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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分手吧。”这是在宿醉之后的第二天中午,苏桥对霍燃说的第一句话。
“我做回苏桥,而你做回霍燃。”苏桥下定了决心,她想试探他会不会挽留自己,她想,如果他愿意流露出一点不舍,她就再坚持一下。
“好,我们分手吧。”他没有犹豫。
手机从手中滑了出去,苏桥感觉浑身的力气像被抽走了一般,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真是一点留念都没有啊。”她苦笑了一声。
“你已经累了吧,那就从我身边飞走吧。”
他的表情无比认真,语气十分决绝,一点都不像开玩笑。
苏桥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属于她的剧本终于迎来了转折。
“你为什么要答应?”
“我没有理由不答应。你胜利了,我被你甩了。”
苏桥的声音带着隐忍的哭腔:“我马上找搬家公司,今天就走。”
他的表情终于有了些许松动:“不用那么着急。”
“我们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场游戏该结束了,请你不要给我无谓的希望。”
苏桥无法否认,这场孽缘是由她开始的,一开始她就动机不纯。现在他们互相折磨,都很疲惫,不如松开手,让一切回归原点。
她憋着眼泪没有哭,自尊心不允许她在他面前露出一丝失态。她比了一个V,笑得却比哭还难看:“太好了,我甩了霍燃,全天下的女人都会疯狂妒忌我。”
霍燃看着她,却没能笑出来。
苏桥跟着搬家公司的车一起走了,在车上终于没绷住,眼泪唰地爬满了脸。司机大叔看她哭得跟一个泪人似的,明白了七七八八,忙劝解道:“小姑娘,你还年轻,别为了一个男人就哭哭啼啼的,多伤身子啊。”
“嗯。”苏桥一边点头一边哭。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抽噎着接了起来。
“喂,沉歌,有事吗?”
“你哭了吗?”那边的人有些慌神。
“我没事,你说吧。”苏桥赶紧把泪憋住。
“昨天真对不起,我本来想用激将法把你劝回剧组,没想到戳中了你的泪点。其实,我想告诉你,赞哥道歉了,想请你回去。不过我当时更希望你能主动回来,让我看看你的决心,所以就没告诉你。”
“我可以回剧组吗?”听到这消息,她稍显安慰。
“回来吧,大家都在等你。”
苏桥没耍脾气,爽快地应承了下来。事业和爱情总得占一样吧,既然爱情没了,就用事业麻痹自己吧。
司机大叔看她光抽泣,不流泪,总算安心了:“不哭了?”
“大叔你说得对,何必为了一个男人生气呢,哭还花我力气呢。”苏桥刚说完,眼泪无声地从眼角流下,只是没有刚才哭得那般凶狠了。
她想通了,也许这才是自己想要的结果。
跟宗政订婚这件事一起上热搜的还有霍燃和苏桥分手事件,原本站霍苏CP的网友瞬间哀号一片。苏桥的称谓从霍燃的未婚妻晋级成了前女友之一,不过因为公告里写的是苏桥提出分手,所以网友们最关心的是她为什么要甩霍燃。她霸气地回应了三个字:他不行。
瞬间,霍燃不行四个字登上了热搜。
霍燃在办公室里看到这条热搜,瞬间青筋暴起。而谢辞在一边笑得开怀,拼命地夸:“这大概是第一个敢这么说你的前女友了吧。”
“嗯,我借她的胆子。”霍燃横眉一挑。
谢辞跷着二郎腿,笑得一脸痞样:“你怎么想的,怎么说分就分了?我看你对她还留有迷恋啊。”
“我想让她自由一段时间。”霍燃表情凝重,低下头,“我们之间有很多心结没有解开,我希望我们能回到原点,毫无瑕疵地重新开始。”
“那你就不能跟她说清楚?”
“我必须让她找回自己,如果她为了我放弃自己的人生,那她就不是苏桥了。而我必须变成另一个霍燃,才能真正让她走进我的世界。”霍燃觉得自从和苏桥纠缠在一起后,把他一生该叹的气都叹完了。
谢辞完全被他的话绕得莫名其妙:“什么意思?”
“我说不了那三个字。”
“哪三个字?”
霍燃用笔写下:我爱你。
“我爱你,不是很简单吗,你真的开不了口?”
霍燃支着额头,声音里透着无奈:“这三个字刻在我心里,我一直把它当成谎言。我一直以为,就算不说,苏桥也一定会懂,但是我自负了,我只想着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她,却从未去了解她内心的想法。”
谢辞蹙眉:“不会是你爸带给你的心理阴影吧?”
