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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江边的风帆楼。
一栋六层小楼静静的矗立在松江边上,站在顶楼伫立远望便可窥江上烟波之浩渺,感受山水之灵动,使人心旷神怡,凭空生出来一种俯仰天地之间,问英雄谁属的豪迈情怀。跨过这条江前边便是江水城,是比青蓝区要大得多的另一方天地,是真正的群雄逐鹿的地方。那里虽有峥嵘岁月可是未必有小地方活得舒坦,宁当鸡首不为牛后,这一栋小小的风帆楼便填满了青蓝区不少人对方面花花世界的幻想。
使用全外侧镜面玻璃装饰和转门设计在这个年代还是全区头一份儿。无形中就突出了它的与众不同。青蓝区的人都知道这是曹老六的吸金窟,说是ri进斗金也不为过,是普通升斗小民望而止步的地方,升斗小民一个月的工资不够里边一夜的花费,当然了就算你辛辛苦苦搬了好几个月的砖攒了足够一夜花费的钱,要是没有人领着照样进不去,这地方玩的叫啥“会员制”,反正不是谁都能去的,这样一来反而更激起了人们的好奇心,据说里边的小姐一个赛一个的水灵,摸一把都能掐出水来,什么天鹅下蛋啊、冰火两重天翻过火焰山啊,“吹拉弹唱”、或者是前背包后背包鬼子扛枪耍大刀啊,只有你想不出来的,没有人家不会的,当然了前提是钱要花到位了或者是有人请你玩,可比那些个半掩门子里边的强多了。
顶楼豪华大包厢里,三对男女呈三角形围坐在一张圆桌周围,三个男人手里都捏着扑克牌,正在聚jing会神的玩拖拉机。三个男人身边各有一个帮着看牌、端茶倒水搞服务的女人,这几个女人还真不是会所里的小姐,有两个是他们自己带来的女伴儿,剩下的一个还是这里的老板娘。
“三哥,你倒是出牌啊,要还是不要吱声啊?”说话的是坐在西北角上的男子,单从外貌上看此人猴子脸黑炭头,一双与小脑袋和不般配的大眼睛异常明亮,乌溜溜的转的很快,一看就是个机灵角se。身高不足一米六五,小胳膊小腿儿一身排骨,就这幅长相十足的三等残废,但是整个青蓝区谁又敢小瞧人送外号曹小个子的曹占英?。
曹占英家是个大家族,祖上闯关东过来一直生活儿在这一片,经过几代人的开枝散叶,叔伯兄弟也不少,曹占英行六,大家便称呼他曹小六,或者曹六矬子,后来曹占英混出名堂以后这俩外号都没人敢当面叫了,有些自我感觉和曹占英有点交情的都把小六升格成老六了,还有叫六哥六叔的,但也从来没有人叫六爷,整个青蓝区称得上爷的只有那个下山猛虎,曹老六不过是他帐前听用的罢了。
“老六就是xing子急,有些事儿啊快不得,你快了有人就不高兴了”旁边正摆弄着手里牌的一个彪形大汉把牌合上,扔了一方老人头在桌上,顺便扫了一眼曹老六身边那个nai子的位置都快比曹老六站着都高的旗袍美女,慢悠悠的道:“纯妹子,三哥说的可是正理儿?”。
“三哥说的也在理”这个被称为纯妹子的女人正是这里的老板娘冉纯,一身绣着大红牡丹的白se旗袍把前凸后翘的身材凸显的淋漓尽致,从旗袍的开叉处显露出来的一双丰腴雪白的大腿剔透晶莹,宛若温玉。此刻她一边用两个手指夹起一粒葡萄喂到曹老六嘴里,一边漫不经心的道:“但是一直出不来也是病,也得治啊”。
安老三闹了个半红脸,讪讪的道:“诶,纯妹子什么时候都是快人快语,就不能给哥哥留点面子”。
“哈哈”剩下唯一一个没说话的一脸横肉的男人喝了一口茶,同样跟了一方老人头,笑道:“老三啊,你也有吃瘪的时候啊,纯妹子不愧是高材生,文的武的荤的素的全都有一套啊”。
冉纯极其自然的帮身边的曹老六揉着太阳穴,淡淡的道:“柯局过奖了,柯局今天手气不错啊,这一会儿已经赢了十多万了,高手就是高手,果然是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哈哈哈,今天我是打定了主意要把老三和老六赢光了”这个说话的一脸横肉的男人正是市容管理局的局长柯顺,他的身前已经摆上了一小摞蓝se老人头,手里还是捏了一把顺子,估计这次还是要收锅。柯顺听着冉纯夸他不禁有些飘飘然了,心说把曹老六赢光了就让他拿你抵债跟老子睡一觉,当然了这话他是不敢说出来的,开玩笑总要有个度,曹老六把这个女人当个祖宗似的,侮辱她的话曹老六非他妈拼命不可。
安老三身边的女人很不满意安老三盯着冉纯看,便扭着腰妖里妖气的道:“老六啊,啥时候和纯妹子办喜事儿啊,嫂子可都等着喝你们俩喜酒呢”。
柯顺见缝插针的笑道:“诶呦喂,小嫂子,你是嫉妒了吧,怎么着要不让老三把你娶过门去扶正?”。
