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腰间一紧,她听到头顶男人沙哑绷紧的嗓音:“你叫我什么。”
唐言蹊的脑袋磕在了他的胸肌上,疼得眼冒金星。
她揉着额头低咒道:“妈卖批,要死啊你。”
箍在她腰间的力道猛地加重,几乎要将女人纤细的骨骼攥裂。
当她以为陆仰止又要拿什么礼节文雅之类的屁话教育她时,却忽然听到男人声音低沉暗哑地在她耳边吐息,“再叫一声。”
唐言蹊一愣。
他的手掌从她腰间缓缓移开,有意无意在她背上轻抚。
炙热的温度透过衣服薄薄的布料落在她的皮肤上,引得唐言蹊一阵战栗。
她回过神,趁他不备,如一条灵活的鱼从他怀里溜走。
却还没走出两步就被男人扣住了手腕,他黑眸里泛起灼灼的光芒,沉声道:“去哪。”
唐言蹊扬眉,“陪我闺女玩去。”
“她不需要你陪。”
她站定,微笑地看着他,接过话来,“那谁需要?”
男人感觉到了她的小心机和小算计,凤眸一眯,却未曾拆穿,就这么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我。”
唐言蹊笑得更愉悦了,“可是你连我一丁点小小的恳求都不答应,我为什么要陪你呀?我告诉你,姑奶奶可贵着呢,你玩不起的。”
他手掌不松,结实的胸膛起伏震颤了下,似乎是在笑,开口声音温淡而有磁性,“是吗,有多贵?”
唐言蹊一瞧有戏,眼珠转了转,藕臂缠上了男人的脖颈,“一晚上……陆氏一天的净收入那么贵。”
男人深海般的眼底蓄起的笑意更浓更深了,“那是有点贵。”
说着,他托着腰的手似有若无地往下摸了一把,薄唇轻勾,笑容促狭,“翘都翘不起来,你觉得自己值这个价?”
唐言蹊脸色一僵,差点咬碎一口银牙。
在她周围所接触的女人里,她的确不算硬件设施最好的。
美人当是像苏妩那样,天使脸蛋、魔鬼身材,那才是让天底下的男人都趋之若鹜的资本。
要么就像她表嫂,英气妩媚两种对立而生的气质在她身上结合得完美无瑕,光靠一张脸都能让人对“绝色”二字有种超脱书本上的认知。
这么一比,她突然有点自卑了。
她的男人不比池慕和江一言任何一个差。
可是她怎么就……
一见女人眉眼间不着痕迹的愁苦纠结,陆仰止就知她在想什么。
奈何话是他说的,此时此刻想收回,却也难了。
俊眉一蹙,他伸出手去,却被唐言蹊烦躁地打掉,“算了算了,老子不卖了。”
“闹什么脾气。”他在她身后,平静地询问,“过来。”
“我能闹什么脾气。”唐言蹊虚怀若谷地挤出笑容,面具厚的快要从脸上掉下来,“陆总博览群芳、阅人无数,当然知道什么人值什么价。”
他将她脸蛋上轻懒妩媚的小不高兴尽数收入眼中,眸光深了深。
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视线劈进她潋滟的瞳孔中,“我只是说你有点贵,至于值不值,得客户体验过后才能给你反馈,嗯?”
唐言蹊第二次打掉他的手,翻了个白眼,皮笑肉不笑,“嫌贵?”
他俊美的五官纹丝未动,“贵是实话。但你也应当明白,男人一旦有了权势、走到了高处,反而不大喜欢廉价的东西。”
唐言蹊的面色这才好看了点,试探道:“那你还是要做这笔生意的哦?”
他好整以暇地望着她,淡淡反问:“如果我说不呢?”
唐言蹊两步蹦到他面前,方才所有的不愉快都被她抛在脑后,跳起来狠狠在他的薄唇上咬了一口,“那我就强买强卖!反正老子不温柔不漂亮身材不好又没家教,从小到大不管看上什么,撸起袖子就是干!”
他顺势揽住她的腰,俊脸的线条里藏着即将破壁而出的笑。
待她的唇与他分开后,又不由分说地占据主动权,深深地吻了下去,“正合我意。”
看上什么,干就是了。
这一次他倒是耐心足得很,没有像刚才一样不由分说地直接把她随便压在什么地方吃抹干净。
而是松开手,按着她的肩膀把她按在椅子上,“不急,先吃东西。”
唐言蹊被他吻得心旌有些荡漾,不知道陆仰止怎么在关键时候突然刹车,又让她吃起饭了。
还“不急”,搞得好像她有多迫不及待一样……
不过到了夜里,她就明白为什么了。
因为这个男人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丧!心!病!狂!