霍燃别过脸,不承认也不否认。
他从小就知道父亲很花心,虽然父亲总是对母亲说“我爱你”,但还是忍不住出去偷情,有时候甚至会带女人回家。他从小就听惯了父亲对不同的女人讲“我爱你”,但每一个都无疾而终。母亲一直扮演着大度的霍太太的角色,但生下霍燃没多久,她还是受不了父亲离婚了,即使父亲跪在地上握着她的手说了千百次我爱你,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之后两人分分合合了好几次,总算在八年前稳定下来复婚了,而且决定把生意慢慢转移给霍燃,两人去全球旅行,美其名曰度蜜月。就算是为了成全他们吧,看在母亲的面子上,他接受了,却不得不放弃自己钟爱的数学。
他从未相信“我爱你”这三个字有什么魔力,更觉得像是彼此欺骗。他不想说这三个字,甚至觉得恶心。他以为用行动就可以让苏桥明白,可他还是让她不安了。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开始的话,那就先走回原点吧。霍燃这样期待着,比起自己,他更希望苏桥能获得幸福。
苏桥没消沉多久,也不敢消沉太久,就回到了剧组,还给大家带了消暑的绿豆汤。
本以为道具组的气氛会如往常一样冷漠,没想到她一进去,赞哥就朝她比了一个大拇指。
“苏桥,甩得好,霍燃那种有钱人哪里会真心待人,甩了不吃亏。”
沉歌朝她使了个眼色,她立马心领神会,从袋子里拿出了烧酒和杯子,一个个满上:“我给大家带了酒,每人一小杯,喝完好发力。”
赞哥没扭捏,第一个喝了,酒一入口,立马赞道:“这酒好啊。”
“导演推荐的。”苏桥指了指沉歌,没想着邀功。
沉歌戳了一下她的脑门:“这种时候你倒是挺诚实的。”
等沉歌一走,赞哥把她拉到了一边,说:“沉导给我看了你画的图,设计得挺好,你咋没做出来呢?”
“我还没来得及做,不就被你骂跑了吗?”
“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再喝一杯,以后有不懂的问我。”
苏桥点头:“那我太开心了,沉导说,您的木工是全行业最好的,让我跟您多学习。”
“那是当然,不少剧组喊我去我都没去,就看准咱们沉导了。”赞哥笑道,“你这小姑娘还挺有个性。”
苏桥回以一笑,内心的不安稍稍减去了一些。
没错,她原本的人生就应该是这样,而不是活在霍燃的阴影下。
可是,脑海里一浮现出霍燃的名字,她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发酸。她赶紧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赶紧清醒起来。
下午有一场重要的戏,沉歌对道具布景做出了严格的要求,一切都要逼真。现场需要一个盆景,道具组的同事忙起来忘记准备真花,就用了仓库里的一盆假花,就因为这事被他骂了五分钟。要不是和他私底下有交情,苏桥怕被他吓出心理阴影。
这场戏就因为一盆假花暂时延后了,刚刚过来准备客串的云曼琳一听可就不乐意了。
“我的时间很宝贵,要不是宗先生让我帮忙客串一下,以我的身份怎么可能来?”她踩着高跟鞋,在助理的前呼后拥下坐了下来,刚坐下就不停地喊热,“快点拿电风扇来,热死了。”
“那花是重要道具,是一个铺垫,要切近景,假花观众一下就看出来了,所以必须等真花。真不好意思,浪费您的宝贵时间,我以后会好好安排的。”说着,沉歌开始指挥着众人准备先拍下一场戏。
云曼琳环顾四周,演员中算她咖位最高,说话底气也足了:“沉导,我哪有那么多时间,待会儿我还要去赶其他通告。你就让这位去隔壁片场借一盆花不就行了?”
她指着苏桥说,眉眼之间满是得意,那眼神仿佛在说:虽然我们都没得到霍燃,但我依然是美艳动人的大明星,而你只配给我擦鞋。
苏桥虚伪地笑了,正如霍燃所说的那样,要在这个圈子里混,就必须知道哪些人不能得罪,她犯不着跟云曼琳对着干,两人以后的交集也少得很。
“那我去买花吧,请云小姐等我半个小时。”苏桥抬脚准备走人,却被沉歌喊住了。
“其实吧,云小姐,如果您很忙的话,不客串也没关系,我觉得您的演技和职业精神和我们电影不是很相配。您去给您抠图的剧组吧,那里比较适合你。”
沉歌这句话一出,在场的人都憋着没敢笑。
云曼琳起身想走,她的经纪人丽姐赶紧一把拽住她,在她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脸色顿时变了,语气也缓和了许多:“那沉导,今天能拍吗?”
“现在马上去准备道具,先拍下一场戏,大概得等两个小时,不知道云小姐介不介意?”
“好,我本来就挺累的,先去酒店休息,待会儿过来。”
云曼琳正起身,沉歌又说了一句:“只有五句台词,请云小姐好好背下来,我们现场收音,后期没人帮你配。”
苏桥继续憋着,等她走了才敢笑出声。
沉歌上来拍拍她的肩膀,趁人没注意,掐了她脸颊的肉,欺负人还笑得那么人畜无害。
苏桥从片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工作真的是疗伤圣药,让她暂时忘记分手的伤痛。她朝附近的地铁口走,一辆轿车突然追上了她,在旁边朝她摁了摁喇叭。她还以为是坏人,吓得后退了几步,直到看清开车人的长相,才定下心。
“霍燃,你怎么会在这儿?”苏桥的心脏还怦怦直跳。
霍燃下车:“上来,我送你回家。”
苏桥别过脸,冷声拒绝,说道:“我不需要你的施舍,我自己坐地铁回去。”
“这里到地铁站还有一千米,我送你到那里。”他妥协。
“我不要。”苏桥加快了脚下的速度想要逃开,她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会在他面前出丑。
见他还是死皮赖脸地跟在后面,她不耐烦地停了下来,敲了敲车窗:“霍燃,你是不是有病啊,我们俩不是分手了吗?你还撩我做什么,撩我好玩是不是?”
