？被老师认可很光荣呀。”
“我不喜欢，”她平淡地说，“我觉得没意思，我不需要被他们认可。”
“他们？”
“就是那些评委老师咯。”
“应该都是比较专业的老师吧。”
“学校也没几个专业的美术老师，而且这种小事，应该只是简单看看，没什么专业可说，估计都是凭感觉，就像刚刚高风一样。”
她直呼班主任的名字，我能感受语气里对他的不满，确实，她也有理由生气。
“也许吧，那就不要想了，反正得不得奖都无所谓。”
“你不是在意吗？”
“也不是，我只是觉得如果被认可会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如果没评上好名次，那至少我们尽力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那可不一样。”她突然一反常态笑起来。
“怎么不一样？”我好奇。
“得奖的话，你得再欠我一个要求。”她挑挑眉，我一时分不清她是在玩笑还是，“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觉得好玩，你先说答不答应吧。”
“答应你就是，反正都说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又不……”
“又不违背狭义之道。”她补充道。
“这个什么狭义之道怪怪的，我总觉得很熟悉。”我忍不住向她发问。
“你傻了吧，没看过《倚天屠龙记》呀。”她一脸嫌弃。
“哦对！”我才恍然大悟，好久我才想起说，“我可不是张无忌，没有屠龙刀。”
“我也不是赵敏啊。”她就嘲笑我。
我还准备说些什么，但已经被上课铃声催促回到座位。真是有趣，我竟然开始不知道，我到底是希望这次板报评选得奖还是落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