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美味大青虫

浴火小熊猫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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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如易弦所料, 察普一家没准备好过冬,还遭了雪灾。

    家中的猪圈被雪压塌了,小猪崽子和一头大猪都压死了,只剩下一头阉割过的公猪,他们家种的第二茬土豆还没收, 全都冻坏了。

    祸不单行。为了把埋在雪里的小猪崽子们挖出来, 两个蠢儿子在猪圈边升了两个火堆,想把冻硬的雪融化了, 可是却没想到雪水会流进地窖里。

    猪崽子挖出来之后,又过了几天, 他们才发现家中地窖进了水, 别说早先收起的粮食, 就用猪肉换回来的粮食也没保存好,几乎全都发霉了。

    具体怎么发霉的当然没脸告诉别人, 简直太丢人了。

    何田瞧他们这副倒霉相, 再想到当初他们怎么欺负自己的, 就不禁幸灾乐祸地想,就你们家那卫生标准, 地窖里说不定还放着十年前的食物呢, 今年才发霉已经是祖宗保佑了。

    易弦倒是看上去比她厚道得多, 一听人家倒了大霉,非常沉痛地表示同情, 但是, 他一个字也不提借粮食的事。

    察普老爹等了半天, 竹杯里的水都喝干了,这俩人一点表示都没,他就开始追忆当年何田爷爷还在时两家是多么要好,有一年,他家也是时运不济,冬季缺粮,何田爷爷立即给他们送了一大袋小米,两串熏肉,还带他凿冰捕鱼。

    这种小伎俩在易弦眼里哪里够看,当即也怀念起何田爷爷奶奶,又说起自己和何田,“我们两个年轻,没有老人家老道,今年下第一场大雪时也是很发愁呢。”末了,他再补一句,“幸好我们俩攒够了粮食。”

    说着,他握着何田的手,笑吟吟看着她,“就这样,我媳妇还很节省呢,前几天我要用糯米饭做酒酿,她还抱怨我呢,每天早上煮上一碗酒酿再打个新鲜鸭蛋,热腾腾地喝下去又暖和又养人。”

    察普一家听到这话肚子里都要咕噜噜叫了,什么甜酒酿,一听就是好吃的!竟然还有新鲜鸭蛋!

    察普两兄弟心里那嫉妒羡慕就不用说了,他俩进屋以后就被易弦冷冷扫了一眼,吓得不敢抬头,可是想起刚才何田开门时的样子,比原先还要娇艳,肌肤胜雪,两颊粉粉的,像是嫩的能掐出水。那过的日子,肯定是很滋润了!可不,人家还有新鲜鸭蛋呢。

    察普老爹只好不要老脸了,提出了要借粮过冬的事。

    易弦先装作为难,“唉,就算攒够了粮食,我们家只有两个劳力,又能攒多少呢?”您家可是有三个劳力啊。

    察普老爹苦求,易弦只好为难着看看“他媳妇”,最后商量一番,同意借给察普家一些粮食,再教他们凿冰拉网捕鱼。

    不过,借了粮食,却不要他们还,只要他们今年夏天抽出时间来帮着干活儿。

    还有,粮食不能一次全给他们。

    何田跟易弦是一个口吻,“毕竟我们的粮食也不多呀。只能我们俩紧巴点,凑出来一些借给你们,要是一下全给你们了,万一有点什么意外,我们没粮食了,到时候你们又去找谁借呢?”

    易弦当即拍“他媳妇儿”马屁,“你想的真周到,这叫分期借款。”

    眼看家里的存粮都要见底了,不管何田他们提出什么交换要求,察普一家当然是都答应的。

    何田学着易弦的口气“作难”了一会儿,说,“也不能让大叔你们空手回去,我们也没带太多粮食来,只能匀出半袋土豆干两条熏鱼,大叔要是不嫌弃,先拿着吧。等我们回了家,你再来我们家取粮吧。”

    察普老爹千恩万谢。

    告辞时,察普哥指指放在盆里扒了皮的松鼠,“这个……你们还要么?”

    何田心想,这家人可是饿狠了,恐怕发霉的不止是食物。搞不好他们家□□也是放在地窖的,也都给淹了。

    出了门,察普老爹就往大儿子脑袋上敲一记,“蠢货!为什么要这个!”他恨铁不成钢地拽那只扒了皮的松鼠,“那两个人鬼精鬼精的,这下肯定猜到咱家地窖进水了,□□都失效了,只能下套子打猎!”

