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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祖周密的部署着一切。麦穗儿也决定把实情向芳儿详细说明一下,虽然她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那一巴掌落到她脸上的时候,她还是微微愣了一下。
捂着火辣辣的脸,麦穗儿不知该如何安慰既愤怒又伤心的芳儿。也许是一巴掌不解气,芳儿哭喊着挥动着粉拳劈头盖脸的在麦穗儿的身上胡乱砸了起来。
习惯了打打杀杀,经历过生死的麦穗儿丝毫觉不到疼痛,只是杵在那,任芳儿发泄出来。许是打累了,她终于停下了手,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鄙视的,憎恨的看着麦穗儿,声嘶力竭的喊了一声,“你滚,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麦穗儿苦笑的后退几步,思忖着是要等芳儿冷静下来再谈,还是……最后她还是摇了摇头,暗道:“再谈一次还是这个样子,我还得挨上几巴掌,不如趁热打铁了吧。”
于是,她脸上涌起了一丝戏谑,“啧啧啧,这粉拳还是很有力的嘛,要不你跟我学武吧,将来在逃亡的路上也好相互有个照应,也省的我为了照顾你而无暇分身,以至于双双被捉。”
“嗤……”芳儿冷笑一声,眼中已然没有了鄙视,换来的是不屑一顾,“逃亡?你的确需要逃亡!我虽只是一个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却也不能任人宰割,我就算死了也不会让你们的奸计得逞!我死了,你自然无法交差,也只得逃亡了。”
说着说着,芳儿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劲,渐渐的,脸上因暴怒而涨红,怒视着麦穗儿,“你这是在羞辱我吗?你逃亡还要带上我的尸体?你想做什么?这样羞辱我还不够吗……”
麦穗儿看着她那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忍不住笑了出来,“哈哈,芳儿,你的想象力还真丰富,带着你的尸体逃亡?那我岂不是自找罪受?再说了,你即便是死了,我也不至于逃亡啊,反正事情总会有个着落,李娇儿必会嫁给展俊……”
“你说什么?”芳儿甚是不解,“大小姐嫁给展俊,那我……”
“怎么?你还真想嫁给他?否则的话怎么一听到李娇儿要嫁给展俊你就这幅模样!”
“你到底想怎样?”芳儿实在是受不了这样打哑谜下去,一步迈过去,想要听麦穗儿说个清楚。
芳儿的这个举动使得麦穗儿夸张的后退几步,双手遮住面部,“别,你别过来,我可不想再挨打!”
“田洛秋!”芳儿哪有心思跟她开玩笑,怒吼一声。
“在!”麦穗儿干脆的应了一声,立时放下了双手,收起玩笑,一脸严肃的说道:“芳儿,听我把话说完行不行?等我说完你再决定是不是要打我,是不是要死好吗?”
“你还想说什么?你不是想把我送到,送到……”
“展俊的床上?”麦穗儿替芳儿说出了她说不出口的话,然后叹息一声,“唉,芳儿,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那样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小人吗?我前些日子还跟厨娘说过,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伤害,我怎么会食言呢?”
“那你刚才说的……”
“我只是说了一下你,你爹的打算,我的打算你还没听呢就打我!”麦穗儿委屈的搓了一下被芳儿打过的脸颊。
“我……”
麦穗儿一抬手,阻止了芳儿的解释,“好了,你先别说,来,坐下,慢慢听我说。”
芳儿疑惑的挨着麦穗儿坐了下来,仔细的听她把计划说了出来。直到听完,芳儿还一副云里雾里的样子,张嘴嘴巴愣了半天,还没回过味来。
麦穗儿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怎么了?听傻了?我说的话有那么难理解吗?”
“唉……”芳儿终于回过神来,叹息一声后,两行悲戚的泪水滚落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也是他的亲生女儿了,他怎么舍得?他怎么可以?他疼爱大小姐,不忍她下嫁,难道就忍心让我嫁给一个我不喜欢的人,就忍心为了自己的野心而把我当玩物送给那样一个人?为什么?娘啊,您看错了人,爱错了人,等错了人,娘,为什么我们的命这么苦啊……”
再也忍不住心中的苦楚,芳儿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哭声是那样的悲伤,那样的委屈,以至于她数度哽咽喘息不畅。麦穗儿默默地站在她身旁,伸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背,任凭她把心中的郁结,苦痛宣泄出来。
良久,麦穗儿才轻声说道:“别哭了,其实你早就该知道,李耀祖对于你只是一时的疼惜,那是因为他对你娘有愧,可是这一点点的愧疚远不及他的野心,如果不出现现在的情况,或许那份愧疚一直在他心中,他也会对你一直好下去,可是,如今他的宝贝儿子困在狱中无法脱身,他犯下的事也一点一点的被揭露,这让他再也沉不住气,只得抓住展俊这根救命稻草,而这根救命稻草也不是那么好抓的,是要有交换条件的,而你,自然就成了那个牺牲品。芳儿,你要坚强起来,听我的话,你就不会受伤害,要知道父女之情,姐妹之情,兄妹之情,你有,他们却不看在眼里,别让这些在他们眼里一文不值的情分拖累了你!”
