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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点钟的鼎香楼人还不多。
毕竟不是饭点。
没有这么早来吃早饭的客人,故整个鼎香楼大厅中,除了在柜台上面算账的孙有福,也就拿着抹布擦拭桌子的张世豪了。
孙有福明显认识葛大妮,对于这个与自己一同进入安丘城,后让贾贵抢走当了媳妇的女子,他是一百个惋惜。
好好的一个姑娘,愣是掉在了这个火坑当中。
“哎。”一声叹息,从孙有福嘴里飞出,索性连账单也不看了,越看越是心烦,妥妥的红色赤字,一股脑尽是赊账不给钱的主,还都惹不起。
“掌柜的,您怎么又叹气啊,昨天晚上人家贾队长可是给了咱们钱的。”
“你不懂。”孙有福摇头道。
“我懂,老太太说了,贾贵都能娶上媳妇,你们这些人怎么就娶不上媳妇啊。”
“老太太。”孙有福点了点头,“老太太知道什么呀,人家贾贵手中有枪,我是可惜,那么好的一个姑娘。”
孙有福眼睛猛地就是一亮,他忽的想到了昨天晚上贾贵在鼎香楼拜堂成亲的一幕。
那个女子好似十分的顺从。
也对。
一个外来投亲,人生地不熟的弱女子,如何是一个有枪的狗汉奸的对手,更何况这个狗汉奸还是一个汉奸队长。
牙根不是人家的对手。
换做是他孙有福,估计也会如对方那样顺从。
“你你你。”思索间,看到从外面迈步进来,且一副妇人装束的葛大妮,孙有福瞪大了自己的眼睛,一连连呼了三个你字。
这是有些没有想到啊。
“孙掌柜,您不认识我了?”葛大妮脸上故意露出一副落了苦难的阴郁出来,是专门让孙有福看的。
“你是那个女子?”
“是我,是我。”葛大妮的口气微微有些沙哑,听上去就好像她哭了好长的时间,将自己的嗓子给哭沙哑了。
“你快坐。”孙有福手合上账单,出了柜台,指着旁边的桌子让葛大妮赶紧坐下,紧接着又让旁边目瞪口呆的张世豪去给葛大妮倒碗水来,“刀子,快给这位姑娘倒碗水,不不不,倒一碗茶水来。”
张世豪麻溜的照办。
在倒水的过程中,张世豪开洞着脑子,想着那个姑娘是谁。
从言语分析,这个女子与孙有福认识,但却不怎么熟悉,否则孙有福也不会一副震惊的说不出对方名字的样子。
观女子装束,脚上是布鞋,灰布裤子及大红色上衣,这通常是贫家女子出嫁时候的装束打扮。
没钱。
只能扯块红布做身衣服,还是只有上衣的那种。
这说明这个女子刚刚出嫁。
就因为张世豪看到了女子的发髻,不是那种长辫子发髻,而是裹了起来,这种发髻只有出嫁的妇人才可。
综上所述。
一个清晰的答案浮现在张世豪脑海。
这个女子恐怕就是那个被贾贵抢走,借机留在安丘城内的葛大妮。
葛大妮出现在鼎香楼,除了跟自己见见面之外,还有旁的理由嘛?
没有。
葛大妮对外的身份是自己同村的村民,自己不可能不认识。
要不然一准露馅。
“你是大妮妹子?”借着将茶水放到桌子上的机会,张世豪变被动为主动的朝着葛大妮打了一声招呼。
“刀子哥。”葛大妮哭腔泛起,心里却有些埋怨,本来是准备以张世豪邻居姐姐的身份出现。
结果被张世豪抢了先机,把这个双方的身份称呼给一下子颠倒了。
此时已经不能在做出修改。
孙有福就在跟前站着,还不是傻子,要是葛大妮否认张世豪的说法,肯定会引起孙有福的怀疑,不利于双方今后的潜伏工作。
不得已。
葛大妮只能管张世豪叫做一声哥。
殊不知。
张世豪可不是小心眼作怪,是因为张世豪前面与黑腾归三谈话的时候,在黑腾归三言语的试探下,说葛大妮是他同村邻居家的妹妹,比自己小几个月。
木已成舟的情况下。
倘若张世豪真的将自己身份变成葛大妮的弟弟,黑腾归三那里就露馅了。
“合着你们认识?”孙有福可不会理会葛大妮怎么想,张世豪怎么想,他见张世豪管葛大妮叫做妹子,葛大妮又把张世豪叫做哥哥,就晓得两个人应该认识。
“掌柜的,她是我同村邻居家的妹子,我们关系好的很。”
“我们一个村的,这不村里闹灾,土匪、鬼子、二鬼子闹腾的厉害,是在没法活了,就准备进城找刀子哥,看看能不能寻个营生。”
“你说这事闹的。”孙有福气恼的一巴掌拍在了旁边的桌子上,力气很大,但孙有福也不觉得疼。
这一刻。
孙有福是真的懊恼自己。
早知道葛大妮是来投奔张世豪的,他当初就应该拉着葛大妮直接来鼎香楼,也就没有被贾贵抢亲这档子事情了。
孙有福是胆小怕事,可背后也有人。
逼急了。
他真把翠芬妹子给找回来。
“掌柜的。”
“我是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多问一嘴。”孙有福苦笑了一声。
虽然有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婚这样的说法。
可也得分情况,一般情况下是不能做这么缺德的事情,特殊情况下做这样的事情他就是在做好事、积阴德。
贾贵那是什么好人?