    察普弟咕哝,“爸你都说了,咱就剩那一盒弹药了,可不就是只能下套子打猎了,还打我哥干嘛?”

    “唉。我怎么养了你们这两个蠢货,好好的地窖会给弄得进水。”察普老爹长叹一声,不过,幸好眼前的危机已经度过,何田一家答应借粮,只要熬过了冬天,就好办了。

    “咱们夏天真要去他家干活还债吗?”

    “不去?不去你能保证以后都不求人家帮忙吗?”

    两个儿子叽咕着,察普老爹叹口气,“到时候再说吧。”

    何田和易弦怕不怕察普一家借了粮不还,或者夏天时耍赖呢?

    易弦搂着“他媳妇”淡淡一笑,“我本来老早就想取他们狗命了。后来听你讲‘这附近所有的资源都是我们的’,我一想,既然上天给我们这家人当邻居,那肯定也是给我们用的。放心吧,媳妇儿,不会亏的。很快就让他们分期还贷。”

    何田脸红红的,轻轻拍他脸,“谁是你媳妇儿?不害臊!”

    易弦嘻嘻笑,“噢,那刚才人家管我叫‘你男人’你也没说不是啊?我是你男人,你当然是我媳妇儿了。何况这么说的还不止察普家那老头儿呢,帮咱们做窗子的木匠大叔,三三和她哥哥,哦,还有,那天在集市上,那么多来跟咱们换东西的人,都这么叫我,啧,我好像从没听见你说什么啊!”

    本来两人是并肩坐在炉子前,他搂着何田,他说着说着就得寸进尺,双臂一用力,把何田半拉半抱地放在自己腿上一通揉搓加啾啾啾。

    这俩人亲昵得连小麦都看不过眼,趴在狗窝边哼哼了几声。

    这次捕貂,何田和易弦在几个小屋间往返,三四天后收获了近二十张貂皮,满载而归。

    这么成功,是因为他们做好的充分的准备,小屋之间的道路修得很好,便于在之间往返,春季时陷阱也做得好,分布合理。

    一队人马回到家,先移开鸭兔窝棚门前的雪砖,把棉布门帘掀起来,门打开一条缝通通风,再把木屋门前雪砖移开,炉子里的木柴看起来只剩下一些火星了,易弦用铁钎子扒掉厚厚的灰白色的灰烬,下面的木柴还在静静烧着,闪着火红色的光,赶快添上一把柴草,把火挑旺了,再加上一块厚木柴。

    回家的时候,何田提起鱼竿,鱼钩上又挂了一条鱼。她重新放好鱼饵,把鱼拎进屋子,放在一个盆子里,搁在炉台上。

    今天这条鱼不是江鳕,个头非常大,通体银白,鳞片细小,只也鱼鳃后方的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鳞片是浅粉色,像是涂了胭脂,所以附近的人都叫它们胭脂鱼。

    何田准备晚饭的时候,易弦去清理鸭兔窝棚。

    这几天,鸭兔不缺吃喝,暖暖和和,就拉了很多的便便。

    温室建好之后,鸭兔的便便就不倒进厕所下面了,易弦在温室里放了一个底部有门的大木箱,倒进一次鸭兔便便就在上面盖一层草木灰,还有从鸭笼兔笼里扫出来的脏了的干草,还有大米的便便和干草,每过一周,打开木箱下方的门,就能收到已经沤好的肥料,刚好给温室中的各种作物用。

    他忙了半天,天色渐渐暗淡。

    过了十一月中旬,日照时间缩短得更快了。

    去河对岸前还是快五点才天黑,现在,过了下午四点钟,天很快就黑得透透的了。

    回到木屋,何田已经煮上粥了,她从地窖里抱出来一棵卷心菜,还拿了一块大大的腌野猪肉。

    这块野猪肉是猪肚子上的肉,截面一层白色的脂肪一层粉红色的肉,看着就非常好吃。

    何田切了两片腌肉,摘下两片卷心菜的叶子,先放在热水里一焯,再拿出来放在盘中备用。

    她让易弦帮忙把鱼排剔出来,剁成泥,和盐、糖、花椒混好,搅匀后再加一粒蛋,搅成糊,把卷芯菜的菜叶铺平,涂上一层糊,再铺上腌肉,握紧菜叶,卷成一个卷,扎上小竹签子,放在盘中,搁在蒸笼里。

    易弦看了一眼,笑道,“像个大青虫。”

