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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士兵倒也不是唯唯诺诺之辈,面对王守仁的威逼,依旧面不改色说道:“太守大人晚上从不见人,你若真想拜会,为何不白天来?”
“你若再喋喋不休,我就将你捉起来,明日再交给太守处置。”
王守仁阴沉着面,却不敢再争辩,他的时间不多,若今夜不能把握住机会,明天郑州起来,他就毫无机会了。
“我知道你们公输傀太守擅使工匠技术,这太守府中多的是机关,木傀,尤以能够连发的弩箭最为着称,如此能够证明我的确是他的故人吗?”
那士兵犹豫了一下,说道:“你在此地等着,我去问问太守。”
“快去快回,此事耽搁不得。”
士兵转身就走,徒留王守仁一个人原地焦虑踱步,他时不时还瞧一眼不远处的客栈,见烛光未亮,他心思安稳下来,但腿上的动作仍旧未停。
不多时,那士兵回来,态度变得客客气气:“请王先生随我入府。”
他说罢打开门闩,王守仁跟他没入太守府的黑暗中。
郑州这时才从阴影中走出。
“公输傀?工匠家的人,看来这太守府应该别有洞天。”
不过纵千般凶险,却难不住郑州,反正他不怕死,所有地方都能如履平地,被太守府的机关暗杀才是更好。
如此想着,恰好那士兵带王守仁入府,不在原地等着,他就堂而皇之地后王守仁一步走进太守府。
身处其中,一阵冷风拂过,府中种的青翠绿竹,发出猎猎风声。
郑州定睛向前看,黑暗中有一栋二层小楼,亮着橘色灯光,颇为耀眼。
那二层小楼看似近在眼前,不知为何,却给郑州远在天边的感觉。
王守仁和那士兵的身影已经悄然不见,他便也不停留,顺着唯一一条路,向内走去。
与此同时。
二层小楼里的书房。
工匠家当代掌权柄者公输傀,悠哉悠哉挥着折扇:“王兄今日倒是给我出了个极大的难题。”
王守仁刚进门不久,二人连话都还没说,公输傀就这种态度,他不解问道:“何出此言?”
公输傀放下手中折扇,透过窗向外看:“有人跟你进来了。”
王守仁大惊失色:“一定是郑州,他是原本大宋右相郑临沅的独子,在叛军中地位极高。”
“当下是个绝好的机会,你快派人将他捉起来,有了他,咱们再跟新朝谈条件就有了筹码。”
公输傀笑盈盈地说:“你们法家果然势力,一切唯结果论,我这碉楼易守难攻,他就算进来又能如何?”
王守仁焦急不安:“他还是衍天宗掌教,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可绝对不是泛泛之辈。”
公输傀面色不变:“那又如何?”
“我这碉楼就算是天上仙人来了,也得望而却步,别说是衍天宗掌教,就算是衍天宗的老祖宗来了,也白搭。”
“王兄这是瞧不起我工匠家数千年的累积?”
王守仁沉默,工匠家果然名不虚传。
自大膨胀。
据说当初大宋将立时,大宋太祖曾请那一代工匠家执掌权柄者助他修建大宋皇城,事成以后,不仅可以入朝为官,还能青史留名。
诸子百家的格局可能会得到巨大改变。
可心高气傲的工匠家却以皇城低劣,无需动用工匠家手段为由,拒绝了大宋请求。
大宋太祖震怒,一口气屠了工匠家百脉,徒留一脉在凤鸣堡中苟延残喘。
如今过了千年,凤鸣堡还在,大宋已经亡了,公输家的傲气也没消弭。
“你且看着吧,不出数息,他就会被我活捉。”公输傀悠悠说道,着人送来冲泡好的热茶:“王兄稍安勿躁,此乃我凤鸣堡特产凤鸣茶,常饮可豁达心脉,提高胆气,颇适合你。”
王守仁:“……”
要不是寄人篱下,他绝不受公输傀的揶揄。
工匠家在诸子百家中,可一直都是吊车尾的存在,凭什么在他地位超然,曾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法家面前狂吠。
“着人送来千里镜。”公输傀一声令下,有人马上搬来一副看似普通嵌在硬木中的镜子。
公输傀介绍道:“此乃我工匠家特有,可窥府中各个角落,王兄可曾见过这神奇之物?”
王守仁心道,三大仙门任何一个,做到此事都不难,人家别说是府中,天下万物,也逃不过双眸。
可在公输傀面前,王守仁只能收敛不屑:“果然是神奇之物,普天之下估计只有工匠家能做到。”
公输傀哈哈大笑:“那是自然。”
“我工匠家要是走出凤鸣堡还有三大仙门什么事?”
王守仁:“……”
失算了,他万万没想到,公输傀这么膨胀。
公输傀起身打开所谓的千里镜,稍作调试,郑州的面目果然清晰的呈现。
王守仁顾不得跟公输傀纠缠,忙将目光挪至千里镜上。
此时的郑州正悠哉悠哉走在林荫小道中,脚下由卵石铺就的小径落满翠绿竹叶,一派祥和。
公输傀介绍道:“这不过是障眼法,待会他就会知道我们工匠家的本事。”
王守仁知道,公输傀这人秉性虽然不好,可工匠家的本事着实不赖,不然也不会位列诸子百家之一。
郑州溜达着往前走,心中也没多想,主要是不担心。
工匠家的本事只限于这么点。
无外乎机关,人傀,都是些死物,有什么可担心的。
郑州正这么想着,不远处飘来一枚利箭。
嗖——
破空声响起。
二层小楼里的公输傀,自得说道:“此箭来势凶猛,箭头淬毒,王兄觉得如何?”
王守仁:“就算是天上仙人亲至,也无任何用处。”
公输傀大笑:“那是当然,那是当然。”
他笑声还没停下,利箭就对准郑州眉心刺去,王守仁掌心有汗。
郑州感受到箭矢时已来不及躲避,无奈站定,在千里镜中就像等死般。
可当那箭距离郑州眉心仅剩下不到一寸的时候,竟然从头到尾崩裂,落在地上,成了堆朽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