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章 奉孝!奉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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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东海郡。

    此时的陆羽负手而立,站在窗前,感受着窗外的海风,眼眸却是微微的眯起。

    而邪马帝国的女王卑弥呼跪坐在竹席上,静静的等待着这位陆盟主的决断。

    终于…

    良久的沉寂过后。

    陆羽开口:“我可以出兵帮你击溃狗奴国的叛乱!助你夺回邪马台国!”

    卑弥呼显得有些惊讶,不过,她像是格外的通透,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别人。“陆盟主不妨说说条件…”

    “船舶的制造图。”陆羽当即开口。“我需要能够实现远洋航行的船舶制造图!”

    呼…

    听到这个要求,很明显…卑弥呼迟疑了一下,像是有些不得以的苦衷!

    “怎么?不行么?”

    陆羽的话接踵而出…

    “不!”卑弥呼摇头。“是之前,我们求助于辽东的公孙将军,公孙将军也对这船舶制造图颇为感兴趣,还有狗奴国的叛乱,这些船舶的制造图亦是他们的目的!”

    “而这些船舶的制造图,是我们邪马帝国绝对的机密…”

    邪马台国作为一个岛国…

    能够远洋,能载数千人,能够征服海洋…乘风破浪的船舰便是他们的倚仗,故而…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不会拿这个做交换。

    “女王不妨考虑一番!”陆羽的话很平淡。“试想一下,就算我要派人去驰援那‘邪马台’,紧靠现存的这一些船舶,可远远不够,势必需要在船坞中建造更多的战船!才能远洋行至那边,女王应该知道,一旦这战船由大汉的船舶制造,期间的工艺也就不再是秘密!”

    陆羽一番话侃侃而出…

    十足的坦诚。

    既是合作,那自然要符合双方的利益!

    “这…”卑弥呼眉宇下沉…“我需要与族人商议一下。”

    “好!”陆羽点了点头…“我等你消息!”

    聊到这儿,陆羽转过身,“我们大汉有一句话叫做‘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既然来了,便无需客气,即日我会解除你们的限制,女王与你的族人不妨在徐州内逛逛,领略下我大汉浩瀚的文化传承!”

    “陆公子有心了!”卑弥呼补上一句…

    而陆羽朝他笑笑算是回应,旋即…走出了此间驿馆!

    天色渐昏,似乎…驿馆外的火把也被海风吹灭了几许,零星的灯火下,卑弥呼站起身来,行至窗子前,眼眸幽幽的凝起,望着眼前渐行渐远的陆羽。

    一旁一位年龄颇大的巫婆从后堂徐徐走出。

    “女王打算答应他么?”

    “阿婆…”卑弥呼牙齿咬住嘴唇。“我们似乎没得选吧…”

    “可…这船舶的制造图可是印在…”巫婆还想开口,卑弥呼却连忙伸手打断。“我知道…容我再想想。”

    “好…好…”

    颤巍巍的声音中,驿馆内的烛火熄灭,似乎…这位邪马台国的女王要睡觉了!

    可…唯独她的贴身侍女才知道,这是女王要占卜的前兆!

    一切那么的平淡,却又那般的汹涌!

    …

    …

    “什么?”

    月上眉梢,陆羽骤然被一道声音惊醒。

    “奉孝患了肠瘫?”

    陆羽的眉头几乎凝成了倒八字,不可思议的望向窗外。

    窗外,典韦的声音接踵而出。

    “刚刚传来的消息,荀令君已经致信去请邺城的华佗、张仲景两位神医,可这肠瘫…”

    一句话讲到最后,典韦顿住了,他本想说,这肠瘫是不治之症,可又想到,郭奉孝是陆公子看重的人,这么说…并不好!

    呼…

    反观陆羽,他喘着粗气,一副很莫名其妙外加无语的表情!

    倒不是…他觉得肠瘫是不治之症,心情哀婉!

    要知道…肠瘫,丫的就是一个阑尾炎,要彻底根治的话,放在后世简直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个小手术!

    就跟割包皮差不多…

    这些古人不知晓,可陆羽很清楚!

