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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我们没有吃太久,韩晓雪和沈可薇都可谓是这座城市的上层人士,聊天的话题都是做了哪些业务,有什么好项目值得投资,这让我一个还在社会底层挣扎的人,始终无法很好融入她们的对话。
我们三人走出这家“丽江首席”饭店后,沈可薇先行离开了,韩晓雪因为住址就在旁边的丽月湖岸小区,所以她并没有着急离去,我则对那条湖心小道很感兴趣,于是我和她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湖心小岛上聊了一会儿天。
直到快八点半的时候,韩晓雪才和我表明要回去的意思,随后又递给了我什么东西,我从她略显冰凉的手中接过来,然后看清了这是她那辆雷克萨斯的车钥匙,我惊讶的向她问道:“这是干嘛?”
韩晓雪回道:“车给你开,你现在没辆车不行。”
我有些许感动,因为拍摄的需要,我肯定需要在多个场景下转换,而这样,车的重要性就显现出来了。
稍微愣了一下,我对她说道:“把车借给我了,你开什么?”
“公司里有备用车。”
我点了点头,在一番扭捏下,我鼓起勇气说道:“你帮我太多了,我都不知道该如何感谢你了……”
“这没什么,只是把车借给比我更需要的人罢了。”
静谧的小道,灯光显得有些微弱,我的视线被韩晓雪那双好看的眼睛吸引,不知道为什么,我似乎想要在她的眼睛里寻找什么,可是她的眼神和她的表情一样显得毫无波澜,也正是因为她这份毫无波澜,我想到昨天她对我说的那句话,“我无尔诈,尔无我虞”,这几个字在我耳边不断回响着,我在之中变得羞愧……
韩晓雪,一个可以说救过我命的女人,在如此大的恩情下,我所有的感激的行动和感谢的话语,都会显得微不足道,我的羞愧便是来自于此,却不仅来自于此,正如江越所说我不够真诚,如今我真切的意识到这件事我确实做的不地道……事实上,我的不真诚仿佛不仅是对她,还有乐溪,我总自以为是的以主观的想法去想别人,却忽略了人和人的想法的不一样,不论这些人对于我是一种怎样的情感,可她们对我的好我能体会到,在此之下,我的不真诚,让我感觉特别对不起她们。
我久久没有说话,而韩晓雪在我的无言中说道:“车还是停在那个车位上,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你也早点回去吧。”
韩晓雪的转身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狭窄的湖心小道一次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所以韩晓雪离去的方向与我背道而驰,我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车钥匙,在几次吞咽的动作后,终于喊住了她。
她回眸看我,问道:“还有什么事?”
我看向她快要隐身于暗处的身影有些恍惚,片刻后我一步一步靠近了她,一道车灯闪烁着而过,我终于轻声说道:“有件事想对你说。”
似乎这回韩晓雪没有看穿我的想法,她带着疑问说道:“什么事?”
我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叼在嘴里,随后又掏出打火机,点燃香烟后却想起来,这只防风打火机是眼前的女人送我的,我忽然意识到正是这只打火机,让我在每一个有风的时刻,能够随心所欲的抽上一支香烟……
狠狠吸了一口后,我看向了韩晓雪,她皱着眉在等我说话,而我的心理建设终于到位,目光低垂着说道:“这事说来是我不地道,我自己都觉着自己不真诚。”
“直接说,不用铺垫了。”
我干笑了两声,这才说道:“还记得我们吃宵夜的那个晚上吗?”
韩晓雪的眉头紧皱,似乎并不想听到有关那个晚上的事情,她说道:“提这个做什么?”
“我知道重提旧事不好,可是不说我心里过意不去。”
韩晓雪看着我许久没有言语,我却在她的眼神中丧失了再讲下去的勇气,就在我支支吾吾讲不出话时,韩晓雪却笑了笑,继而脸上出现了一抹温润的表情,她对我说道:“如果你想对我说,你为别人一句辱骂我而打架的事情,那么可以不用说了,因为这件事情我早知道了。”
我在韩晓雪平静的目光中变得惊讶,条件反射的说道:“你早知道了?怎么可能?……”
“你真觉得一个人有那么愚蠢吗?在接到某个人无缘无故道歉的电话后,不会去弄清楚到底什么情况?”
我瞳孔猛然放大,这才想起当时我与辱骂韩晓雪的人双双进入派出所,最后的调节便是让他对韩晓雪进行电话道歉,想必韩晓雪在接到这个道歉电话时心里感到奇怪,以她的能力想要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简直太容易不过了。
我的心情变得极为复杂,自己隐瞒了许久的事情没想到她早已知道了,我尴尬的笑了笑后,才说道:“是我太愚蠢才会把你想的这么简单,还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不会让你知道……”
“是有点愚蠢,不过情有可原。”
我又吸了口烟,这才回道:“我一直向你隐瞒这个事情,你会觉得我是一个不真诚的人吗?”
韩晓雪的神色变得严肃起来,她看了我足足半分钟才说道:“为什么你会问这种问题?”
我不敢再看她,只能将视线移向地面,说道:“因为我觉得我有点不真诚,而你昨天说的那句话,不是在怪我吗?”
韩晓雪笑的比景色还要美,她轻轻向我走了一步,继而说道:“站在感性上你打架我不怪你,反而觉得你很男人;可我是理性的,对于那件事我觉得有无数种更好的处理方式,为了那种人,把你弄成满身伤,值得吗?”
说着,她用着一种无比复杂的眼神看着我,我知道她是在看我额头上的疤痕,我将烟头掐灭,摇了摇头神情黯然道:“我不知道我的做法是否正确,但他对你进行了言语辱骂,可能下意识就冲动起来……吃亏在我身上没关系,可你不一样,我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家伙对你言语攻击而坐视不理!”
韩晓雪并没有言语,只是死死盯着我,过了许久才用一道我无法深切体会的语气说道:“一定很疼吧?”
闻言,我错愕了一下,随后说道:“这点小伤哪里会疼,反正肯定比不过你当时扭伤脚的疼痛。”
“你不承认,但我看到了,缝了整整3针,还有全身上下多处淤青……你知道我当时在警察局里,看到监控中的画面有多震惊吗?长达一分多钟的殴打,我无法体会那种疼痛是该有多撕心裂肺!”
我没想到韩晓雪不仅仅只知道我和辱骂她的人打架,而是所有的过程都知晓,那些监控、我的诊断报告她都了然于心,我在这种心情下低下了头,木讷的说道:“躯体上的疼痛对我来说无所谓,只是……只是那天始终是我不对,我没有在你站在我身边时维护你,还想着息事宁人,于是心理上我变得无比痛苦,每每在镜子前看见那道疤痕,我都会懊恼那一刻按兵不动的自己……”
韩晓雪笑了笑,我发誓这短短的时间内,是我见过她表情中富含感情最为多的时候,她眉宇间的从容皆是消失殆尽,所以我看到了她似乎变得无比落寞,连冬日寂寥的晚风都比不上。
基于此,我的心情也变得不好受,而韩晓雪此刻又说道:“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自己受伤都可以笑着息事宁人,可却听了别人的一句辱骂我,变得前所未有的不理智,哪怕情愿伤痕累累,也只为讨回对方一句给我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