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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雅心情糟到了极点,可表情却没有太表现出来。
她蹙着眉嘴,无限惋惜地说:“抱歉,叔叔,谢谢你们的好心,恐怕不行,我不能害你们,我父亲在外面欠了几百万的高'利'贷,可千万别让那帮人盯上了你们,我妈妈要送去正规的医疗机构,也需要一大笔资金,我自己还要上学,而且我还有传染病,每天吃药都要一大笔开销……”
她的话还没有说完,祖孙三个像老鼠一样,呲溜呲溜的仓皇逃走。
曾经那个娇生惯养的千金小姐,硬生生的被逼的如此现实,她苦笑着去做早饭。
吃完饭,左等右等也没等来黄阿婆,眼看着时间都过了,她下楼去敲门,阿婆也不在家。
对门的邻居出来说,阿婆在城里的女儿怀孕了,女婿一大早就把人接过去照顾女儿了。
慧雅又回到狭小的屋里,没人照顾妈妈,她哪里也去不了?赶紧拿出手机打电话,请了病假。
***
没有人骚扰,寇溦相安无事的上了几天学,寇战有时间就接送她,两个人卿卿我我的,别提有多甜蜜了。
寇战忙的时候,寇溦就回老宅,把已经经设计好的图纸交给小茼,何嫂,帮她裁剪,制作衣服。
但是那些细节的钩花,刺绣和盘扣都是她亲手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再过了几日,是沈老夫人丁念慈的生日,她和大儿媳沈凝商量后,都一致决定不去酒店,在沈家老宅里操办。
其实婆媳俩都打着给儿子找女朋友的主意。
就连庄禹的母亲和嫂子也准备过来凑一下热闹,她们被庄老爷子要求,要擦亮眼睛,给庄瑜也找个对象。
寇姝是沈老爷子的特邀嘉宾,寇溦和林鸢也在邀请之列。
很快,就到了正日子,刚用完早餐,林鸢就接到了师傅的电话,要去郊区出一个紧急现场。
寇溦和寇姝带着礼物,坐着车,往沈宅去了。
到了大院门口,就碰上了胡染,胡怡姐妹俩,他们坐的是胡悦的车,警'卫一看就直接放行了。
胡染却不走,嘀嘀咕咕的给警卫说了一会儿话。
寇溦和寇姝刚要进去,警'卫却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警'卫叔叔,你什么意思?不认识我吗?”寇姝满心欢喜的来给她自己认的外婆过生日,没想到才到大门口就被拦住了,她经常跟着吕操的妈妈沈溪瑶来,从来没被拦过。
“我们当然然认得您,只是今天沈*长家重要的事情,我们不能放闲杂可疑人员骚扰沈*长和*长夫人,只要不认识的可疑人员都需要接受检查。”
梅姑从来都没有见过寇战发这么大的脾气,真的是被吓到了,当即扶着桌子,才堪堪地站稳。
她陪着小心说:“少爷,是我不知天高地厚,说了让少爷误会夫人的话,请少爷责罚……”
寇战盯着她身后的位置,慢慢地攥紧了双拳,胸口起伏不定,内里怒火滚滚,连喘息都被愤懑……填满。
梅姑吓的跌坐在地上,好久也没有听见寇战说一句话,她一直低着头,盯着地板,也不去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到寇战冰寒的声音。
“你告诉她,打消那些肮脏龌龊的想法,也停止那些恶'毒暴'虐的计划,我跟她之间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梅姑:“……”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时候,我清理完她蓄意设下的所有害人的陷阱,再亲自去同她了结母子关系,我走了。”
这声音,仿若古代祭祀礼乐中的一种乐器,沉闷,厚重,凝滞,随时都有一种可能会断掉的感觉。
一份无法珍惜的失去,让人倍感凄凉。
“少爷,这是你妈妈让我带给你的绸衫。”梅姑不敢多问,赶紧连滚带爬地把一个手提袋递给他。
“不要再跟我提她!”寇战突然爆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袋子,掏出里面银灰色的绸衫,放到嘴里,用牙咬着,两只手对着撕扯,“刺啦,刺啦……”撕成一绺一绺的,抛向梅姑身后的位置,有一条就挂在了画框的棱上。
两行清泪,顺着寇战的脸颊流进他的嘴里,他张开大手,抹了一把,然后转身,头都不回,就大步的离开了。
“少爷……”梅姑震惊得叫了一声。
西圃半山的别墅里,陆静把手里的茶杯都扔出去了,愤懑地看着视频里怒火中烧的儿子,感觉是完全陌生的,她心里特别的不甘。
她给梅姑发了信息:回来吧。
梅姑取下了安在身后画框地下的隐形摄像头,这都是陆静花重金从
国买来的,她有些想不通,这么隐秘的东西,寇战是怎么发现的。
她回到西圃半山的别墅里,神情落寞的陆静和衣而卧,骨瘦如柴的手里,虚虚的握着一块绢丝的手绢,床上收拾得非常干净,铺着淡紫色的床单,还有股淡淡的幽香。
和她身上的味道一样,若有似无。
梅姑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有气无力的陆静,心疼却也无奈。
“战儿,他是说要与我脱离母子关系,是吗?”陆静用手绢儿轻轻地拭了一下眼角。
