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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诏上,世子处的人选是空出来的。
而按照荀或荀令君的意思,是魏王“临终前”告诉他,这个人选…让南狩侯陆羽去填写…
这…
如果说这么一封遗诏不是荀或…而是别的官员拿出来的,那用脚指头想想也知道,这定然是…是矫诏啊!
保不齐拿出这遗诏之人,当即就得被千刀万剐。
可…荀或荀令君。
这可是个温润儒雅的翩翩君子啊,他从不会妄言,更不会撒谎!
那么…这诏书…
这些魏王的遗言?是…是真的了?
所有人睁大了眼睛,俨然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惊讶。
当然…他们的震惊还不止于此。
因为,在那一句“陆羽填写谁为世子,谁便为世子”之后还有一句——“包括他自己!”
这什么意思?
陆羽?世子?
一些知道内幕的人,比如贾诩、陈宫、荀或…他们是长长的喘出口气,总归还是等到这一天了。
那些不知道内幕的人,则是一脸的震惊。
“咕冬…”
不少人下意识的咽下口水,因为这么一句,究是荀令君的“传话”,也…也不能这般轻易的相信吧?
不光别人…
陆羽也是一脸懵逼,老曹这是啥意思?
啥叫包括他自己?
丫的,他们不是说好,这次的事件之后,他陆羽就要隐居世外么?
这世子的人选,他陆羽怎么能成为候选人呢?
丫的,老曹…你就不是我爹!这什么意思!这是置我于不义啊!
就在这时…
“哈哈哈哈…”
一阵嘲讽中带着无限讽刺的笑容扬起。
曹丕大笑了起来,“诸公…诸公看到了么?你们的南狩侯,这陆羽…他…他的权利已经到了何等地步?就连荀令君也要枉顾父王遗诏,说什么让他陆羽选世子,候选人还有他自己,哈哈哈…可笑,可笑…”
曹丕的笑容中添得了更多的讥讽。
“陆羽啊陆羽,你不是攻敌攻心,不是算无遗策么?怎么事关你自己,却如此愚蠢呢?究是让荀令君造出这么一封矫诏,也不该…不该把你自己也列为世子的人选吧?可笑…可笑,我愚蠢的师傅啊,你是要让我笑掉大牙,要让满朝公卿贻笑大方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曹丕止不住的狂笑,他就好像寻觅到了什么…
对,寻觅到了陆羽巨大的黑点,无法洗涤的黑点!
“哈哈…我的好师傅啊,你是聪明一世,湖涂一时,就算,你立曹冲、立曹昂为太子,我曹丕也认了,我甘拜下风,可偏偏…你的野心太大了,你的目的竟是立自己为世子,可悲啊,可悲啊…”
“父王殒命,你是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了么?窃钩者诛,窃国者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哈哈,你那假仁假义的面纱终于被揭破了吧!”
言之凿凿…
曹丕的每一句话都宛若一柄毒箭,肆无忌惮的朝陆羽这边爆射而来。
而此间宫殿,此间魏王的灵柩前,气氛一下子陷入了冷然。
——窒息般的冷然!
事关先王立下的世子人选,就算夏侯惇、曹洪等人与陆羽的关系再默契,可…这世子人选,谯沛功勋打下的天下,不能交给外姓之人,不能交给没有血脉之人吧?
这不成了当初…王莽窃国了?
陆羽也凝着眉…
他不知道,曹操与荀或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他什么身份?怎么能做世子呢?
这不是…胡闹么?
“来人,取笔来!”陆羽当即大喝一声…
曹植怀中有笔,连忙递了过去…
陆羽握紧这笔,一步步的行至荀或的面前,他让两名甲士分别提起那“遗诏”的两侧,他则打算在那空白的世子之位上写上一位公子的名字!
——大魏的太子;
——大魏未来的主宰者;
他从一早起…就已经有了人选!
如今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呀!
面对无数的质疑,陆羽抬笔,他根本不用做过多的解释…他知道,当他这笔落下之后,一切的质疑就会因为这诏书上的名字尘埃落定。
他…
他陆羽只要不写自己的名字。
那…他依旧是那个让众人敬仰的南狩侯。
只不过,这么一个小插曲后?谯沛武人还会信任他么?