“诶,咱是没有那个命了,指望这个没良心的,他家里的那个老妖婆不撕了我就烧高香了,那还敢做扶正的梦啊”女人说到自己的时候唉声叹气的,不过看见冉纯静静的坐在那里不接话,马上又活跃起来了笑道:“不过纯妹子可不一样,老六一个人这么些年了,也该说一房媳妇儿了,那些个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身边总要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女人惦记着,那才有个家的样子”。
曹老六随手往桌子中间扔了一方老人头,随口道:“诶,你以为我不愿意啊,她不同意我还能逼她啊?”。
安老三的女人笑道:“老六,你这可不是平ri自诩的流氓作风,就你这个仁义的劲儿不仅流氓比不了就连局子里的那些条子跟你一比都差远了,啥时候给他们上上课,让他们知道知道咱老六的水平”。
安老三一边摸着身边女人的大腿,一边不屑的道:“他们有啥水平啊?看着金老四、于老五披着那深虎皮人模狗样的劲儿老子就来气,平ri里人五人六的在咱们哥们面前装正经,装有文化,时不时的还整点啥啥jing神,啥啥文件的忽悠咱们,现在呢,金老四屁都没放一个就让人家踹到学习班去了,于老五也窝在所里不出来了,真是辱没了咱们三四五六的名头,话说金老四他干爹怎么没保他呢?老柯,你在衙门口听没听到什么内情,跟咱们普及普及?”。
“这能有啥内情啊,他金老四自己装犊子撞上去的,换了谁都得收拾他,只不过是这个家伙收拾的有点狠罢了,他干爹保他了,但是人家的手腕玩的高明,没保下来,我估摸着他们还有后招,他金老四是第一个,却不是最后一个,两个小时前计生委的蔡河和ga局的那位一块儿去列席常委会,没想到蔡河直接栽里边了,比金老四惨多了”柯顺心里非常鄙夷安老三吹牛逼说的什么三四五六,在他柯顺眼里三四五六中的三四五完全都是渣渣,唯有曹老六还算一号人物。柯顺一边腹诽一边在桌子底下跟身边的女人在桌下一顿乱摸,谁都以为他们是偷腥呢,其实他是在等着女人往他手上画符呢,因为女人居高临下可以看见别家的牌,这也算不上出老千,他牌技很一般,但是他知道今天安老三求他帮忙办事儿,故意输给他钱,这样的美事儿岂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蔡河栽了?是摘了帽子挪地方还是一撸到底啊?蔡河可是区zheng fu里边那位眼前的红人啊,不是那么容易就拿下的吧,ga局的那位听说根子极硬,但也不至于这么容易就得逞吧”率先发问的不是曹老六也不是安老三,而是冉纯。
柯顺笑道:“还不知道呢,听说直接就让女屠夫的人带走了,至今下落不明,估计是塞到哪里去交代问题去了,进了那地方再想出来就难了,运作的好的话能整一个直接退休,哪怕是双开呢也比进牢房强啊,不过蔡河搞不好还真要进班房,谁知道这老小子怎么得罪那个女屠夫了”。
安老三慢悠悠的道:“诶,谁爱硬谁就硬,跟咱也没多大关系,反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让他做不cheng ren,邵豪怎么样?当初一上任的时候不也挺横的吗?现在还不照样上西天汇报工作去啦?就说刚才吧,老柯不也照样没**他吗?他又能咋样?”。
安老三有求于柯顺,所以就故意捧着柯顺说话,可是柯顺听见这话却在心里大大的摇摇头,心说还真不是小看你安老三,老子的韬略岂是你一个在公交车上收点小费的废柴岂能懂的?正在这时候柯顺的手机响了,柯顺接起来道:“什么事儿”。
“局长,刑jing队的来了,说是要抓打架的人”。
柯顺脸se变了变疑惑的道:“啥?刑jing队要抓人?真的假的?”。
“千真万确,那帮人挨个办公室搜呢”。
“我擦,等等,拦住他们,告诉李二棒子拦住他们,我这就回去”。
冉纯看出来柯顺有些慌了,马上捅了捅身边的曹老六,曹老六应声而起,顺势就道:“既然柯局有事儿忙那今天先玩儿到这儿,我现在就派车送您过去”。
“行,现在就走”柯顺提出告辞,安老三也顺势跟着走了,他知道柯顺收了他的钱,事情就有找落了,柯顺这人是出了名的讲究,办不成的事儿从来不收钱,收了钱那就是有百分百的把握,万一出了意外也还从别的地方补偿,所以说今天还是有收获的。
等这些人都走了以后,曹老六躺在沙发上,枕着冉纯丰满的大腿道:“纯妹子,咱们今天就这么白白的给安老三搭台子啦?柯顺也他娘的不是啥好东西,都赢了小二十万了还不收手,真够黑的”。
