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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三十一章：决心（上）
萧湛脸上带着欣喜的笑容，仿佛是等着约会的大男孩，丝毫没有介意女孩的姗姗来迟。
莫妮卡转身就跑。
跑出几步，她又停下脚步，慢慢的转过身来。
那副样子，就像是忘带了什么东西，或者还没有打扮好，转身想回家一般，又像纠结害羞的女孩，不好意思面对男孩。
店主站在旁边看了一眼，却见的巷子里是个蒙着脸的人影，知道这是个盗贼冒险者，赶紧退回自己的店里去了。
莫妮卡死死盯了萧湛好一会儿，最终还是走出了巷子。
她没有接萧湛手里的水，直接坐在旁边的凳子上。
“你……”她低声质问，“一直在跟踪我！”
“没有，”萧湛搬回凳子，坐在她对面，“并不是只有你的死亡度量能够和它的主人保持联系，我的圣杯也可以的，而且，这个距离还不近……”
“圣杯？这是它的名字么？”莫妮卡眼睛一亮。
“这是我给它取的名字，就像你的死亡度量，”萧湛说，“我想，你最好好不要总是拿着它到处显摆，大街上难免会有识货的人。”
莫妮卡将阴阳鼎收进钱袋大小的布囊里。
萧湛端起碗，喝了一口，说：“话说回来，能在市民公园旁边遇见你，还真的是神明的旨意！”
“难怪你会放心的把它交给我。”莫妮卡看来是不会相信萧湛的说辞。
“还有任务佣金，”萧湛说，“放在你那里好了。”
莫妮卡有些无可奈何的翻了个白眼。
萧湛摇摇头：“不够凉快！”
说着，他伸手拿过阴阳鼎，另一只手摸在碗壁，碗中的水开始腾起丝丝白气，不久，便开始结霜。
空气中泛起淡淡的冰系魔力波动。
莫妮卡瞪大了眼睛：“你，你不是火系魔剑士吗？”
店主停萧湛抱怨睡不够凉，正要出来辩解两句，却见萧湛这一手，赶紧闭上嘴巴，又缩了回去。
“这东西，我真的很像搞懂它的全部用途，”萧湛说，“可它每次都给我惊喜。”
莫妮卡的兴趣再一次提了起来。
“给我也来…”她将自己面前那一碗水也递了过去。
萧湛伸手贴住碗壁，发动魔力。
实际上，魔力来自于他的身体，而另一只手握住阴阳鼎，只是为了吸收一下其中的无系魔力。
但这给了莫妮卡一个暗示：这都是阴阳鼎的功能。
当然，圣杯这个名字也是萧湛随口胡诌。
莫妮卡对阴阳鼎的好奇心和占有欲顿时大涨。
“对了，你的死亡度量是在哪里得到的？”萧湛明知故问。
“一个，不知名的地下遗迹，”莫妮卡说，“具体位置保密。你呢？”
“就在森林里。”萧湛坦诚的说。
“看样子，这些属于精灵族的东西，都不简单……”莫妮卡压低了声音。
“嗯，有没有兴趣找一找？”萧湛问，“我是说，一起去！”
“也不是不可以……”莫妮卡的语气有些动摇，“我还得考虑！”
“对了，你说的找魔法师鉴定上面的字，不会有危险吧？”萧湛说。
“不会。”莫妮卡说。
“那就好！”萧湛放心的松开手，端起自己那一碗，狠狠地灌了一大口，舒服的吐出一口气：“真凉快——”
莫妮卡也端起自己的碗，小心的掀起面巾，轻轻抿了一口。
萧湛直接喝光了自己那一份，问道：“还要吗？”
莫妮卡摇摇头。
随即，两人都沉默下来。
春末夏初的季节，其实不是很热，树林区这么多的繁盛老树，也将大部分来自仰光的热量挡了下来。
街边的凉棚下，两人就这么默然对坐。
街面吹过丝丝凉风，稍稍吹动了一下莫妮卡的面巾。
街上几乎也没有人，只有远处隐约的鸡鸣狗吠和小孩叫闹，以及枝头树梢忙着搭窝的小鸟发出叽叽喳喳叫声，整个街区，静的出奇。
萧湛突然之间陷入了一种奇怪的平静。
手里的阴阳鼎输送魔力的速度都加快了积几分。
好久之后，莫妮卡突然说：“给我讲一讲萨拉热窝城邦吧！”
萧湛脸色一暗，语气有些低沉：“都已经不存在了……”
“你难道对它一点怀念都没有吗？”莫妮卡问。
“有一点，但那又有什么用？”萧湛慢慢低下头，“连城邦守护者大人都被杀死了，他可是剑圣！黄金龙头海盗团又不是普通的入侵者，他们会杀光所有的贵族统治者，将城邦居民贬为奴隶，将萨拉热窝当做自己的陆上基地，根本不会将它当做一个国家来治理。”
“我还以为你对自己的实力这么有自信，是个勇于面对的勇者，原来只是个逃出来的懦夫！”莫妮卡的声音激动起来。
“是……吗？”萧湛扬起脸，和她对视。
“你破案的时候这么自信，看来没少和你那个百夫长的父亲四处和平民接触，”莫妮卡说，“你看得出来密林城邦和萨拉热窝的区别吧？这里的平民，这里的军队和贵族，还有施法者，还有守护者，这些人和萨拉热窝是不是很不一样？”
“好像，是的，这里，和平宁静，比萨拉热窝好得多，”萧湛点点头，“但是，这个我有什么关系？”
“你不是想追求我吗？”莫妮卡又换了话题，“原本我对你的实力还有点信心，现在看来，你这样逃避命运的懦夫，根本不值得我关注！”
“什么？”萧湛一阵愕然。
“你以为凭着勉强算是合格的实力和一点点小心眼就能追到一个女孩子么？”莫妮卡说，“亏你还是一个贵族！一点对平民的担当的没有！”
“我……我对你有好感，和，和要对平民有担当，又有什么关系？”萧湛被莫妮卡说得有些几窘迫，急忙辩解。