发泄完,她小跑着走开。
霍燃并没有放弃,而是慢慢地开着车跟在她旁边,一直送她进了地铁口才离开。她又折了回去,没看到霍燃的车,心里越发空荡荡的。
霍燃的车一直开到离苏桥家最近的地铁出口,直到看到她出站,安心地回到家,他才放心地驱车离开。
苏桥第二天看新闻才知道,她昨天走的那条路,有变态出没。她忍不住想,霍燃是不是看到了这则消息才会在那里等自己?
但很快,她就把这个念头踢出了脑中。不论如何,她和霍燃永远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2
和霍燃分手的一个礼拜后,苏桥才通过热门微博知道星海集团前任总裁、霍燃的爸爸霍尧回国,重新接管了星海。在她的印象里,这位叔叔,不对,按辈分来讲,应该是爷爷,是一个又英俊又酷的老男人,上一次见面还是自己的订婚宴,他穿得西装笔挺,梳着时髦的飞机头,看上去只有四五十岁,除了花心、绯闻女友比较多以外,好像没啥缺点,和霍燃完全不像父子。
上次她就听霍燃说他父母年内会回国,她以为到那个时候自己已经和霍燃水到渠成,不用像之前那样狼狈不堪,没想到他们倒是回来了,自己却走了。
苏桥唏嘘不已,但也渐渐接受了彼此的选择。
她靠工作麻痹自己,每天在片场忙活着,回到家里只想躺着。
网络是她休闲时间里唯一的慰藉,睡觉前,她趴在床上习惯性地打开手机刷下自己的视频,没想到前几天上传的螺帽戒指视频居然被推送到了首页,点击数一日之间达到了十万,她的粉丝也飙升到了一万。
身体的疲惫瞬间消失,她津津有味地看起了弹幕和评论。她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欧拉公式”。
自从某天以后,这个走冷淡风的UP主频频给她发弹幕和留言,而且每次评论在一百字以上,把视频里用到的数学原理通通梳理一遍,以至于她都快觉得这个家伙是不是对自己有啥企图。
视频红了是非就多,有人指责苏桥抄袭创意。苏桥只得解释自己已经在简介中写明灵感源于外国UP主的视频,自己只是模仿,戒指的设计部分都是她自己的创意。
有人问她卖不卖,她只好解释是她当时觉得好玩,想做了戒指送给男朋友的,可惜还没送就分了,她想留着做纪念。
她在评论区解释了一大通,才想起戒指被她忘在了霍燃家里,可是现在这种情况又不能回去再拿。
她把自己的评论置顶,洗澡回来发现手机上多了一条霍燃的短信。
“地下室的器材还给你留着,白天我不在家,你有空可以来用。”
“等我找到仓库,就把它们搬走,你别动,否则我告你侵害他人利益。”她用力地打着字。
“不着急。工作开心吗?”
霍燃分手的时候挺潇洒,现在还来关心自己,简直虚伪。
“不用你操心。”
苏桥发完消息便退出了短信,没再给他回复。她的手指停在删除号码的地方,挣扎了片刻,还是没忍心下手。
“苏桥,你真的太没出息了。”她看着屏幕上映出的脸,忍不住自嘲了一声。
为了表示自己的决心,苏桥第二天就去理发店把头发剪短了,还买了耐穿的T恤衫和牛仔裤,把家里那些女人味的衣服全部藏了起来。以前她真的不屑于去讨好别人,可现在才明白,一味地固守着自尊,别人是不会走进自己的世界的。
所以就算每天她还是会不断地被骂,有人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她和霍燃那点破事,她都告诉自己没有关系。忍耐自然是有效果的,有句俗话说得好,伸手不打笑脸人,大家渐渐忘记几个月之前苏桥还是一个准豪门阔太太。
苏桥正在准备半个月后一场戏的道具,是一对男女木偶。
本来设计图是其他设计人员画的,但沉歌一直不满意。苏桥接手后,就画了几版图纸交给他去确认,改了好几遍总算定下来了。
苏桥忍不住埋怨了一句:“你的要求也太苛刻了吧。”
沉歌说得认真:“道具和演员一样,都在诉说故事。可能画面只有几秒,但观众会留意到。”
“对,这就是我喜欢做道具的原因,一把剑、一支簪子,都可以承载一个人的故事。”一说起道具,苏桥就开始兴奋,喋喋不休起来。
“好了,你这么努力,作为报答,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怎么样?”
“今天不用赶工吗?”
沉歌摇摇头,朝她勾了勾手指,等她附耳过来,才小声说:“今天我生日。”
“你生日吗?”苏桥有些无措,现在要去准备生日礼物哪里来得及啊,“你怎么不早说?”
