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轰鸣声渐消,烟尘渐散。
“这是——”
林天禄定睛瞧了一眼,不禁面露古怪之色。
砸在道路前方的,并非意图不轨的恶敌,而是一柄缠绕着阴气的染血大刀。
与此同时,他抬头望向远侧,恰好能看见一道身影似被击退般当空横飞而过,一头撞进远处的宅院当中,一时生死不明。
“有妖鬼在此地交手。”身旁的云玥附耳轻吟道:“前方那柄大刀应该是某位术者不慎脱手掉落,想必其已是自顾不暇。”
“这深夜时分倒当真热闹。”
林天禄神色微妙地挠了挠面庞。
这三更半夜在外叮叮当当战个不停,着实震天连响,甚是刺耳。
“不过,此地确实有些古怪。”
云玥眼波流转,饶有兴致地眺向远方:“有一诡阵正蓄势待发,足以波及此镇十里。而且除去此处妖鬼交锋,在镇县其他各处都有风波齐现。”
林天禄闻言面色微沉。
此举,是想在这座清风县内大开杀戒?
...
轰隆!!
楼外传来一阵震耳巨响,似激烈交锋之势。
但此刻白玉楼中,却满是森然死寂。
直至一声不屑冷笑蓦然响起,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打破了这份沉默。
“尔等碧落楼当真胆大包天,竟敢在我等罗星之人眼皮子底下胡作非为,意图抢夺人魂之储,乱了这清风县之序。”
一华服男子抿了口杯中酒水,目光阴沉地扫向三楼阁台之上。
“既然要撕破脸皮,你们可做好了葬身此地的准备?”
而在其身旁,同样端坐着两名沧桑老者,抚须沉吟,气息高深莫测,以至整座白玉楼仿佛都被一股沉闷威压所笼罩。
“呵呵~”
三楼阁台,妖冶妇人正屈膝侧坐于软塌之上,慵懒嬉笑道:“究竟是谁生谁死,使者大人当真能料得准么?”
“凭你布置在楼内楼外的一群小卒?”
华服男子冷笑道:“还是说,靠你们碧落楼的所谓黄泉九转阵?”
妖冶妇人眼神微凝,嘴上仍讥嘲道:“使者大人虽瞧着镇定自若,但你手下的随从们如今可在外头被撵的满镇逃跑呢。若不再快逃远些,阵势波及而来,几位使者大人可都得露出狼狈丑态啦。”
嗖!
一根筷子骤然激射而来,几乎已入妇人眉心之中。
但就在木筷即将破开头颅之际,一截长鞭倏然从旁横飞而来,无比精准地将筷木筷弹飞。
“哦?”
华服男子甩了甩衣袖,嗤笑道:“原来如此,看来你还不算太过愚蠢,至少找来了几位帮手。”
倩影如柳般翩翩而落,秀足轻点于楼梯扶台之上。
白馨随手收回长鞭,冷眸睥睨俯瞰,清冷神色好似漠视人间的妖媚邪仙。
瞧见其动人风姿,华服男子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惊艳讶然,心中微凛暗忖。
此女之美貌远胜碧落楼之主,这等傲人风情,怕是当世少有的绝代女子。而其一身黑裙裹身、裙裾宽松如浪,或许便是在西马郡一带颇具几分名号的...‘黑蛇艳鬼’?
“姑娘也要卷入这场纷争?”
“此女给了我几分好处,自然得帮她度过今夜难关。”
白馨唇角微扬,流露一丝浅淡冷意:“若还想留几分颜面,我劝你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这妖妇可没表面上瞧着如此柔弱不堪。”
“呵呵,白姑娘可当真说笑啦~”阁台软塌上的妖冶妇人抚了抚微红额头,神色自若地轻笑道:“若非有诸位大力援助,我这贱妇又怎敢明目张胆的与罗星抗衡呀。”
话音刚落,在白玉楼四周隐现诸多术者身影,已然是蓄势待发、开战在即。
“哼!”
华服男子豁然起身,负手沉声道:“既然如此,今晚这一战可在所难免了!”
在其身旁的两名老者也缓缓站起,目光阴冷地扫过四周。
旋即,一缕寒芒骤然在楼内迸现!
