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变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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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级混血种被迫屠龙正文卷第四十二章变革伊丽莎白校董默默掏出了左轮枪,眼神有些危险。

    “小姐,区区致命伤怎么会带走希尔伯特·让·昂热?这可是在屠龙战场上浪......纵横了一个世纪的男人,世界上比他更顽强的大概只有蟑螂。”

    昂热因为这奇妙的比喻,默默攥紧了拳头。

    “会不会是脑损伤?”

    “这个简单。”

    罗隐对准昂热的颈椎又给了一针。别说学生我不给面子,几万一管的八岐药剂三连针下去都不带手抖的。

    昂热此时的心情,如一望无际的碧绿大草原,除了草还是草。

    该救的时候你不在,不该救的时候你使劲救。

    如罗隐直觉推测的那样,昂热确实在装睡,自主压制了生命体征。

    被小魔鬼初步治愈后,昂热的精神状况本来很差,如今三针下去精神得不行。小魔鬼此时又不知跑哪儿去了,醒也不是,不醒也不是。

    “喂!三点几了喂!睡睡睡睡撚啊睡,起床先啦!三点几啦,起床先啦!......”

    伊丽莎白眼皮跳了两下。领导撒玛利亚人的就是这种对着老年病患狂吼的混蛋,这样的组织真的会有未来吗。

    “如果您太困了,想休息几天,请动一下左眼皮;

    如果您被威胁了,不能醒来,请动一下右眼皮;

    如果您不想活了,请自己拔掉呼吸机。”

    昂热差点垂死病中惊坐起,校长提刀出禁来。

    一阵尴尬的静寂后,昏迷的昂热跳了一下右眼皮。

    咔哒。洛朗家主转动左轮弹匣,袖珍枪支对准了昂热的脑门。把我这几天的悲痛还回来啊!

    “既然如此,我们说,您边睡边听。要是觉得不妥,就动动眼皮。”

    罗隐深深地看了昂热一眼。能让校长这种暴力分子老实睡在这的存在,这世上大概没几个。

    “伊丽莎白小姐,我们都不希望卡塞尔学院在这次事故后衰落或是变质。我相信,这是我们彼此之间最基础的共识。”

    年轻的校董微微点头,侧脸的曲线像是由美神雕刻。

    “这是让我进入校董会最合适的时机,我将从上游开始带给卡塞尔良性的改变。”

    罗隐直接甩出意图,让伊丽莎白有些惊讶。

    “我没有任何家族背景,我没有数百年的财富积累,更不具传承千年的荣耀。

    我只是卡塞尔的一名学生,我的同伴们也是这里的学生。您大可不必怀疑我怀揣着太多私心。”

    “那你,能给我多少帮助?”

    “在校董会内部的绝对支持,只要不违背我们的初衷。至于炼金物品方面,条件不低于与汉高家族的条款。您应该了解这份支持的力度。”

    伊丽莎白脑中闪过分析报告的内容。若没有大量炼金物品的支撑,这次学院的死伤将是两倍以上。

    她的言灵是【筹】,在言灵序列中处于【天演】的下位。相较于天演提供的恐怖计算力,筹侧重于对记忆力和逻辑梳理能力的强化。

    换言之,筹的使用者是天生的管理者。伊丽莎白在父亲离世后,短短两年就接手了洛朗家族的商业帝国,对潜在的盟友和敌人都有相当的了解。

    “说说你的计划。假设你进入了学院的管理层。”

    年仅23岁的女校董与罗隐面对而坐,中间是旁听的昂热,气氛严肃得像在考试。

    伊丽莎白能保持高度冷静的原因之一,是她佩戴在修长脖颈上,镶有蓝宝石的炼银枫叶形首饰。

    其名为【诺】,7级的一次性炼金物品,能形成类似言灵金刚界的保护结界。她那身昂贵的黑色长裙下,穿有能抵御常规狙击子弹的轻型防弹衣。

    同样是校董家族的年轻掌舵人,伊丽莎白可比恺撒认真、敬业太多了。罗隐暗暗吐槽。

    “第一,爆血技术‘合法化’。我认为这是处理爆血技术后续影响的最佳方式。”

    伊丽莎白沉默了一下。

    “什么是爆血?”

