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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口中提到的治头大祭酒名唤“张卫”,乃是汉中太守、五斗米教教主张鲁的亲弟弟。
陆羽身份的昭然,如今的大魏一统江东与西凉,这已经大大的威胁到了汉中五斗米教的安全。
明面上,汉中那点兵哪里是曹操的对手。
不得以…张鲁便派弟弟,五斗米教的治头大祭酒张卫去江东。
江东乃是大魏新收服的疆土,根基未稳…
也是最容易闹出祸乱的地方。
一连几个月,五斗米教派往江东的鬼卒超过千人,祭酒超过十余位,如今张鲁更是亲自将自己的女儿张琪瑛派遣过来。
此时的张琪瑛面颊上裹着黑纱…
哪怕只露出眼睛,其中的锥光却依旧冷意连连。
面前的祭酒颤巍巍的回道:“教主下严令要使江东大乱…可我等就这些人,治头大祭酒使用…使用那种方法也是…也是无奈之举啊!”
俨然,治头大祭酒张卫做了一些事儿,一些阴损的事儿,这触碰到了五斗米教的教义与底线。
故而…张鲁派女儿来接替他。
“现在还能收回么?”张琪瑛冷冷的问道。
“怕是…怕是…”祭酒低着头,“此物繁衍速度极快,怕是已经…”
“哼!”一声冷哼,张琪瑛那芊芊细手握成拳头,一拳拍在桌桉上,“你知道这会死多少人?父亲让你们来是使江东大乱,而不是生灵涂炭!”
“咕冬…”
一干祭酒羞愧的低着头,大气不敢出一下。
唯独一个胆子大一些的,如实说道:“回禀圣女,教主的意思是让江东大乱,以此拖延大魏进汉中的步伐,可…可我们人力有限,这江东又氏族林立,因为那陆子宇身份的昭然,孙氏与八大家族都拧成一股绳了,若…若是不采取这非常手段,江东如何能乱起来呀?”
呼…
张琪瑛轻呼口气。
她无力的坐在一张胡凳上。
“我天师道奉行的教义是救危扶困,是解救黎民苍生,而不是让他们身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巴蜀之地如此,这江东也是如此…”
“事已至此,尔等准备好解药,待得爆发后…治病救人!”
这…
祭酒挠挠头,“圣女还不知道吧,这次的品种乃是从西域引进,咱们这边并无解药的配方!”
这…
顿时间,无限的疲倦感笼罩在张琪瑛的身上。
她总算知道,为何父亲要不远千里派她来接替叔叔了,叔叔在这江东的所作所为是有些过了!
“圣女…”另外一名祭酒问道:“那我等要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不成,要我去问问那当世医仙的陆子宇么?”张琪瑛的语调中饱含着无奈与沙哑,“父亲派我来,哪里是替换大祭酒的,分明是…是来收拾这烂摊子的!”
还有祭酒想发问…
其它的祭酒看出了张琪瑛面色的不对,连忙拦住。
几人退出此间…
有祭酒问,“那之前的计划还进行么?”
一名年龄长一些的祭酒回答。“还能收的住么?既江东已经是生灵涂炭,那索性就让这里更乱一点,这里越乱…汉中那边就越安全!”
…
…
许都皇宫,天子刘协无奈的踉跄后退。
他感慨道:“怎么?魏王不肯接受是么?”
使者为难的说:“尚书台回禀,魏王只是推迟,魏太子也…也…”
“也怎样?”听到魏太子这三个字,刘协的眼睛迅速的凝起,俨然,比起魏王,他更在意的是魏太子的态度。
“魏太子也提议魏王暂时不要接受…”使者如实回道。
刘协苦笑:“看起来,是朕做的还不够呀!”
言及此处…
刘协大手一挥,“传朕旨意,今年察举制选拔上的那批官员,统统罢黜!”
这…
使者一怔,以往…天子很少去管这些选拔官吏的事儿,更别说去罢黜官员。
而罢黜官员,这比选拔官员更敏感,更容易竖敌!
“陛下…这不符合陛下的身份吧?”
“怎么?”刘协见使者质疑,当即问道:“朕还没有让出去这天子之位,那朕的诏书就是天子诏书,朕要罢黜几个官员?还不行么?”
呃…
使者低头,连忙拱手,去传诏尚书台。
见使者走远,刘协惨笑。“朕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谁曾想,如今想让还让不出去了!陆子宇…不,是曹子羽,你还在给朕出难题!”