“我就怕说了,得请全片场的人吃饭。我怕他们吃穷我,所以就请了几个朋友。”沉歌注视着她的眸子,笑了笑,“大家都是单身狗,怕什么?”
苏桥应承了下来,说:“那蛋糕就由我来准备吧,现在我下单订还来得及。”
“好。”沉歌比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保密。”
没想到,到了他家里,苏桥才发现所谓的朋友只有她一个人,这下可就尴尬了。
沉歌正在忙活着,因为他在国外生活了很久,所以做的都是西餐。那双本该拿起相机的手,现在正熟练地煎着牛排,倒也十分灵活。
“你坐一下,我马上就好。”
苏桥在客厅坐下,目光时不时瞥向开放式厨房里正大展拳脚的沉歌。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总觉得有些不太适宜,但现在又说不出要离开的话。
菜终于上桌了,苏桥上去帮忙把蛋糕上的蜡烛点燃。
“沉导,许个愿吧。”
沉歌侧头看她,唇角微微上扬,随后闭上眼睛,沉默了数十秒才睁开,正当他打算吹蜡烛时,门口传来了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苏桥以为他还请了其他朋友,往门口一看,却愣住了。
傅沉舟扶着门框,看到苏桥的瞬间忍不住诧异,目光在苏桥和沉歌之间来回跳跃,最终把想问的话吞了回去,只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没人呢。”
“原来你还请了傅影帝啊,要不你们男人聊,我先走了。”苏桥正想逃之夭夭,手臂却被沉歌狠狠地抓住。
“不用,他马上就会走的。”沉歌好似没见到傅沉舟似的。
“我弟弟实在是太了解我了,不过你也太冷漠了吧。”傅沉舟拎着礼品袋走了过来,目光盯着桌上的美食,瞬间食指大动,“为了赶飞机回来,我都没有吃饭。”
沉歌叹了一口气,把自己那份牛排挪到他面前。
傅沉舟一点也不客气,一边吃一边说:“我还以为你又要一个人凄惨地过生日,特地提前赶完公告过来,没想到你有佳人作陪,那我待会儿就坐十二点的飞机走。”
沉歌又叹了一口气,瞄了眼已经目瞪口呆的苏桥,解释道:“我亲哥,你记住要保密。”
“哦,所以,你的真名是傅沉歌。”苏桥故意拖长了音调,沉歌以前跟她说过,他也有一个不得不超越的人,就是他的哥哥。正是因为有同样的心理阴影,她那个时候才能和他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傅沉舟看沉歌的样子,十足像看赌气的小孩子:“这家伙自尊心太强了,说不想借我的名气,所以知道我们俩是兄弟的人并不多。”
苏桥查过傅沉舟的经历,着实可以用惊艳决绝来形容。初中他就被星探发现,拍了童装广告火了,接着拍了不少电视剧电影,十六岁就在严老的电影里担任主要角色,十七岁拿到了第一个影帝,十八岁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了北城电影学院。之后一路星途光明,明明能靠脸吃饭,他非要靠演技和才华,自己还会写剧本。大学毕业之后,他中断了如日中天的演艺事业去美国留学。也就是那个时候,他认识了苏莞。
活在这种兄长的阴影下,确实挺容易自卑的,苏桥深有感触。
吃过晚饭,苏桥看了一眼时间,找了借口准备离开,她不想打扰兄弟团聚。沉歌想要送她,被她婉言谢绝了。
当她刚关门离开时,傅沉舟突然站了起来,追了出去,用手挡住了电梯门,闪身钻了进去。
“苏小姐,我有些话想问你。”他侧头看她,犹豫了一下,才问,“你和霍先生彻底决裂了?”
一提到这个名字,她忍不住垂下眉眼,苦笑了一声:“是啊,我和他不太合适。”
“你觉得我弟弟怎么样?”他的表情变得严肃正经,像极了平时他演的角色,苏桥差点入戏。
“他当然是一个很棒的导演。”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带女人回家,你对他来说,一定很特别。”
苏桥的心脏像被狠狠击中了一般,但很快就平静了下来:“我们是故友重逢,算特别吧。除此之外,我没什么其他想法,我想沉导也是这么想的。”
“是吗?”
“是的。您还是上去吧,我自己回去就好。”她不想自作多情地去揣测别人的心意。
末了,他来了一句:“苏小姐,拜托你在你姐姐面前多夸夸我。”
苏桥敷衍地点了点头,走出了电梯,朝他挥手告别。说实话,她才不敢跟苏莞提呢,这不是找骂吗?
北城的夜晚渐渐转冷了,苏桥裹紧身上的外套,往附近的站台走去。
一辆车从她身边经过,鸣了一声喇叭,她下意识以为是霍燃,转过头,却看到车窗里钻出几个陌生男人的脸,正在朝她吹口哨,俨然是喝醉酒的样子。
她吓得赶紧跑开,心里默念着霍燃,可是他没有出现。还好站口不远,她跑进了地铁站,总算松了一口气,可眼泪又落了下来。
霍燃这个名字,什么时候才能在她的脑子里消失?
