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回朝

我是孜孜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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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流看出了妹妹的心思。

    小女孩的心思,显露的这样无疑,这让宗流不免有些担心。所以他下意识地选择欺骗了她。他的妹妹,中州尊贵的公主,不应该再对那个异族的男人有任何情感上的念想或瓜葛。

    “他难道没有其他的话么?比如……比如……”宗枲对宗流的话有些失望。毕竟在石室里,在马背上……前一刻他还是那样的温柔,而后一刻……他明明知道宗流是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不将倾心与自己的话告诉他?

    “没有了。他骑了我送他的快马,已经向矿山走了。”宗流有些心疼地看着妹妹,不过他想到宗枲的年龄,但愿这只是她的懵懂。

    以妹妹的身份,她长大了大可以在中州找一个如意郎君,而非嫁个那个异族的男人,甚至嫁到北州那个苦寒之地!

    并非他有意骗她,而是他希望自己的妹妹能有一个衣食无忧的未来。

    宗枲的眼睛没落地垂下,那与宗流一样,厚厚的睫毛,此时坠在她纤薄的眼皮上,微微发抖。她心里为阿稷的离开而高兴,但她又为他的未明心际而伤心。

    可是,之前在石室里她还不是这样,而这不过分离了不到一天,她怎么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产生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愫?

    ……

    “阿枲,明天收拾一下。该回中都了。”宗流拉回宗枲的思绪,真正如同一个兄长那样向她交代着。

    “到了中都,要听籥籥的话,要好好保护自己,要记得跟哥哥来信。”

    宗枲听着宗流的交代,鼻子又是一酸。最近的别离总是那样多,一件接着一件。

    这些个在矿山的日子,唤起了她幼年的记忆,让她作为一个自由的人,放肆地接受哥哥给予的宠爱。当摆脱了宫廷的束缚,她才意识到自由是那么的可贵,那种没有枷锁的日子是那么的快乐。

    她真的不想回去中都,不想离开哥哥。保卫她的壮军士庞勇,街边的面摊王婆,玉珍楼的谄媚老板,以及矿山围着她叫姐姐的毛小子、毛丫头们……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让她如同生活在万花筒中。

    可是……聚散终有时,就像天上的云也不是一直可以聚在一处的。

    “哥哥……”宗枲的声音哽咽着。

    “哥哥也要照顾好自己。矿山这样冷,阿枲给哥哥用亲自缝了护心皮甲。”宗枲让籥籥捧了来。那是用数只灰狐的背皮缝成的,内里衬了绣了暗花的灰纻,还绣了两人的名字。狐皮皮质难以穿针,宗枲用了一个多月的功夫,才在籥籥的帮助下将这护心甲制好,为此小手也没少被锋利的针所刺破。

    宗流拿着那件满是妹妹心意的护甲,心中也涌上一阵酸楚。当年从中都来到矿山,除了母妃买通近侍送来的那包袱和血书中,遗留着些让他能够感受到至亲之人缝制的衣衫外,或许就这件妹妹亲手所制的护甲能够承接母亲延续下的疼爱了。

    如今已经十岁的阿枲,再大些就要嫁为人妇了。宗流只想自己能够强大些,再强大些,日后不要让妹妹受到婆家的浅视。

    若是自己能够成为父皇有力的臂膀,那么是否就能为阿枲挣得一个看重她的夫婿?

    他怕极了他的阿枲会像母亲那样,一生一世深爱着一个男人,而结果却只能饮恨而终。

    宗枲看出了哥哥眼中的水雾,乖巧地用她的手臂环绕住哥哥的坚实的腰身,将自己的小脑袋贴在哥哥的胸膛上。

    “哥哥,还有机会的。如果父皇还要施恩于矿山,阿枲一定会奏请父皇让我来看哥哥。哥哥不用担心阿枲,我会好好照顾自己,会乖乖听母后的话,会乖乖听父皇的话。”

    阿枲的乖巧让宗流止不住的心疼。他懂事而年幼的妹妹,他将如何才能护她的周全?宗流抚摸着阿枲的头发,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发间,低沉而压抑的呼吸让宗枲明白她最坚强的哥哥此时正抱着她流泪。

    但她并没有戳穿他。她任由着他抱着,安抚这他的心,也安抚着自己。

    ……

    次日,从距矿山境最近的雍州府守将,带领两百军士来到矿山接应公主回朝。来时的仆从,除了宫中奄人及公主近侍外,一概留在了矿山,与当地人一同繁衍生息。

    宗流亲自扶宗枲登上马车。他为宗枲准备了足够的干粮、清水和肉干,并为父皇和母后准备了矿山的物贡与谢恩的信笺。他率领着矿山的军士,足足送出矿山境内五十余里,最终在雍州府尹的一再辞谢下,方立足远眺这送别了宗枲一行。

    离别的当日,宗枲强忍着不舍与矿山的军民道别。她将自己这三个月来缝制的福袋分发给前来送别的众人,而众人亦跪拜感谢公主的恩德。

    在他们的心中,来自中都的公主就像是天神的化身。她是那样的美丽而善良,而他们也因公主的到来,得到了更多从未种过的种子,学会了更多不曾学到的抽丝、纺织的技术。

    人们因公主的到来能够穿上更美丽的衣服、学会编更美丽的首饰、学会烹饪更美味的佳肴。

    他们感念于自己的帝王派她善良的女儿前来布施恩泽,以让雨露遍撒大地。

    ……

    而此时的矿山地牢,玄计听到外面传来的振聋发聩的山呼声,以及大量的人、畜踩过大地而发出的震荡声。他猜测外面一定发生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今天,正是他所爱的阿淼,离开矿山的日子。

    白色粉末留在他身体中的药效,又开始折磨着他的身体。他想不清楚自己当日究竟有没有将真实的身份告诉那中州的皇子。

    可若是他听到了,又怎么会仍把自己拘禁在地牢?而他给自己所用的白色粉末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自己内心会对那粉末产生如此强烈的依赖?

    于是,他在地牢中苦熬着。所幸的是,每当他所产生的幻觉要将他折磨疯时,总会有军士为他在伤口上继续撒上那白色粉末。而这也让他的伤恢复的很快。

    日子一天天过去,他无力于挣脱矿山的地牢,只能寄希望于与宗流的下一次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