妥妥的缺德鬼。
葛大妮成了贾贵媳妇,那是掉在了这个火坑当中。
得救啊。
“大妮妹子,我有个办法,你现在就走,我就当你没有来过我们鼎香楼。”孙有福善心大发,将昨天晚上收取贾贵的三块现大洋中的一块掏出,放在了葛大妮的面前,“这是一块现大洋,你赶紧走,出了城直奔城南,我听说那里是8鹿的地盘,贾贵就是在厉害,他也不敢跟人家8鹿炸翅。”
“孙掌柜,我谢谢你的好心,可是我还不能走。”葛大妮将那块现大洋退还到了孙有福面前。
任务还没有完成,怎么可以离开安丘。
要想个理由。
“女人嘛,不都得有这么一出,再说我走了,你们怎么办?”
“我们?”孙有福纳闷道:“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跟刀子哥的关系贾贵已经知道了,我要是一跑,贾贵一准怨恨刀子哥,到时候你们鼎香楼恐怕有大麻烦。”葛大妮编了一个瞎话出来,用大帽子恫吓着孙有福。
随即也不等孙有福说话。
不是不等。
是葛大妮牙根没有给孙有福开口说话的机会,她从自己的口袋里面掏出一封信,递给了张世豪。
“刀子哥,我听说老冯叔给鼎香楼送驴,他下次来送驴的话,你让老冯叔帮我给家里捎一封信,就说我挺好的,在安丘城内给人家大户当丫鬟,这三块现大洋帮我捎回去,就说是我提前预支的工钱,让我娘该买药就买药,别舍不得花钱。”
孙有福都快哭了。
多好的姑娘,多孝顺的姑娘。
怎么就落在了贾贵的手中。
自己落在了火坑当中,还担心被父母知道。
“姑娘,你等会,我去后院给你拿套驴肉火烧,是昨天晚上剩下没人吃过的。”
孙有福扭身去后院的时候,葛大妮朝着张世豪做了一个“怀疑贾贵”的口型出来,又用手指了指信。
张世豪点头。
信明着是让老冯头送的,可实际上是给他张世豪的,里面有葛大妮交代或者要说的事情,当下趁着没人的机会,麻溜的打开信封,取出里面的信笺,扫了一眼内容后,脸色大变,随即将信笺塞在了嘴巴里面。
就因为内容太过惊悚。
上面只有区区数句话。
怀疑贾贵是身份未知的潜伏者。
用未知来形容,是不晓得贾贵隶属于国字头,还是隶属于葛大妮他们这一派,故用未知二字给予了概括。
怀疑贾贵。
怎么可以怀疑贾贵啊。
贾贵是谁?
安丘赫赫有名的狗汉奸,黑腾归三的心腹,超级文盲中的文盲战斗机,斗大的字都不识一筐。
这是安丘老百姓眼中的贾贵,同样也是张世豪眼中的贾贵。
这么一个被无数人视为狗汉奸的人,怎么能是潜伏者。
首先识字这一关就说不通。
潜伏者,需要刺探情报,你一个文盲如何刺探情报,就算人家将情报摆在你面前,你这个文盲也不知道,不认识上面的字。
贾贵的底细,张世豪清楚,从出生到现在,贾贵一直没有离开过安丘这个地界范围,没听说那位先生教贾贵识过字,那贾贵是如何从一个文盲变成不文盲的。
张世豪指了指自己的脑子。
寓意这个事情是不是真实的。
葛大妮点了点头,又对着张世豪做了一个燕双鹰燕字的口型。
连燕双鹰都出动了。
看样子。
这件事应该是真的。
当下也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了这个任务。
“掌柜的,您别忙活了,大妮妹子走了。”
“什么,大妮妹子怎么走了,还吃不吃驴肉火烧啊。”孙有福端着一套驴肉火烧从后面出来,看到大厅果真只有张世豪一个人在。
“掌柜的,昨天黄队长喝多了酒说酒话,说贾队长因不识字闹了好多的笑话,在驴驹桥把牛记当做了饭馆子,还把一副人家警备队队长给的城防布防图当做了宋朝的画,被人家逼着搬了一下午的武器弹药。”张世豪套着孙有福的话。
论对贾贵的熟悉程度,安丘城内开鼎香楼的孙有福绝对算得上一个。
贾贵没当侦缉队队长前,就因为在鼎香楼吃白食被关了好几次,后来当了侦缉队队长,几乎天天鼎香楼跑一趟,不是驴肉火烧,就是驴杂汤,发展到最后,从一天一趟变成了一天好几趟。
因为饭钱。
孙有福跟贾贵那真是斗智斗勇。
因为雅间。
贾贵跟黄金标争得那叫一个痛快,被黄金标打了好几次。
“黄金标说的一点没错,贾贵这个小子的确因为不识字闹了好多的笑话,还因为不识字把黑腾归三给的任务当做废纸一般的丢在了茅坑中。”
孙有福的言下之意张世豪是听明白了。
除了说贾贵不识字之外。
没有别的意思了。
如此。
贾贵是潜伏者的存在条件它就建立不起来。
不识字还怎么当潜伏者。
你一个文盲如何晓得眼前的东西是不是情报?如何区分重要情报和不重要的情报?
