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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四更过半。郭逸与夏至两人便在这时安寝了,屋子里重新陷入安寂。
然而他们两人并不知道的是,在他们新房的屋顶上,有四个人正在偷听他们说话。三个老人,一个少年。
其中那少年是个身穿月白僧袍的和尚,在听不到屋子里的说话声之后,便也明白,里面的人已经睡觉了。
脸上满满的悲伤,心痛的感觉便在和尚胸口里不断盘旋,失神片刻,他便喃喃自语着说道:“她怀了知安的孩子吗?这样也好,希望这位郭大位将她送到知安府上,这样她以后的日子便会好过很多,毕竟知安很有钱的,肯定不会亏待他。”
说到这里,和尚忍不住哭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道:“她还是喜欢我的,可惜啊,贫僧此生与她无缘,只希望来世,我不再是个和尚。‘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贫僧只望她此生能幸福安康,无忧无虑……”
这样自言自语的话,险些让身边三个老家伙笑死。一个不通人事,只知情,不知欲的和尚。一个未有过男女之好的处子,还以为自己怀孕的女人。这世间还有比这两人更傻的吗?
由着你们去傻吧。三个蔫儿坏的老家伙也不去纠正。
这样的场面,让陆小凤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指着妙言道:“这痴和尚,你是怎么活这么大的?”
此言刚完,却见老实和尚向他摆了摆手,意思是说让他不必再说下去。
接着,老实和尚便道:“难得这孩子心底如此纯良,别被你这污人给糟蹋了。”
陆小凤反驳道:“你一个逛妓院的脏和尚,还有脸说我是污人?”
老实和尚笑道:“贫僧已是见心明性,便是用那刮骨之刀来锤炼佛心。”
陆小凤哭笑不得,明明是自己忍不住欲望,破了戒律,却在这里说的说得冠冕堂皇,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于是摇了摇头,调侃道:“老实和尚还如以前那般善于机辩,我是说不过你了,就是不知你死后面对你的佛祖时,还能不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老实和尚没理他,转而瞧向妙言,道:“从今往后,你便要与老纳一起修行,此后的苦处自然也是少不了的。如今要与这红尘暂离,却不知,你还有什么心愿未了?”
妙言擦了擦眼泪道:“能瞧见夏至过得好,贫僧便已心满意足。老长老,两位施主,若是可以的话,贫僧想去瞧瞧知安。”
陆小凤微微一笑,道:“听说他现在正在秋名山,那便去看看吧。”
此话刚落,三个顶级大宗师的手,便齐齐搭在了妙言身上,一个闪神,已消失在漆黑夜色当中。
……
秋名山
桃花庵外的桃花林里,有明亮灯笼挂在桃树枝上,所以此刻的桃林虽然没有满树桃花,却也显得格外美丽。
李乐在与七派八帮的人饮宴一个时辰后,便来到了这里。
而与他一起漫步在桃林间的,还有一个带着些异域风情的美丽女子。
这个女子,名叫萧菩萨。与做为人质的西辽四皇子,一起来到大商。
她今日来这秋名山的目的,便是想见见这位才情绝艳的知安公子。想瞧瞧他,是不是真的如自己所想像的那般,是个多情温润的公子哥。
结果还算不错,皮肤白皙,脸上棱角分明,剑眉星目,鼻梁挺拔,笑起时嘴唇微薄,透着一点持才为傲的感觉。头戴乌纱折上巾,身穿笔挺的黑色硬布服,外罩一件不知什么材料作成,却显得异常挺拔玄黑风衣。
整个人透着一种凛凛的英气,却又不失沉稳内敛。与自己想像当中的那个白衣胜雪,抚琴弄箫的绝才佳公子虽然有所出入,但也让她十分满意。
也难怪了,毕竟是势掌一个大帮会的首脑人物,该有的气势却不能少半点马虎。
两人相互见礼之后,萧菩萨便被李知安邀请到这桃林之中。
萧菩萨以为请她到这里来,是因为这里的景色优美,适合谈天说地。此处桃花虽未开,却有点点灯光肆意。不难想像,若是三四月间,桃花盛开之后,这里会是怎样一番美景。
而她哪里知道,李乐与她在这里散步,完全是因为今天实在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跑这里来散酒气来了。先是到郭逸的庄子上,与余怀罪那些人喝了一顿。接着又被郭嵩阳带到后堂,又是一顿酒。好不容易缓过来,又跟七派八帮的人喝上了。
有句话叫,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注:这话是古龙大大说的)。李乐更觉得,应该叫,人在酒场,身不由己。虽然他平时也喜欢喝酒,但像今天这样的喝法,还真是少见。到现在,脑袋都有种昏昏沉沉的感觉。
当然,能有一个绝姿美人陪着,李乐自然是十分开心的。萧菩萨的长相,自然是没得挑,有着西域人深目高鼻的明显特征,轻秀的脸庞,却也带着几分柔和。两只眼睛,便如两颗漆黑中透着明亮的宝石一般,镶嵌在眼汪内,时常带着一种智慧的光泽。
更难得的是那蓬勃挺翘的胸膛,纤细似仅容一握的小腰,丰满如蜜~桃一般微翘的臀部,还有那迈步间,莲花裙摆下的大长腿,都让人想入非非。
于是,一个淫~荡的念头便在李乐脑海里开始翻滚,琢磨着,今晚是不是该将这个女人拿下?酒为色之媒,绝公子的心便开始荡漾了。
但是想了想,却十分遗憾的放弃了这个打算。还是算了吧,能看能摸不能吃的痛苦谁知道?这女人又不是永安跟梅大姐,可以体谅他。若是拿下她,却又办不成事,说不定她还会笑话自己呢,何苦来哉?
