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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 小区楼下很安静, 偶尔一阵晚风,刮得树叶梭梭作响。
男生的声音很轻, 完全不见平日里故意抬杠的蛮横, 每一个字,都咬得特别清晰, 分毫不差地落入她的耳里。
那双黑沉沉的眼, 仿佛装进了的星空, 流光溢彩。
何歆安仰头望着他, 片刻之后,偏过了头。
“很晚了,回家吧。”
说罢, 轻轻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头也不回往楼里走。
她走得很急, 背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路栩眼熟这个背影,在酒店的那天早上,在夜店的那个晚上, 她都是这么丢下他逃走的。
望着她离开的背影,路栩站在树下, 始终没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忽地垂下头, 低笑出声。
像是愉悦, 却又似乎带着些挫败和无奈。
“为了这五百块, 真搭进去了啊……”
同学聚会的后一天就是何歆安回家过年的日子。
她老家离b市不近, 往年都是坐高铁坐飞机回去,一两个小时就能到,但今年却不行。
因为路栩把身.份.证丢了。
他说他的证件都在兜里,不知道是哪次买东西的时候掏钱弄丢了。
何歆安也没说什么,退了票,自驾带着他回家。
其实她有很多想问的,为什么到现在也没见他和家人朋友联系,为什么证件丢了也不去补办……她知道,有一些事,知道得太多反而不愉快。
她什么也不过问,不管他到底是什么人,她就把他当作是自己在沉醉雇的一个“少爷”,过完这个年,应付了家里,再万事两清。
五个小时的行程,他们七点出发,到家时,正赶上了午饭的点。
何歆安把后车厢里大包小包的礼品袋都塞给路栩,边嘱咐说:“待会儿见了我妈,就说这些是你买的,她要是问你是做什么工作,你直接说你是写代码的,反正她也听不懂,就觉得这玩意儿高大上。”
“知道知道,你路上都说了五六遍了,我都能背了。”
路栩有些不耐她这么不放心的嘱咐,像是觉得他什么事都做不好一样。
他把两只手上的袋子合并,用一只手提着,在何歆安去提行李箱之前,先帮她把两个行李箱先后提下了车。
何歆安拿了个空,微微一愣。
路栩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提着礼品袋,见她愣在那,喊了她一声,“带路啊,我又不知道你家几楼。”
何歆安应了一声,把车锁了,提着另一个轻的行李箱走过去,在前面带路。
何歆安家在八楼,和她在b市住的小区差不多,老旧小区,看起来都很有年代感。
尤其体现在没电梯这方面。
路栩本来想很帅气很男人地出场,然而手里提着这么重的行李,爬了个七八楼,他能忍着不大喘就不错了。
何歆安在七八楼过渡的楼梯间就闻到熟悉的火锅味,勾起了馋虫,想着赶紧回家尝尝她妈做的麻辣香锅,忍不住加快了脚步,却被路栩叫住。
“等会儿,”路栩站在原地歇了两口气,“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何歆安看着他,不明所以。
路栩一脸“你怎么连这个都不在意”的表情,说:“就算是作假,你也得让你妈满意我吧。快帮我看看有没有哪里不得体的地方,头发乱不乱,衣服有没有蹭到灰?”
何歆安恍悟,见他满脸认真,又忍不住想笑,“你倒是尽职尽责,考虑得还挺多。”
“那是,我这叫考虑周详。”
路栩有些得意,但又觉得就因为这点小事表现出得意,显得自己好像斤斤计较一样,于是又忍住了得意的情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满不在乎,“一般般,也就还行吧。”
何歆安自然是将他这点小表情的变化全收入眼里,瞧见他这傲娇的小模样,忍着不笑,去帮他检查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还踮起脚去扒拉了两下他的头发,帮他理得平顺一点。
路栩始终看着她,一眨不眨。
她踮起脚时,二人的脸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全洒在他脸上,像是一片柔软的羽毛,在他脸上扫了两下,痒痒的,直叫人心神不宁。
不经意间,目光相撞,视线相接,空气静了三秒。
路栩蠕动了两下唇,“何歆安……”
“妈——”
路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一声清脆的少女声音从楼上传来,响彻整个楼道。
何歆安和路栩同时侧过头,朝声源处看过去。
只见一个穿着粉色毛绒卫衣的短发少女站在玄关门口,望着他们这边,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副惊呆了的模样。
她揉了揉眼,先是看了看何歆安,再是看了看路栩,最后又看了看他们二人的姿势……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之后,瘦瘦小小的少女又发出了一声更大的咆哮。
“妈——妈——我姐夫来了!真有姐夫回来了!还贼帅!”