白馨眼神微变,反手挥出长鞭击中寒芒,顿时炸开一阵阴冷劲风,却被强行从楼梯上震退出去。
“金使者,看来让你说中啦,这碧落楼真的意图谋反,想从我们罗星手中抢得资源。”
一名面容惨白的丑陋老妪从阴影中悄然走出,发出喑哑刺耳的尖锐低笑声。
“这不自量力的小女娃,就交由老身来处理如何?此女肉身分外诱人、于老身而言更胜诸多天材地宝。”
“自然可以。”
华服男子露出些许笑容,摊手示意道:“王使者今晚肯受在下邀约前来清风县,这等‘小礼’权当是在下奉送的报酬了。”
“嘿、你这小子还是这般油嘴滑舌。”
丑陋老妪诡笑两声,空洞眼眶转向不远处的白馨,扯动嘴角,露出宛若无底洞般的漆黑口腔。
“不过,这等纯阴之体确实很有价值!”
嗖!
两人身影齐齐一闪消失,化作暗芒钻入白玉楼诸多相连阁楼之中。
叮叮叮叮——
如风穿梭腾挪,火光接连乍现。
白馨舞动长鞭挡下所有锋芒,直至眼前蓦然出现了几道诡异寒芒,心头微凛连忙仰首屈膝,凌空旋腰翻身,从逼命锋芒中险之又险地逃脱退开。
“如蛇一般灵动狡诈,又有当世一绝的惊人美貌,黑蛇艳鬼,这等名号确实配得上你。”
满是珠帘的厢房内,那丑陋老妪身形略显佝偻地现身走出,诡笑着虚握了一下好似枯骨般的右手五指:“只可惜,你终究还是太过年轻了些,尚不知这世间险恶啊。受人引诱踏入这火坑之中,唯有身死道消这唯一下场。”
“......”
白馨站稳身形,面色冷淡地一抖手中长鞭。
“谁胜谁负还尤未可知,你当真自以为胜券在握?”
“老身虽已是年迈,但对付你这等小辈还算绰绰有余。”丑陋老妪阴恻恻地笑了笑:“况且,你当真觉得罗星会毫无防备,任由碧落楼这等三流货色在地界之内肆意妄为?”
白馨闻言双眸微眯,心下思酌,突然隐约感觉到背后锋芒陡升,连忙腾挪闪身,就见一缕寒芒几乎同时在腰侧一闪而逝。
手中长鞭卷起澎湃阴气骤然反抽,但寒芒急速交织,竟伴随铿锵鸣声,将这一击强行挡了下来。
“当真可惜啦~本想将这位姐姐的纤细美腰给挖个对穿呢,没想到竟被闪开了。”
一名看似莫约十二三岁的白嫩少年嬉笑着颠了颠手中匕首,侧首露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笑颜:“姐姐可否站着不要乱动呢?”
此人...也是罗星之人?
白馨心中暗沉。
以一敌二,或许太过托大了些。但既然碧落楼与纪红坊联手,援兵应该很快将至。
轰隆!
白玉楼蓦然一震,阴气激荡,似化作赤炎熊熊燃烧而起。
楼内猛地展开激烈碰撞,战势之凶狠,双方显然已是不死不休!
她暗中收回探测神识,挥舞长鞭将几道寒芒一同挡下弹飞。
“小丫头,你如今还有多余的心思关心外头?”
丑陋老妪脚步蹒跚地缓缓走来,扭曲面庞上的笑意更显怪异:“在我婆孙联手下,你觉得....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么?”
“姐姐——”
那面冠如玉的幼龄少年扬起纯洁可爱的笑靥:“多陪‘我们’玩玩吧。”
话音倏落,这间满是珠帘屏风的厢房之中又隐现出诸多摄人气息,一名名少年同样带着天真神色凝聚显现,提起手中明晃晃的匕首,齐齐嬉笑道:“陪我们玩玩吧。”
“无聊透顶!”
白馨蓦然沉下脸色,冷笑着扯起长鞭,娇躯四周仿佛升腾起宛若鬼火般的凶猛气势。
...
咚!