可为什么葛大妮和燕双鹰两个人一口咬定贾贵这个人有问题,贾贵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和不堪。
葛大妮这个人张世豪没怎么接触过,不晓得对方的为人秉性,可是燕双鹰说的话张世豪必须要相信。
燕双鹰是谁?
大英雄。
大豪杰。
这么一个人中俊杰是不会说瞎话的。
那么问题出现在了什么地方?
谁在说假话?
解决事情的关键点又在什么地方?
张世豪脑子有些乱。
亦也是这个时候。
贾贵迈步走了进来。
看着贾贵,张世豪那真是一个眼前一亮。
还真是瞌睡遇到了枕头。
试一试贾贵不就晓得了结果嘛。
“哎呦喂,贾队长,恭喜,恭喜。”
“有什么可恭喜的,差点挨了太君的大嘴巴子,人怎么这么少啊。”
“这不是还没到饭点嘛。”张世豪搭茬了一句,至于孙有福,在看到贾贵进来后,扭身直奔了后院。
“我说孙有福也真是小气,看到我贾贵,端着驴肉火烧就去了后院,这是又担心我吃饭不给钱。”
“贾队长,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是我们掌柜去热驴肉火烧了,刚才您媳妇,也就是贾队长夫人来我们鼎香楼了。”
贾贵挑了挑眉头。
葛大妮还真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自己前脚叮嘱她没事来鼎香楼溜达溜达,叮嘱完十分钟不到人就出现在了鼎香楼。
“昂。”心里想当然的贾贵,抬了抬头,指着张世豪叮嘱道:“我媳妇,也就是贾队长的夫人,来你们鼎香楼吃饭,那是给你们鼎香楼面子,你们可得给我好好弄,该赊账还的赊账。”
“贾队长,我们掌柜的在才能赊账,我们掌柜的不在也没法赊账啊。”
“拿笔画一画不就得了。”
“贾队长,您认识字?”张世豪脸上的表情有些极度夸张。
“当然认识。”贾贵低头,用手指头在桌子上面画了一个斜斜的斜杠,“你看好了,这就是一。”
手指头沾了沾口水,在斜杠下面画了另一道斜杠。
“这是二。”
第三个斜杠出现。
贾贵将其称之为三,“看好了,这是三。”
后面是四道、五道、六道、七道、八道。
贾贵也真是能画,口水沾着手指头愣是在桌子上画了三十八条斜杠,更直言这就是三十八。
“这就是三十八,张世豪,你给我把那张桌子搬来,我给你画这个三十九和四十。”
“贾队长,这上面不是干了嘛。”
“这张桌子上是三十八,要是在上面画,不是就数不清了吗。”
合着贾贵的意思他只有一个,画多少条斜杠,这个数字就是多少,要是一万,那就画一万条斜杠。
“贾队长,那要是一万那?您不会画一万条杠杠吧。”从后面出来的孙有福、杨宝禄、全福三人看热闹不嫌弃事大的故意发问道。
“瞧瞧你们没有文化的样子,一万就画一万条杠杠,我贾贵不得累死啊,直接画个圆圈不就得了。”
贾贵抓起刚才张世豪给葛大妮倒茶水的碗,把里面的水倒在地上,用口水在碗底添了添,把这个碗底给印在了桌子上,随即拿起茶碗。
别说。
还真形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圆圈。
“一万就画一个圆圈。”
“哪两万那?”
“两个圆圈。”
“贾队长,这个人们看不懂啊。”
“我管他们看懂不看懂,反正我贾贵看懂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