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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林夫子,您的身手可真是...厉害!”
“不知道我们还...”
砰砰!
两声闷响,剩下两人也一起趴在了地上,姿势更显怪异。
侍女绕道走来,低声道:“林夫子,他们如今是——”
“只是将他们暂时打昏了而已,不至于受伤。”
林天禄甩了甩双手,轻笑道:“姑娘得为我作证,是他们自己喊着要我出手的,可不是我有意出手伤人。”
侍女轻眨双眸,很快颔首道:“奴婢明白,林夫子是为了自卫而出手。”
“不过...总有人跑来试探,倒是麻烦。”
林天禄笑意微敛,神识一扫,沉吟道:“还是得出手震慑一番,一劳永逸,省得待会儿又有麻烦上门。”
说着,他略作思忖,干脆走进庭院,将右手举至上空。
轰隆——!!
在侍女震惊注视下,一道绚烂光柱霎时自庭院冲霄而起,玄奥神秘的威压气息陡现,笼罩整座广元府,点点霞光四溢,远远望去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这、这...”
侍女只觉双膝发软,踉跄着扶墙才勉强站稳,但看着眼前匪夷所思的震撼场面,心底深处仍不由得升起崇敬之意。
怪不得,眼前的林夫子能有‘玄生’之称,得以与大小姐齐名,有如此惊天动地的修为本事,怕是普天之下都无人能与之抗衡!
与此同时,这霞光之柱也引得整座广元县都为之惊愕。
望着从广元府内迸发冲天的光柱,县民们在初时呆滞后,很快便惊叹出声,更有甚者当做神袛般顶礼膜拜,大声赞颂,呼喊着玄女神威。
县内妖鬼们同样亲眼目睹,感受着那股源源不断扑面而来的浩瀚威严,一时哑然失言。
至于留守在府内的妖鬼与术者们,如今更是深受震撼,全然再提不起丝毫试探之意。
直至此刻,他们才真正体会到双方的修为差距,宛若天堑鸿沟,难以逾越。
这被称为玄生的书生,当真恐怖非常,绝不可招惹分毫!
“...此子之威,时至今日品味一番,还是如此震撼心神,难以忘怀。”
中年美妇遥望此景,不禁面露感叹。
剑怜撇了撇嘴,强忍心头颤颤,轻哼道:“倒让他借机多出了点风头。”
但话虽如此,她再瞧向远方的目光,亦是浮现几分光彩涟漪。
...
议事院内。
堂内几名妖鬼,如今皆神情大变,面露骇然的回首望向堂外方向,眼神闪烁不定。
“此子,竟当真如此恐怖!”
“诸位,如今你们可是相信了?”
高堂之上,玄女依旧坐于层层纱帘后方,传出悠然轻笑:“林夫子他确实无愧‘玄生’之名,罗星会对此人如此警惕小心也不无道理。诸位要想安稳,还是少派些愣头青前去试探了,只会徒增其恶感。”
有一身穿道袍的中年男子沉着脸,低声道:“玄女大人,如今你已有如此助力,接下来...”
“道长担心,我会对诸位不利?”
玄女淡淡一笑:“我并非卸磨杀驴之人,在场诸位皆是功臣,我又怎会怪罪?
况且如今大业未成、危机未除,唯有集结诸位相助,才能度过难关。单凭林夫子一人可没办法治理天下苍生,还是靠所有人的努力付出,才能维持广元繁荣昌盛。”
台下几名妖鬼脸色变幻,最终还是颔首行礼,缓缓退去。
...
...
天色渐暗,即便繁华如广元,此刻也被安宁寂静所笼罩。
不过——
“阴气倒是更为弥漫四溢。”
华舒雅盘膝端坐于后院亭内,神情肃然的望着院外。
广元县不仅接纳了大量流民百姓,同样的,也吸收招揽来了数不胜数的妖鬼。
如今月色降临,自然成了妖鬼们肆意活动的时间段。至于这等阴气规模,怕是与所谓‘鬼城’都无甚区别。
“真亏玄女能将凡人百姓与大批妖鬼们治理的秩序井然,互不相犯。”
谈娘踩着轻缓步伐,悄然来到了庭院内:“两者之间井水不犯河水,互依共存,着实是匪夷所思。”
“想来,玄女这一月时日也是费心费神。”
华舒雅不禁感慨道:“这般庞大冗杂的工作都能一一处理妥当,怕是历朝历代最为贤明的君王都不过如此。”
言语间,她又关切道:“谈娘,璇灵如今怎样?”