何歆安:“???”
她呢?
何歆安一进屋,就看见自家母亲围着围裙,手里的锅铲都没放下,就被何欣然从厨房出来,边碎碎埋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躁呢,姐姐回来就回来了,你不去去帮她提行李,要拉着我去看什么?”
何歆安笑着迎上去,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何妈妈闻声望过来,瞧见何歆安,正扬起笑要说什么,却又因为看见她身后的路栩,愣了一愣,“这是……”
何歆安连忙侧了侧身子,把路栩拉到前面来,给她介绍,“妈,这是我男朋友。”
说完就朝路栩使眼色。
路栩也压根不用她使眼色,他朝何妈妈微微鞠了一躬,扬起一抹灿烂的笑,“阿姨您好,我叫路栩,正在和安心交往,过两年还打算结婚。”
何妈妈张了张嘴,目瞪口呆。
何歆安:“……”
别乱改台词啊!
“妈?妈!您的鱼快烧糊了!”
正当气氛尴尬时,何欣然忽然出声提醒。
何妈妈也很快反应过来,招呼路栩进屋坐,让何欣然去端果子倒水。
何欣然看了一眼路栩,又朝何歆安挤挤眼,被对方瞪了一眼警告了一把,才吐吐舌头跑去倒水。
眼下又只剩下何歆安和路栩两人,何歆安拍了一下路栩的手,压低声音道:“不要乱改剧本,刚刚那个结婚又是个什么鬼?”
路栩同样很小声地回,“你租男朋友带回家,难道不就是让阿姨看看未来女婿合不合适吗?我那样说,还能突出我这个男朋友有担当。”
语气很是理所当然,甚至还有一丝丝自豪。
何歆安要被他气坏了,小声地挤出一句话,“结婚这件事当然是能不提就不提,难道你希望我妈突然来了兴致,逼着我们去领证啊?”
见路栩似乎又想跟她抬杠,何歆安作势要捂住他的嘴就不让他说,却忽然被一阵咳嗽声吓得停了手。
何欣然掩着嘴边咳边插到二人中间,摆出一副本单身狗拒绝被投喂狗粮的模样,故作不满地朝何歆安道:“姐,这儿是客厅,还有我这个未成年呢,注意影响。”
说完又立马转过身看向路栩,脸上完全换了个表情,连说话的语气都激动了几个度,“姐夫!一路上累坏了吧?来来来,来坐这,喝水喝水,有什么尽管和我说啊,咱是一家人,千万别客气!”
招呼着路栩坐到了沙发上,她又扭头朝何歆安道:“姐,妈刚刚说没醋了,你去楼下买瓶醋回来,记得是白醋哈。”
何歆安:“……”
到底谁才是亲的?
何歆安离家到现在,还是第一次带着异性回家,而路栩作为这第一个异性,自然是大受欢迎。
光是从饭桌上,他面前那碗菜都堆成了小山丘的饭碗,就足够证明这家人的热情是火把……所不能比喻的,这就整个一篝火。
饭桌上,何妈妈果然像何歆安预料的那样,旁敲侧击,陆陆续续向路栩问了些问题。
年龄籍贯职业,以及家庭成员。
路栩按照何歆安给他准备好的剧本表现,乖巧耐心的模样,和何歆安抬杠斗嘴时完全判若两人。
何妈妈对此也甚是满意,只是在听到他回答年龄的时候,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吃完饭,何妈妈让何歆安带着路栩去房间,把行李整理好,何欣然本来还想再凑凑热闹,却被自己母亲拉去厨房洗碗。
路栩跟着何歆安来到卧室,见似乎不是客房,他愣了愣,没过大脑的话脱口而出,“今晚我们要一起睡?”