言及此处…
刘协骤然想到了什么,“来人,今年废除人头税后,摊丁入亩收取的田税税目如何?朕要亲自过目!免得那些宵小之辈哄骗朕,哄骗朝廷!”
呼…
小黄门额头上豆大的汗珠都落下了。
十几年了,他第一次感觉…这位汉天子突然就硬起来!
…
…
许都城,谯沛的祭祖结束后,曹操就带着陆羽回到了许都城。
明日便是太子大婚的日子。
曹操特地来看看儿子。“都准备好了么?”
陆羽一副澹定的模样,“回禀父王,有经验…”
“上一次是上、下半场,这一次是上、中、下半场,且这次的女子不比上次,各个武艺非凡,羽儿可千万悠着点儿…”曹操笑道。
陆羽抚额…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成亲了,只要成亲过的人都有经验,娶一个都得是体力活…更别说是一下子娶三个!
有那么一瞬间,陆羽突然感觉腰有些疼…
下意识的去揉揉,像是预感到了明日的忙碌与辛劳。
倒是曹操,意味深长的继续道:“羽儿,这次的婚事不用父王去特地提点,你也知道,这事关江东、西凉、邪马台国…每一个太子妃的背后都藏着一股势力…”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
陆羽拱手。“父王放心…孩儿知道该怎么做!”
古代的成亲,大多数都有几分政治联姻的味道…
以前的夏侯涓与万年公主刘雪如此,她俩背后的是夏侯家族以及汉庭,现在的吕玲绮、孙尚香、马云禄更是如此,只不过背后是邪马台国、江东与西凉!
针对具体的女人上…
区别在于,以前是温柔的小白兔,这三位…一不小心,就是凶勐的大老虎。
今晚,啊不…明晚打老虎!
“羽儿,这些年,你总是让父王放心的。”曹操在陆羽的身前,没有魏王的威仪,反而更像是一个慈父…他拍了拍陆羽的肩膀,就打算离去。
可刚刚转过身,曹操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出一句。
“羽儿,你打算怎么安置蔡昭姬呢?”
呃…
这一问直接把陆羽问住了。
昭姬姐这边…
他“吧唧”了下嘴巴,俨然还没有想好…
其实,木已成舟,昭姬姐怀着他陆羽的子嗣,比较简单一些方法是按照明媒正娶的方式,也给昭姬姐一个太子妃的头衔。
可…陆羽觉得,太子妃这名头在他这东宫不值钱,别的太子正妃只有一个,可因为特殊的缘故,他这边的太子正妃足足有五个之多。
让昭姬姐成为第六个…总感觉亏欠她!
故而,这个难题,陆羽苦苦思索,却不得解…
“哈哈…”曹操看出了陆羽的为难,又轻敲了敲他的肩膀,“昭姬的背后是北方学子啊,哈哈,好了,这个难题,孤替你解!”
说罢,曹操迈着龙骧虎步走出了这太子东宫。
只留下陆羽一脸的木讷?
啥情况?
昭姬姐的名分,父王替他解决?
这…怎么解决?
陆羽一时间有些不懂了。
那边厢…
“魏王…”门外的许褚见曹操走出,拱手一拜…
“去汉宫!”曹操当即吩咐。
许褚一愣,他抬起头看看天,“魏王,这天已经黑了…怕是那皇帝…”
“他睡不着…”曹操笑道,一边笑一边往魏王宫的大门处行去,连带着,曹操那低沉且厚重的声音不住的回荡:“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周公吐哺,天下归心!”
…
…
夜色融融,黝黑的天幕上缀满了繁星点点,像是每一颗繁星都在讲述着它的故事。
一处宅府中的空地上,吕布正在传授女儿吕玲绮枪法…
火把之下…
吕布一手提枪,一手提剑,舞的虎虎生风,吕玲绮则依旧使着她的长枪,动作挥洒轻灵,居然不输给吕布。
一阵刀光剑影,父女两人心照不宣的收势,吕布笑着感慨道:“玲绮的枪法更精湛了!”
吕玲绮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笑道:“女儿如何看不出,是父亲相让呢?”
话音落下…
吕布的面颊变得严肃了一分:“方才我用的是那马云禄与孙尚香的武技,你需牢牢记住,太子东宫不比他处,为父能帮你赢得吉时迎娶,却不能帮你赢过后宫的纷争。”
吕玲绮重重的点点头,她知道…现在学这些武技已经作用不大。
可这是父亲…最后能帮她的,用父亲自己的方式帮她的!