    失算了,这是个文职人员。罗隐默默捂脸,介绍了一下狮心会的变身技能。

    “亚伯拉罕血统契是绝对神圣的,即使秘党元老会全员同意,也不一定能修改其中一个字。精炼血统和血统契绝对抵触,让秘党承认其存在,等同自我否认。”

    亚伯拉罕血统契abrahamiure,至今以ai的缩写保留在每个学生学号的开端。

    罗隐对这玩意印象可太深了。他入学的时候糊里糊涂地签过一份纯拉丁文的契约,他当时可是一个字都没看懂。

    血统契的立场,在罗隐看来属于明显的保守派。谴责一切精炼血统的技术,强调唯血统论对秘党意识形态的巨大危害。

    其中的思想和理论不能说是错误,但罗某认为其不合时宜,且一定程度上脱离实际。

    “卡塞尔学院已于昨日宣布进入战时状态。利用战时特别条例,不对爆血的使用者作出任何形式的处罚。愿意学习爆血的学生需要诺玛的数据库中登记,每次使用都要报备。”

    “大范围扩散这样的危险技术?学院无法承受舆论的冲击。”

    “伊丽莎白,看看外面的学生们。”

    罗隐低声说道。

    “李雾月带给卡塞尔的危险,不仅是生命的逝去,更可怕的是对人心的影响。

    在龙王面前无法呼吸的强烈无力感,化身为龙的未知技术,为战争和未知的质疑、恐慌。

    一部分人正滑向龙王不可战胜的噩梦,另一部分则沉浸于强烈的复仇欲。而滑向任意一端,都是不可接受的。

    伊丽莎白,卡塞尔正在分崩离析。每天都有学生主动或是被动地离开这所学院。

    骤然发生的太多改变,正在摧毁卡塞尔学生们的信念。而且关键时刻,校长还重伤昏迷,实在太惨了。”

    罗隐又损了昂热一下。昂热现在的操作,很迷。

    “即使我们不公开承认血统精炼技术,当天有那么多人在场,爆血也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皇帝的新衣对我们有害无益,不如大方承认,再处理后续的影响。”

    伊丽莎白发现,她对罗隐的目标产生了严重误判。他岂止是想在卡塞尔动刀,说是要改造秘党的理念也不为过。

    昂热的眼皮正在狂跳,你要对我的学校做什么!

    而且他记得罗隐是学生会的,爆血却是狮心会秘传的禁忌技术,啥时候轮到你来推行爆血常规化了。

    “你看校长的眼皮在跳诶!他是不是要醒过来了!”

    爆血?落伍的技术了,有啥好珍惜的。

    龙骨吞噬仪式,赫博士的基因进化,龙王血清适应法,都比爆血有前途。

    爆血唯一的优点是不需要额外成本,使用者失去的不过是寿命或生命,毛毛雨啦。

    “你能共享潘多拉的生产技术吗?”

    伊丽莎白冷不丁地出声问道,让气氛变得紧张起来。

    她结合手中的情报,预判了罗隐接下来的说辞。

    罗老板有恃无恐的核心原因,正是潘多拉,即逆向的封神之路仪式。

    爆血者的血统会持续不可逆地攀升,直至失控。植入潘多拉虽不能消除爆血的损害,但能将血统异变的速度压制到几十分之一。

    “不能。但我可以免费为所有申请使用爆血的学生提供装置。”

    潘多拉是他钳制蛇岐八家的关键,这是不容改变的底线。

    两人同时沉默。病房中无比寂静。

    昂热放下心来,这事要吹。要真让兔崽子进了校董会,他今后心脏病猝死都算是善终。

    “给我一些时间考虑。”

    洛朗家主没有明确表态。如此举措对她的家族来说太过激进了,如果支持罗隐,伊丽莎白将同时承受内外的巨大压力。

    “除爆血之外呢?”

    “重建卡塞尔。我是个炼金术士,‘毁灭即是新生’是我们的信条。

    生铁经淬炼捶打而变得坚韧,卡塞尔同理。李雾月毁掉了象牙塔的地基,我们要在这基础上,重建坚不可摧的堡垒。”

    伊丽莎白没有回答。她在昂热的额头轻轻一吻,这个总是一副绅士做派的老人,在她心中等同于半个父亲。

    罗隐与伊丽莎白散步离开医院,送她出校。

    “请别怪我多嘴。我有点好奇,你为什么一直全力支持着校长?”

