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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肃清咂着舌,一幅饱受委屈无奈的模样,灌了一口酒,满脸醉的望着她:“师姐啊,你说是不是?”
贺兰音喝了口酒,不置可否:“小公爷拿着心甘情愿当迫于无奈,脸皮之厚,行为之不要脸,堪称一绝。”
白肃清呛了一口酒,瞪大眼睛看她:“师姐,此话怎讲?”
贺兰音轻嗤一声:“北辰大乱,高祭台上,北辰皇帝命悬一线,白太守作为开国护国元老,非旦有护国出兵之举,其后更在北辰琰登基之时上奏退贤一书,不顾大国陷入风雨,不顾百姓泣血悲鸣,义无反顾携白家上下四十三口人出境北辰,北辰琰大怒,削白氏百年世袭士族爵位,并下达禁令,白氏血脉永世不得踏入北辰江土。是以,你哪里来的委屈?”
白肃清手一哆嗦,心里正嘀咕这等子秘事儿她怎么会知道,要知道这等同于打北辰皇室脸面的事情那是绝对不可能传出去的。
贺兰音未看他,头一仰,灌了一大口酒:“北辰老皇帝疑心重,为了将带兵驻城的欲抱团敌对皇室的世子势力分散,不惜将护国主力林将军府以及叶将军府南上砺山,北压麓地,捣毁胡人后方军营,直退三千里地。”
她眯眼瞧着脸色有些古怪的白肃清,倏地一笑:“谁也不想放弃这么一大块肥肉,老皇帝如意了,想要反宫的人也如意了,势如潮水又非一兵一卒,想要大摇大摆的进城,除了以你皇后娘亲的亲兵懿旨,怕还要有你爷爷白太守的入城之令吧。”
白肃清被她瞧的心里发了毛,嘿嘿一笑:“...多年未见,师姐的想象力是越发的强了些。”
他不承认,她也不燥,只淡定的喝了酒,轻声道:“这么长时间了,你没有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什么不对劲?”
白肃清一愣:“你啥意思?”
贺兰音为人性格乖张,旁人向来摸不准她的脑子在想些什么。可能上一秒钟她还嘻嘻对你笑着,下一秒便有可能拿刀捅了你的心窝子。
当然,这一切都是针对于她所要对付的人都会做的事情,而她如果对一个人好的话,那绝对是掏心窝子好的。
三年前白肃清就感受过,那个时候贺兰音拿当他自己人,每每自己遇见了什么事情,她嘴上虽说的毒,但每次都会费尽全力的去帮他,所以事隔 三年之后,他才会出现在这里。
然而听她这么一说,他整个人登时就不好了。
是,私心里说他确实有那么一丢丢瞒了她一些事情,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贺兰音竟说不顾旧情就不顾旧情。
再联想到见到她的那一刻起,她脸上的笑容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白肃清登时就出了一身的冷汗,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他竟觉得全身难受,有一股子钻心的疼痛自腹部逐渐升起,煞白了他的一张脸。
“....师...师姐,你,你对我,做了什么?”
“放心,”贺兰音笑吟吟的看着他,安慰性的拍拍他逐渐颤抖起来的爪子:“不是什么大毒,若是你老实回答我的问题,不出三日便可自动解了。如果你不老实回答,”
她轻笑一声,抿了一口酒:“不出三日,你会眼怔怔的看着自己死去,无能为力。”
白肃清脸色煞白。
贺兰音咂了一口酒,很是认真的看他:“放天罗国进宫的令牌,是白太守给你的,是也不是?”
白肃清咽了口口水,艰难开口:“....是。”
“开国元将白云鹤和叶震皆是前朝南宫皇帝的虎将,是不是?”
“...是。”
“你与叶翾是不是打小就认识?”
白肃清偷瞄她一眼,见她脸上笑意盈盈,不见一丝情绪,他却偏生觉得自己遍体阴寒,缩了缩身子,老实交待:“是。”
半晌,他怕这人误会,又急急道:“我与他认识只比你们认识的早两年而已,并非从一开始就穿一条裤衩子的!”
贺兰音呵呵两声,他俩穿不穿一条裤衩子跟她有什么关系?如今一问,不过是解了自己的疑惑而已。
她心中有多嘲讽,脸上笑意就有多灿烂,想起当初白肃清和叶翾两个人两两相望谁也不认识谁的场景,就觉得异常好笑。
看来,北辰那一场的风花月事,她到底是涉世太浅了些。
不过幸好,这一切,都已经与她毫无关系。
“你虽是南凉小公爷,却也只是属南方一派,我北方草原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们来插手。白肃清,看在以往的情分上,下了船,你便自行离去吧。”
“那怎么行,”白肃清又换上一副贱贱的笑脸,凑近她:“师姐,其实这次我来跟什么人都没有关系,我就是想帮你。”
“帮?”贺兰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好几眼,“你一身南凉甲胄,带的兵亦是南凉的兵,与萨嘟喇打起来的时候,你觉得作壁上观的西江东闽或是北辰,会信你只是以个人情义来帮我的吗?”