“不要了……”她声音碎成了水花,在他滴着汗的肌肉上咬出一圈压印,忍无可忍道,“陆仰止!我说不要了!”
他动作一顿,俯身含住她的耳廓,舌尖舔了一圈,低笑,“让你还有力气跟我嚷嚷,真是我的失误。”
若非他此时此刻说出来的话让人面红耳赤,光听语气,还以为是什么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唐言蹊气不打一处来,渐渐却又发现,他这一停,反而让她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杏眸瞪着他,不耐地动了动身子。
男人还是气定神闲地从高处俯瞰她,没有丝毫配合的意思。
唐言蹊咬唇,豁出脸皮道:“既然知道自己有失误,那你倒是——”
说不下去了。
“倒是什么?”陆公子从善如流地问,随着声调的沉缓,摩擦得也不紧不慢。
唐言蹊简直抓狂呕血,“你大……呃……”
“爷”字还没出来,就被他重重顶了回去,男人的俊脸顿时沉得厉害,“你再说?”
她还有什么可说的!
只剩下破碎的呜咽和整整后半夜的讨饶。
……
她也记不得后半宿他又压着她没完没了地要了多少次。
到最后她困得不行,身体却似还不听使唤地跟着哆嗦,陆仰止看到女人细软的眉目间浮起的倦色,总算停下来,抱着她去了浴室。
镜子里,她细腻的皮肤上全都是斑斑痕迹。
唐言蹊泡在温水中,瞧着氤氲蒸汽后面正在柜子里找东西的男人,哑声问:“你在找什么?”
他回答得言简意赅,“精油。”
唐言蹊也不知是意识不清醒还是怎么,懒洋洋地发起牢骚,“我都跟你说过八百六十遍了,精油我都放在洗手台下面的柜子里!你怎么就是记不住?真讨厌,以后你自己收拾东西!老子不要管你了……”
说着,她还打了个瞌睡。
男人的背影却是一僵。
他轻轻掩上面前的柜门,走到洗手台旁,拉开了她说的柜子。
果然,东西都在里面。
大掌伸进去握住其中一瓶,力道大得仿佛要将瓶身攥裂。
这五年来,不仅衣柜,整个家里除了多了陆相思的一间闺房以外,摆设一丁点都没变。
尤其是这间她和他共同生活过的主卧。
别墅里日常打扫的佣人都清楚,陆总有一些洁癖。
不是寻常的洁癖,而是对卧室、对这个家维持原样的洁癖。
所以她们无论是收拾屋子还是添置家用,都不敢随意乱换东西的位置。
旧的精油用完了,买来的新的,照样放在原处。
陆仰止拧开盖子,轻轻倒进了她正在泡澡的温水里。
看着她昏昏欲睡的模样,他的眸间扬起一片邃黑的迷雾。
原来记得这些的事的,不只有他一个人。
原来她和他一样,都会把与对方相关的事情当做本能,哪怕在意识恍惚的时候,都不曾遗忘。
唐言蹊的眼皮很沉很沉,最终闭上。
过了没多久,鼻子突然一阵不通气,她脑袋往前一磕,整个人挣扎着从水里醒来,“啊!”
睁开眼,才发现是男人捏住了她的鼻尖。
那只罪恶的手在她醒来后才有条不紊地收了回去,无波无澜的眸子静静眄着她惊慌失措的脸,漠然道:“醒醒,水凉了。”
起床气很大的唐大小姐瞬间就炸毛了,抬手就撩了他一脸水,“陆仰止你幼稚不幼稚!臭毛病改不了了是吧!这样叫人起床有瘾是吧!”
现在是!五年前也是!
妈的说起这事唐言蹊就一把辛酸泪!
她本来就是个属树袋熊的,趴在树上都能睡着,五年前怀着孩子的时候就更是嗜睡如命了。
可是这个可恶的男人,每每要上班的时候都会用这种方式把她叫起床。
……虽然是唐言蹊自己要求的,因为那会儿她每天见他的时间太少了。
但是她也没要求他捏她鼻子叫她起床啊!
男人猝不及防被她撩了一脸水,水珠从他额前乌黑的碎发往下滴。
俊脸沉静,眼底却掠过一丝让唐言蹊觉得非常惊悚的冷冽。
他似笑非笑,“你希望我换一种方式叫你?”