两人说得热闹，连店主都偷听得津津有味。
“啪！”
莫妮卡将一个钱袋拍在桌上，里面的金币“叮当”作响。
“如果你真的连一点重返故乡，报仇复国，拯救平民的想法都没有，我对你仅有的一点信心，也都不存在了！”
说完，她在萧湛惊愕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我想，我们不用再见面了。”她冷冷的说。
然后，她转身离去。
当她快走到街口时，萧湛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
他站起来，朝着莫妮卡走去。
莫妮卡停了一下，没有回头。
“那么，就算是为了你，”萧湛边走边说，“我也要重回萨拉热窝！”
“凭什么？”莫妮卡头也不回的问。
“就凭我，遇见了你！”萧湛说。
“这和我有关系吗？”莫妮卡问。
“和我有关，”萧湛说，“而我，和你有关！”
“厚脸皮！”莫妮卡转过头来。
“在国破家亡的耻辱面前，这一点厚脸皮不算什么！”萧湛说，“如果有一个愿意和我共赴难关的人，哪怕只是在旅途中陪伴着我，我也心满意足了！”
“明天早上，冒险者公会大厅见面。”莫妮卡继续朝前走去，消失在街口拐角。
萧湛停下脚步。
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本来还觉得没事可干呢，你倒好，给我定了这么大一个目标……”他低声自语。
随后，他也转身，拿起桌上的钱袋，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半个小时之后，他走到了一间紧闭大门的住户门前。
门旁立着一块小小的牌匾，上面写着“拜恩战士学院”几个字。
他敲了敲门，门被打开。
一个满脸是汗的女孩探出头来，问道：“你有什么事？”
“我来找蒙迦，”萧湛说，“还有拜恩和山德鲁。”
女孩疑惑的说：“你是谁？”
“我是他们的，朋友。”萧湛说。
“请进吧！”女孩打消了怀疑，让开身子。
萧湛走了进去，看见里面有一个小小的训练场，一群半大小孩站成队列，正好奇的看着他。
他们也是满身大汗，看样子正在练习武技。
“拜恩叔叔在客厅。”女孩在前边引路。
队伍最前方，两个稍微壮实一些的男孩紧紧盯着萧湛。
萧湛跟着女孩走进客厅，青铜战士拜恩正在擦拭自己的长剑。
矮人的铁锤放在旁边的矮架子上。
“拜恩叔叔，有人找您！”女孩说。
拜恩仰起脸来，看见萧湛，有些意外地说：“是你？请坐吧！”然后对女孩说：“杰西，继续训练！”
女孩点点头，退了出去。
“有什么事，林克？”拜恩直接问，“案子已经破了，报酬也你也拿到了吧？”
“我来找蒙迦，”萧湛说，“毕竟都是魔剑士，有些共同的话题可以探讨一下。”
“他今天可能不会来了。”拜恩说。
“我知道。”萧湛说。
“你可以过几天再来，”拜恩说，“我估计，你最少得等三天。”
“我知道。”萧湛还这么说，没有动身的意思。
“你还想做什么？”拜恩问。
“住旅馆不舒服，”萧湛说，“想在你们这里借宿一晚。”
拜恩眉头一皱，随即说：“本来我们是不欢迎投宿的，但如果你出得起房钱，当然，你肯定出得起钱，蒙迦攒下来的钱除了买店铺，剩下的都被你赚走了。”
“可以，有青铜级的战士和矮人战斗大师做保镖，住在这里一定很安全！”萧湛笑着说。
“感觉你不是本地人，”拜恩说，“密林城邦很和平，治安也很好，你完全不必担心外面的旅馆。”
“就这么说定了，”萧湛说，“今晚我就住这里了。对了，包晚餐吗？”
拜恩想了想一下，才说：“加钱就行。”
密林城东，风车镇，莫里埃法师塔。
米娅正对着一面一人高的玻璃镜子画画。
这面镜子和萧湛前世的镜子已经基本上没有区别了。
只不过从造价上来说，这面镜子的成本比前世高出太多了。
这是一面镀银的镜子。
镜子里的人影完全达到了纤毫毕现的程度，是这个世界上那些简陋粗糙的半透明彩色玻璃或者精心打磨的铜镜无法比拟的。
这面镜子是莫里埃在萧湛的提示之下，采用炼金术，将无系魔力转化为雷电系魔力之后，将融化的白银采用简单而低效的“电镀”方法完工的。
所以，这面镜子的造价可能是前世的成百上千倍。
这面镜子造出来，被放在法师塔的工作间里。
米娅是莫里埃之后第二个感受到这面镜子神奇之处的人。
至于肖恩，对此内心毫无波澜，只是陪着米娅表示了一下内心的惊讶。
接着，米娅开始借助这面镜子给自己作自画像。
她的肖像，被画在肖恩的肖像旁边。
肖恩陪在她身边，也不做研究，轻轻地弹奏许久不练的吉他。
客厅里乐声阵阵，倒也一片浪漫和谐。
米娅结束了画作，情不自禁的摸着镜子说：“好神奇……真想把它搬到自己的房间里。”
“以后会有更多的。”肖恩说。
“真的吗？”米娅问。
“会有假吗？”肖恩反问。
两人相视而笑。
另一边，萧湛吃完了晚餐，走出拜恩战士学院，在街头散步。
莫妮卡站在远处一棵大树的树梢之中，看着萧湛优哉游哉的模样，有些失望：“你真有决心，恢复故国么？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