陆静突然提起这事,梅姑毫无防备,明显怔住了,显然,她还没想好该如何告诉陆静这件令她伤心的事情。
其实,陆静也无需梅姑告诉她什么,在监控里,儿子所有的表现,她看的一清二楚,听得也一清二楚,只是她不愿意相信罢了。
疲累的梅姑把自己的印堂捏的青紫,她半闭着眼睛说:“我今天好像没有帮到你,反而惹了麻烦。”
“梅姑,这不能怪你,是战儿他变心了,他彻底被寇溦迷住了,他已经忘记了他肩上的使命。”陆静抬眸看了梅姑一下,眉头下意识的就拧了起来。
她又垂着眼帘,声音淡淡地说:“必须尽快让慧雅行动起来,让战儿对寇溦死了心,他才能帮我。”
“怎么死心?”梅姑突然紧张地问。
“就是让慧雅引寇溦爱上弘翔,嫁入弘家。”陆静把手绢都快扭成了绳子了。
梅姑突然倾身抓住陆静的手,幽幽地看着她,强忍着哭说:“可我觉的不是这样的,我们好像疏漏了什么,少爷他,作为一个经过严苛训练的成年人,情绪突然失控到几乎崩溃,必然有他无法承受的压力和难以言说的无耐……”
说完,梅姑突然就哭着跑出去了,她怎么也忘不了寇战那种愤怒到几乎要燃烧的样子。
***
慧雅离开医院,倒了三趟公交车,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晃晃悠悠的回到了她现在住的地方。
位于润城的最北边的旧城区,这里距离市区很远,交通极不方便,她坐的最后一趟破破烂烂的中巴车,每四十分钟才能开来一辆。
这里的房子又老又旧,有些地方的拆迁重建房都比这里强,住在这里的都是社会最底层生活困难的人员,和外来务工人员,以及游手好闲的无业人员。
这种旧房子,一个月只要八百块钱的房租,她却付不起。
慧雅手里拎着从农贸市场买来的蔬菜,一小块肉还有鸡架。都是人家批发剩下的便宜处理的,她每天下午才去买。
她身上穿着一件地摊上买来的格子衬衫,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脚上劣质的帆布鞋由于底子太薄,一不小心踩到石子上,会硌的脚心疼。
曾经也是华服傍身的她,现如今如此寒酸的打扮,也没有让她有多么的难过。
然而,当她走进一条昏暗潮湿的小巷里,雨后蓄下的污水散发着臭味,偶尔碰上一两个小混混,冲她动手动脚的时候,她的忍耐就达到了极限。
踏进没有灯的楼道里,她会靠着斑驳的栏杆哭一会儿,再换上轻松的笑脸回家,因为家里还有一个常年缠绵在病榻上的妈妈。
心里酸苦的慧雅,又想起了曾经的日子。
父亲落网前,她和妈妈生活在米国,虽然父母离婚了,但是每个月父亲都会给她和妈妈不菲的生活费,但是妈妈身体不好,高额的医疗费用让她们所剩无几。
父亲一出事,就断了她们的经济来源,她把家里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拿出去变卖,最终还是维持不下去了了。
妈妈的药一天都不能断,那段时间,对慧雅来说,就像遭遇了一场睡不醒的噩梦。
曾经那些所有的不太幸福的幸福,一夜之间全部破灭。
友情,亲情,爱情全都像风一样离她而去。
留下的只有妈妈支离破碎的身体,和她千疮百孔的心。
就在慧雅走投无路的时候,有人找到了她。
那个人答应帮她办理一切回'国手续,她还能继续上学,妈妈也能继续治疗,前提是她要听从那个人的安排,为她做事。
已然陷入了绝境的慧雅,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就算豁出一切,也得为妈妈治病。
她一进门,首先就是检查妈妈的卫生情况,还好,早上出门前,她给邻居阿婆30块钱,在阿婆的照看下,妈妈没有尿床,也没有拉裤子。
千恩万谢中,阿婆答应明天还会再来,但是必须涨到40块一天,慧雅咬咬牙,还是答应了。
她把妈妈扶去卫生间,解决了问题,又给妈妈按摩了约莫二十分钟。
她一边做作业,一边煲了一锅瘦肉粥,用鸡架煨了一锅汤,炒了两个蔬菜末。
喂完妈妈,她才自己吃的,吃完饭她给妈妈收拾了一些换洗的衣服,和洗漱用品,装在一个简单的行李箱里,因为那个人答应,如果她任务完成的好的话,下周一就把妈妈送去专业的医疗机构。
半夜里,累了一天的慧雅睡得正香,突然有滴滴答答的雨滴在她的脸上。
“下雨了?”睡得迷迷瞪瞪的慧雅一骨碌坐了起来,她打开灯一查看,可把她惊着了,卧'室,客厅,所有的天花板,好几处都在往下滴水。
旧书桌,破沙发都已被水浸了好大一片,厨房和卫生间最严重,水直接顺着墙边流了下来。
好在妈妈睡的那张床没有被漏水。
慧雅跑去敲五楼人家的门,好半天才见一个瘸腿的人来开门,如果不是慧雅来敲门,他都不知道他们家的水管爆裂了。
瘸子拿了一把管钳,慢慢腾腾地下到一楼,去把总阀门关了,水是不冒了,但她们家依然在滴水,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这种情况在老旧的小区里时不时的就会发生。
她艰难地把东西搬开,挪到不漏水的地方,可地方实在太小了,也没什么办法,就只能把东西摞起来。
折腾到天快亮的时候,她才坐在咯吱乱响的木椅上,眯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