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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首的老者注视着林天禄的身影远去。
同时也瞧见庭院内的侍卫们纷纷丢盔卸甲,匆忙逃离裴府,至始至终都是一言不发,也未曾出手阻拦片刻。
直至此地的人影几乎都已经离开后,身后的一名白发老者才低声道:“我们,当真就眼睁睁看着那些侍卫全部逃走?或许我们奈何不了那个林天禄,但是——”
“已无意义。”
他深深地长叹一声:“我们现在要是胆敢升起一丝杀意,那林天禄或许就会折返而回,将我们当场斩灭。要想苟延残喘下去,识时务一些,放弃此次行动。”
“这长岭内竟有这等匪夷所思的人物,世子他当初实在是...”
“终究证明他并非值得扶持的明主,也算是我们当初过于信赖他的言行判断。未曾确切探明此人的底细实力就匆忙展开行动,确实太过自信无谋,最终自食恶果。”
为首的老者仰头感叹道:“兴许,另外那几位公子才是真正的大智若愚。”
“那我等接下来该如何抉择?”
“若直接返回裴王府,这保护不力之罪怕是要遭受严惩。哪怕裴王本人有意在考验这几位膝下子嗣,甚至有做好铁血手段应对,可裴颜直接在此地丢掉了性命,裴王兴许要——”
“与这些侍卫们一样,趁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老者回首看向大堂内死状凄惨的裴颜,眼中流露出几分忧色:“虽说裴颜如今已死,但他召集而来的那几位上人可都不是泛泛之辈。哪怕变故颇多,这长岭县...兴许还是要成为他们的布阵之地。毕竟裴颜等人本就是与他们合作共赢。”
在场几人对视了几眼,沉思半晌,悄然化作虚影消散离开。
仿佛这偌大的裴府内没有发生任何变故,热闹纷纷的街道中也无人察觉到此地之变。
直至一名侍女正端着瓜果途径走过大堂,瞧见院内的尸体后,当即惊叫出声:“世子?!”
“你们,收拾收拾行李早些逃走吧。”
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今日算是有高人相助,你们要想脱离裴王府,趁着眼下的机会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年轻侍女脸色急变,来回环顾一圈,却并未看见任何人影。
她浑身哆嗦地抱住肩膀,猛地咬紧下唇,当即扭头就跑:“大家快逃!”
一时间,原本寂静无声的裴府上很快便响起丝丝躁动。
...
...
夕阳西下,黄昏斜阳洒落长岭。
程忆诗正独自一人坐在府上凉亭内,默默无言地注视着敞开的大门。
她暗暗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眼帘微垂,心头泛起丝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对于林天禄的修为实力,少女自然是满心信任。此行想来也不会有何危险发生。只是那裴王世子当真死去——
“忆诗姐,林夫子他如今当真去了裴府...吗?”
略带怯怯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响起。
程忆诗心头微颤,连忙回首望去,这才发现家妹程雨晴正来到了自己的背后,心中不由得暗叹自己竟走了神。
她很快展露出淡雅平和的浅笑:“确实如此,不过此事你从何而知?”
“是姐姐的贴身丫鬟告诉我的。”
程雨晴仿佛心中惊喜万分般双眸亮起。
瞧见其这幅欣喜万分的神色,程忆诗不由得好奇道:“雨晴看起来很是高兴?”
“林夫子他既是上门拜访裴府,想来是特意上门去劝告?“程雨晴秀眉微蹙,忿忿不平般轻哼一声:“那个叫做裴颜的男子,着实是死皮赖脸纠缠不清,这段时日以来总是往我们家这里钻。若不是他身份不凡,雨晴我都想上去与他好好理论理论,为何能如此不知廉耻。”
而言至此,这位妹妹不禁耷拉下香肩,轻叹道:“这段时日以来,都瞧不见姐姐的笑容,府上各位姐妹们都很是担忧。”
程忆诗听得一阵哑然。
“如今姐夫归来,总算是能瞧见姐姐重焕喜色。”
程雨晴再度展露出甜甜笑容:“事后可得向那林夫子好好道谢才行。”
“我的脸上...难道当真一眼就能瞧出喜悦?”
