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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灵皇宫,正阳宫。
焦皇后闭目养神。侍女悄声儿地捏着皇后的肩膀,凤案上的香炉溢着安神的熏烟。
洛亦笙垂手立于皇后跟前,不敢吱声。洛亦笙好笔墨,不好舞刀弄枪,于皇后看来,过于文静了些。
如此温懦性格,若是志在做个闲散王爷,定是富贵安宁一生。偏他又是皇后嫡子,焦皇后自然是不容他平淡一生的。
百花宴后,皇后对洛亦笙的表现甚是不满,尤其是得知洛亦尘陪秦慕嫣逛了御花园之后。焦皇后看中了秦慕嫣。
秦慕嫣乃相府长女,生得冰雪聪明,不仅姿容艳丽,且性格强势,配二皇子正好弥补他的文静怯懦。在焦皇后看来,洛亦笙若娶得秦慕嫣,定能助他在东宫之争中拔得头筹。
然而百花宴后,笼住秦慕嫣的却是那个落魄皇子洛亦尘。原本洛亦尘是没有胜算的,若秦慕嫣倒向洛亦尘,二皇子的威胁就大了。
秦天霖有意将秦慕珊配给二皇子,但是秦二小姐年龄尚幼不说,比起秦慕嫣,相貌才情都逊色几分。毕竟皇后选的女子未来是要相助洛亦笙坐上皇位的,相貌才情和杀伐决断一样都不能缺。
是以焦皇后日夜忧心,不得不替洛亦笙筹谋。
“皇儿,本宫将秦大小姐许给你做皇子妃如何?”焦皇后微抬凤眼,扫了一眼洛亦笙,但见洛亦笙低眉顺目,心中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凭母后做主。只是……只是……”洛亦笙想起洛亦尘与秦慕嫣畅游御花园之事,有些犹豫。
“只是什么?”
“儿臣听闻皇兄……皇兄对秦府大小姐似有情意……”洛亦笙唯唯诺诺。
“瞧你那点出息!捕风捉影的事就不是事,何况就算有了事,又当如何?有母后为你撑腰,还怕争不过那个落魄皇子?”
焦皇后微嗔,对儿子的怯懦甚是不满。若是洛亦尘为自己所出,她定不会如此苦心孤诣地谋划,这个儿子真是一点也不像自己。
“母后说的是!”
“罢了,你无需担心,一切自有母后替你安排!回去吧,本宫乏了。”焦皇后又闭上了眼睛。洛亦笙恭敬地退出殿外。
“想必皇后已经有主意了?”侍女一面替皇后揉着肩,一面问道。
“嗯……”焦皇后慵懒、绵长地应了一声。她只知道,二十年前兰妃未斗过自己,二十年后兰妃的儿子也别想斗过她的儿子!
“还是皇后娘娘能耐大,二皇子有皇后娘娘护着,真是天大的福气!”
“绿萍,你可知要想在这皇宫生存,且永远昌盛下去,靠的是什么?”
“当然是像皇后娘娘这等花开富贵的出身,身后有国丈、国舅这样的靠山!”侍女道。
“非也!在宫里,再富贵的出身,再强大的靠山都靠不住!唯有……唯有顺应帝心,才是长盛之道。”
焦皇后身居后位久矣,深知朝中势力、强大的出身只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若是违背了圣意,一切都是枉然。
她内心盘算,既然洛亦尘先下手笼络秦慕嫣,那自己何不如直接让皇帝下旨,将秦慕嫣许给笙儿,那么一切都尽在掌控之中了。
“娘娘意思是?”
“秦天霖那个老狐狸,以为本宫不知他的野心,既想拉拢摘星阁,又惦记着我笙儿,他是看准了笙儿尚无十足入主东宫的把握!与其让笙儿与那老狐狸周旋,不如直接让陛下断了他的念想!”
皇后轻哼了一声:“毕竟……陛下的眼里也是揉不得沙子的!我就不信了,以陛下的睿智,会看不出来秦天霖的野心!”
绿萍道:“皇后娘娘这一招果真神了!只要陛下知道了秦相的野心,定会想办法断了他欲借二女扩张势力的念头。”
“秦天霖那个老东西怕是忘记了,宦海沉浮想要生存下去,靠的始终是舵手。在图灵,陛下才是那个决定生死的舵手。”
图灵皇后焦若纭深知图灵王的个性,作为帝王,他可不是一位只看重情谊的君王。若非如此,又怎会冷落了银兰呢?
想当年银兰宠冠六宫,她焦氏亦不过是众多独守空房的嫔妃之一而已。后因银兰拒绝帮助洛云澜笼络烟波里,他便日渐冷落了摘星阁,转而亲近了愿意给洛云澜拉拢二十万大军,藩王府出身的焦若纭。
“绿萍,去,准备一壶‘冰魂’。再把大哥送来的鹿肉干拿些出来,陛下最爱西北的鹿肉了。”焦皇后想起儿时,同哥哥一起逐鹿荒原的少女时光,眼角漾起了一层朦胧的光晕。
“左右还是娘娘最懂陛下的心思!奴婢这就去准备。”
焦皇后知道,辅国大将军范坤即将做寿,陛下定会亲自前往将军府祝贺以示皇恩。范将军长年驻守边关,军功卓着。而今虽年事已高,但其子范骞骁勇善战,已代替其父坐守中军,皇帝如何也要给范家这个面子的。
宫墙高叠,殿宇栉次鳞比,一弯皎月挂在飞檐之上。焦皇后身着一款曳地华裙,头上金玉珠翠,步摇生姿,款款而来。焦若纭虽上了年纪,但因保养得宜,亦是风韵犹存,雍容华贵。
御书房外。
焦皇后接过绿萍手中的托盘,让其上前叩门。王公公出来,礼见了皇后,又悄无声息地闭上门。须臾,王公公又打开了御书房的门,面上挂着微笑,扯着尖细的嗓子道。
“皇后娘娘,陛下有请!”
绿萍将皇后送进御书房,片刻即退了出来,自于御书房外等候。
“陛下!大哥送来了您最爱的西北鹿肉干,今夜得空,臣妾给您送些过来。”焦皇后软语呢喃,面上绯红娇羞,似年轻女子一般。
洛云澜正思谋同尹天骐的交易,怔怔地看着地图上沃北的七座上品玄铁矿山,实在诱人。
听皇后提起西北的鹿肉干,洛云澜想起国舅焦若炎手中的二十万大军。抬头瞧见焦皇后殷勤讨好的娇艳模样,有些恍惚。近些日子他一直宿在媱妃的章台宫,确实有些冷淡了皇后,心中有些愧疚。
“皇后来了?这些事留给下人去做便是,何苦劳累自己!”
“陛下乃臣妾的夫君,便是臣妾的天!臣妾做这些事,甘之如饴!”
焦皇自然知道,论容貌自是比不过年轻貌美的媱妃,但她知道靠姿色留住洛云澜是不可能的。唯有牢牢坐稳她的后位,替儿子谋好前程才是最重要的。
“孤亦是好久未品尝到西北的鹿肉了,既然皇后辛苦送来了,便与皇后品尝一番吧!”洛云澜扯了锦帕,盖住了龙案上的地图。
焦皇后取来琉璃盏,斟了两盏冰魂酒。又着玉筷,夹了一块上好的鹿肉,喂进洛云澜的口中,二人举杯对饮。
“陛下,明日辅国大将军做寿,您可要前去?”焦皇后一边盘算着自己的计划,一边试探。
“自然是要去的。范老将军是我图灵的擎天柱,孤自然不会慢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