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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辛劳感动了老天,也或许真是苍天也有情。但不管怎么说,七日之后,何咸发现雒阳城中的一应事务,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董珉那里,果然如预料的一般。董珉写信向董卓哭诉不成,反而被董卓臭骂了一顿,并敕令他带着董璜赶赴长安镇守,不准他拖何咸的后腿。而且,似乎是为了敲打董珉,董卓还特意令其留下了一万兵马
,归何咸调遣。
得到这个命令的董珉,简直傻了眼。他真不知道何咸给董卓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他的亲哥哥都给忽悠瘸了。
离开雒阳的时候,董珉还狠狠地放了一番话,大概意思就跟灰太狼和光头强说的一样:我还会回来的!
对此,何咸敬谢不敏,只奉送了董珉一个中指。
朱儁那里,得了司马防这位多年的雒阳令干将,进度开始稳中有进。七日时间内,朱儁将何咸的末位淘汰奖惩制搬过来后,使得那些掾吏积极性大为提高。非但编好了迁徙百姓,还收拢了不少驴车牛马。
剩下的这点时间,司马防都开始动用了家族力量,从河内一地开始偷运驴车牛马,为保障迁徙工程顺利进行而增砖添瓦。
皇甫嵩那里事情计较棘手些,毕竟整顿吏治非一朝一夕之功。但幸好此番皇甫嵩也拿出了当初在冀州杀黄巾贼的气魄,从雒阳往西一路二百里杀了个血流成河,期间还抄了不少坞堡,收获颇丰。
至于空出来的官职,除却何咸提出,可令当地真正有才有德的士族毛遂自荐外,皇甫嵩还提出了可令一些优秀杰出的太学生参与进来。那些太学生还未热血冷却,大部分都怀着治世匡扶的雄心壮志。虽然,他们在处理政务方面还比较稚嫩,但好在有家族里能人指点,又有皇甫嵩撑腰,倒也将底层的吏治刷清了一遍,填补了用人方面的空
白。
听着司马懿将竹简木牍上的消息一条条念出来,何咸随即便酌情给予答复。可怜的司马懿就得乖乖地趴在案几上,将何咸的批奏誊写出来。
至于说虐待儿童、剥削童工的思想负担,何咸是一点都没有的:开玩笑,自己这是在培养司马懿好不!
“何中郎,长安王司徒那里已传来了消息,安置百姓区域已划分妥当,函谷关至长安一路的歇息地也已经整顿完毕。董公那里也传来钧令,令我等三日后先将天子及众公卿大臣、太学生迁徙入关。”何咸微闭着眼睛,听到这条消息后并未开口,只是点了点头:对于董卓来说,迁都的政治因素是要大于民生的。无论是天子还是公卿士大夫及太学生,都极为重要。至少,对于朝廷和董卓而言,这些人比
百姓要重要的多。
所以,对于这条命令,何咸只有服从的份儿。只不过,雒阳定都近两百年,公卿大臣遍地走,家眷足有三四万人之多。而太学生在董卓入京后逃散了一些,但目前也有两万人之多。总的算起来,先行迁徙之人足有近五万人了。而且,这还不算那些豪
门当中的奴仆、婢女、僮客、苍头、家丁护院七大姑八大姨.
要是真正迁徙,这些人恐怕不下十万,将近整个雒阳的十分之一。
故而,何咸觉得自己脑仁儿有些疼,忍不住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问道:“杨修那里,传来了什么消息没?”
何咸整个麾下,不说他那些心腹嫡系部下,就是皇甫嵩和朱儁,也一直紧密地同何咸保持着联系。唯独杨修这一块,自开始迁都后,便一直一副若即若离的模样。
偏偏杨修这一块,直接关系到公卿士大夫那里的动态。
而且,何咸也知道,此番迁都算是断了这些公卿士大夫的根儿,比刨了他们祖坟还严重。再想想那些士大夫的尿性,何咸总觉得杨修这一伙子,暗地里正在密谋着什么幺蛾子。“回中郎,杨主簿传来的消息不多,只是简短汇报了下设立粥棚一事。”司马懿稚嫩的脸庞也变得有些凝肃,他隐隐间似乎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口道:“不过中郎不必介怀,如今中郎兵权在手,予杀予夺。那
些士大夫只善玩弄权术,想必动摇改变不了什么。”
何咸这下不由睁开眼了,想看看这位如此懂事儿的少年,是否真的有什么鹰顾狼视之相。可看来看去,何咸也觉得司马懿除却异常聪慧之外,还真没什么特异的反相。
不过想想也是,曹操一开始还想当治世的能臣,朱元璋少年的梦想说不定就是当个有吃有穿的放牛娃呢——任何人,都不是一开始就注定是改变历史的牛人,只是因缘际会,时势造英雄罢了。
由此,何咸也不由宽慰一笑,开口道:“小懿,你可别小瞧那些士大夫绵里藏针的手段。依我看,这次他们纵然动摇不了我,也得狠狠恶心我一下。”一听这个,司马懿便忍不住笑了:“无妨,中郎脸皮厚,心也黑,那些家伙”话刚说到这里,司马懿就敏锐地看到何咸的脸色不对了,赶紧补救道:“不,不,在下是说中郎英明神武、智虑无双,必然不会令
那些宵小之徒得逞!”
“嘿嘿嘿”何咸龇着牙冷笑,忽然就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话说,七日之前,你是否就觉察出本中郎没杀你们的心思?”
司马懿眼珠子咕噜噜乱转,可后来一看到何咸那双跟他一样贼兮兮、精明狡诈的眼神儿,司马懿便实话实说道:“回中郎,在下看出来了。”
“如何看出来的?”
司马懿沉吟了一会儿,才迟疑开口道:“戏有些过了亲卫侍立也就罢了,还一个个手持染血的利刃。而且,中郎大人一上来便喊打喊杀,根本与传闻不符。”
何咸这会儿脸色很有些阴沉:平日自诩影帝无双,却不料连一个十岁的孩子都没骗过。
“那你后来为何又主动卖了你的兄长?”
“因为那会儿在下察觉中郎真的动了怒,而从中郎敢得罪董家及凉州将校一事来看,中郎真有胆子杀了我等全家。”
何咸这就笑了:小样儿,懂事儿!
不过,还是得好好调教调教。
于是,何咸满意起身,对着司马懿言道:“三日后迁徙事关重大,本中郎要寻部下开个会。”
司马懿一脸懵:“那,那这些奏报?.”
“你自己先试着批奏,回来我检查。”
“若在下的批奏不合中郎心意,又该如何?”
走到了大堂中央的何咸,这会儿才露出了狐狸尾巴,回头贱兮兮地一笑:“你平时练习书法,难道没写错过字吗?”
“当然写错过。”
“那你父亲又是如何让你改的?”
“自然是用刀刮掉错字,再重新”顺口说着这些,司马懿的脸忽然就跟吃了黄连一般,委屈道:“中郎,在下今年才十岁,你如此这般,真的好吗?”“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何咸陡然哈哈大笑,头也不回地卖弄起来:“少年,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所以动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对了,这
篇文很好,很适合你。批奏完那些奏报,再将此文抄写十遍。”
“中郎!”司马懿悲愤莫名,对着何咸的背影喊道:“你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
可已走出大堂的何咸,根本没搭理司马懿。
他只是看着天空中蒙蒙的阴云,心中也不由块垒淤堵。不过,当一米阳光坚韧地透过云层,洒落在他脸上时,何咸的心境也随之变得坚韧起来。“来吧,士大夫们,看看是你们更骚,还是我何咸已提不起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