    洛朗家族是昂热的钢铁盟友,在伊丽莎白掌权后更是铁上加铁。不像其他校董,与昂热只是塑料战友情,大家恰逢其会地一起屠龙。

    “你想过,如果世界上没有龙类,你会成为什么样的人吗?”

    洛朗的问题让罗隐有点没反应过来。首先可以确定,恺撒会变成骚气又有钱的文青家。

    “估计......上班族吧,被无良老板压榨到五六十岁,在秃顶或猝死前及时跑路。”

    “20岁前,我最大的梦想,是在巴黎开自己的画展。不依靠家族的支持,做一个温饱有余的画家,环游世界。

    我的祖父是和校长一代的屠龙者,他脾气孤僻又暴躁,总喜欢一个人挥剑。父亲是经商的天才,血统上则没什么优势。

    家族对我并无太高的期望,支持我去艺术学院学习。但命运总爱开玩笑,不是吗?”

    罗隐知晓洛朗家族的变故。老洛朗意外丧生,对外称空难。家族的重压全部落在了那个想成为画家的少女肩上。

    “校长他了解艺术,也热爱艺术,发于真心。他最爱的是雷诺阿,我喜欢达利。

    十几岁时,我们在巴黎的画展上相遇,他牵着我,为我介绍那些色彩烂漫的画作。校长他用校董会的资金拍下了雷诺阿的《小艾琳》,作为我的成年礼礼物。”

    伊丽莎白回忆着自己的少女时期,嘴角微弯。

    如果早一个世纪遇到昂热,她说不定会喜欢上这个来自英国的穷小子。如今,昂热则是她的朋友,和半个父亲。

    “所以我始终支持校长。他追求的那个没有龙类的世界,也是我脑海中常常浮现的幻梦。

    我们不必被这宿命所缠绕,或许会在巴黎某个不知名的画廊相遇,沉浸在绚烂的海洋中。”

    罗隐的目光有些偏转,欲言又止。

    最终,他牵起伊丽莎白的右手,致以蜻蜓点水般的吻手礼。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信念,由这信念延伸出他的道路。

    只有自己能看清道路尽头,他所追求的目标,并一以贯之。

    希望他们能同行得长久一些吧。伊丽莎白,似乎是个有力的盟友。

    ————————————

    12月26日深夜,洪都拉斯,圣佩德罗苏拉。

    阮靠在无人踏足的巷子角落,身旁传来垃圾堆难闻的泔水味。

    他的腹部,一块长条的菱形玻璃深入其中,切开了阮的肾脏。他快死了。

    “洪都拉斯”,在西班牙语中名为无底深渊,由哥伦布命名。

    很快,他也将葬身于这片深渊。他身上只剩下200伦皮拉,存的不少钱还留在出租屋里,但他的家已经被砸得粉碎了。

    洪都拉斯的亚裔占比不到千分之五,他在这个拉美裔占据主流的国家中,处于绝对的边缘人群。

    来自越南的父亲早已不明下落,母亲则死于艾滋。艾滋的阻断药太过昂贵,母亲的工资光是养活四个子女就已见底。

    失血过多让阮的眼前涌现着童年时的幻觉。那时他还与哥哥和两个妹妹住在一起,还能勉强继续学业,不必加入他最厌恶的黑帮。

    在帮派里,阮只是让同伴们称呼他为“阮”。因为他不喜欢自己玩笑般的名字,“西雅图”。

    他不曾去过那个城市,甚至不曾在电视上看到几次西雅图的景象。正如他的哥哥妹妹,没去过底特律,亚特兰大和洛杉矶。

    阮记得,母亲让他们离开这里。一定要努力存钱,存够钱去那座城市,过上更好的生活。

    离开这片深渊,远离无休止的暴力犯罪,远离黑帮、白粉、腐败、仇杀,不要再陷在这里。

    也不知他下辈子能否去到西雅图。

    阮的眼前,出现了一个身材瘦削的亚洲人。他看不清对方的模样,但却能感受到一股肃穆如神的威严。

    派黄种人天使来接走他,上帝真贴心啊。

    “睁眼,看着我的眼睛!”

    李雾月的声音,如同雷霆在阮的脑海中轰响。

    血系结罗的领域覆盖了整个洪都拉斯,李雾月找到了这片土地上所有的血裔。

    “告诉我你的名字。”

    “阮,西雅图·阮。”

    “从今天起,你叫阮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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