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宁枢公主(中)

我是孜孜呀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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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枲听出了声音的主人。她知道,那是她的哥哥,宗流。

    “哥哥。”阿枲转过身去,眼神中流露出少有的撒娇与亲昵。

    “不过是看着夜色很美,想要多沉浸会儿。”她清澈的眼神并不会说谎,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情丝搅动着宗流的心。

    他紧了紧藏在袖中的拳头,那人,果真偷走了自己最爱的妹妹的心。但他却又不忍心打破她的渴望与幻想。

    “是呢,很久不曾和阿枲一起看星星了。”他附和着,想到妹妹即将要前往的北州,心中虽满是酸楚,而自己却无法阻止事情的发生。

    兄妹二人就这样静静地,看了许久。

    伴随着宗流的叹息,他将自己的披风解开,裹住妹妹的身体。他拦住她的手在颤抖,像是揽着那最珍贵的,却又无法守护的东西那样,颤抖着。

    风,呜咽地吹着,在矿山这个中州极北之地。冰冷的水珠落在那双揽着少女手背上,每一滴都像冰棱一般,刺戳着宗流的心。

    但他们都十分默契地没有说一句话。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站着。而在这一瞬间,宗流和宗枲,都各自获得了自己的成长。

    ……

    北州的使团即将继续北行,而宗流看着妹妹的眼神,从难以割舍,到空洞茫然,再到清澈凌冽。

    而马车中的宗枲,她的怀里抱着那夜披在她肩上的披风,它就像哥哥的存在,能够给予她坚持与力量。

    在一个月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北州的国都。

    这是一个新建的都城,一切都符合帝王的威仪,大致的城郭已经建设完毕,王城的规模已然初具。

    专门为公主准备的府邸,一应是按照中州的规制仿做的,虽见不到碧柳低垂,却也是亭台楼阁皆俱。整个府邸建在一处泉眼处,温热的泉眼使得即使在寒冬,也能让公主府的溪水肆意流动。如此的规制,只为表示北州对中州的诚意,而送嫁的使节也对此颇为赞赏。

    宗枲的公主府与北州未来的东宫府,两门各开向两条不同的街道。但有趣的是这两个宅子从空中俯瞰,其实是背靠相联的。中间设置了一片竹林,曲径通幽后,开过苑门,便是东宫府了。

    而东宫府的设置,则极具北州色彩。院子的最北是一片草原,以供跑马及训练骑射。院中是一座圆顶建筑,为储君的寝宫。两侧按星宿布阵,各以圆顶为列。错落有致。

    东宫府中被没有多少的水阁假山,而是粗犷中彰显着稳重;肆意中蕴含着内敛。

    ……

    次日,在公主觐见黑帝的朝会上,鬼室和戎虽已有心理准备,但当他们看到玄计活生生地站在王庭之中时,还是难以置信。

    黑帝寒黑坐在皇座之上,孃让坐在她的身旁。当礼官唱喏过“中州宁枢公主觐见”后,宗枲款款走来,她以中州最优雅的姿态走过她人生中最长的一段路——从今天以后,她将成为北州东宫储君身旁的一位妃,而不再仅仅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宗枲公主;从今天以后,她稚嫩的肩膀上将扛起中州与北州两方土地的和平,而不在仅仅是那个可以在闺阁中穿针引线的少女。

    宗枲,优雅地,顺从地,却又不卑不亢地向黑帝行以最崇高的礼仪。“中州含枢国土帝长女宁枢,拜见北州先纪国黑帝陛下、大妃殿下。愿陛下、殿下万寿无疆、圣体康泰、国运昌盛。愿两州安宁永固、四海升平。”

    宗枲清朗的声音,清晰地传递到在场的每一个人的耳中。而此时的玄计却总依稀感受到那么些许的熟悉。

    他看向那个掩面叩拜的公主,却又想不到究竟在何时见过她的身影。

    在礼官的唱喏中,宗枲起身,落座在内命妇边的顺次第三位。寒黑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慰问了来自中州的宗枲及随后拜会的送嫁的使臣。

    又引四位储君的候选与众人见礼。

    而宗枲瞧着当场发生的一切,那个熟悉却又陌生的身影映入她的眼帘。“阿稷!是她的阿稷!”当他的声音真正地映入她的耳畔时,她甚至激动地不能自已。

    她感叹他的定力,或又幻得幻失地,以为他没能够认出遮着面纱的自己来。若是这样……她心中有些酸酸的,那个曾经许诺要取自己为妻的男子,竟只因一个面纱就将自己无视了干净。

    她又盘算着,他会去为自己而争储君之位么?一路上,她听说北州的决策多是由上天抉择,若上天将他许诺给另一个皇子,那么曾经那样眷恋她的阿稷,又要做出怎样的抉择呢?

    她想着,甚至没有意识到四位皇子已经在座位上与她遥敬。一瞬的失神,让酒樽中的醴酒,不慎洒落在她的衣摆上。

    “公主许是太累了。毕竟经过了近一个月的路程。北州深感中州陛下及公主的诚意。”鬼室适时地打了个圆场。这个失神的小女人,他一早就看出了她情绪的变化,自从走进大殿开始。

    捕捉女子的情绪,一贯不是他所擅长的,但这个女子,却在过去的半年间,断断续续地走进了他的心。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想要倾尽一切也要将她拥入怀中的,克制不住的欲望。

    而她,难道竟在入殿时,就将心放在了别人身上么?

    他有些气愤,却又有些赌气似的,像一个被别人夺去糖果的孩子,憋足了力气想要将它再抢回来。

    一路上,鬼室给宗枲的印象总也不错,她感激地向他转过头去,那双眸子,即使是被轻纱蒙着,也遮掩不住那耀人的光彩。

    “宁枢失礼,还请诸位皇子莫怪。诸皇子均是人中龙凤,今得一见,实为之倾慕。得与皇子同舟,实乃宁枢之幸。”

    宁枢的话虽然是向着四位皇子的,可任谁都看得出,最后一句实是冲着玄计的方向。而她也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似乎过于明显,若不是面纱遮挡,那红到耳垂的面庞,已无法遮掩她对他的情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