“前几日忆诗姐的脸上满是阴沉之色,家中众人都不敢多说一句呢。林夫子他若是能让那裴颜好好丢脸一回,那可是再解气不过!”
程忆诗摇头失笑一声:“笨丫头,你可知那个叫裴颜的男子究竟是何身份?”
“是...裴王的世子。”
“嗯?”
“这些时日,我虽时常待在家中。但也从家中下人口中听闻到不少消息。”
程雨晴似在鼓起心底的些许勇气,认真道:“可就算他是什么裴王世子、身份有多么尊贵,地位多么显赫...当时我瞧见他的言谈举止就升不起丝毫好感。更何况忆诗姐明明不愿与其接触,他又总是纠缠不清,这等轻浮的登徒子哪怕再有权势,终究是让人看不起。”
“你这丫头...难道瞧得出那世子的真面目?”
“家中不少人都觉得此人很是儒雅随和,但我越是瞧他就越觉得浑身发毛。”程雨晴嘟哝道:“总觉得此人心肠歹毒,不可轻信。”
程忆诗闻言颇感意外。
倒是没想到,自己的妹妹在眼力方面还挺准的,并没有被裴颜的虚假演技所骗过。
念及至此,她不由得展露温和笑容,抬手揉了揉其额头:“雨晴眼力不错,那世子确实心怀歹念。往后若碰见类似的男子,可万万不能随意靠近接触。要是没有足以护身的手段,怕是要被连皮带骨吃抹干净,悔恨终生。”
“忆诗姐的教训,小妹我铭记在心!”
程雨晴脸蛋微红,轻轻颔首。
不过犹豫片刻,她还是忍不住心中好奇,小声道:“忆诗姐,不知林夫子此行是否会有危险。那裴颜终究地位不凡,林夫子他就算口才再好,但终究是...“
“无需担忧,他定然能将此事处理妥当。”
瞧见程忆诗毫无动摇的镇定之色,程雨晴粉唇微张,本想再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流露着浅浅笑意,没有再多嘴胡言。
但在下一刻,她很快美眸一亮,抬手指向了院门外:“姐姐快看,姐夫他已经回来了!”
“嗯?”
程忆诗下意识回首望去,就见林天禄已然抬步走进了院内。
她刚想开口,但不禁俏脸一红,似是羞嗔般瞥了眼身旁的妹妹。
程雨晴同样也反应过来,悻悻然地捂住了嘴唇。
“看你们姐妹二人相谈甚欢,想来是关系愈发亲切?”
林天禄带着温和笑容走上前来,拱手道:“雨晴姑娘,许久未见。”
对于程府家中的几位妹妹,算相互见过几面。
虽然双方还算不得多么熟悉,但终究打过数次招呼,还算认识。
“姐...林夫子好。”
程雨晴手忙脚乱地欠身行礼:“刚听闻林夫子特意前去裴府帮忙讨个说法,此行实在是再感谢不过。忆诗姐能有林夫子这等蓝颜知己,实在是我们程府之幸事。”
“雨晴姑娘太过夸张了,只是举手之劳。况且这其中还有忆诗她从中周旋,我不过是上门‘做个了断’而已。”
林天禄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你往后就不必再担心会有外人跑来继续骚扰,这裴府上下更不会再有什么闲人屡屡拜访叨扰。”
程雨晴顿时面色一喜。
她正想着开口再作道谢,但美眸悄然一转,很快扬起暧昧体贴的可爱笑容:“既然此事已然告一段落,那小女就不打扰林夫子跟忆诗姐的相处,正巧得回屋练练笔磨工夫才行。”
说罢,她便优雅地行礼告退,迈着轻盈的步伐翩然离去。
“......”
程忆诗怔怔无言地看着少女离去的背影,娇颜上不自觉泛起淡淡红晕,暗啐一声:‘当真胡闹!’
林天禄轻笑道:“你这妹妹,确实有了几分你的性子?”
“只是这段时日不慎太过娇宠了她而已,这才会说些...羞人之言。”程忆诗扶额叹息:“早知如此,当初就得更加严厉一点才行。”
“身为家姐,可得多多体谅她们的心情才行。”林天禄失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毕竟这孩子确实是为你考虑着想。若她一直叽叽喳喳地站在此地,想来你的心情反而会更为微妙?”