“……”
何歆安沉默了一秒,面无表情地解释,“家里没这么多空房间,你睡我屋,我和何欣然睡一屋。”
路栩满脸失望,“真可惜,我还以为男朋友进门要和女朋友睡一屋呢。”
何歆安呵呵:“做梦。”
路栩顺势往床上一倒,把脸埋在被子里,闷声道:“那我做梦去了。”
“……”
何歆安眼角一抽,踹了一脚他悬在床边的脚,丢下一句自己收拾行李,就关了房间门走了。
听到房门被人用力甩上的声音,路栩闷在被子里,低低地笑出声。
真能炸毛。
他在床上躺了会儿,起身准备收拾行李,兜里的手机忽然响了一下。
他拿出来一看,是来了一条新短信。
看到短信里的内容,路栩敛了脸上的笑意,皱起了眉。
从昨晚到现在,这个号码给他发了两三条短信,内容还很……难以言喻。
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抄来的情话,对着他就是一顿猛撩,什么“很想把对你的称呼改成您,这样就能让你知道你在我心上”,什么“很想送一支口红给你,再让你涂上还给我”……简直辣眼睛。
路栩看得嘴角直抽,胃里一阵翻滚。
这他妈是哪个王八羔子,骚扰到他头上来了?
他把这号码拉入了黑名单,继续收拾行李,也得空打量了一圈这个房间。
整个房间的布置以粉灰为主要基调,简洁大气,不会让人觉得过分粉嫩,床头的小娃娃和窗边的仙人球又给这间房添了些玩趣,也不是那种性冷淡风。
路栩把行李整理好,出了房间,一进客厅,就看见何歆安踩在高高的椅子上,边检查吊灯,边吩咐,“何欣然,再拿个小灯泡给我,顺便拿块干净的抹布,这上面太多灰了,我给擦擦。”
天花板吊顶高,她是搬了个椅子过来,又往椅子上放了小板凳,爬到上面,再微微踮着脚,才堪堪够得着吊灯。
路栩眉毛都皱起来了,走过去冲何歆安开口:“下来。”
爬这么高,她都不怕摔吗?
听到路栩的声音,何歆安低头看了一眼,“我还没把灯泡换上呢。”
边说着,边仰着脸去取下坏掉的小灯泡,哪料拧松灯泡时,不小心把灰掉进了眼睛里。
何歆安反射性闭上了眼,捂着眼睛蹲下来,扶着椅子,朝路栩伸出一只手,“灰掉我眼睛里了,快扶我一下。”
路栩啧了一声,一脸我就知道会这样的表情,走到她面前,拍开她在空中胡乱摸索的手,“别乱动。”
何歆安闻言立马不再乱动,她还踩在面积狭窄的小板凳上,黑暗让她的安全感骤减,她下意识喊了声路栩的名字。
下一秒,她的手被人抓住。
路栩抓着她的手搭在自己肩上,让她稳稳抓住,两只手托住她的腰,将她从椅子上抱下来。
骤然腾空,什么都看不见的何歆安吓了一跳,抓住路栩肩膀的手本能地想去抓得更紧,慌乱之中环住了他的脖子,双腿也下意识去盘上他的腰。
路栩身体一僵,嘴角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开口却是嫌弃的语气:“你想勒死我?”
何歆安闻言,连忙松开手,从他怀里下来,想去找块湿巾擦眼睛,却被路栩抓住手。
“你闭着眼要去哪?过来,我帮你吹吹。”
路栩拉回她,双手捧着她的脸,用手指轻轻抬起她的眼皮,对着吹了两口气。
何歆安反射性将眼睛闭得更紧,像挤眼泪一样挤了挤,缓缓睁开时发觉没什么异样了,惊喜地抬起头,如释重负,“好了。”
因为这两下折腾,她的眼睛微微发红,眼里还盈着一圈因为刺激而产生的生理眼泪,泪眼汪汪的,看上去倒真像受了什么委屈快哭了一样,楚楚可怜。
路栩别开眼。
突然不习惯和她对视。
他走到站在旁边偷看了很久的何欣然面前,接过她手里小灯泡和抹布,爬上椅子上去换灯泡。
两三分钟的功夫,就完了事。
路栩从椅子上下来,把抹布丢给何歆安,边掸了掸掉在衣服上的灰,边说:“换灯泡这种事情,你就不能喊我或者等你爸回来做,你连这活都揽着干,是想证明自己是女汉子?”