声声闷响在白玉楼内激荡炸开,仿佛整座酒楼都在剧烈震颤。
但受大阵凝聚的阴气包裹,一时勉强承受住了诸多妖鬼在其中奋战碰撞之势,但仍旧能瞧见道道异彩暗芒在楼内闪烁交织,可见战况之激烈。
楼外同样有诸多妖鬼战作一团,嘶吼声、尖啸声交汇成咆哮怒吼,仿佛群魔乱舞之况!
清幽月色之下,唯有一场围剿厮杀!
“——主子,外面如今可当真热闹呢。”
略显俏皮的轻笑声悠然响起。
而白玉楼数里外的客栈雅间内,正有一名雍容妇人仪态优雅地抿品香茶。
其鬓发高簪、襦裙绒袄裹身缠肩,气质颇为不凡。面容虽能瞧出不少衰老之态,但依稀能瞧见年轻之时的美艳动人。
“这般粗野之事,你还是少瞧些吧。”
端庄妇人以手绢擦了擦唇角,朱唇微张,发出颇有磁性的沙哑女声:“这聚集而来的罗星之人终究是强弩之末,掀不起多大风浪。倒是那李彩蝶所图不小、借黄泉九转之阵似有其他目的,可得再派人盯紧些。”
而一名年轻侍女侯立在旁,嘟哝道:“不过是我纪红坊赶出门去的弃子,主子何必这般警惕呢?”
“正因其乃是弃子,才更应该小心警惕。”
端庄妇人重新捧起手中书卷,宁静淡然地浏览而视,仿佛完全不曾将外头的喧闹激战放在心上。
“此女心肠歹毒、睚眦必报,被我等纪红坊扫地出门到这偏隅之地建起碧落楼,其心中定有恨意滋生。而如今这般乖巧听话,不过是在掩盖真心而已。这清风县的人魂之储,她往日更有诸多机会可以下手掠夺,何必还要大张旗鼓宣扬出来?”
年轻侍女闻言眉头微皱,陷入沉思,迟疑道:
“她是在有意布局,只为....引诱真正的目标上门?”
“罗星使者、黑蛇艳鬼、还有闻风而来妄图浑水摸鱼的诸多妖鬼与术者们,皆是她这场大戏的棋子。”
端庄妇人仪态典雅淡然,保养得颇为细嫩的青葱纤指捻起书页掀开,抿品细读书中文献之余,更是一心二用般随口道:
“或许,就连黄泉九转阵都只是一个幌子,她真正的目的,比我等料想的更为可怕。”
“难道这李彩蝶妄图对我等纪红坊不利?!”
“她不敢。”
端庄妇人抿了抿朱唇,恬静细语道:“韬光养晦的道理她还是很清楚的,如今招惹了罗星,唯一的后台便是我等纪红坊。她哪怕再有二心,亦不敢明目张胆的肆意胡来。当然——”
语气微顿,话锋悄然一转道:“重新投奔我纪红坊或许同样也是掩人耳目,其真正的目标或许还是罗星。”
“罗星?”
年轻少女一阵愕然:“此女为何要选择罗星?如今这丰臣诸势都渐起波澜、异心皆生,罗星之威严已远不复往日辉煌,更有古界正面抗衡,或许再过几年时日便要——”
“丫头,你当真觉得罗星式微?”
端庄妇人轻捻垂落耳畔的青丝,莞尔道:“这传承千年的悠久势力,可没这般脆弱无力。哪怕罗星使者死去成千上万,亦伤不到其根骨分毫。唯有罗星执魂者战死,或许才算有了些许小损失,但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
年轻少女连连眨动双眸,茫然道:“这、这罗星何时有这般恐怖的底蕴?难不成其麾下使者当真无穷无尽?”
这简直不合常理——
妖鬼之诞生,不少脱胎于凡人神魂突变、亦有凝聚阴气滋生降世。正因如此繁琐,才导致这妖鬼在此方天地之间地位超然、更受天地恩泽。
哪怕是幽鬼术者修炼至高深层次,同样不输妖鬼强横,可又从何而来如此庞大的数量?
“这个问题,亦是千年前诸多势力的困惑。”
端庄妇人淡雅轻笑一声:“千年之战,便是这罗星在战局末期突然横空出世,携无比匹敌之势横扫丰臣,甚至平定了周边诸国战乱局势。你觉得在罗星麾下究竟有多少‘使者’和‘执魂者’,足以与丰臣诸势正面抗衡战而胜之?”