    说起这割包皮,那对于陆羽而言,就是一个全新的故事了…至少,他很有经验。

    可关键问题是,这是古代,医疗器械并不充足。

    要知道,割烂尾不同意割包皮,包皮割的不好,最多就不要了…可阑尾是要肚子上开刀的,而开刀的大前提需要绝对无菌的环境,否则…阑尾倒是切除了,可细菌留下了…死的比阑尾炎更惨!

    当然了…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郭奉孝,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陆羽本就琢磨着他身板不行,这才把他安排在校事府,无论是北定四州,还是远征乌桓,陆羽压根都不敢派他去…

    不夸张的说,对这位病恹恹的英才…

    陆羽简直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可怎么最后…还出问题了?

    到底哪里出问题了?

    “唉,早知道这样,真该趁他睡着,一刀给他割了得了…”陆羽无奈的抱怨一句。

    得肠癌,无外乎那么几个条件!

    饮食不规律,日日笙歌,夜夜新郎不节制,抵抗力自然低下!

    再加上酗酒,怕是郭嘉的肠胃早都被酒精给搞得一团糟!

    当然,哪怕是按照历史的轨迹,郭嘉也是这样…

    按照古籍的记载,曹营的军纪素来严明,可唯独郭嘉郭奉孝是个例外。

    什么把女人领入军营;

    什么彻夜欢愉;

    什么军中酗酒…

    凡是与黄、赌、毒能扯上关系的,郭嘉是一样不拉!

    换作别人…被曹操杀一千次都不过分。

    可偏偏,曹操对郭嘉特别的照顾!

    还说什么,“此乃非常之人,不应以常理拘之!”

    就连军中负责执掌军纪的陈群几次三番状告郭嘉,结果是,曹操嘉奖了陈群,可嘉奖之后就没下文了,处理郭嘉这事儿,曹操选择性的遗忘!

    “唉…”

    想到这儿,陆羽再度叹出口气。

    历史上的郭嘉是被曹操惯坏的,这里的郭奉孝,是被他陆子宇给惯坏了!

    好听点说…这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不好听点儿,那就是狗改不了吃粑粑…

    郭嘉郭奉孝,该呀,陆子宇是真欠他的!

    “传令龙骁营,即刻启程,返回许都!”

    陆羽当即吩咐…

    典韦本还想再问一句,邪马台国这边似乎还没有彻底解决,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俨然,他意识到,在陆公子眼里,邪马台国…可远远比不上郭奉孝重要。

    或许…也可以这么理解,任何一个帝国,也无法与龙骁营、校事府的任何一个兄弟比拟!

    本是风平浪静的夜晚…

    龙骁营迅速集结,那矫健的马蹄击破了静谧的夜!

    …

    …

    关外,西凉,天水郡。

    马腾与马超颇为豪放的坐在胡凳上,一言不发,目光萧索,像是有心事。

    马云禄捧着一盘晶莹硕大的马奶葡萄进来,放在了父亲与兄长的身前。

    “这是西域供来的,比咱们雍凉的甜,父亲与哥哥不妨尝尝!”

    按理说…

    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西凉郡主都开口了,作为父亲的马腾,与兄长的马超该给个面子,尝上一口。

    只是…两人轻轻的抬眸,却依旧一言不发。

    “父亲、兄长…你们这是怎么了?”

    马云禄急问…

    “唉…”沉吟许久的马腾叹出口气,指了指桌案上的一封天子诏书。

    马云禄会意,当即展开诏书…

    可这不展开还好,一展开之下,马云禄眼眸睁大,露出几许惊讶的神色。

    “卫尉?这可是九卿之一呀…掌管宫廷近卫!”马云禄张口道:“陛下缘何敕封父亲为卫尉呢?”

    要知道,马腾的先祖是伏波将军马援。

    新朝末年,马援投靠陇右军阀“隗嚣”,甚得器重。

    后来归顺光武帝刘秀,为东汉统一立下了赫赫战功、

    东汉建立后,马援仍领兵征战,西破陇羌,南征交趾,北击乌桓,累官至伏波将军,封新息侯,世称“马伏波”!

    那时候,提到他的大名,人人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句“老当益壮”、“英雄无敌”,其女儿还当过皇后。

    只是扶风茂陵马家,从孙子一辈起,就有些没落了,到汉灵帝末年,马腾只为州郡署的军从事,后与王国、韩遂反汉,最终被董卓招安。

    兴平元年时,跟随西凉军阀进军长安,企图诛杀李傕、郭汜,却最终战败,只得回到凉州!