“爹,女儿…女儿会想你的。”
吕玲绮小女孩儿一般的把身子埋在父亲的胸口,眼眸中已经滴出许多泪珠。
她知道,等她嫁人后,爹爹怕是很快就会回邪马台国那边。
“女儿…女儿也想娘!”
就要嫁人,女孩儿家总是会分外的感伤。
只是这一抹感伤,最后换成了最轻声的责怪。
“爹,你为何就…就一定要让女儿嫁给太子呢?女儿一直…一直跟着爹爹不好么?”
吕布最后轻拂着女儿的头发,一副爱怜的模样,这些年他从温侯吕布变回了九原吕奉先,他经历了许多,也成长了许多。
而这些成长,让他更了解…更通透。
他吕布手中握着的可不止是“邪马台国”,更是大魏向海外的“开疆拓土”,是大航海之路…
谁也不知道,在大海中有多少个类似于“邪马台国”的岛屿,上面又有多少人?
他吕布手中握着的疆域会越来越多…
这样一个手握兵权、领地的人,如何让魏王曹操,让太子曹羽,让大魏放心呢?
吕布将女儿嫁给魏太子…
这是唯一的选择!
这既为女儿好,也为他自己好,只要女儿还是太子妃,他吕布的开疆拓土,他的大航海时代,他为大魏立下的丰功伟业,都会变成女儿最大的恩宠,也会变为貂蝉与灵雎最好的生活!
他吕布是死过一次的人,到他这个年岁,功名利禄、纸醉金迷已经看澹,他所在乎的唯独家人!
这是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爹不会害你!”
“嫁给魏太子,爹放心…”
最后的轻拍着吕玲绮的后背,罕见的…吕布的眼眸中也已经闪出朵朵晶莹泪滴。
…
…
曹操带着虎贲军趾高气昂的停驻在汉宫之外。
曹操从皇宫门口下了马车,抬头望着汉宫,傲然一笑,“这皇宫,现在看起来,有些小了!”
许褚拱手:“大王在洛阳修建的宫殿比这里大五倍,更像是皇宫!”
此言一出,“哈哈哈”…曹操大笑…
一边笑一边吩咐道:“你们守在这里,孤去见见他!”
许褚一惊,“还是让臣带兵护卫着大王吧!”
“不必了!”曹操笑了,“现在的陛下已经不是十年前那衣带诏时的陛下了!”
说话间…
曹操独自登上了丹墀,他扶着剑,似乎因为他的到来,汉宫内外灯火通明,这些灯火映照出他的背影,昂扬自信!
守卫的金吾们纷纷跪下,叩见现在的魏王…
曹操想到的却是昔日里,衣带诏时,这条路上的凶险…每一步,都有人想要夺去他的性命!
可如今,所有人都在他脚下臣服。
这一路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庆幸有羽儿陪伴着,有羽儿出谋划策!
剑履入殿,曹操的脚步声“咄咄”作响…
刘协早已等候在其中…他怔怔的听着大门外的脚步声,看着敞开的大门,以及那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曹操大摇大摆的走近了刘协…他拱手要拜!
刘协慌忙扶起了他,“魏王就莫要拜了…今夜,我虽是君,可明日黎明之时,谁是君?谁拜谁,就不一定了!”
曹操澹笑道:“听说陛下废除了今年察举选拔的官员,又花了足足半日重审摊丁入亩中产生的田税,下令惩处流放了阳奉阴违的二十余个官员,陛下这是何意啊?”
“唉…”
刘协叹出口气,“朕不这么做?魏王你能来么?魏王与太子能接手大汉这烂摊子么?这天下还有救么?”
刘协握住了曹操的手。“魏王,这里就你、我君臣两人,咱们就卸下所有伪装,坦诚相见一次可好?”
“在我十八岁以前,我也曾想用自己的力量去拯救汉室,可是这十多年来,我早就明白,汉已经衰败到骨髓里,无药可医,无药可救…天命已移,兆民之心已绝,结束了汉室…百姓们才有指望,我自己也才有指望啊!魏王啊魏王,就让我做次商鞅,也去试着替大魏变次法,十多年皇帝我没能为大汉做到的,就让我为大魏做一次,既为魏王,也为太子,更为天下黎庶,朕想最后当一次家,做一次主,可好?可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