“这...”
“小觑了罗星,才是最为愚蠢之事。”
端庄妇人放下书册,拂袖执笔,举止轻柔地在书中留下些许笔迹。
一旁的年轻少女已是听得恍然:“所以,主子才让我们不要随意妄动?”
“先瞧瞧此女想做何事,之后再定夺不迟。她若不反,再与这碧落楼合作一段时日倒也无妨。”
“不过,除去县内战局之外,还有那黑蛇艳鬼在,不知主子要如何处置?”
“此女身份来历,颇为耐人寻味。”
端庄妇人语气悠然道:“不过,她应该活不过今晚。”
年轻少女轻咦一声:“这样岂不是太过可惜了些,此女身上还有不少的...”
“珍贵与否,与其是死是活并无关系。哪怕最后仅剩一具尸体,于我们而言也算有些用处。”
端庄妇人执笔轻吟思酌了片刻,悄然将毛笔放下。
“不过还是再派一人前去视察吧,若她还剩最后一口气,趁乱汲取其神魂心智。我想瞧一瞧此女这几日搜寻的破旧刀柄内究竟藏有何秘密,能让她胆敢与罗星正面交锋。”
雅间客房的暗淡角落之中,又有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退去。
但在此时,却有另一名少女急忙闪身而来,跪地郑重道:“主子,县内有外人到来。”
“何人?”
“属下不知。”少女惴惴不安道:“我等已想尽办法探查许久,但始终无法突破对方布置的结界。只知其乘坐一辆马车沿街而行,四平八稳,丝毫没有因县内激战而动摇。”
“如今清风县内外皆布下了大阵,凡人早已昏睡不醒。会在此地来到县内,必是修为不凡的妖鬼术者。”
年轻侍女表情严肃,沉声道:“只需远远监视便可,无需打草惊蛇,妄惹麻烦。如今这镇县战场可是罗星与碧落楼的,而非我等。”
“且慢——”
但原本神色淡然的端庄妇人蓦然蹙起柳眉,侧首望来:“将人手收回来,不必监视那辆马车。”
“主子?”
“哪怕只是万一,我等不能冒这个风险。”
端庄妇人眼神凝重,将桌上书册骤然合拢,一字一顿道:“那马车内的‘客人’,极有可能是玄生林天禄,万万不能与其交恶。”
“什——”
此言一出,在场两名少女皆瞪大双眸,呼吸一滞,乃至雅间都被一层寂静笼罩。
呆愣片刻,半跪在地的少女急忙起身退走。
而侯立身侧的少女惴惴不安道:“主子,您说的‘玄生’难道就是前段时日大闹丰台县,一剑惊天的林天禄?!”
“没错。”
“但此人来去无踪、行踪轨迹莫测,诸多势力跟随探查都已失了线索,恍若人间蒸发一般,如今怎会突然间...”
“我如今只是猜测。”
端庄妇人语气肃然道:“但听闻西马郡便是林天禄的故乡,算算时日,确实有可能途径此地。而且听闻此人料事如神、修为更是惊天动地,我等决计不能与其随意接触。”
话音刚落,原先退下的少女又突然跑了回来。
只是她如今的脸色却变得极为难看,仿佛欲要哭泣出声一般。
瞧其神色一眼,端庄妇人心头便是咯噔一声,面庞顿时被阴霾笼罩:“那辆马车——“
少女哭丧着脸,颤声道:“就、就停在了我们楼下。”
...
“......”
端庄妇人一时无言沉默。
身旁侍女急切不安道:“主、主子,我们现在该...”
“我去会会这位林天禄吧。”
端庄妇人脸上神色渐缓,紧了紧身上的绒裘,率先迈步走出雅间,沿着阶梯一步步下楼。
抬眼瞧去,隐约已能看见冷清客栈之外若隐若现的马车轮廓,以及那一道在冬日寒风中笔挺而立的健壮身影。
——并未感受到杀气。
甚至在客栈外耐心等候,似并非带着敌意而来。
她稳住心神,步履沉重地走至门前。
直至这时,她才看清楚了门外这名书生的面庞真容,不禁眼神闪烁,面露一丝惊讶。
——比想象中还要更为年轻不少。
而且,其神情气质瞧着也与传闻中的声势浩大、威严摄人截然不同。恰恰相反,第一眼瞧去反倒颇有儒生之气,眉宇间神色温和如玉,并非凶神恶煞之徒。
“这位夫人应该是...此间客栈的掌柜?”