她问自己,却没人能给出答案。
3
苏桥之后没在沉歌面前提起过傅沉舟,也没有提他跟自己说的话,只当是一个玩笑。
她不想问,他也不提。相似的境遇,他们都明白被人拿来作比较的痛楚,于是把彼此的秘密深埋在心里。她明白,自己和沉歌永远只能是朋友,无法过界。
一个礼拜,她才把木偶做好,其实她隐藏了一点小小的私心,给小男娃刻脸的时候,她脑海里是少年时期的霍燃,手下的刻刀细细雕琢,最后呈现出来的脸竟与他有几分相似。因为这对木偶后期是男女主角的精神象征,会出现好几次,所以她做得很精致,丝毫不敢马虎,连衣服都是亲手缝的。
沉歌对成品很满意,还把这对木偶放上了官方微博,引得不少网友直呼可爱。
“现在的道具师都这么厉害吗?”
“求电影上映后开放周边,买买买!”
“想给我家娃娃穿,好看哭了。”
沉歌还开玩笑说,要是票房不好,干脆出周边捞钱算了。苏桥就当是夸奖了,照单全收,也许这是她做道具以来最开心的时刻。
短暂的夏天终于结束了,天气渐渐转凉。苏桥原本白皙的皮肤因为日晒暗了好几个度,她自我安慰这是野性美,是劳动最光荣的证明,另一边却准备杀青后去医学美白。
天下哪个女人不爱美?就算是喜欢的男人不在,也想有一天美美地站在他面前,然后气死他。
趁着难得的休息日,苏桥准备给粉丝发点福利,做下直播。虽然她不会露脸,但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戴上了口罩,不过嘴那边剪了一个洞,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今天,她直播的主题是回答粉丝的问题。
“UP主是学美术的。”
“年龄保密,身高保密,体重保密。这种隐私问题一律不回答,伤自尊。”
“现在我在剧组和大家相处挺好的,虽然比较累,而且经常晚上加班,但戏快杀青了,我反倒有些舍不得了。要做道具师的话,一定得忍耐,就当看在钱的面子上。”
有人问她:你有最后悔的事和最想做的事吗?
苏桥看到这个问题,一下子被勾起了思绪,刚刚还十分轻快的语气立马低沉了下去。
“我最后悔的事,是还没来得及告诉喜欢的人我爱他就和他分手了。我最想做的事,是马上睡了他,然后狠狠地甩掉他。”
她苦笑了一声,只有在网络上面对一群陌生人,她才敢说出这种心里话。
弹幕里一片“233”“666”……而苏桥的心情却怎么也轻松不起来。
有人说时间是治愈伤口最好的良药,可是苏桥却觉得,时间是慢性毒药,它把痛无限延长,仿佛死缓一般让人难受。
《迷迭香》经过三个多月的拍摄终于杀青了,最后一场戏,男主角开着车载着女主角,疾驰在月光下,两人的笑声在夜空中渐渐飘远。他们挣脱时间与空间的束缚奔向了远方,但前途却一片未知。
一切都结束了。
所有人都在鼓掌,有人竟然落了泪。只有真切地参与到电影拍摄中,才会明白银幕上短短的一百多分钟是成百上千人共同努力的成果,每一秒都饱含着心血。
工作人员早就准备了鲜花,送给每一位演员,大家捧着花拍照留念,苏桥也趁这个难得的机会上去和男女主角合影。正在这时,有人给她送来了一束玫瑰,说是花店的人送来给她的。她狐疑地打开贺卡,上面只有简单的一句话—祝贺杀青。
苏桥思来想去,把可能的人罗列出来挨个打电话过去,但邱雅、周深他们都说不知道今天杀青,根本没送花。
剩下的人选可就不多了。她心里最希望的还是霍燃,可最不敢奢求的也是他。
像心有灵犀似的,霍燃的电话真的打来了,她没接,他便发了短信过来:花收到了吗?回家好好休息。
他还是一直在关注着自己,明明已经分手了。
当她捧着鲜花有些精神恍惚时,沉歌朝着大伙拍了拍手:“大家收拾一下,今天早点回去休息,明天晚上杀青宴,大家好好玩一场!”
沉歌朝着众人说完,走到了苏桥面前,声音很低:“这是我们合作的最后一天,我有点舍不得你这么优秀的女道具师。隔壁片场知道我们道具组有个如花似玉的美人,都羡慕哭了,我怕他们把你挖走。”
“沉歌,你又拿我开玩笑,想说我是花瓶,是吗?”苏桥娇俏地瞪了他一眼。
“最后一场戏的道具车改装得不错,我很满意。”
苏桥捧着花,郑重地摇摇头:“这是全道具组的功劳。说实话,你真的好烦,都要开拍了,你突然要改剧本,大家连夜赶工好不容易才做出来的,你要知道感恩。”她的言语里,满是抱怨。
“好啦好啦,我这人最懂得感恩了。不知道你以后还有没有胆量进我的组?”
“那就看你的剧本写得好不好,和《迷迭香》一样优秀的话,我就来帮你。”苏桥笑得天真烂漫,走开几步突然又想到了什么,折返了回来,“那对男女主人公的木偶,我可以带走吗?”
