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囚禁

芦菔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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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苏木失散,宝菱失去依靠,此后万事都只能依靠自己了。这对于曾经生活优渥的大小姐来说殊为不易,好在她自幼同父亲四处游历经商,适应能力极强。

    半月后,宝菱逐渐适应了沃南潮湿阴冷的环境和生活方式,她换上了月亮坪里贱民的粗布衣衫,同贱民们一道出门猎食。

    在月亮坪,宝菱只认识冷羽,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天真率直且勇武干练,他一直期待十六岁生日的到来。等到那一天他就可以拿着自己的生辰牌,到露华亭去。

    露华亭是南营在月亮坪设的巡役所,这里常驻着一个营的兵力,平时负责月亮坪的安保和巡逻,也负责月亮坪征兵。在露华亭登记入册,便可入伍,建功立业了。

    宝菱住在这里,生活仿佛回到了原始社会。因为有冷羽的帮助,宝菱才不用干粗重的活计。出门在外,赤足劳作,川水涤衣。

    近来,月亮坪的居民们似乎格外忙碌,人们忙着腌制咸鱼、酿米酒、张罗各种美食。

    小小的月亮坪,人群穿梭如织。大家浣衣涤被,煮食温酒,一切美好得竟让人忘却身处于水深火热的贱民窟。

    “没想到月亮坪的贱民也有这么充足的粮食,生活如此富足!这样看来南营的管制也不算苛刻。”宝菱在茅屋前晾晒鱼干,感叹道。

    “这是为了迎接溟汐节,凤麟洲最重要的节日,即便是贱民也要庆祝的。我们吃住在隐川之上,好在今年得河神保佑收成不错,”

    冷羽解释道:“加上近几年乾王的人多次袭扰沃南码头,为了稳定民心,避免本地人和乾王的人勾结,叶将军也颁布了一些减低赋税等惠民政策,我们的生活才略见好转。”

    “只不过这种景象并不常有,不是每年都如此。若是遇上天灾年限,洪水漫延,房屋被毁,月亮坪的很多人都会居无定所,食不果腹的。”

    月亮坪的贱民们多是祖上或是自己犯了罪被发配而来,或是战俘,没有资格享有土地和其它资源而流落至此。他们靠隐川为生,捕鱼为业。唯一的出路就是建立军功获得封赏,改变阶层。

    冷羽的希望就寄托在建功立业上,只有改变阶层,才能为子孙后代谋得出路。

    宝菱暂住月亮坪期间,各方打听了沃南的情况,一边调养身体,一边权衡计划下一步棋。

    苏木不在身边,什么事都得靠自己。虽然宝菱一贯过着衣食无忧的富贵生活,也习惯于陆氏家仆和苏木的照顾,但是自幼走南闯北的经历让宝菱开阔了眼界、培养了胆识和智慧。

    她很快从大小姐的身份调整了过来,学着记忆中父亲走商的样子,冷静思考处理问题。父亲交给自己的担子重千斤,一个娇滴滴的大小姐决不能完成这样的任务。

    她陆氏子孙稀薄,唯她一个女子,想要在风云动荡的天凤生存下去,护住陆氏的家业,她必须尽快成长起来。

    此番寻找凤灵之主,既是完成陆氏对世子的承诺,也是父亲借机历练培养自己的机会。

    陆氏商号遍布广袤的凤麟洲,天凤、图灵、莫干等各国皆有父亲的势力,这也是爹爹敢于冒着风险放自己独自历练的原因。

    分析了当前处境,明白父亲意图之后,宝菱不再迷茫恐惧,心中多了一分坚定。

    苏木被抓到南营已经好些日子了。先是被打了三十大板军棍,险些丢了小命。之后同其他逃兵一同关押了起来,之后苏木被换了一次牢房,原因是越狱未遂。

    这一次被关进了暗无天日的囚室里,比之前的牢房更为恐怖,室内阴森潮湿,臭气熏天,连窗户都没有。

    为了记住天日,他用铁链按着一日三顿饭的时辰,在墙上划下刻痕。关了几天后,他逐渐失去了昼夜的交替感。唯一能让他记住天日的办法是每晚最后一班狱卒轮岗。

    看守他的是两个一言不发的家伙,无论苏木怎么喊、怎么叫,他们都不做声。他们只会每日三餐扔给他一个粗粮馍馍,一碗水。

    原本过着优渥生活的苏木哪里咽得下这等饭食,对粗粮馍馍根本不屑一顾。饿了几日之后,他变聪明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活着才有希望。

    在囚室里待久了,身体的折磨缓过来了,大脑却越发煎熬。在暗室里,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没有人与你说话,没有声音,没有活动。

    久之,大脑也好似被囚禁了起来,逐渐失去思考的动力。有时候清醒过来,为了保持理智,苏木就想一想宝菱。

    宝菱你在哪里?是否还活着?那些曾经深埋在心底的念头一个一个往外蹦。如果有机会,自己一定不会对宝菱隐藏自己的感情。

    是的,他从小就喜欢宝菱。陆家是巨商,苏家是医学名门,他们毗邻而居。因为喜欢宝菱,他心甘情愿做她的小尾巴,被她从小欺负到大。

    他这一生,从未与宝菱分开这么久。天天见、日日见时,不觉得岁月漫长。这下好了,他把宝菱弄丢了!无法与陆世伯交代,更无法给自己交代。

    那个傻丫头啊,她一定吓坏了吧!没有我在身边给她善后,她一定很狼狈吧?想着想着,苏木的眼眶湿了。

    不行!我一定要出去,不管怎样我一定要找到她!他默默地为自己筹划将来。

    前几日被关押的牢房,那里有不少跟他一样被抓来的壮丁。都是逃兵役的贱民,等待他们的是编入行伍,更长时间远离亲人。

    “唉,都是可怜人!”

    苏木刚被抓来,性子很是急躁。上跳下窜,吵吵嚷嚷。一会嫌吃食粗糙,一会嫌环境恶劣,狱卒被吵得不耐烦了,扔给他一个白馍,半张草席。谁曾想,苏木不识好,顺手把白馍给扔了。

    “我要吃肉!”他把住牢门,对狱卒大吼大叫。

    扔出去的白馍,正好滚到来人脚边。那人高大威猛,眉毛倒立,络腮胡茬子张牙舞爪,战意滚滚。苏木感到一股窒息的压迫感,不自觉压低了嗓门。

    “不吃?好吧。饿他三天,再打三十军棍!”那人捡起了白馍,拍了拍,一口塞进了口中,转身走了。

    “是,将军!”

    不仅挨了棍子,还生生断了自己三天口粮。痛是真的痛,饿是真的饿!回想起来,他一阵苦笑。未知生活美,原是未经生活苦!

    到后来,狱卒给他一碗水,他都如饮琼浆。再后来,他珍惜每一个粗粮馍馍,掉在地上的渣滓都捡来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