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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祖下朝后就开始部署反击的计划,而麦穗儿也没闲着,从承欢那里回来就直接去了芳儿住处。专心刺绣的芳儿一听自己的心上人来了,甚是激动,两只含情脉脉的眼睛自始至终都没离开过麦穗儿的身上。麦穗儿心中甚是苦楚,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会不会让芳儿生不如死。
芳儿还以为麦穗儿前来是跟自己叙闲话的,可麦穗儿那一脸的凝重就让她知道,事情并非自己所期望的那样,心中稍稍有些失望,但她是个乖巧的女孩,更是个善解人意的女孩,所以她柔声问道:“洛秋,怎么了?看你的脸色似乎事情很严重,我能帮上你吗?”
“芳儿……”麦穗儿欲言又止,纠结中不由的咬起了嘴唇。
“洛秋……”芳儿担心的低声呼叫,“你……别咬了,会疼的。你有什么事就说,虽然我是个弱女子,可是只要是你的事,我就算拼了这条性命也会帮你的,你就别难为自己,也别苦了自己,说出来,让我帮你好不好?”
面对如此情深,如此真诚的女子,麦穗儿简直是心如刀绞,实在是不忍心把李耀祖舍弃她这个亲生女儿的事情告诉她,可是不说与她又不行,该怎么说呢?该如何开口呢?
见麦穗儿迟迟不吭声,芳儿便越发的担心,不由得起身急移莲步,顾不得女儿家的羞怯,一把抓住她的手,焦急的问,“洛秋,你倒是说话啊,到底怎么了?你知道吗?你这个样子我好担心,好害怕……”说着,两颗泪珠滚落下来,滴在了麦穗儿的手背上,也滴在了她的心里。
“芳儿,你别哭,别哭,对不起,是我不好,我吓着你了,你坐好,我说与你听,说与你听,不过,你听了之后一点要沉住气,千万别激动……”
“只要你平安无事,说什么我都听,我不激动,我能沉住气,那你快些说,别让我老是悬着心。”
麦穗儿又愧疚又疼惜的扶着芳儿坐下,这才打开话头,“芳儿,你觉得你与大人的父女之情可深?”
“为何如此问?”芳儿擦拭眼泪的动作一下停了下来,诧异的望着麦穗儿。
“随口问问,我见大人这几日琐事缠身,想必很少到你这来坐坐吧?”
说到这,芳儿神情黯淡下来,“我与他的父女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娘只不过是他年轻的时候在外惹下的风,风,风流债……”
风流债三个字实在难以启齿,芳儿废了好大的劲才涨红了脸说出来,顿了顿,她接着说道:“我娘的身份还不如府里的妾室,我自幼不将养在爹的身边,若不是娘去世,我恐怕到死也见不到爹,虽说父女之情浅短,可是血浓于水,这是割舍不掉的。”
“是啊,血浓于水啊,这份亲情怎么割舍的掉?他怎么舍得?”麦穗儿不由的握紧了拳头,紧紧皱起了眉头。
“你怎么了?我哪里有说错吗?若是说错了,我道歉,希望你别生气。”芳儿一脸的自责。
看着她可怜楚楚的样子,麦穗儿真想敲她一记,“芳儿,你在我面前不用这么自卑好不好,你没有说错什么,我也不是生你的气,只是联想到了些别的事情,所以才会那样。别紧张,放松点,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面对麦穗儿的鼓励,芳儿终于微微一笑,由于紧张而紧凑起来的五官也慢慢的舒展开了,她深深吸了口气接着说下去,“虽然我知道我永远也比不上大小姐在爹心中的地位,可是我还是渴望爹爹能经常来看我,陪我说说话,让我知道我在这个世上还有亲人,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可是,希望归希望,最后却总是以失望收场,自打我来府上,爹爹来的次数屈指可数,我有时候想去看望爹爹,可是又怕打搅到他,惹他心烦,所以只能把这个念头放下。”
“你恨大人吗?”
“恨?”芳儿摇摇头,“我娘到死都不曾恨过我爹,而我的生命也是我爹给的,我又有什么资格恨他?”
“如果他做了伤害你的事呢?”
“我命贱如草芥,他能如何伤害我?让我死?”芳儿惨然一笑,“死也不过一条命而已,比起生如浮萍一般的活着,还不如死了的好!”
“你怎么如此的悲观?”听着芳儿绝望的话语,麦穗儿心如刀绞,“即便没有亲人,你还有朋友啊……”
“你是我的依靠吗?可以让我不似浮萍吗?”芳儿眼中充满了希望,双眸变得无比的光亮。
望着她渴求的眼睛,麦穗儿怎么忍心说出拒绝的话?于是她点点头,“是的,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让你有所依,有所靠,不会让你身似浮萍。”
“洛秋……”芳儿眼里涌出激动的泪水,哼咛一声投进了麦穗儿的怀里。
轻拍着芳儿的瘦弱的肩膀,麦穗儿轻声耳语,“芳儿,你听着,我有一件重要的事要跟你说,这件事关系的你的清白……”
还没等麦穗儿说完,芳儿就睁着惊恐的大眼睛从她的怀里抬起了头,不由自主的后退几步,“你说什么?我的清白?什么事跟我的清白有关系?”