何歆安脸上的表情僵了一瞬,尴尬地笑笑,“一点小事,我都做习惯了……”
“这种事还能做得习惯?”路栩看上去有些生气,“以后不准再做了,你都不怕摔啊?”
何歆安今天倒没争强好胜地要和他犟,只弱弱地哦了一声,拿着脏了的抹布去卫生间洗。
路栩顺手把椅子搬回原处,这时候,一直站在一旁看热闹的何欣然忽然凑到他身边,小声叫了一句:“姐夫……”
路栩停下动作,看向她。
少女咬着唇,压低声音说了一句话,“我爸不在了……”
路栩一怔,下意识看了眼何歆安离开的方向,后知后觉才机械地应了一声。
适时,何歆安洗完抹布从卫生间出来,又是元气满满的模样,像管家婆一样朝自家妹妹嚷嚷,“何欣然,这都几点了?你明年就要高考了你不知道啊?还不快回房间看书,复习!”
何欣然一听见这熟悉的叫唤声,不用一秒就从刚刚的尴尬和难过中恢复过来,躲到路栩身后,满脸都写着我现在有姐夫撑腰了才不怕你的有恃无恐,“读书也是要劳逸结合的,我都看了一上午的书,下午也该玩玩放松吧?姐夫你说是不是?”
路栩突然被抛了一个话头,下意识回,“是这样。”
说完就看见何歆安不满的神色,又立马改口否认,“本来是这样没错,但是高三生除外。”
何欣然本来还以为自己找了个好靠山,还没得意上几秒呢,就被这个“好靠山”推到了她姐姐面前,听他一本正经地说:“高三辛苦一年次,生活幸福一辈子。”
末了,还很狗腿地问何歆安,“我说得对不对?”
何欣然:“……”
何欣然:“???”
鉴于何家已经十几年没住过男人了,早早吃完晚饭,趁着天还没黑,何歆安带着路栩去楼下小区的超市买些他需要的生活用品。
正好,楼下超市在搞过年大促销,门上拉着大促销的红色横幅,门前摆着一大堆促销的商品。
路栩忽然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
看见促销商品里的那堆大红大紫的棉拖们,更觉得眼熟了。
他走过去,拿了几双,还颇有兴致地在几个差不多的款式中比较了一下,挑了一双正要放进购物篮里,却被何歆安抓住手。
何歆安指了指店里面的一个货架,说:“别急着在这拿啊,里面还有拖鞋呢。”
路栩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可是这个最便宜。”
何歆安愣了一下,随即好笑地看着他,“这种促销的质量都不怎么好,去里面挑吧。”
说完,将路栩手中的拖鞋拿下,放回促销架上,不由分说地,拉着他往超市里面走。
在超市里替路栩挑了双好拖鞋,又一边把路栩自己挑的那些最便宜的牙刷毛巾放回了货架,重新帮他选了些性价比高的。
路栩一脸肉痛地准备结账,却被何歆安抢先一步刷了卡。
他愣了愣,却听何歆安道:“我妈是这儿的会员,报电话号码能给她积分。”
路栩哦一声,虽然听到她这么说,但心里却还有些怪怪的。
像是他在吃软饭,怪不舒服的。
也不对,他现在的角色,本来就是她雇回家的“小.白.脸”。
想了一通,路栩没安慰到自己,那种不舒服的感觉反而更强烈。
何歆安不知道路栩脑子里的弯弯绕绕,若无其事地领着他往家的方向走,忽然听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转身一看,是邻居家的郑奶奶。
何歆安连忙迎上去,惊喜道:“郑奶奶,您认得出我啦?”