“不知缘由,只是瞧着心神不宁、又有些着急不安。”
谈娘思忖低吟道:“但身子倒是健康无忧,应该与天机孤峰之事有关...或许,那座山峰上当真有某种重要之物,才会让其有如此异常反应。”
华舒雅轻叹一声,攥紧放在膝上的长剑。
若当真是心海冥灵坠与山峰有了奇妙感应,或许这三天...还是太过耽搁。
谈娘美眸微瞥,瞧着林天禄从屋内走出,神色柔和几分:“天禄,这广元府内的浴池可还适应?”
“能洗洗身子就够了,哪有何适应不适应的。”
“只可惜兰儿她们没有随行跟来,不然还能多服侍天禄你——”
“咳!”
林天禄挠头尴尬一笑:“谈娘还是饶了我吧,那等艳福,实在是消受不起。”
谈娘唇角微扬,意味深长道:“话虽如此,但天禄不是才接待了那两位来自慈航庄的妙人师徒?
她们态度虽是清冷淡然,但言语间倒是处处隐含感激关切,兴许又要有两桩艳福登门?”
眼见林天禄一脸微妙的想要解释,谈娘很快轻笑着摆了摆手:“天禄莫要放在心上,只是略作调侃一番。
你能广结善缘,自是好事。况且那慈航庄听着也是不小的势力,将来若有变故,她们应该也能相助一二。”
“不过...”
她很快蹙起娥眉,关切道:“天禄这一天下来,可有发现些古怪之事?”
林天禄摇了摇头:“广元府内应该平安无事。之前虽有恶客登门威吓试探,但随我露了一手后,就再也没有人跑来胡搅蛮缠。”
“但玄女既然要让前辈留在府内三日,难道当真无事可做?”
华舒雅略显困惑的回身望来:“助她敲山震虎,震慑一下县内的妖鬼势力,仅此便可?”
而且若要作震慑,或许半天便已足够了。
特意留着三日,又有何意义?
“难道,玄女是担心这三天内,县内县外还会有何战事发生,恰好需要前辈镇守相助?”
“但有天禄这等助力,又为何无甚动作。”
谈娘抱臂捻颔,思忖沉吟道:“还是说,这玄女性情保守,在外敌动手之前不肯率先行事,想着见招拆招?”
又或是,并没有收集到敌人的踪迹情报,无处下手?
仔细想来,似处处都有些耐人寻味。
“相比起妖鬼,我更担心那些附身者。”
林天禄环抱起双臂,咂舌道:“听剑怜所言,如今广元县城内,连是否存在附身者的都无法保证确认,形式并没有玄女说的如此安稳。”
但现在璇灵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又让人有些放心不下,纠结着是否要先去天机孤峰一趟。
“——若无权证便草率论断,反而易引起混乱。”
一丝恬静女声从后方响起。
林天禄等人心头微动,连忙循声一瞧。
但在看清来者后,在场三人都愣住了神情。
一位侍女正推着一副木架轮椅,载着座椅中的女子缓缓走来。
而座位中的女子姿容淡雅白皙,乌发如瀑,长睫下的双眸仿佛蕴含着浩瀚星空,深邃无垠。
双方目光交汇之际,女子轻抿樱唇,淡淡笑道:“怎得突然没了声音?”
“你...”
林天禄面色惊疑不定,试探道:“你是,玄女?”
“自然是我。”
其身后的侍女停下脚步,架稳木椅,帮忙将女子披肩裹身的毛毯与棉袍拉紧几分,以作御寒保温。
直至这时,林天禄等人才发现,这位玄女大人脸上有着病态般的苍白、身躯更是超乎想象的纤细,仿佛是没有长大的稚龄少女一般,精致如瓷,似乎一阵清风便能将其吹倒在地。
很显然,此女的双腿无法下地行走,甚至就连其双臂都...
“看来,其他人还没有对你提起过我的身体状况?”