    可以说,因为这一系列的骚操作,马家的名望在雍凉之地算是跌入谷底…

    而马腾也自觉…愧对马家先祖,愧对伏波将军马援!

    便是为此,近年来他屡次帮曹操,帮汉庭…所图,唯独是汉庭的册封,洗刷他昔日反汉的罪名。

    可…年对此番天子册封,九卿之一,卫尉之衔,马腾与马超却高兴不起来。

    “父亲若能位列大汉九卿,那先祖伏波将军泉下有知,想必也颇为慰藉吧?”马云禄继续开口,似乎还颇为父亲高兴。

    “禄妹…”马超解释道。“这哪里是朝廷敕封父亲为卫尉,分明是曹操敕封父亲!”

    “这有何不同?”马云禄反问。

    呼…

    一口浊气呼出,马腾站起身来。

    “禄儿,为父且问你,这几年曹操做了些什么?”

    “定北境四州!”马云禄不假思索。“还有平乌桓,将辽东之地收归汉土,现如今,整个北境已经彻底归入汉土!”

    “北境四州、辽东、辽西不是归入汉土,是归于曹操!”

    马超打断道。

    “这…”

    不等马云禄开口,马腾的话还在继续:“没错,如今,天下十三州,已经有八州归于曹操之手!接下来,曹操势必南下荆州!”

    “所以…”马云禄插口道:“所以曹操才会敕封父亲为卫尉,想要将父亲引入许都城,这样方可保关中无虞!”

    马云禄懂了。

    怪不得,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天子诏书。

    “那…那父亲打算怎么办?”马云禄接着问道。

    “能怎么办?”马超抢先开口。“如今曹操操持着朝廷,这诏书便是公理,是正义,我们之所以能在这关中立足,能成为关中门阀之首?不也是倚靠着朝廷的支持么?若是违抗…那…”

    尽管没有把话讲完…可马超的意思再明白不过。

    明明知道这是“阳谋”,可…他们还是得陷进去。

    倒是马云禄…

    她大眼睛连连眨动,过得片刻,方才张口。“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马腾与马超均抬起头来。

    “父亲不妨把我嫁给陆子宇!”

    啊…

    马云禄的话宛若晴天霹雳一般。

    不等马腾与马超回过神儿来,马云禄继续道:“若是女儿嫁给陆子宇,那便是一门侯府三夫人。曹操最器重的便是陆子宇,碍于这一层关系,他势必不会为难父亲,更不敢幽禁父亲,而只要女儿与父亲在许都城,那兄长在雍凉便可坚若磐石,稳如泰山!父亲与女儿亦可动用全部的关系帮兄长于雍凉做大!”

    “反过来,兄长的实力越来越大,我在白马侯府的地位,父亲在朝堂上地位就越稳固,马家与曹家方可永结盟好!相安无事!”

    关外女子不同于关内女子,嫁人什么的,张口就来,全凭喜好…

    断然不会顾虑什么女儿家的羞涩?矜持!

    此时的马云禄连续的眨着眼睛…

    至少,她对陆子宇是不排斥的,而且…还有些小小的崇拜,只是,她怕是都不知道,有一种喜欢就是从崇拜开始的!

    嘿…

    别说,马云禄这话虽语出惊人,可…此间每一句竟都有理有据。

    简单点说,曹操以“卫尉”为饵,这是诱马腾入京予以幽禁。

    可若是多了马云禄与陆子宇这层关系…

    曹操再幽禁马腾,那龙骁营怎么看?

    与陆子宇有着千丝万缕的无数朝臣、武将怎么看?

    甚至…朝廷怎么看?

    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曹操不会傻到还这么做!

    那么…这卫尉就不再是饵,而是真真实实的九卿…是扶风茂陵马氏一族真正意义上的崛起,真正意义上的重塑祖辈荣耀,也是他们对曹操行动的最佳反制!

    只是…

    “禄妹?你从未见过陆子宇!”马超抛出一问。

    “这位白马侯都那么大的名声了,还有必要见么?”马云禄莞尔一笑。“只是…不知,这一门侯府三夫人会不会有些乱了他们关内的规矩!”