最近一段时间,被梅香竹跟永安调侃了不是一两回了,想想都觉得郁闷。
若是萧菩萨知道李知安现在的想法,肯定会对他大失所望的,一个下流无耻的花花公子,还不配让她仰慕。不过很可惜,李乐的想法,她并不知道。
两人走了一会儿,李乐为了压住心头的欲念,便微笑着道:“萧姑娘,对在下这坐秋名山可有什么看法?”
萧菩萨感叹道:“极尽奢华与才气文雅之所,原以为这秋名山是知安公子你的敛财之地,必定铜臭非凡,却不想,竟然还在前院听到了知安公子绝版的戏文与故事。当真让菩萨开了眼见。”
“梁祝同生共死的化蝶,青白蛇与许仙的宿缘,聂小倩与宁采臣的人鬼情未了,宝与黛的繁繁琐锁,痴男与怨女的纠葛,道尽了世间的凄婉与美好。”
“《三国》《隋唐》《东汉》的金戈铁马与智谋的较量,水泊梁山的男儿性情,取经路上的鬼神魔怪,更是让菩萨听的连连叫绝。而这些,都是出自绝公子之手,让菩萨不得不感佩。”
李乐呵呵一笑,心里想着,老子还没把《金瓶梅》跟《姑妄言》写出来呢,到时候还不得看得你春心荡漾?
这样的文艺女青年最好糊弄,恰好,本公子上辈子也不知道哄了多少了。微微一笑,李乐道:“看来萧姑娘很喜欢这些啊。”
萧菩萨微笑道:“自是喜欢的,在西辽时,菩萨便已久慕中原文华之胜地,恨不能见李太白,杜子美。恨不能见柳三变,苏和仲,亦恨不能见岳鹏举与辛弃疾。菩萨总想着,若是与李清照同代人,肯定会与她是密友,且无话不谈。”
“李清照一首: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让菩萨心颤不已,男儿自当如是也。可惜啊,菩萨的出生,与他们错过了。虽有遗憾,但也不算太晚,至少如今,能见到‘君生我未生’的温润公子。”
李乐微笑道:“可惜,今日见面,让你失望了,本公子却并非一个温润公子。”
说着话,李乐展了展身上的衣服,道:“这身行头,想必萧姑娘并不中意吧?”
萧菩萨却轻笑道:“金戈铁马,纵横江湖,也是菩萨喜欢的。就像绝公子那首诗:‘天下出我辈,江湖岁月摧,霸业谈笑中,人生一场醉,提剑挥鬼雨,白骨鸟飞惊,尘世如潮水,能有几人回?’”
“菩萨读着这诗,便能体悟到这诗里激昂中却带着苍凉迟暮的的美感,虽不如前辈大家之作,却也让菩萨感触连连。能与知安公子生于同一时代,菩萨感到甚幸!”
(注一下:黄沾大师的诗,《人生江湖》,狐狸每句去了两个字。嗯,最后一句也改了一点。)
李乐呵呵笑了两声,让美女夸奖,总是一件让人值得高兴的事情。虽然那些故事,那些诗词并不是他的原创。但抄诗抄书这种事情,对他来说还真没什么压力,这些年早已经习惯了。
随意开口说道:“契丹在前宋时,便已牧守中原北方之地几百年,中原文华,契丹应该也有所保留才是,想必西辽之地,当有不少才情非凡的人物?却不知萧姑娘可否为在下说说,也好让在下开开眼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