——曹…
笔走龙蛇、苍劲有力,陆羽陛下的第一个字已经落下。
而这个字,亦是让满座群臣长长的喘出口气,是“曹”…不是“陆”,他们心中高高悬起的石头总算能安然落地了。
——子!
第二个字也写出…
恰恰这么一个字,让许多人惊讶不已。
他们觉得,陆羽要立的不该是更年轻的“曹冲”么?
可曹冲字仓舒…这个“子”…不对了呀!
那么子…还剩下谁?
——子脩?
——子健?
总不能是子桓与子文吧?
“少假惺惺了…”曹丕笑道:“陆师傅,你狼子野心已经昭然若揭,哼…无论你写谁,也无法改变你要做‘王莽’,你要‘篡夺大魏’的野心!”
“子桓…”荀或忍不住开口了…
“荀令君你还要为他狡辩?哼…”曹丕尤自大骂:“如今,这父王灵柩前,谁人不知…你与那陆羽是穿一条裤子的!你们是蛇鼠一窝,狼狈为奸,一丘之貉!”
话音刚落…
“啪”的一耳光响起。
从曹丕的身后,人群中一只手掌伸出,重重的扇在了曹丕的脸上。
因为掌风的力量极大…
曹丕整个人被扇飞了出去,当他再度爬起时,除了面颊上那鲜红的掌印外,口中不住的狂喷着鲜血。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所有人一跳。
可看清楚那出掌之人,不少人浑身一个颤粟。
——是许褚…
虎贲军统领许褚!
只是,这位跟随先王几十年的将军,他为何要扇先王公子的脸,他…有资格在这大庭广众之下教训、羞辱先王的公子么?
“你…你敢扇我耳光?”
曹丕指着许褚怒喝道…
“本将军才不愿扇你耳光,那只会脏了我的手!”许褚一声冷喝,旋即让开了一条道!
就在这时。
——“哈哈哈…”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忽的,魔性的大笑声从宫殿外传来。
这震天动地的大笑…刚一出现,就让此间所有人怔在原地。
因为…
这熟悉的笑声让满朝群臣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
——先王曹操!
没错,能发出这等极富特点大笑声的,除了先王曹操外?还能有谁?
可…
下意识的,一些公卿的眼眸望向先王的灵柩,先王的遗体不是…不是在灵柩里么?
可这声音明明是从殿外传来的呀!
不及细想…
那无比熟悉的声音再度传来,“孤不过是死了一月,这魏王宫殿里却是好生热闹呀!啊…哈哈哈哈…”
这次…
已经不只是声音出现,曹操那并不算伟岸的身形,那细细眯起的眼睛,还有那始终露出笑意的面颊骤然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大…大哥…”
“魏…魏王?”
“父…父王!”
几乎…所有人同时发出声音、
喊大哥的是一干谯沛功勋;
喊魏王的则是一干朝臣;
喊父王的则是曹操的儿子们。
不同的称呼,可他们的表情与心情如出一辙…
魏王?还活着?
呆若木鸡!
若有人就宛若“木鸡”一般的呆住了,这宫内之下,一张张苍白的面颊就宛若深深镶嵌在琥珀里的化石。
“咕…咕冬…”
曹丕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他拼命的揉着眼睛,他根本不能相信…面前的是活生生的父亲,是活生生的魏王呀!
呼…
伴随着一声粗重的呼气。
曹操迈着龙骧虎步走入其中,行至曹丕身旁时,他顿了一下。
“子桓,是你方才说南狩侯与荀令君是穿一条裤子、蛇鼠一窝、狼狈为奸?呵…子桓哪子桓,孤就是这么教导你‘尊师重道’的么?”
呃…
面对父王的斥责,曹丕颤巍巍的张开嘴巴,他想说点什么…
可喉头处却彷似哽咽住了,整个嗓子都是闭住的。
就像…这强大的威慑下
“再打!”
曹操只是澹澹的吟出一句。
“啪…”许褚手臂用力,又一耳光扇在了曹丕的脸上,这一次许褚的胳膊是抡圆了,几乎将曹丕扇飞出两步开外!