她莫名打了个寒颤,底气大不如刚才足,“也、也不是。醒都醒了,那就……”
男人根本不听她说完,抬手就把她从水里捞了出来,哗啦啦的水声把他刚换的衣服溅湿他也无动于衷,寒声道:“醒都醒了,那就做点醒着的时候该做的事,嗯?”
唐言蹊磕磕巴巴地往后退,几乎贴在了墙壁上,欲哭无泪,“我错了。”
陆仰止面无表情,“脑子长回来了,不闹腾了?”
亏他还看在她洗个澡都能睡着的份上准备暂时放过她。
看来还是他多此一举了。
眼看着她退无可退,男人皱眉低斥:“过来!”
她吓得连连摇头,他的脸色更加不善,二话不说就跨进了浴缸里,在唐言蹊的后背贴上墙壁之前,整条手臂都拦在了她与墙壁中间。
唐言蹊一个没站稳,重重压在了他的手臂上,男人肌肉都疼得僵硬了,却只是浓眉紧蹙,没有吭声。
“你要干什么?”她拽过一条毛巾护着自己的胸。
“你浑身上下哪儿我没看过?”男人嘲弄而冷淡的目光扫过她防备的动作,话都懒得多说一句,“起来。”
唐言蹊轻轻往外推他,“你先起来呀。”
“你确定?”
她点头。
于是男人眯着眼睛,微微将手臂撤开了分毫。
果然女人立马尖叫着扑进他怀里,“格老子的,好凉!”
他的手一撤开,唐言蹊的皮肤就触到了冰冷的瓷砖,冻得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顾不上那么许多,下意识就抱紧了男人的腰。
那条毛巾“啪”的一声落在了水面上。
她玲珑的曲线毫无遮掩地贴在他身上。
男人英俊的额头上青筋跳了跳,呼吸顿时沉了几度,语调深沉地警告道:“唐言蹊,你要是再这么一惊一乍的,我就把你扔出去!”
唐言蹊彻底学乖了,不敢再捻虎须,垂着脑袋抱着他的腰,也不去看男人面部愈演愈烈的阴沉。
“老公,我错了。”
这两个字就是杀手锏。
她刚说完,就感觉到怀里抱着的男人轮廓松动了些,没有方才那么紧绷了。
陆仰止不着痕迹地深呼吸,长臂一展,从架子上摘下她的浴巾,把她整个人裹进怀里。
唐言蹊眨巴着眼睛,饶是嘴唇在动,看不出什么弧度,可是弯弯的眉眼也仿佛是在笑,“你还用粉色的浴巾啊。”
男人懒得理她。
“五年不见,品味变得很快。”
男人边给她擦着身子边道:“不是我的。”
“……”
唐言蹊怔在那里。
眼中有什么类似于失落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没理她,她也没继续问。
直到男人把她抱出浴缸的时候,她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句低低淡淡的声响:“你的。”
唐言蹊抬头,“什么?”
他拢紧长眉,不耐地重复了一遍:“给你准备的。”
唐言蹊这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她身上的浴巾。
她哭笑不得地拍拍他的胸膛,“你放心,我没那么小心眼,你也不用编这么稚拙的谎话来安慰我。”
男人抱着她往前走的脚步忽然一顿。
他垂眸看向她,眼里风雨如晦,深得可怕,“你觉得我在骗你?”
唐言蹊“唔”了一声,浅笑,“我这么多年不在,你给我准备它干什么。难道还是五年前那条?”
男人的脸廓僵硬了不少,“不是。”
“那就对了。”她在他怀里闭上眼,“你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回来——你连我回不回来都不知道,为什么要给一个等不到的人准备这些。以我对你的了解,你不是做这种无用功的男人。”
“呵。”他勾唇,意味不明的笑了下。
唐言蹊睁开眼,刚好看到了他眼底深讳的情绪。
虽然藏得很好,可还是被她捕捉到了蛛丝马迹。
那是——
凉薄,自嘲。
再往深处,是一丝丝受伤。
她的胸口瞬间仿佛堵了什么,“陆仰止……”
“无用功。”他把她放在床上,“我做的一切在你眼里就是无用功?”
他虽然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回来。
但是他准备好了一切。
他把所有她可能走的路都为她铺好。
为什么。
为了有朝一日她想回来的时候。
这些,都不会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