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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来找他的人是蓝晴,而且她手上还拿着一叠稿纸,池非已经猜到是什么事了。
“新书写好了?”双方坐下后,池非开门见山地问道。
“只写了一半,因为没什么把握,所以想请先生您先看一下。对不起先生,这么长时间才写了这么一点。”蓝晴很是愧疚地说。
“你近年来忙于行医,这也难怪。”
“可是先生您平时也很忙啊,既要忙报社的事,又要忙于写稿,可是您从未停止过连载。跟您相比,我实在写得太慢了。”
蓝晴是真的觉得很不好意思。
随着行医时间渐长,蓝晴的名声也逐渐起来了。
由于她医术好,而且本身又是个女子,在这个男女大防的时代,女病人会更加容易接受一个女大夫为她诊治。
尤其是一些比较私密尴尬的妇科病方面,女大夫更是拥有天然的优势。
随着口碑不断积累和耳口相传,现在开始有越来越多女病人指名要请她上门诊治。
因此这一年来,蓝晴越来越忙,白天几乎整天都在外面给人治病,只有晚上才有时间回报社的宿舍写稿。
她可不像池非一样,经历过现代网文日更数千甚至上万字的地狱式洗礼,每晚只能写个几百或一千字左右。有时状态不好卡文的时候,甚至几天都写不出一个字来。
池非在了解她的情况后,就开始把自己的心得教给她。让她先不要急着动笔写正文,而是先写故事大纲,而且大纲越细越好,这样就会减少卡文的情况。
蓝晴一试之下,发现这样写稿果然通顺了许多,更是对池非感激不尽。
池非安慰道:“你是兼职作者,不需要强求速度,能保证一年出一本书就够了。
与其追求数量,还不如追求质量。只要你每本都是精品,你的名气自然会越来越大。”
“可是我不知这样写算不算好,读者会不会喜欢。我觉得心里很没底。”
“关于这个问题,我有一个很唯心的答案,或许对你有用。”
“先生请说。”蓝晴一脸热切地看着他。
“一本书写得好不好,不在于读者的看法,而在于你身为作者的个人判断。
简单来说,你虽然是作者,但你同时也是这本书的第一个读者。
你完全可以一个读者的角度来看自己写的这本书,看它是否好看,是否有意思。
如果你觉得好看,那这本书就是好的。
如果这本书连你自己都看不下去,那你还怎么期望其他读者会觉得它好看?别人又不是傻子。
或许就结果而言,这本你认为好看的新书最后并没有得到太多人的喜欢,甚至很多人觉得一点意思也没有。
但这不要紧,因为你已经尽力把你想写的东西写出来了,这就足够了。
我们无法决定市场的好坏,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力而为而已。
所谓尽人事,听天命,大概就是这个道理。”
蓝晴听完这番话,颇为激动地向他行了一个大礼,“多谢先生教诲,我明白了。这稿子我想拿回去再好好修改一下,等下次再拿给您看。”
正准备看稿子的池非不禁有些无语,不过看她这样子应该是有所感悟了,只好说:“行,等你改好之后再拿过来吧。
不过你写稿归写稿,别把身子累坏了,要适可而止。你是大夫,应该知道熬夜是很伤身的。”
“我知道了,先生,我以后会注意的。”蓝晴觉得既窝心又温暖,有种被兄长关怀的感觉。
她一直奇怪池非先生明明跟她差不多大,但却理智成熟得完全不像他这个年纪的人,真不知道他以前经历过什么。
等蓝晴离开报社后,池非坐在客厅里出神地想着事情。
如果真要撤离京城的话,希望蓝晴愿意跟着他们一起走。
不过这女子有些执拗,可能会因为自己大夫的身份而留下来不走,这个只能看她个人意愿了,强迫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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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京城里面偶尔会流传着一些边境胡人的消息,但总体而言,平民百姓们还是照常过着安稳平静的日子。
池非在如常上班和陪伴小妻子的同时,正暗中做着各种撤离的准备。
首先,他从车马行里买了十几辆马车,全部堆放在郊外的农庄里。还有三十几匹负责拉车的马也都一起养在那里。
这个农庄位于郊外一个山头上,山上不仅种满了各种果树,还养着各种猪牛羊鸡鸭鹅等牲畜。
在其山下,沿着山脚附近圈了一千多亩上等水田。这全都是属于阿芷嫁妆里的田产部分。
阿芷的姐姐宁雅珊也有一个类似的农庄,只不过离得更远一些。
京城附近只要是能种东西的田地,基本上早就被各个世家给买光了。是真的有钱也买不到的稀缺品。
也只有像镇国府这样多年来始终屹立不倒的老牌世家,手上才囤着大把田地,而且还不断从没落的家族那里买进新的田地作为补充。
阿芷这一千多亩上等水田,如果出手卖掉的话,少说也能卖个几万两银子,而且还是大把人抢着要。