踏…踏…
反观曹操,他一步步的继续向前走。
走到曹昂面前时,曹操刻意的又停住了脚步…
“父王…父王你没事儿…父王你还活着。”
曹昂牙齿咬着嘴唇,他已经激动的难以自已,整个面颊上都是泪痕。
这种泪,是只有至孝的儿子才能由内而外,由衷的流漏出来的,也唯独…至仁至孝,完全对世子之位不在乎的曹昂,他…他才能如此的喜极而泣。
“父王当然还活着!”
“哈哈,子脩,你忘了爹曾教过你么?脚为什么比脸更白…”
曹操反问曹昂。
曹昂抹了把眼泪,带着哭腔回道:“父王说…那是因为,因为脚总是藏着!”
“哈哈哈…”曹操满意的看着曹昂,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一次,你做的很好,父王很欣慰…”
言及此处…
曹操转头望向曹植,“子健!”
“父王!”曹植迅速的赶来,跪到了曹操的身边。
“你也做的很好,不愧是太学生!也无愧你师傅的弟子!”曹操双手在曹植的肩头拍了拍,“日后你与子脩必能成为魏之辅弼,国之栋梁!”
“谨遵父亲教诲!”
曹昂与曹植异口同声…
曹操的目光又转向曹彰,此时的曹彰…已经过了因为看到父王而震惊不已的阶段,他低着头,一副做错事,担心受到大人惩罚的模样。
“唉…子文…”曹操无奈的叹息,“孤说过让你多读读书,不识圣人之道,被人玩弄于鼓掌尤不自知,你的脑袋配不上你的野望!”
“孩儿…孩儿知错!”曹彰不知道该说什么…“孩儿愿以死赎罪!”
曹操轻摆了下手。
“将子文押入大理寺,终身幽禁!”
“喏!”许褚答应一声。
几名虎贲军迅速的架起了他…
做完这一些,曹操的目光再度移回陆羽的身上。
这才是今日的重头戏!
…他又向前迈了两步。
“子宇,这一次的打赌,孤输了!”
“孤不在的时候,你依旧能凭一己之力稳住整个大魏的时局,这点,孤心甚慰!”
言及此处…
曹操的眼眸转向那诏书,“诚如当初你、我定下的赌约,这大魏未来世子的人选,由你来选,由你来定!”
这…
听到这儿,陆羽眼珠子一定,连忙问道:“魏王,为何…方才荀令君提及,陆羽也是这诏书中世子人选的候选人呢?陆羽不配呀!”
言及此处,陆羽深深拱手,“魏王难道忘了,当初的赌约中还有一条,扶植大魏世子继位后,陆羽即交出龙骁营、校事府、太学…从此归隐山林,远离这世俗的纷争!”
他这话刚刚传出。
曹操颇为豪气的一摆手,“不急于这片刻。”
“子宇也莫要忘了,定下赌约时,子宇答应孤,无论结果如何,你都要听孤讲述一个故事!”
这…
的确,陆羽回想起,他答应过魏王曹操,要听一个故事。
此时的曹操,他的目光一改方才的豪放不羁,变得严肃,变得一丝不苟了起来。
他面朝百官,面朝他的一干谯沛兄弟,面对着他的那些儿子们。
“诸位也不妨听听这故事!”
“孤闭关一月,没有做别的,就是把这个故事娓娓的写明白,写清楚了…”
言及此处,许褚与另一名虎贲军迅速的展开了一封竹简…
——长长的竹简!
舍“纸”而用“竹简”,足以证明…此间故事的庄重与严肃。
一时间,所有人洗耳恭听!
曹操则眯着眼望向陆羽:“呵呵…子宇啊,在听过这故事后,孤相信你会选出最合适的大魏世子,孤也相信,你会选择将这大魏真正意义的扛在肩上!”
言及此处…
曹操的眼神中露出了更多的笃定,更多的一丝不苟,他的嗓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
“孤十岁时从谯沛老家搬回洛阳东街金乌巷居住!孤十二岁时入太学读书!
“孤十八岁时太学结业,状游山河…”
“孤二十岁时被尚书右丞司马防举荐为‘洛阳北部尉’,铸五色大棒,棒打权贵!”
“孤二十三岁时,任顿丘令…颁十罪诛,惩治豪强,开垦荒地,还顿丘百姓一片安详…然孤二十四岁在顿丘令任上曾邂后过一女子,她是自南地避难而来…孤与之一见倾心,干柴烈火…”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