玄女惬意枕靠着木椅,悠悠道:“我自小体弱多病、发育不全,且在十岁之际还生过一场大病,双手双脚都彻底没了知觉,只能靠身下的这幅轮椅行动。”
“这...”
华舒雅早已从亭内站起,迟疑着靠近走来:“玄女大人一直都是这般模样?”
“也算因祸得福。”
褪去纱帘相隔,如今玄女的声音更显缥缈空灵,好似不存于世的虚幻之音,仿佛下一刻就会彻底熄灭,化作无声无息。
“虽没法动弹,但记性倒是比常人要好些。而如今也算发挥了些微薄作用,集结起一批能人异士,护住了广元县。”
谈娘眼神闪烁,低吟道:“县内旁人可曾知晓?”
“大家总归是心知肚明的。”
玄女笑了笑:“毕竟,我的事在县内人尽皆知。哪怕他们没有亲眼瞧见,也早已知晓个大概。不过平日里还会以纱帘相隔,免去些麻烦。”
林天禄皱眉道:“姑娘这身疾病,可曾找寻过名医医治?”
“幼时是花费不少力气治过的,但生来便如此,哪怕是御医也束手无策。”玄女美眸微转,轻笑道:“诸位不必介怀,妾身早已习惯如今这幅模样,若当真治好了我一身伤残,反倒会有些不太适应。
尤其是林夫子,我知晓你本领超凡,或许真有几分疗伤救人的本事,但现在我可不是来看病的,无需多心。”
听闻此言,林天禄一时神情复杂的收了声。
这其中,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这外人确实不好插手。
“林夫子如今应该猜到了,妾身为何会将诸位特意安排在后院居住?”
玄女悄然反问,令林天禄心思一转,蓦然道:“玄女大人对我们另有吩咐,身处后院,也不必担心会被旁人听去。”
“正是如此。”玄女淡然一笑:“当然,让林夫子住于后院,同样也能让县内一些有非分之想的妖鬼头脑冷静些,以夫子之威震慑,今日之后定能安稳不少。”
谈娘蹙眉道:“不知有何事需要深夜提起,还不能与外人言说?”
“附身者的踪迹。”
玄女螓首微侧,下颔稍扬,而起身旁侯立的侍女很快将怀中一副地图递了出来。
“这三人的位置早已找到,只是不愿打草惊蛇,一时没有派兵进行围剿。而如今有林夫子在,应该能将战况波及的影响降到最低,更不必担心附身者会暗中溜走。”
林天禄接过地图仔细看了几眼,思索片刻,沉声道:“玄女大人是担心,在广元府内会有与三名附身者里应外合的叛徒,一旦将消息贸然传出,反而会让他们趁机逃走?”
“没错。”
“但...玄女大人又为何会相信我们?”华舒雅轻抿粉唇,困惑道:“前辈虽有威名,但我们与玄女大人今日才见上了面,怎会如此轻率的将此事告知——”
“眼光。”
玄女唇角微扬,怡然笑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要想与林夫子合作共赢,这点小小的信任,总该是要有的。”
林天禄将地图合拢,笑着拱手道:“既然玄女大人如此信任,那在下今晚确实得好好出一番力气才行。
但,我若能将这三头附身者尽数铲除,不知可否——”
“或许,可以。”
玄女露出一副好笑表情:“林夫子若当真着急,明早启程出发也无妨。只希望你能早些从天机孤峰返回...还有,谈夫人与华夫人二人,暂且借我几日。”
“什么?”
谈娘与华舒雅神情微怔。
玄女很快轻声道:“据传消息,先天阁与照宵院很快有大动作,届时危机将至,县内各大势力与妖鬼们都有各自负责的任务,妾身所在的广元府兵力薄弱,着实有些危险。
思来想去,妾身也只希望两位夫人能随身保护几日,不至于让我被妖鬼稀里糊涂砍了脑袋就好。”
林天禄眉头紧锁,咂舌道:“此事——”
“无妨。”
但谈娘却蓦然出声,点头答应了下来:“我与舒雅留在广元府内,护你周全。”
她侧首看向一旁略感意外的林天禄,轻声道:“天禄先带璇灵快些启程,一探山峰究竟,待事成之后就早些回来。”
“会不会有些危险?”
