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柳媚儿的背叛

隐于深秋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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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咸足足说了六条针对郭太一部的毒计,就在他准备说第七条的时候,才觉察到周围一片寂静:柳媚儿、吴匡、许凉、贾玑还有徐晃、张绣这些人,一个个都跟看怪物一样看着他。尤其无名这时吃惊得眼

    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仿佛第一次认识何咸。唯有平阳公主一副兴致盎然的模样,俏靥上笑意盈盈,似乎在为何咸的进步感到骄傲——可平阳公主的反应可不能当成大众的正常反应!她是天之骄女、是妖孽,她胸中的破敌之策,绝对比何咸更多、更

    狠。这一瞬,何咸才觉察到自己太卖弄了,赶紧打住这个话题,装出一番就事论事的模样道:“所以,在下才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但凡有位有勇有谋、为董公着想的名将在此,不需数万兵马,只需数千士卒便

    可大破郭太一部。”

    他刻意咬重了‘数千士卒’这四个关键的字眼,显然意有所指。然后,何咸就用一副守株待兔的眼神看向柳媚儿。

    只可惜,一向精明的柳媚儿已经被何咸如此之多且阴毒的战策,惊得早不知东西南北。被何咸那么一看,她好像还有些慌乱,反应片刻后才开口道:“那,那李傕如此不堪,为何白波贼还未攻破我军?”

    何咸一下就傻了,他不知道柳媚儿怎么突然问出这么一个白痴的话题。毕竟,他刚才所言‘数千士卒’指的就是自己一部,只期望柳媚儿上书给李儒,让李儒劝诱董卓给予自己真正的监军之权。

    如今他来汾河前线已然七日却毫无战功,这样的时间用来麻痹董卓、调动董卓情绪的目的已然达到。

    再过几天,关东那里就会传来起兵的消息,何咸必须赶在关东那里真正起事之前,来一场漂亮的胜仗——如此搔到董卓痒点,他才能行刘邦那瞒天过海之计,跑回小平津安静地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李傕郭汜这些家伙不将牛辅当颗蒜,但董卓的命令他们是绝对不敢不听从的。只要有了这么一层保障,只要他们不再碍事儿,何咸就能独领风骚一举击破郭太——毕竟,他那没说出来的第七条毒计,才是

    他这些天来想到最切实可行也最狠的一计。

    可如此关键的时候,柳媚儿忽然问了这么一个鬼扯淡的问题,实在不亚于焚琴煮鹤,大煞风景。故而,何咸只是随意敷衍两句道:“因为在下之前说过了,郭太也是个草包。这样一来,一个半斤、一个八两,两方都不懂兵法精妙,还不肯痛快地一决胜负,偏要东施效颦学古时兵家搦战应战,自然就打

    成了眼下这等菜鸡互琢的局面。”

    柳媚儿这下深深地沉默了,因为她想到了这些时日李傕郭汜等人上奏的战报。那些奏报上都言他们如此殚精竭虑,在刀枪火海中悍不畏死与敌军拼杀,九死一生才仰仗董公的神威取得了胜利。

    在此之前,柳媚儿也觉得李傕郭汜等人确实尽责,毕竟这些时日他看到的只有何咸按兵不动,而李傕郭汜等部屡屡同白波贼贼寇交锋,并且两方的死伤也历历在目。

    这样的奏报,任谁看起来都是真实而可信的。

    然而,经历了何咸如此一番精辟而深刻的分析之后,柳媚儿此时心中只有无尽的愤怒:这些无能之将,竟然如此将董公戏弄于掌中!还敢厚颜无耻地讨要功绩!

    可这些,怪得上他们吗?

    从某种层面来说,李傕郭汜也算戮力奋战了,他们并没有玩忽职守。他们只是能力不足,看不破制胜的关键而已。

    所以,这样的事件,只能总结成何咸的那句话:一将无能,累死全军。

    柳媚儿现在唯一感到庆幸的是,李傕郭汜面对的只是郭太这等草莽匹夫。假如他们真面对一位精通兵法的战将,例如何咸这种的,那河东局势恐怕早已一发不可收拾。

    想到这里的她,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面色平静却内心焦虑的何咸。柳媚儿在犹豫,在纠结:是不是应该上书给父亲,让何咸放开手脚、尽早终结河东战事?