    “哈哈…这不是问题!”马腾当即摆了摆手。

    俨然,他对这门婚事是举双手赞成的。

    马腾站起身来,行至马云禄的身前,“他曹操能假借朝廷,抛出‘卫尉’诱我入京,我缘何不能抛出这宝贝女儿,诱他最器重的白马侯来登门迎娶呢?”

    言及此处…

    “哈哈哈哈…”

    马腾大笑出声,一边笑,一边走出此间军帐,去寻文吏…他要郑重其事的回这封天子诏书!

    诚然,陆子宇是名震天下?

    可…禄儿乃雍凉郡主,她的背后乃是十万西凉铁骑!

    一门侯府三夫人!

    这事儿,究是精明如曹操,也必定能拎得清!

    …

    …

    许都城,医署,室内点着淡雅的熏香,窗外却是一阵疾风骤雨。

    与这疾风骤雨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衙署内一方病床上,安静躺着的一个三十余岁男人。

    他是郭嘉…

    如今,他的脸色煞白如纸,整个人就连呼气都显得格外困难。

    可…莫名的,他好像又在等待着什么。

    若是没有等到,郭嘉怕是不会甘心。

    “咳咳…”

    连续的咳嗽声不断的从医署内传出。

    此刻,郭嘉身前,华佗与张仲景亦是一筹莫展…

    肠瘫是不治之症…

    莫说是两、汉、魏、晋,就是唐、宋、元、明、清,也鲜有人能活过肠瘫这样的症状。

    “咳咳…”

    “两位神医,我的病…我清楚,怕是无药可医了吧?”

    细若游丝的声音自病榻上传出。

    华佗与张仲景面面相觑…彼此互视一眼,还是华佗张口道:“我倒是有一些办法,能让你稍减痛苦,可这肠瘫…”

    “华神医,莫要强求!”郭嘉的声音依旧很弱。“昔日里,子宇便与我约法三章,不能饮酒,不能碰女人,不能动怒…可…呵呵,若是依着这三条,那人生还有什么乐趣?”

    “子宇屡次三番的劝我节制,可我…我倒是想节制,可每次看到那些妙龄女郎,我不忍心她们独守空房!哈哈…”

    难得…

    都到这种时候了,郭嘉竟还能说笑。

    “奉孝此症状,我与华佗神医虽不能解,却不意味着无人能解,昔日…那伤寒症便是如此,若非师兄陆子宇的一本《伤寒杂病论》,那瘟疫又怎么能过去?”

    张仲景在试着劝郭嘉不要放弃希望…“师兄被誉为当世医仙,他一定会有办法,一定会有!”

    “哈哈…”

    面对张仲景的劝解,郭嘉只是浅笑。“两位神医就莫要宽慰我了,我自觉时日无多,只求…咳咳…只求,咳咳…”

    似乎是因为想到了某件大事儿…

    郭嘉猛地咳嗽了起来。

    “奉孝不易多言,要静心!”张仲景还在劝。

    郭嘉却是丝毫不顾。“烦劳两位神医转告陆子宇,就说他当初答应我铸一座‘铜雀台’将天下美女收拢其中,供我采摘,咳咳…我…我知道他是骗我的…可…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相信了他!”

    “他…他也没有让我失望,至少…至少在酿酒这件事儿上,他没有骗我…我…我亲手为他酿制了一趟酒,就埋在…埋在酒窖的那棵桃树下,本…本打算等他归来,一道畅饮,没想到…没…没想到…”

    “呵呵…世事无常,无常…这将茅台酒发扬光大的任务,我…我还是还给他吧!”

    言及此处,郭嘉摇摇头像是说完了最后的嘱咐,只剩下惨笑。

    “我郭嘉平生从不信天命,今日方知,人意…人意终究…终究不能胜天。”

    “只恨我无法与子宇再一道饮马黄河、饮酒高歌,为…为天地立心,为万民立命,也为这万世开太平!”

    言及此处…

    郭嘉的手缓缓滑落,倒在枕上,眼角留下一滴泪来。

    张仲景、华佗…

    连同附近的荀彧、荀攸、戏志才、沮授…齐声痛哭。

    ——“奉孝!奉孝!”

    …

    …

    多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