“连这女娃都丝毫不惧,我又有何可担心的。”谈娘神色平静,不容置喙道:“我与舒雅有自保之力,天禄放心离开便是。既然天机孤峰近在眼前,璇灵丫头又神色反常,总归不能耽搁拖延下去。”
林天禄面色渐肃,微微颔首。
见他们已沟通完毕,玄女露出饶有兴致的笑意:“林夫子,眼下便开始行动,如何?”
“我去去就回。”林天禄收起地图,倏然腾挪消失。
待其果断离开,谈娘收回目光,沉吟道:“玄女,可否说说,你是如何考虑的?”
玄女淡然道:“公主殿下有意询问,草民自然是知无不言。”
此言一出,谈娘娥眉微挑,暗道此女果然早已看出了她的身份。
“县内风波稍有收敛,其中缘由,公主殿下应该清楚。”
“...天禄身在县内。”
“没错,林夫子还在,而他三天后才会离开。”
玄女似笑非笑道:“若县外虎视眈眈已久的强敌听闻此消息,公主殿下觉得,他们会如何安排行动?”
谈娘眼帘微垂,思酌道:“三天后,待天禄离开了广元县,再一举攻入广元。”
“是啊。此举才最为稳妥。”
玄女摇头失笑一声:“毕竟林夫子修为惊人,我想也没多少妖鬼想与之正面为敌,胜算更少。
而林夫子眼下毫无声息的私下离开,‘刻意’留下了两位夫人,我想县外势力再神通广大,终究不敢在这三天内轻举妄动。只会在三日之后再做试探,瞧瞧林夫子是否当真离开。”
华舒雅恍然道:“所以玄女大人的意思是...”
“瞒天过海,引君入瓮。”玄女笑了笑:“三日之后,林夫子自天机孤峰归来,与我们里应外合,将先天阁等势力彻底一网打净,免除后患。同样是一举两得之法。”
谈娘与华舒雅对视一眼,心下皆为感叹。
此女的小心思,可当真不少。
“只是,玄女大人确定能瞒得过这三日?”
“我若毫无准备,又怎会成竹在胸,让林夫子轻易离开?”玄女美眸渐眯,隐晦道:“若不好好利用身边特意留下的‘探子’,反将对面一车,岂不是暴殄天物?”
...
皓月当空,夜色尤为清幽。
林天禄在收敛声息腾挪飞驰,按照地图中标注的方位一路前行。
在瞧见不远处逐渐显露的宅邸,他神识一探,脚步却蓦然停顿了下来。
“——姑娘,你这一路都偷偷跟着?”
林天禄回首轻笑道:”莫不是担心我会在县内迷了路、受恶鬼暗害?“
“哪个恶鬼能害得了你。”
伴随着轻声冷哼,身着白裙白袍的剑怜很快从拐角处现身走出,俏脸上带着几分不满冷意。
“只是见你突然离开了广元府,跟过来看看你究竟想搞什么把戏。”
“深夜无眠,想出府瞧瞧,是不是当真有漏网之鱼。”
林天禄耸肩摊手道:“如今,似乎找到了点蛛丝马迹。”
剑怜眼神闪烁一阵,咂舌道:“我陪你一起去。”
“呃?”
“傻站着做什么。”剑怜风风火火的快步走来,丝毫不客气的拽了拽他的衣袖:“既然找到就快些行动,可别打草惊蛇让它跑了。”
“剑姑娘,终究有几分危险,你还是...”
“我是慈航庄弟子,可用不着你来担心。”
剑灵强行拽着他离开原地,悄然凑近几分,低声传音道:“我不知你跟玄女谈了什么,但记得要多加小心,别当真全听信了她的话。此女能坐上如今的位置,可不是一般的聪明女子。”
传音刚落,她又故作闹别扭般撇嘴道:“我修为或许不如你,但若生意外,至少还能帮你疏散一下周边的凡人平民,免增伤亡。”
“...好。”
林天禄心思急转,蓦然露出调侃笑意:“那就多谢剑姑娘前来搭把手了。”
“还不知你找到的目标在哪里,又是什么身份?”
“秦兴斋,名为‘王姿’。”
“你说...什么?!”
剑怜的脚步蓦然停滞,满脸惊骇的侧首望来。
这秦兴斋正是慈航庄众弟子与长老们落脚歇息之地,而那王姿,更是庄内的二代弟子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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