“呵……”芳儿苦笑一声,品味了一下流进嘴里的苦涩的泪水,“我还能怎么样?再多也只是一条命而已!洛秋,告诉我,一旦我爹失败是怎样?”
“抄家灭门!谋逆大罪,不是说能宽恕就能宽恕的!”
“也就是说,赫赫李府顷刻之间就会变成残垣断壁?李姓宗室诛杀殆尽?而我也在其列!”
“前面你说的都对,但是你,不在其列!”
“因为有你吗?”芳儿眼中燃起了希望。
满眼的情意,麦穗儿怎会看不出来,她能说不是吗?不能!她只得狠狠的一点头,“对,因为有我!”
“洛秋……”芳儿欣喜的扑进她的怀里,“有你,我就有了依靠,就算是我被全世界舍弃也无所谓,因为我还有你,你是我活下去的理由。”
“我……”麦穗儿欲言又止,叹息一声,把后面的话硬硬的咽了下去。
入夜,李府热闹了起来,府里的仆人穿梭不停,酒菜的味道随着她们的走动而一阵一阵的飘来。寂静的夜空中回荡着展俊一阵阵粗声大气的说话声……
酒以半酣,李耀祖放下酒杯,轻轻擦了一下嘴角的酒渍,悄悄向杜义使了个眼色。
杜义会意的点点头,殷勤的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了展俊面前的碟子上,“展大统领,多吃点菜,别老喝酒啊,来来来,尝尝这道醉仙鸭,甚是可口啊。”
“好好好,有劳杜先生了。”展俊乐呵呵夹起一块鸭肉放入口中,大力嚼了几下,“好,味道真的不错,大人,杜先生,你们也吃啊。”
“展大统领喜欢就好,喜欢就好……”杜义浅浅的呡了一口酒,不自然的笑了几声,“呵呵,呵呵,展大统领,你也算是李府的常客了,可喜欢这里的景致?”
“嗯?”展俊愣了一下,很快便眯起了有些醉意朦胧的双眼,像是想到什么美事一样,嘿嘿一笑,“景致好,当然好,人也好,嘿嘿,人也好……”
李耀祖不用想都知道展俊嘴里的说的那个人是谁,不由的拉下了脸,要不是因为用的着他,恐怕李耀祖早就拂袖而去。如今,他也只能忍着。
杜义顺着展俊的话说了下去,“展大统领,说到任,你说你偌大的一个统领府,怎么就没个女主人呢?你是公务繁忙,无暇顾及自己的婚事吗?还是家中无长辈而没人为你操办呢?我们大人很是看重你,所以自然而然的也替你的婚事着急,想着要给你说一门亲事呢。”
“给我?”展俊愣了一下,咧着塞满酱肘子的大嘴,含糊不清的说道:“大人要给我说什么亲?”
“是……”杜义看着他一嘴的酱肘子就有些反胃,强忍着恶心要接着说下去,谁知却被展俊打断,“等等,等等……”他一伸脖,顺利的将那一大坨肘子咽了下去,粗鲁的一抹嘴,“杜先生,大人要给我说哪家的姑娘?要是以前,我或许还会应下来,可是,可是……”他有些不安的瞄了一眼李耀祖,有些吞吐的说道:“可是现在,我,我心里,心里已经有了,有了喜欢的姑娘……”
“啊……”杜义先是装作吃惊的样子而后又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摇摇头,“唉,真是可惜了,可惜了……不过,既然展大统领有了心仪的女孩,也是一桩好事……”
“等等……”展俊撂下手中的筷子,疑惑的问道:“杜先生,什么可惜了?”
“啊……哦,本来,本来,我们大人还想跟展大统领结成翁婿,可惜,你已经有了……”
“什么?”展俊不只是吃惊还是兴奋,一下从凳子上蹦了起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大人要与我,要与我怎样?”
“要与你结成翁婿啊,唉,不过,像你这样的好女婿,大人是无福得到了。”
“是啊,是啊……”李耀祖也装作一脸沮丧惋惜的样子,“可惜,老夫无福啊,上天注定我无福得展大统领这样的半子了,娇儿也没福气……”
“大人,我愿意,我愿意成为您的女婿,我,我,我……”展俊激动的搔着脑袋在原地转了个圈后扑通一下跪在了李耀祖面前,“岳父大人,小婿,小婿愿娶娇儿小姐,愿娶娇儿小姐!”
李耀祖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诡笑,惊讶的后退一步,“展大统领,你这是何意啊?你不是已有意中人了吗?怎么还肯做老夫的女婿?”
“嘿嘿,嘿嘿……”展俊抹了一下嘴角的口水,双手抓住了李耀祖的衣衫,“岳父大人,小婿中意的女人正是令千金娇儿小姐啊,只是,只是苦于无法言明,怕您嫌弃我出身寒微,所以,所以一直没宣之于口,隐忍至今,没想到,没想到,嘿嘿,嘿嘿,今天竟然听大人亲口说出要招我为婿,我,我简直是不知道该,该说什么好,嘿嘿,总之,总之,我愿意,我愿意,就算是让我入赘也可以啊,只要,只要能成为您的女婿就行。”
麦穗儿冷眼看着哈巴狗一般的展俊,厌恶的差点把刚吃下去的酒菜吐了出来,看来,事情已成定局,接下来就要看她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