林天禄面露温善笑容,拱手作揖道:“深夜上门叨扰,还望夫人勿怪。”
“妾身还未曾入寝歇息,先生无需介意。”端庄妇人眼帘微垂,执手浅拜:“但不知先生突然上门是为...”
“在下正巧路过这座清风县,却不慎撞见了这场纷争乱斗。”
林天禄哂笑一声:“而乘坐马车驶至此地,恰好发觉了夫人等人的存在,这才特意前来一问。”
端庄妇人眼波流转,轻吟道:“其实无甚好说的,想来是当地的妖鬼势力因权势利益而起了争执,一来二去下便成了死斗不休。毕竟如今天下局势渐乱,自然纷争不断。”
“那夫人身为妖鬼,又有何想法?”
听闻此言,她神色暗中一凝。
身份,果真一眼就被轻易识破。
她收敛心中波澜,语气如常道:“妾身这些年来始终守着此间客栈为生,对权势地位并无丝毫兴趣。
那些妖鬼殊死搏杀,妾身也不愿牵扯进这些麻烦之中。只是吩咐好手下侍女们留守楼内,或派出几人在外探视情况,免得将我等卷入其中。”
“原来如此。”
林天禄恍然颔首。
端庄妇人暗捏袖中一把冷汗,正欲开口再言,却见眼前高深莫测的玄生再露温柔笑意,作揖行礼道:“夫人性情高洁贤淑,不愿与那些恶徒同流合污,当真值得称赞敬佩。”
“先、先生...”
“在下擅自多言,着实失礼了。”林天禄笑着拱手道:“不过夫人既要远离纷争,如今还是带上楼内侍女们快快退走吧,此地终究太过危险。那些恶徒杀红了眼可不会留有理智,趁如今局势尚缓还能逃远一些。”
“况且——”
他指了指脚下地面,语气稍肃:“夫人既是妖鬼,应该知晓阵法威能。这座客栈底下就藏着极为隐秘的阵图,时刻待发。”
端庄妇人瞳孔骤缩,下意识低头瞧了一眼。
此地已被动过手脚!?
并非罗星,而是那李彩蝶暗中提前布置....此女之手段何时这般诡异难测,竟连她一时都不曾察觉!
“夫人,趁阵法未启之际快些离开吧。”
林天禄正色叮嘱道:“至少离开此地莫约十里,勉强能离开阵法范围。这客栈内里里外外终究是身外之物,能保得安全无忧才最为重要。”
言毕,他很快拱手道:“在下不再多言了,夫人在此别过。”
“先、先生!”
眼见林天禄已然回身离去,端庄妇人蓦然伸手出声,语气略显复杂:“你如今是要....继续前行?”
“发生这等大事,自然得去瞧瞧。”林天禄回头笑了笑:“总归不能让他们将这等危险大阵在镇县内展开,若生意外,后果可当真难以想象。”
说着,便重新跨上马车,一抖缰绳悄然离去。
端庄妇人怔然立于门前,似出神般望着迅速远去的马车虚影。
此子....果真与传闻截然不同。
无甚凶狠戾气、更无桀骜不驯的傲慢脾性,只与其交谈几句便如沐春风般惬意,原本心生的忐忑凝重都不由得散去几分,只觉一阵轻松。
这股感觉,分外令人舒适怡然。
“主、主子,那林天禄已是离开,我们如今是要——”
“先离开客栈,但不要打草惊蛇。”端庄妇人低吟交代道:“此地风波,可能要发生变化。我等纪红坊更得看准时机才行!”
身旁的年轻侍女错愕道:“主子当真想插手这场风波厮杀?”
“不。”
但端庄女子此刻却摇了摇头。
“并非此地争端,而是这林天禄。”
“林....天禄?”
“此人,定有这个价值。”
端庄妇人眯起狭长双眸,笃定道:“我有预感,此人造访清风县,于我们而言并非坏事,恰恰相反,极有可能还是一次....机缘!”
“而这场机缘,如今就摆在我等眼前。是福是祸,瞧得便是我们能否将之牢牢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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