    毕竟,从何咸已然可以反叛董公却至今未反叛,而且还心忧汾河战事的举动来看,他好像只是单纯地想有所作为:只是不想让那些咄咄逼人、蛮不讲理的凉州兵将掣肘,难道这样的要求,也算过分吗?

    难道一个人的出身,就该这样被残忍地决定了命运?

    不知不觉间,柳媚儿也想到了自己:她为李儒也算呕心沥血,甚至都要将性命和感情全都奉献出来。可这又换来了什么?

    是李儒认她这个女儿,还是对她展露过一丝暖心的笑颜?

    从山丘到营帐的一段路上,柳媚儿一直魂不守舍。她不傻,再怎么惊讶也听得出何咸那番话的深意,但因为心有顾虑,她只能继续犹豫纠结。

    由此,这一路上,她究竟抬头看了何咸几次,她都记不清。

    种种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让本就烦躁的柳媚儿更加愤懑不堪。回到营帐之后,她猛地将自己的精致好看的臻首,扎入了铜盆里的凉水当中,让那刺骨的寒意刺激自己冷静一些。

    许久之后,柳媚儿才将头从铜盆当中抬出,她没有擦拭,一双眼中闪着幽冷的光。再度沉默了片刻之后,她似乎下定了决心,才擦干了脸面,开口向帐外唤道:“李优,你进来。”

    帐帘掀动,一位机灵的小厮走入了帐中。

    看到柳媚儿此时景象后,他不由惊愕了一瞬。但很快,他便恢复了平静,很聪明地没有问些不该问的废话。

    假如何咸在此,一定就会认出这个少年,就是当初陪同他和李儒田仪,一起去醉东方酒楼的那个小厮,是李儒的心腹之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这少年很是机灵有眼力,办事也妥当。所以李儒才将他表当中的一个‘优’赐予这个小厮,并赐予了他‘李’姓。“李优,夜深人静之后,你避开营中的耳目,去李傕帐中走一遭,将这些战策交予李傕。”柳媚儿用一种很凝重甚至带有杀机的语气,一条条将何咸刚提到的六条破敌之策尽数道出。随后,她又叮嘱李优道

    :“事关汾河前线胜败,你知道失败会是什么后果。”

    李优周身一悚,少年的跳脱和机灵之色立时不见,而是换上了一副戒惧谨慎的神情,躬身低声回道:“属下知晓,必不辱使命。”

    夜,很快降临,可端坐在营帐中的柳媚儿,却身处黑暗中,双眼一眨不眨:她在等,等李优的回复。

    忍受心中刀割一般的痛楚,柳媚儿才做出了这样的抉择。她知道这样做背叛了何咸,可在等待的这一下午中,她又一遍遍地默默地在告诫着自己没有做错。

    可是,那种愧疚的折磨但她却无法逃避,使得这一下午的时间里,每一秒都是煎熬。

    终于,帐帘再度被人掀开,不敢点灯的柳媚儿看不清来人究竟是谁,只能用自己干涩嘶哑的声音喝道:“何人!”

    然后,她听到了令自己满意的声音:是李优。

    可就在柳媚儿觉得这一天终于熬过去的时候,她却看着黑暗中那个模糊的身影,觉得李优的反应很不对劲。

    一时间,一阵刺骨的冰寒从她身上涌过,她艰难地开口问道:“任务失败了?”

    “不。”李优陡然拜倒在了地上,开口道:“任务没有失败,何咸也未曾发现属下。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柳媚儿急怒大喝,声音高亢而嘶哑,令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只是李傕言这些战策都不过纸上谈兵,百无一用。他还叱喝属下乃何咸的密间,若非属下亮出主公符令,李傕早已将属下斩杀!”“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柳媚儿一下慌乱了,她气愤地想起身,可久坐使得她身体早已麻木,竟一下跌落地上。可即便如此,她仍旧忿怒问道:“李傕怎么能将你认作何咸的密间,他难道不知你是我带来

    之人?”

    “属下说了.”李优想扶起柳媚儿,可与柳媚儿那等杀气盈天的眼神一对视,他登时吓得魂飞魄散:“李傕说说小姐不过一介婢女,是李郎中送给何咸的玩物,早已被何咸蛊惑还犹不自知”这话落下,柳媚儿再也忍不住心中激荡的怒火,犹如一头受伤的银狐发出了凄厉的咒怨:“李傕!你这天下最蠢的蠢货,该杀,该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