“暂时还不行,可能之后会拿去宣传,之后再留给你吧。”
苏桥摇摇头:“我怕会和其他道具一样丢在仓库里才会想带走,如果能继续派上用场就太好了。还有,我郑重地谢谢你,在剧组这些天,开心的时候比痛苦的时候多一些,谢谢你让我回来,我学到了很多东西。”
她鞠了一躬,抱着花走出了摄影棚。望着她的背影,沉歌长叹了一口气。
习惯真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好不容易有机会睡个懒觉,可她早上六点就醒了。她急匆匆起床准备去片场,刚出门她才想起来,戏已经杀青了。
她在哀号声中躺回床上,心想真是太浪费宝贵的睡眠时间了。回笼觉是睡不成了,父母去外地参加朋友孩子的婚礼了,一个人也不想吃早餐,干脆拿了一包零食躺在床上看剧。这一刻,她才觉得这是正常女孩的生活,看看韩剧,追追小鲜肉。
当她唏嘘叹惋时,沉歌在微信上发了一条消息。
沉歌:早上好。五点就醒了,开车到半路,想起来戏杀青了。结束了,我才开始有些舍不得。
原来有人和她一样啊,她回复了过去:加一,我比你好点,我六点醒的,刚出门就发现了。拍摄的时候挺苦的,结束了才觉得怀念,大概这就是习惯吧。
沉歌:出来庆祝一下吧。
苏桥:晚上不是有杀青宴吗?
沉歌:我就是想和你单独庆祝一下,有点事想跟你说。
苏桥仿佛觉察到了什么,本想着怎么回绝,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扰乱了她的思绪。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她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她没有着急接,等响了一分多钟才想按接听键的时候,铃声就断了。
她故作矜持,反而一无所获。她仰天长叹一声,忍不住自嘲:“苏桥,你可真没用,还这么自作多情。”
他能变成原来的霍燃,可她呢,还能变成原来的苏桥吗?
沉歌没得到她的回应,又发来一条消息。不知怎么的,她的心情莫名烦躁,抱着双腿坐在床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回复了他:我想好好休息,晚上见吧。
沉歌回了句“好”,之后便再也没了消息。她没等到霍燃,反而接到了隔壁邻居大叔的电话。
“桥桥,你男朋友给你买早餐了,你出来拿一下。”
她哪里来的男朋友?
苏桥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爬了起来,狐疑地打开了门。邻居大叔给她递上保温饭盒,热情地喋喋不休:“桥桥啊,你可真是好福气,你男朋友怕你饿着,特地送了早饭来。”
“我男朋友?”她什么时候又有男朋友了?
“就是以前一直来你家的那个,好像是叫霍燃吧。”大叔一脸八卦,“我还以为你们俩闹分手呢,原来还谈着呢,这么好的小伙子现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你要好好珍惜啊。”
苏桥莫名尴尬,这大叔大概没看八卦新闻,不知道自己和他早分了。可是他们都分手了,他做这些干什么呢?
她着急喊住大叔,又问:“他自己怎么不进来呢?”
“他说没你的批准,不敢进来,就拜托我送上来了。”大叔笑得阳光灿烂,连连说着,“年轻真好啊,和我们那个时候谈恋爱真不一样。”
苏桥尴尬地说了声谢谢,掩门回家。她回房间拿起手机,给霍燃回拨了过去,嘟嘟声响了十几秒后,那边的人接了起来。
时隔三个月再次听到他的声音,苏桥的心脏无可抑制地加速跳动着。
“你……你什么意思?”她极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连她都不知道究竟在期待些什么。
“你看不出来吗?我在追你。”
苏桥的脑子嗡地炸开了,半晌没说出话来,她怀疑是不是自己打错了电话,可是拿下手机仔仔细细地确认了好几遍才确定,这的确是霍燃。
“你疯了吗?你是说这种话的人吗?”
“如果霍燃不是以前的霍燃了,你还要他吗?”
苏桥隐约觉得不对劲:“难道你是被外星人替代掉的霍燃吗?”
霍燃被她逗笑了:“我们分开多久了,三个月了吧?”
“嗯,怎么了?”