芳儿这犹如惊兔的样子着实吓了麦穗儿一跳,她连忙走过去,握住芳儿的两个肩膀安慰道:“芳儿,芳儿,你别这样,你听我把话说完,你这个样子我真的没办法说下去。只要你听我的,你就会安然无恙,但前提是,你要认真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
麦穗儿手掌的热度传至芳儿的身上,让她倍感安全和温暖,紧张的情绪也慢慢放松了下来,她试着调匀自己的呼吸,很快便坚定的点点头,“好,我没事了,你接着说吧。”
听芳儿这么说,麦穗儿松了口气,索性也不卖关子了,直接了当的奔向主题,“芳儿,想必你也知道,最近禁军统领展俊经常来府上吧?”
“嗯,知道啊,不就是惹怒大小姐的那个人吗?”
“对,就是他!那你知道他为何频频来府?”
“不知道,我想应该是找爹商量什么公务吧。”
麦穗儿苦笑的摇摇头,“唉,我该拿天真的你如何是好?”
“我猜错了?”
“他看上李娇儿了!”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这有什么不可能?李娇儿待字闺中,而展俊丧妻,又不违背礼仪伦常,有什么不可能的?”
“那肯定是那个展俊一厢情愿的,大小姐怎么会看上他?”
“的确是一厢情愿!然而恰恰是这一厢情愿,让你爹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芳儿仔细的品味着麦穗儿的话,然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嗯,看样子我爹想招展俊为婿,无奈大小姐不愿意,所以才两难吧。不过呢,爹一向疼爱大小姐,我想只要大小姐不愿意,爹也不会为难于她的。”
“这门亲事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啊……”芳儿越发的不解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难道……”芳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紧张的上前抓住了麦穗儿的手,“是不是,是不是,我爹,我爹有什么把柄,落,落到展俊手里?我爹若不答应他的要求他就,他就……”
“你啊……”麦穗儿轻轻戳了一下芳儿的额头,“你爹都不为你着想,你还担心他,先想想你自己吧。”
“这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麦穗儿再次把芳儿按在了凳子上,深吸一口气,一咬牙,索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出来,“芳儿,展俊手里并没有你爹的把柄,只不过,你爹现在要收用展俊,而展俊不图财不恋权,唯一喜欢的就是女人,而且还是李娇儿这样的女人,按道理说,以展俊现在的地位,招他为婿也不算委屈了李娇儿,可是,展俊毕竟是出身寒微,论家世背景,他是远远达不到你爹标准,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因为展俊是否为他所用直接关系到他的身家性命,可以说,他的身家性命系在了展俊身上……”
“我爹他怎么了?他出什么事了?竟要押上性命!我,我,我能帮上他吗?”芳儿再一次从凳子上弹了起来。
“傻丫头!”麦穗儿怜惜的骂了一句,“你想帮他吗?”
“当然!即便他没有像疼爱大小姐一般的疼爱我,但是他毕竟是我的父亲啊。”
“好啊,你的想法正合你爹的心意。”
“我真的可以帮到我爹?”芳儿的脸上洋溢这无比的欣喜,“太好了,我可以帮到爹,那样爹就会疼爱我了。”
“能不能不要这么天真?”麦穗儿急的在原地转了个圈,阴沉着脸看着芳儿,“你难道没听明白我之前说的话吗?”
“之前?”芳儿低下头细细的回忆着,慢慢的,她脸上的欣喜不见了,浓烈的哀伤袭上了脸庞,令她浑身无力的瘫坐在凳子上,“不,不,不会的,我爹不会这么狠心,把我嫁给那个我从未见过的人……”
“对了……”芳儿眼里又燃起了希望,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你忘了吗?展俊喜欢的是大小姐,那我爹又怎么会把我嫁给那个展俊呢?再说了,展俊也不会答应啊。”
“你不知道偷龙转凤吗?”
“你,你是说……”
“明面上是让李娇儿与展俊入洞房,实际上……”
“你别说了,别说了,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芳儿死命的捂住耳朵蹲了下去,“我爹不会那么狠心的,我也是他的女儿啊,他不会那么狠心,他不会那么残忍的对我……”
“芳儿……”麦穗儿慢慢蹲在芳儿身边,第一次主动拥住她,“哭吧,哭吧,知道吗?我也很残忍,否则我不会说出实情,我会帮你处理好这件事,让你依然觉得这个时间还是有亲情的,可是我不得不说出来,因为,我也参与其中……”
“什么?”芳儿不敢相信的抬起头,满脸的勒痕刺痛了麦穗儿的双眼,使她心隐隐作痛。
“你说什么?你也参与其中,你也要把我……你,你怎么这么残忍?枉我这么信任你,那么喜欢你,甚至想托付终身与你,你竟然也是个卑鄙小人,算我瞎了眼!无耻!”说完,她扬起手臂,狠狠一巴掌打在了麦穗儿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