程忆诗听得一阵脸红,似在掩饰羞意般抬手拢发。
待调整了一番呼吸后,她稍稍收敛起那股少女羞涩,面露严肃道:“如今那裴府上下已经——”
“裴颜已死。那府上的侍卫和随从们大多都已经就地遣散。至于他们之后要往何处去,便是他们自己之后的决定。”
“终究是...死了么。”
程忆诗轻捻着精巧下巴,轻吟道:“看来此人比妾身想象的更为脆弱。”
对于这裴颜之死,她并没有丝毫震惊意外。
毕竟此人所做的不少事她都一清二楚、那隐藏在儒雅外表下的恶劣之心,更是逃不过她的眼睛。像这等人人都除之而后快的人渣,林天禄又怎会轻易饶恕原谅。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之事——
大概只有这裴颜还是太过稚嫩草率,虽有一幅极具城府的姿态,但实际上却是外强中干,费拉不堪。
林天禄蓦然道:“看忆诗你的表情,似乎并没有多少愉快之色?”
“妾身始终都未曾将这等蠢货放在心上,他是生是死,与妾身更是毫无关系。”程忆诗美眸微抬,目光中闪烁着丝丝担忧:“只是此事终究牵扯到皇亲国戚,妾身与杨姑娘虽联手收集笼络不少情报,但...
此事若传播出去,往后可能会给天禄你带来不少麻烦。”
无论如何,那裴颜都是裴王之子。
其子嗣突然在长岭县内暴毙身亡,哪怕有天大的理由,那裴王又当真能将此事轻松揭过,毫不在意?
当初正是有此担忧考量,程忆诗才会迟迟犹豫斟酌着该何时翻牌反击。万万不可为了自己的一时爽快,就冒然出手给长岭、给林天禄招致不必要的麻烦。
“当真不乖。”
恰至此时,额头上传来一丝触碰。
程忆诗神情微怔,就见面前的林天禄正俯身靠近而来,面容肃然道:“有你我在此,又有何事需要畏惧不安?”
“...妾、妾身知道了,之后也不会再提及了!”看着近在咫尺的俊朗面庞,程忆诗俏脸泛起红潮,好似触电般连忙后退两步。
她抬手抚了抚脸颊,刚才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羞意这时又涌现上来,平日里冰凉无比的脸蛋如今却红的发烫。
林天禄这才满意一笑:“此事后续,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无需太过忧心。况且有那份卷宗在,兴许还能闹腾到朝廷之上,那裴王可不敢在皇上和满朝文武的眼皮子底下再肆意胡闹。”
“嗯...”
程忆诗语气温软地应了一声,已然渐渐放松下来。
这段时日以来,她确实是多思多想了些。如今眼见情郎归来,只觉心间正不断涌现暖意,浸润着心扉。
她正想开口问些家长里短之事,但很快瞧见面前的林天禄正露出讶然神情,连忙回首看向游廊后方。
一名身形瘦弱的中年女子正朝这边缓缓走来,虽是衣着打扮整洁端庄,但依旧能瞧见其脸上留下的风霜痕迹。
林天禄面露迟疑:“这位是...”
“后娘。”
程忆诗深吸一口气,脸上的娇羞之色尽数散去,神情平静道:“有何事来找我?”
后娘?
林天禄听得有些意外。
看来,此女就是程阳华另娶的妻妾?
“只是顺路途径,恰巧来见见你们。”
中年女子嘴角扬起些许笑意,似是打量般的目光悄然扫来:“忆诗身旁这位,想来便是传闻中的林天禄,林先生?”
“正是在下。”林天禄郑重行礼应声。
“果真是一表人才啊,若那些坊间传闻当真不假。林先生既是俊朗夺目,又是胸怀文墨,当真无愧于夫子之名。”中年女子连连点头感叹,眼中满是赞许:“若不介意,平日里喊我程姨便可。”
林天禄略作思酌,很快下定决心作揖道:
“如今机会难得,在下有件事想与程姨一谈。”
“请说,只要是我们——”
“在下,想要求亲。”
中年女子张嘴一愣,一时间似呆滞般沉默无言。
而身旁的程忆诗更是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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