“我想你。”
她吓得抢先挂断了电话,脸不由自主地热了起来。以前的霍燃是绝对不会这样说话的,他是脑子被撞坏了吗?她打开微博,查看了一下他近期的情况,但他自从和自己分手后,就再也没有发过新微博了,反倒是热门微博里有狗仔拍到他最近频繁出入医院。
他不会真的脑子坏了吧?苏桥的心再一次被他狠狠地揪住,焦躁不安起来。她想再打电话去问问,可怎么也拉不下脸,只好放弃了。
她瞥过保温饭盒,本想拿去丢掉,可是怎么也舍不得。她又想起那次,霍燃喝醉了酒还记得买她喜欢的甜品,徘徊在她家门口,她怎么忍心去讨厌这样的他。
苏桥打开饭盒,尝了一口粥,很快就吐了,太难吃了,完全不像王姨的水准。
难道霍燃是在耍自己?她越发觉得莫名其妙。
晚上,杀青宴在盛和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几百名工作人员和演员济济一堂。主创和主演们分别发言,到最后,不知谁提了一嘴,说让每个组都派一个代表来说两句顺便表演一个节目。
苏桥作为门面担当被道具组推了出来,面对现场几百号人,她有些不知所措。从小到大,她就很不擅长演讲,尤其是在一大堆前辈面前,要她即兴演出,实在太强人所难。
沉歌率先带头鼓起掌来,在他鼓励的眼神里,苏桥总算找回了一点自信。
“我叫苏桥,是《迷迭香》道具组的成员,之前给大家添了很多麻烦,真的很抱歉。”她深深鞠了一躬,“以前我只是在工作室里低头画图、做做东西,这是我第一次进组。在这里,我学到了很多东西,看到了很多优秀的演员和工作人员,也明白了自己还有很多不足,谢谢大家包容我,让我有机会在这里成长。我就唱一首歌吧,希望大家友谊长存。”
她清了清嗓子,唱了首《朋友》,有好几处都唱错了调,不过大家还是给她送上了热情的掌声。
唱完歌,旁边的工作人员递上来一杯酒,说是宗政请的。
苏桥看了一眼投资人那桌,宗政靠在椅背上,慵懒闲适地笑着,朝她晃了晃酒杯,然后一饮而尽。
如果是以前的苏桥,她可能会把杯子扔了,但是现在,她必须适应这个圈子的规则,她得罪不起宗政,即使自己讨厌得想要踹他。
苏桥朝大家举杯,然后小小地抿了一口,走回了自己的位置。
“宗先生今天看上去心情还不错嘛。”
“我还以为他不会来,盛和看中的一块地被星海抢走了。我听盛和的人说,本来都准备在那里开发高档住宅区的,损失应该不小吧。”
“有钱人才不在乎那点钱。哪像我们,买个菜几毛钱的事还要货比三家。”
听着大家议论纷纷,她回头看了一眼宗政,满心疑惑,不知道他刚才是以什么心情给自己敬酒的。
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打开看了一眼,居然是霍燃。
“宴会几点结束?你少喝点酒,我送你回去。”
“你是不是忘记我们俩分了?不用,我自己打车回去。”发完这条消息,她把手机扔进了包里,深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为了赌气一般,把剩下的酒一口气喝了。
没过一会儿,她说了声去卫生间,便独自走出了大厅。上完厕所,她正准备折回去的时候,有个酒店服务生拦住了她,说是沉导有重要的事要和她谈,人在楼上客房。
苏桥想到他早上确实有话要说,知道避无可避,只能应下了。她似乎有预感他想说什么话,已经做好准备和他说清楚了。
她来到了服务生说的那间房,敲了敲门,突然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她还以为是自己有些醉了。
门开了,却不是沉歌,而是宗政。
“进来吧,沉导马上就过来。”他拉住了苏桥的手臂,轻轻松松就把她拽了进来。
苏桥想要挣脱,却毫无还手之力,脚踩在毯子上,软绵绵的,就好像在云里一样。她踉踉跄跄地被他拖着走,最后被甩在了床上。
“宗政,你要干什么?”深深的恐惧从心底蔓延开来,她喊得声音都破音了。
“没什么,我只是看到你醉得很厉害,就帮帮你。”宗政一只手便轻松按住她的双手,将她禁锢在床上,无法动弹,另一只手抚摸着她的脸颊,“怎么看都不是一张漂亮的脸蛋,不知道霍燃的眼光是怎么了?”
充满酒气的气息喷在她脸上,她慌忙别过脸去。
“是你骗我过来的?”她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竭力抬脚踹他,却被他的膝盖重重地压住,使不上力气。
“不是,我只是看你很热的样子,想帮帮你。你看你急得脸都红了,我帮你把衣服脱了。”说着,他开始解她的扣子,“一想到霍燃占有过秦素,我就特别想欺负霍燃的女人。这才叫公平,不是吗?”
苏桥用仅存的意识冷笑着反驳宗政:“不好意思,我已经不是他的女人了。你口口声声说着爱秦素,那你还舍得伤害她,你根本不爱她,只是占有欲罢了,你这个变态!”
一个耳光狠狠地甩了过来,苏桥闷哼了一声,没叫出声。他又打了一巴掌,这次她痛得喊了。
可是疼痛没能让她清醒,睡意更沉了,她没能挺住,又骂了他一句,眼皮子挣扎了几下,还是合上了。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到了霍燃的声音,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回应他。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噩梦中醒了过来,映入眼帘的是父母焦急的脸庞,眼泪唰地流了下来,她伸手紧紧抱住了妈妈的脖子:“妈妈,我好怕。”
“别哭,没事了,幸亏阿燃及时赶到,那个人已经被拘留了。”苏妈妈抚着她的背,温柔地安慰着。
苏桥停止了抽泣,难以置信地问:“不是我做梦,霍燃真的来了?”
“是啊,他去接你,看你不在位置上,就和沉导一起去找你,你真的要好好谢谢他们。”
苏桥抹了抹眼泪,环顾了一下病房,满脸失落:“那他人呢?”