贺兰音捏着杯子的手渐紧,眼风凉馊馊的:“我看你是专门来捣乱的吧?”
白肃清都快哭出来了:“师姐,你怎地如此不讲理?我是真的想来帮你的,不过也像是你说的那样,确实是因为那么一点....”
他言语几句,又哎呦叫唤起来,脸上神色白中转青,青又转黑,好不精彩:“姑奶奶,好师姐,我肚子好痛,你快给我解药好不好?所有的事情我 都会给你解释,你快治治我的肚子可好?哎呦好痛!”
白肃清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无用,想他这几年虽因无武功吃了些亏,但嘴上从来就没有输过谁,更别谈那些个见了他就脸红的妇人。
可这贺兰音当真不是人,估计连鬼都不知道她脑子里的下一步到底在想些什么!他呜呼哀哉,嘴巴里似吃了黄连,苦涩涩的,却又根本就没办法开口。
没办法,她说的都是事实,她究竟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白肃清心中感慨,肚子疼的脸都扭曲了,说话开始有气无力:“好不好,师姐,求你了,快,你师弟就快要痛死了。师姐啊,师弟我实在是不想死啊,不瞒你说,我府中新进了两个高丽来的小娘子还没享受,白家血脉还未延伸,着实是不能死啊......”
他以为这番感人肺腑的话能打动她,哪承想,那三年来成长到令人生畏的女子转过脸来,阴测测的嘴角对他裂开了一抹诡异的弧度,冰凉的声音也跟地狱十八层里来的恶鬼一样,令人胆寒:“南凉骠骑将军之女叶蓁,两世开国元将之孙,叶氏唯一血脉,叶翾的义妹,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敢往她的人府里塞女人?”
白肃清笑不出来了,额头上尽是冷汗,就见一身素袍的贺兰音站起身来,居高临下阴寒无比的看着他:“不过那毕竟是南凉的人不敢,而我贺兰音,草原二公主,敌世之下,南北必有一战,所以杀了你,也只是早晚的事情。”
白肃清右眼狠狠跳了两下,干咳两声:“师姐,这个玩笑.....不太好笑。”
贺兰音弹了弹袍子,也不管他满眼渴望她开玩笑的眸子,轻轻的放下早已空了的酒瓶,转身便大步离开。
白肃清直愣愣的瞧着,直到她的背影消失了很久,他方才醍醐灌顶,深深的恐惧着贺兰音根本就没有吓他!
而是真的给他喝了毒酒!
一声响彻整个天空的悲呼声自船舱里传来,惊的立在甲板前防守的哈亚将领打了个冷颤,一个个的冷着脸提了神,还以为他们的船被敌人给包抄了!
乌达格多和一众将领在另一头舱里商议要事,也惊的探出了脑袋,性子燥的孙二狗提着重刀就冲了出来,一双大眼瞪的赤红,左右观看:“那群龟孙子在哪?看爷爷不砍断了他们的骨头!”
一众人提着精神劲儿等了半晌也没瞧见有什么异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孙二狗大抵心里想明白过来是哪个没蛋的孙子瞎嚷嚷,骂骂咧咧的提着刀又回去了。
贺兰音瞧了一会儿,这会儿子也不知道君未染去了哪里,皇兄的事情她也暂时也没有兴致参与,索性脚步一转,便朝着船舱下方的一处暗室走去。
许是习惯了没有光亮,那关在舱里的男子并不惊慌,反而饶有兴味的转过头来,面对着她笑吟吟道:“姑娘可是来放本道出去的?”
皇兄对于这位她亲自捉来的‘反贼’似乎格外看重,除不得自由之外,吃的用的皆未有亏待,甚至放于他桌子前上的,还有一小壶酒。
夏侯处在的给自己满上一杯酒,咂巴了几口,大抵是享受上了,摇头晃脑好不自在的神叨叨:“乱世之下还能得此享受,当真是人间仙境,人间仙境呐。”
贺兰音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外面,静静的看着他惬意的吃了一碟子肉,喝了三杯酒,又吃了一小盘子笋之后,方才幽幽开口道:“土匪帮子的心头肉,可还合口味?”
夏侯嘴里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的肉沫喷了出来:“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