冉纯轻抚男人的短头茬柔声道:“六哥,你还没看出来吗?ga局这个新来的局长是来者不善啊,迟早会对咱们这类生意下手,金达富栽了,于老五和他是一个绳上的蚂蚱,也离死不远了,你们四个人名声在外,他们俩栽了,剩下倒霉的就是你和安老三了,现在安老三还不能倒,咱们还要帮他,这是辅车相依唇亡齿寒的道理道理,留着安老三没别的用处最起码能分散一部分的注意力,真有一天他顶不住了的话,虎爷在这青蓝区就只剩下你了,那时候还不得下死力气保你啊,就算是他不保你,咱们自己也要谋退,从明天起夜场一定要干净,乱七八糟的东西一概不准进来,咱们自己更不能做,让他抓不住把柄,还有你的那个政协委员和杰出青年企业家的事儿要抓紧办了,再把黑的白的快速剥离,这几条要同时进行,这样才能把风险降低到最小”。
曹老六握着女人的柔夷,叹了口气道:“我曹老六这辈子干的最正确的事儿就是供你上学啊,现在你长大了,出息了,能独当一面了,可惜你姐看不见了”。
冉纯美眸微红,柔夷上青筋隐隐浮现。良久蓦然道叹:“当年你是为了给我凑学费才去扛大包的,如果你在家的话我表姐也不至那么快就发病,说一千道一万还是我害了她”。
江风这边跟交jing大队的崔乐安谈完事情,十分钟已经过了,市容管理局的柯顺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丝毫没把江风的话放在心上,既然对方都不给面子,那就没啥可顾忌的了,各凭本事吧。江风故意忽略的城关所,而是命令刑jing队现在就冲进市容管理局抓人,这个动作是有深意的,首先江风不太信任城关所的所长于康,这小子是个两面三刀的玩意儿,还跟乱码七糟的各se势力纠缠不清,用他反而会坏了事儿。还有一点就是简单的打架斗殴都归当地管辖派-出所处理,没有刑jing队什么事儿,可一旦刑jing介入就说明案子xing质出现变化,江风是要往大了定xing。更何况让刑jing队上门去抓人还可以激怒对方,你们不是觉得那个小窝安全吗?老子偏要杀入你们的虎穴,把你们几个败类掏出来一一修理,要不然这事儿都不算完,至于柯顺听说这件事儿以后会是个什么态度,这个根本不在江风的考虑范围内。
没过多久许建进来道:“局长,刑jing队董岩带队出发了,我估摸着过程不会很顺利,没准又要动手,就算抓回来了也还要打嘴皮子官司”。
江风冷笑道:“传我的命令,交jing队、治安大队、特jing防暴大队、再加上消防大队全员待命,随时准备参与演习,包围市容管理局支援刑jing队擒拿案犯,董岩一旦受挫,咱们就马上出发增援”。
许建又道:“局长,市局下派来的两位同志和省厅派下来挂职的同志一会儿就到了,咱们这边是不是整个欢迎宴啥的?最起码也表示一番敬意嘛”。
“你带人简单的布置一下就行,至于开大会和欢迎宴什么的放在晚上吧,直接改开庆功会,一会儿直接把他们拉上去,让他们也熟悉熟悉咱们的办事儿方式,省的一帮大城市来的官老爷们不适应咱们这个小地方的气候,再闹个水土不服啥的反倒对不住大老板的一片好心了”江风心说段老板还真是上心了,这么快人就派下来了,这么短的时间连开个动员大会协调关系都不够,看来这是商婷露事先跟段铁通了气儿,段铁提早准备的,话说商大美妞在他舅舅面前还真有面子啊。江风正腹诽着呢,马上意识到一个问题,转头道:“那边传来的消息说带队的jing官叫什么名字?”。
许建道:“是刑侦总队的一位叫孙良的支队长,来咱们这儿挂职副局长,一会儿市局政工处的同志会跟着一块儿来宣布这事儿,咱们直接把队伍拉上去会不会引起省厅同志们的不满啊?”。
“诶呦”江风低声惊叹,竟然是师兄孙良带队,这可再好不过了,省去了沟通磨合的时间,自己人什么事儿都好沟通,不过只有一点那就是孙良面对着曾经的下属变成现在的领导了会不会生出别的什么不自在的想法?会不会感到无所适从?那样一来的话反倒是会耽误了工作的展开,江风觉得还是找机会把这事儿沟通一番,最起码明着来比俩人背后使坏好多了,那样的话往后连朋友都没得做。
不过江风也想了,这事儿估计不会是巧合,而是有人在可以安排让孙良过来的,这个在背后安排的人多半是原来的老局长现在的省厅副厅长魏红军,也只有他清楚江风和孙良的关系。估摸着应该是魏红军挑的人最后段大老板沟通过的,只有这样才有如此高效并且把这些脉络搞得很透彻,如果单单是魏红军这个上任半年的副厅估计玩不转这些老油子。
“看来于公于私过两天都要去江水探望老局长一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