郑奶奶已经八十多岁了,患有老年痴呆,常常忘事儿,有时候连儿子孙子都不记得。
但她现在却认出了何歆安,还朝着何歆安笑,“你不是盛莉的大女娃嘛?我怎么会认不出你嘛。”
盛莉是何妈妈的名字。
何歆安正惊讶于郑奶奶的老年痴呆有了好转,郑奶奶又把目光落到一旁的路栩身上,蹒跚上前,拍了拍他的手臂,“这是盛莉的小娃娃?个儿都这么高啦?”
何歆安正想告诉她认错了,却听她沙哑着声音笑,“男娃儿长得快哟,比你姐姐高这么多,真壮儿。”
路栩的脸色变了变,还没说什么,就被一声呼唤打断。
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从不远处赶过来,牵起郑奶奶的手,对着她就是一阵埋怨,“不是让你在房里等我叫你吃饭吗?你怎么又偷偷跑出来了?你不听话,今晚回去可没粉蒸肉吃了。”
郑奶奶一听没粉蒸肉吃,连忙抓紧了老大爷的手,着急地说:“老伴儿,我不乱跑了,我要吃粉蒸肉。”
老大爷没搭理她,他说完话才注意到了何歆安和路栩,瞧见他们两个时还愣了一下,不过在何歆安朝他打招呼时又很快反应过来。
“原来是安心啊,瞧我也和我老伴儿一样,给老糊涂了,第一眼瞧,都没认出来。”
郑爷爷笑着拍了下自己的头,余光瞥见旁边的路栩,笑道:“这是安心的对象吧?这个头儿,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路栩弯了弯唇,和郑爷爷打了声招呼,又道了声谢。
郑奶奶还一直在旁边吵着要回家吃粉蒸肉,郑爷爷想和他们多聊几句都没办法,朝二人无奈得招呼了一声道个别,就拉着郑奶奶往家的方向走。
边走,还听见他边碎碎念,说要是再一个人偷偷跑出来,就再也不给她做粉蒸肉了。
像是在很凶地警告,却更像是要让郑奶奶记得不要单独出门。
目送着二人的手挽着手蹒跚离开,何歆安忽然觉得心里暖暖的。
“郑奶奶的老年痴呆已经好几年了,记性越来越不好,儿子女儿们都在外面打拼,难得回一次家,就只有郑爷爷一直在照顾她。”
何歆安边走边向路栩回忆以前的事,“我小时候,郑奶奶还没得老年痴呆,那会儿,郑爷爷总喜欢偷偷跑到我家蹭饭,跟我们埋怨郑奶奶天天给他做粉蒸肉,这时候,郑奶奶总会把他揪回去,骂他是个混账小孩。”
“郑爷爷每次都不服气,说自己就比她小了五岁,却被她叫了一辈子混账小孩,在小辈面前失面子。”
想到这,何歆安不禁失笑,“要是那时候的郑爷爷知道,现在的他,也跟当年一样,把郑奶奶当小孩子来照顾来哄,不知道他会乐成什么样。”
看着她陷入回忆时,整个人都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模样,和平日里的霸道好强判若两人,路栩竟有些移不开眼。
他看了眼郑爷爷郑奶奶离开的方向,又看向何歆安,“你很羡慕?”
何歆安闻言一愣,侧身看向他,扬起唇,笑得眉眼弯弯。
“这种真正的白头偕老,当然羡慕啊。”
路栩站在原地,垂眸望着她。
女人穿着一件姜黄色大衣,黑茶色的卷发部分被披在了肩后,部分垂落在胸前,衬得她皮肤雪白。
她画着素雅的淡妆,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的时候,更凸显出了眼下的卧蚕。
她的身后,时常路过几个路人,形形色色,此时却好像被刻意模糊了一般。
像是镜头的焦距,只聚焦在她的身上。
路栩突然觉得自己心里又冒出了些怪异的感觉。
痒痒的,像是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不安分地骚动。
最后,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