自从娶了阿芷后,池非就再也没买过米粮蔬菜和水果肉食。
每天一大早,农庄的庄头都会挑最好的时令蔬菜、水果和牲畜派人送到家里来,而且是要多少有多少。反正他们吃不完的部分,也是要卖给商贩的。
因此除了家里人食用外,池非还供应给报社那边,使张小娥他们直接省掉了每天出门买菜的麻烦。
池非曾经搂着小妻子开玩笑说,以后他们一家就靠阿芷来养了。
当时阿芷很是得意地仰了仰头,就差没哼出声来。
那副既嚣张又可爱的样子让池非忍不住对她又亲又啃,把她亲得差点喘不过气来。
每年地里出产的粮食,在除去给佃农的部分外,庄头会把当年收成的三分之一晒干打好存放在米仓里,然后把剩下的三分之二粮食跟上年的陈米一起,卖给米铺换成银子上交公家。
由于家里和农庄人口不多,这三分之一存粮,足够所有人吃上两年,所以存太多也没用。
池非觉得近几年世道可能不太安稳,于是就叫阿芷在庄子里再多建几个米仓,以后每年都把当年的全部收成都收起来留作存粮,只卖上一年的陈粮。
阿芷最听他的话,立刻吩咐下面的人照办。
为了不引起阿芷的担心,池非并没有收拾其他东西。
因为又不是现在马上就走,只要把最重要的马车准备好,其他东西等要真正撤离的时候再收拾也不迟。
随着时间的推移,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京城里面开始零零星星地流传着一些有关北方发生瘟疫的消息。
这些消息一开始是从一些走南窜北的行商那里传出,随后逐渐散布开来。
相比于胡人进犯边境这种消息,有关瘟疫的传闻更加受人关注。
虽然很多京城本地人没有经历过瘟疫,但大魏自建朝以来,近两百年来在各地发生过几次比较大的瘟疫,平均每次都死了几万人之多,因此很多人是谈瘟色变。
就在这时,今上忽然颁布了一系列措施,让人很是惊讶。
首先是发布了宵禁令,即禁止夜间活动。违反宵禁令的人轻则拘禁,重则就地正法。
宵禁令古已有之,但大多只会在战乱和灾难横行的特殊时期才会实行。
几年前胡人趁着北方大旱的时机大举入侵,今上为免有奸细作乱,于是就在那时发布了宵禁令。后来胡人被赶走后,宵禁令很快就解除了。
如今重发宵禁令,这不得不让人有各种想法。
其次是增加了城门的守卫,任何人进出京城都要经过仔细的盘查。
身上没有黄籍、白籍、路引这三种身份证明的人,一律不许进城。
更蹊跷的是,凡是从外地来的人,即使身上带着路引,也要关在驿站里单独关上两天后才能让其进城。
第三是严控物价,严禁商人囤货居奇,否则一律处斩。
第四是除非持有官府证明文书,否则禁止本地人员随意出城。
这一系列措施,宛如进入了战备时期,使民间开始人心浮动,觉得可能有什么大事发生了。
池非觉得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北方疫情更加严重了,否则官府不会这么紧张。
他立刻叫阿芷吩咐城外的庄头派人把放在农庄里的那十几辆马车驾过来,并且每辆马车上都尽可能多地装上粮食以及易于存放的疏果和腊肉。
他怕情况再严重下去,官府可能会封城不让其他马车进入,所以还是提前做好在家里存粮的准备比较好。
不仅他是这样想,其他家族也开始陆陆续续地囤粮,这几天进入京城的运粮车明显多了许多。
十几辆装满粮食和疏果腊肉的马车过来后,池非把这些从庄子里运来的粮食统一存放在家里的地窖里。
他算了一下,这批粮食应该足够家里的下人以及报社的所有人吃一年以上。
有这个存粮量应该足够了,他不打算再向庄子那边要。因为农庄那边还有许多佃农和管事要吃饭,如果再要下去可能会引起恐慌。
所谓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在做好存粮的准备后,池非心定了许多。
一天下午,当池非像往常一样在报社办公的时候,忽然镇国公府派人来报社接他,说镇国公有急事找他。
池非虽然不知是什么事,但既然岳父催得这么急,一定不会是小事,他立刻坐上马车赶去国公府。
等他来到国公府并走进书房后,他很快就看到书房里除了岳父宁志远外,还站着一个穿着军服,身材壮实、满脸风霜的汉子。
那个人一见到他,突然跑过来无比激动地行礼道:“先生,好久没见,在下终于又见到您了。”
池非定晴一看,这才认出对方竟然是两年前来找过他的那位西北大营校医卢靖。
看到是他,池非顿时觉得情况不妙,他赶紧往岳父宁志远那边望去。
果然,岳父宁志远正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说:“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所谓的高人。你这臭小子竟然敢骗我,胆子不小嘛。”
这一刻,池非终于知道掉马甲是什么滋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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