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旭日初升,阳光明媚。
锅碗瓢盆声。
孩童结伴上学的嬉闹声。
以及三大爷拷问孩子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李登云咂吧下嘴,再看看自家屋檐下咋夜悬挂着的一溜串腊肠,心里默然。
所谓人的名树的影,软怕硬,硬怕横。
原主之前横行霸道惯了,更有把棒梗捆在树上鞭挞的先例,哪怕棒梗心里再抓痒也不敢越雷池一步,只能阎埠贵倒霉喽。
踱步到后院,迎面瞧见娄晓娥端着热水盆往外泼水,显然是刚起,瓷娃娃般的脸上满是倦意,个头不甚高,但胜在丰韵俏皮。
乌黑润泽的长发盘在一起,发髻被一根银簪从中间穿过,新婚燕尔没多久,秀丽长发还未剪短。
觑到李登云这张陌生面孔踅摸在家门口,她愣了下,等抬头看见李登云手里提溜着的一只野兔时,还以为是找傻柱做饭的。
“同志,做席面的厨子傻柱在中院,你找错门了,我告诉你啊沿着拱门直走,主屋那家便是……”
好嘛,拿我当外人了。
李登云无奈一笑:“我不找傻柱,我找许大茂。”
“找大茂?大茂上班去了,我是许大茂媳妇儿,我叫娄晓娥,事要不急的话先跟我说,急的话你再到轧钢厂找他。”
娄晓娥说起话来奶声奶气,端着喜庆的红白釉盆刚把水泼掉,就听见那眉目轩朗的同志沉声说道。
“我是前院李家的二儿子李登云,前些天刚回来,这次想找大茂哥借下独轮车,这只兔子嫂子别嫌弃。”
咚!
李登云!
红白釉盆冷不丁从手中滑落,娄晓娥瞳孔急剧收缩,想起这些天丈夫对自己的再三叮嘱,小脸煞白一片,用一种仿佛打量怪物的模样震惊出声:“你就是混世魔王李登云?”
说完又补充了句:“那个四处撩拨小姑娘,打群架,砸人家锅灶,人见人怕,人见人躲的李登云?”
“呃,貌似是的?”
李登云无奈了,凶名远播也未必是件好事呀,悄悄把人小媳妇吓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是什么洪水猛兽呢。
“独轮车在屋里,我来推,你就站在门口不要进来……”
娄晓娥手忙脚乱的把盆捡起来,哪敢把这个许大茂口中的拍婆子高手让进屋里,慌不迭把独轮车推出来。
全程谨慎提防,不敢有一丝懈怠。
她没辙呀,许大茂生怕沾花惹草的李登云跟娄晓娥有瓜葛,餐前睡后那是不停的打预防针,给李登云上眼药。
把他从小自大做的混账事,添油加醋的夹塞了不少私货,听得娄晓娥只以为李登云眼里会放电,稍一抬眼便能把姑娘迷得神魂颠倒。
连睡觉时都梦到一个没面目的狐狸,幻化成桃花眼的俊俏男人模样,桀桀笑着,吐气如兰。
可看着李登云规规矩矩的把野兔当做谢礼挂在屋檐下,推着独轮车逐渐远去的背影,娄小娥疑惑了。
传说中的李登云,似乎不可怕呀,没有那么粗鲁莽撞,不卑不亢。
甚至,笑起来还挺好看……
推着独轮车的李登云可不知道,娄晓娥逐渐变化的小心思。
路过中院贾家时,隐隐约约听到一阵老妇人的低沉哭声,声音尖细,阴柔冰冷,想用玻璃再刮蹭耳膜。
让人听了不由背脊一凉,浑身都不自在。
院里其他没上工的住户,听到动静俱都放下活计,大门紧闭。
倒是几个跟贾东旭稍微沾亲带故的老人,唉声叹气的聚在门前,气氛沉重。
“贾东旭毁了?这不还没放鞭炮……”
李登云见状,心里有了几分猜测,他一个外姓没多逗留,正准备大踏步离开,却见面容憔悴的秦淮茹慌慌张张的出门。
迎面瞧到李登云仿若看到救命稻草,泣不成声的说道:“登云,你不是懂药理,快看看你东旭哥吧,今早一醒来他便止不住的咳血块,汤药刚灌进去便又吐了出来,还有幻觉,总是嚷嚷着看到他爸,我都不知怎么办了。”
秦淮茹呜呜咽咽的哭泣着,通红的眼圈似乎要沁出血,看得出来,她是真情实意。
好歹是她男人,朝夕相处,日久生情,相濡以沫那么多年,没感情那是假的。
不像后来眼泪逐渐廉价,沦为博人同情的猫尿。
“嫂子,你先撒手,去找大夫过来,我暂时进去看看情况。”
医者仁心,生离死别往往最恸人心弦,李登云对贾东旭早夭还是有些惋惜怜悯的,哪怕知道进去于事无补,可还是硬着头皮试试。
贾家不大,兴许是采光的原因,进门是个狭窄的过道,房间显得昏暗低沉,一股浓重的中草药味直蹿鼻子。
贾家光景不好,都是些旧家具,摆设陈列显得破糙糙的。
一个剪着锅盖头的男孩正领着两个小女孩,没事人一样趴在餐桌旁吃饭,狼吞虎咽,桌面上堆满嚼碎的鸡骨头,显然,昨天夜里的鸡已经进了贼肚。
看得出来几个孩子伺候的不错,衣服虽破旧却整洁,脸蛋干干净净。
瞧见李登云推门进来,棒梗条件反射的惊叫一声,捂着受伤的脚踝,不敢去看李登云的眼睛,他昨夜被李登云目睹作案全程,尽管最后耍了个小聪明把锅甩给后院孩子,可还是怕的。
他总觉得李登云的眼睛能洞察他的所有小心思,槐花和小当有些不明所以,扭头瞥了眼李登云,又埋下头专心吃饭。
李登云眉头微皱,掀开里屋的门帘。
那股令人压抑的哭声更大了,贾张氏端着药碗抽抽嗒嗒的啜泣。
然,除了哭之外,无能为力。
贾东旭面如金纸的半躺在床上,瘦骨嶙峋,眼睛紧闭,有气无力的呻吟几声,嘴角还有黑红的血迹。
“李,李登云,你怎么来了,东旭,东旭他……”
贾张氏兀自纳闷,却见李登云面色凝重的翻起贾东旭的眼睑,又试探了一下脉搏,嘴唇乌黑,掀开被子,果然浮肿一片。
和昨夜揣摩的病情没有出入,五脏肺腑受到钝击内伤出血严重,关键部位碎裂,体内积攒太多毒素,能撑到现在已是奇迹。
“金铃子和延胡索碾碎成粉伴着温水,再搭配上参汤。”
李登云撕掉报纸一角,写下药方。
贾张氏将信将疑:“能治好东旭的病?”
李登云摇摇头:“东旭哥这是绝症,这剂药方只能暂时缓解疼痛,多留点时间布置后事。”
“你!李登云你这不是咒……”
贾张氏闻言大怒,觉得李登云说话不吉利,刚准备扔下药方,却见贾东旭艰难的睁开眼睛:“按照登云说的办吧,登云你别计较,年纪大了脾气怪,劳烦你受累……咳……”
说着又是口血吐了出来,咳嗽的像筛糠。
李登云点点头,没再多言,默不作声的出去了。
屋外光芒刺眼,骄阳正好。
人,仿若虫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