    等粥煮好了,菜也蒸熟了。

    拔掉竹签子,何田呼呼手指,“好烧好烧。”

    易弦主动请缨,“接下来做什么?我来。”

    “把它切成一厘米厚的片。”何田指指盘子中的大青虫。

    易弦切开一片之后,就叫了一声好。

    卷心菜的碧绿的菜叶里包着一层白色的肉糜,然后是一层粉红色的肉,截面的颜色真是漂亮极了,他不顾烫手先捏起一块咬了一口,“嗯……好吃!”然后再吹吹,递到何田嘴边。

    怎么能不好吃呢,鱼肉非常新鲜,腌肉又味道十足,卷心菜也保存得很好,菜叶里的甜味和鱼肉的鲜甜,猪肉的咸香混合,当然好吃了!再淋上酱油和糖搅好的酱汁就更好吃了。

    他们回来的第二天,察普家的两兄弟就如约拜访。

    按易弦的说法,他们是来分期还贷了。

    易弦也不跟这两个人客气,先领他们去了鸭兔窝棚,叫这两人打扫粪便,又指给他们看鸭子笼子,“新鲜鸭蛋每天都有,就是不好拿,不过煮熟了就很方便了。”

    两兄弟看到有食物,干活儿就有劲了,何况,他们是吃过易弦的苦头的,打扫起来比给自己家干活儿还尽心呢。

    打扫完了鸭兔窝棚,易弦叫他们把鸭粪兔粪放到温室去。

    这兄弟俩这次算是大开眼界,乖乖,水晶宫一样的房子!里面种的蔬菜在这季节还绿莹莹的。

    易弦也不指望这两个蠢人会侍弄蔬菜了,只要他们能在他和何田外出的时候来除草,浇水就行了。

    这些活儿两个壮汉来干根本花不了多少时间,只一会儿就忙完了。

    何田叫他们到冰河上,教他们如何在冰洞间下渔网。

    凿冰洞,是住在这附近的山民从小就熟练掌握的求生技能,察普兄弟当然也会,但是,因为养着猪,家里又有两兄弟打猎,察普家已经有很多年没在冬天凿冰捕鱼了。

    所以,他们也没有提前准备活饵。眼看储存的食物要见底,父子三人也试着在冰洞里放下鱼线鱼钩,挂上一小片肉做饵。可是鱼钩放在水里几天了,隔着冰层能看见鱼在下面游来游去,就是没有鱼理会鱼饵。

    至于用渔网在冰层下面捞鱼,察普一家在春夏还懒得下网拉网呢。入秋之后,渔网就没修补。两兄弟根本没在冬天下过渔网,察普老爹也是很多年前遭难的时候跟着何田爷爷拉过几次网,从此就没再碰过。硬着头皮把渔网下进冰洞里了,真的有鱼游进去了,老爹指挥着两兄弟拉网,网拉到一半,撕烂了,鱼全跑了不说,半片渔网也被水流冲走了。

    察普老爹这时才后悔起来。当年何田爷爷带着他拉过几次网后还劝过他,在森林里讨生活,只会一种捕猎方法,只会捉一种猎物,就觉得能万无一失了,那心也太大了。

    起初,他还把这话放在心上,每年不管食物够不够的,总会和媳妇一起凿两个冰洞,放下渔网。后来,连生了两个孩子,他媳妇也懒了,就说他,“家里每年养着这么多猪,我再种点土豆萝卜,缺什么春秋两季的集市上用猪肉换就成了,何必大冷的天去拉网,冰水浸到手套里,手跟刀割一样疼。”

    是啊,冬天捕鱼是非常辛苦的,就是何田,去年如果不是突然多了易弦,她也不乐意拉网捕鱼的。

    只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人家教了你求生的本事,你学了,又忘了,再要用到的时候只能后悔。

    所以,察普老爹是没脸来的。他派两个儿子来。

    俩儿子至少跟何田是同辈的,她教他们,也没什么,让他来和一个丫头重新学拉网,那老脸还要不要了?

    何田跟易弦示范了怎么在两个冰洞之间放下渔网,怎么拉网,怎么再把渔网投进冰洞,还让察普兄弟练习一次,最后,又借给他们一副旧渔网,两兄弟感激不尽。

    临走前,易弦给了他们一袋土豆干一袋红薯干,还有十个煮熟的鸭蛋。

    他冷冷瞧瞧他们,“去吧,要是顺利,你们冬天吃的也有着落了。要是不行,就四天以后再来对面的木屋找我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