“还没从警察局回来。”
看她想掀被子起身,苏爸爸赶紧把她按了回去:“虽然你已经洗了胃,但还是需要好好卧床休息,想见他的话,你就给他发消息,好好说,让他过来。”
苏桥这回没吭声,默默低着头,盘算着什么。
病房门敲响了,她立刻挺直了背,理了一下头发,可是进来的不是霍燃,而是周深和邱雅。
邱雅一上来就抱住苏桥,当事人没哭,她倒是哭得凄惨:“桥桥,你可把我吓死了,没事就好。”
苏桥看他们俩一起来的,忍不住打趣问:“你们俩成了?”
“你想什么呢?她打电话给我,我才知道你出事了,干脆就一起来了。”周深连忙撇清关系。
两人慰问完还得回去工作,便走了。
下午,沉歌和其他剧组工作人员也来了,房间都快站不下人了,苏父苏母便说出去买东西,把地方腾给他们了。大家慰问完,陆续走了,只剩下沉歌。
“抱歉,昨天我都没有注意到你不见了。”沉歌自责地低下了头,“我没想到宗政会是这样的人,当时我就不应该答应跟这种人合作,是我自私,想要和星海、傅沉舟一较高下,才差点害了你。”
“我没事,我只是担心宗政出了这档事,会不会影响《迷迭香》,这是你和大家的心血,我不想因为一个人浪费了全剧组的努力。”苏桥纠结地拧着床单,一方面她当然希望宗政能被制裁,但又很怕电影会受到影响。
沉歌拍了拍她的脑袋,宽慰她:“这种时候你还挂念别人做什么,你的安全比什么都重要。况且盛和这么大的公司,你要相信他们的公关能力,也要相信《迷迭香》这部戏这么棒,不怕被埋没的。”
苏桥总算安心了一些,眼眶红红地点点头。
“有些话,我想对你说……”沉歌像是下定决心似的,轻轻握住她的手,但还没说完,就被开门声打断了。
霍燃疲惫又焦急地闯了进来,看到他们相握的手,眼色一变,大步上前来,摸着她的脸,看到被打过的痕迹,他心痛得要命,急切地问道:“你怎么样,有没有好点?”
再看到霍燃的刹那,苏桥的泪腺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涌出打湿了他的手。
沉歌了然,手下意识地松开,起身说道:“苏桥,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苏桥“嗯”了一声,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别过脸去,不敢看霍燃。
“我都让你别喝酒了,你不听。宗政在昨天给你的酒里下了药,他给的你也敢喝。”
苏桥不说话,顿了片刻,才说:“在那么多人面前,他给的酒我敢不喝吗?”
霍燃突然俯下身,紧紧地抱住她,将她的头枕在怀里,刚刚冷冰冰的语气一下子变得有了温度:“还好你没事,不然我会自责一辈子。”
苏桥不敢动,任由他抱着,心中犹如春风来过,坚冰渐渐融化,嘴上却还要逞强:“不是分手了吗,你这是什么意思?”
霍燃抓住她的肩膀,推开她。两人的目光霎时对上,彼此之间的眼睛里,只映着对方的模样。
他突然吻了过来,轻飘飘的力度,触碰了一下她柔软的唇瓣。
苏桥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刚洗过胃,嘴巴里还有味道呢。”
霍燃的手指温柔地滑过她的嘴唇,笑得如沐春风,说:“没事,我不嫌弃你。”
苏桥像小鸡啄米似的,主动亲了上去。你来我往了一番,直到敲门声响起才作罢。
秦素捧着花进来,就看到两人亲热的一幕,尴尬地退后一步掩上了门,重新敲了敲门,这才进去。
苏桥没想到她会来,说了声谢谢,却听她冷冰冰地笑了:“苏桥,你是不是被别人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那种?”
“什么意思?”苏桥被她说得一脸茫然。
秦素冷漠地瞥了一眼霍燃,才说:“我一早就知道宗政会对你出手,但是我没有阻止他,而是静静地等待这一切,你知道为什么吗?”
“你恨我?”
秦素莞尔一笑:“你太小瞧我了,得罪我是宗政做得最错的事。我如果阻止了他,就没有人抓他的现行了。我需要盟友击溃他,我要把他送进监狱。”
霍燃看苏桥还一脸迷茫,解释了一句:“昨天我在酒店外等你,是她通知的我,还给了我房卡,我才能及时进去。”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苏桥讶然地看向秦素,完全无法理解她的想法。
“当然是报仇了。”秦素冷笑了一声,目光又转向霍燃,“霍燃,你想不想要我这个盟友?我的要求不高,只要你帮我和盛和解约,然后把星海艺人部总监的位置交给我就可以。”
“你是为了拖我下水,才决定放任一切?”
“是,我就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霍燃沉默了片刻,才压下了怒气:“现在虽然人赃俱获,但宗政不承认是他下药,有人替他扛下了罪,如果证据不足,可能会有点麻烦。”
秦素拿出了文件袋:“我有证据,他侵犯我的证据。”
苏桥和霍燃同时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