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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记的后街位于丽舍背面, 与热闹相隔,晚间的凉穿堂而过,将周遭的景勾勒得极为萧瑟。
昏昧的车内阻挡了所有寒意, 车窗被细碎的风敲打着,顶上幽幽罩着灯,将眼前单膝跪下的人拢出半明的暗影。
他低着头, 将周遭所有的亮都覆掉,唯有发顶映出光的起伏。
甘鄞转似乎是完全不怕冷, 黑衬被吹得鼓张起, 他秀气的长睫轻敛,手下动作一丝不苟。
指尖若有似无地触过她细-嫩的脚-踝。
她的高跟鞋系带系得十分漂亮, 看起来简单,真要解起来非常繁复。
宋艾千原先因为高跟鞋被磕住勾到, 拼命抑制住自己, 可眼眶还含着泪。
此刻朦胧着一双眼儿去看他, 那般转瞬即逝的肌肤相触, 像是被蚂蚁密密地碾过,泛起无尽的痒。
她下意识要收回脚, 却在有所动作的即刻, 被轻却略带戾地拽了回去。
甘鄞转清劲的肩拉开弧度,予她面前,是完全臣服的姿态。
这样的他何其陌生,宋艾千视线几乎钉在他那双此刻看起来完全无异的腿上。
见甘鄞转动作流畅, 行动没有任何不便,宋艾千别过脸去死死地咬唇, 不让自己发声。
娇如花的一张脸只半侧着,也显现出满面的泪痕。
像是犟起了劲, 无论是哽还是小声地啜,此时此刻,她都不想让他听到。
而甘鄞转似乎是下定了决心,见她这样了都无动于衷似的,清冷胜雪的面容上没有波动。
不知过了多久,甘鄞转才解好。
他单手攥着小姑娘的一对儿脚-踝,轻轻地放下,让她整个人半仰躺在车后座上。
再俯身下来,甘鄞转长身半探进车内,单手撑在皮质的坐垫下,“刚才磕得痛不痛?”
现在又温柔了啊!
那刚刚从长廊角落里二话不说就扛起人的时候呢?一路下来免不了被人撞见,她的脸现在还火烧得要命。
一点儿也不懂怜香惜玉。
宋艾千倔倔地拧过脸不看他,还是别过去不看他的那般模样。
她刚刚骤然被半扛起,一路下来到了这儿,再到半扑进了车里,卷发乱搭在肩侧,桃腮洇出粉,红唇像是涔着胭脂,在晕黄的车厢内也上映着无声的活色生香。
甘鄞转抬手拂过她乱了的卷发,眼眸终究是被不加以任何掩饰的情愫所湮没,“千千,先别答应他。”
什么答应不答应?自今晚见到她,他的第一句竟是这个。
宋艾千不知怎的,内心当即烧起一股汹汹燃开的气焰。
还没来得及细想,自鼎记接连后街的通道里闪出来一道身影,“小千总!可算找到你了。”
助理追出来后,边小步往这边跑边扬声喊,“你刚不是说找个借口开溜吗,左等右等结果你迟迟不回来急死我了,就这还是一路问的服务生才来了后边儿……”
话还没说完,助理在抬眸望向这边的下一秒,嗓音像是收了闸,当即喀在半路。
线条流畅的车身旁,光是被觑见半边侧脸就足够令人惊艳的男人站了直,颀长身形立在车边。
夜风习习,他面前半敞着的车门缝隙中,一对儿雪腻晃人的小腿荡荡地垂在那儿,像是新发的藕,嫩生生的落在夜色中,赤着莲似的足。
分明是暗夜,这般的画面却硬是踱了层模糊的滤镜,又香又艳,风月无边。
不提其它,眼前这男人好像在听到她的话时,身形略顿了顿。
看上去,也格外眼熟。
好像、好像是甘家的那位……
助理风中凌-乱之余,视线偏移,望着车厢下,正在柏油路上静静立着的那双高跟鞋,“小千总……”
就是她唤的这么声,那男人几步迈过来,接过她手中拎着的宋艾千的包包,辗转迈回去,再轻松拎起那双高跟鞋,将那截牛奶般的雪腻推回车里,转瞬便上了车。
随着嘭的一声关门响,车子缓缓地驶出,转灯一闪一闪地亮,直至消散在黑夜尽头。
半点要她上前的机会都没。
后街瞬间变得偌大空阔,唯有空气里残留有花香和墨香掺和着的气息。
助理回味起刚刚这人因为靠得近了,在淡淡月色的映衬下显现出来的一张面容。
饶是见惯了俊男美女的她,都免不了一阵心肝轻颤。
那是、那竟是!
抛开这样难能觑见的美色,缓过神后,助理连忙拿出手机,噼里啪啦地给宋艾千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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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极快飚进中,宋艾千的手机频频而响。
给助理回了消息让人不用担心,叮嘱着把自己的车顺带开走,宋艾千这才将视线落在面前的甘鄞转身上。
她心中仍是澎湃如斯,完全没能平静。
小姑娘半缩着自己,抵着脊背窝在车后座的角落里,蓬散着发,定定地盯着甘鄞转,问他,“你刚刚说的什么答应,你要我先别答应谁?”
宋艾千的嗓音都泛着颤,格外得抖。
所以哪怕此刻车子缓缓驶入夜色不知终点,她仍是想要弄明白自己从开始以来的一头雾水。
“千千。”甘鄞转似是酝酿了许久,他也坐在后座,半侧过身来望着她,眸色深深。
他还要再开口,却是被先发制人的宋艾千打断。
小姑娘低声喃喃,“为什么……”
一连抛出几个为什么,宋艾千像是森林里迷失了的小鹿,惶惶着纵行于丛林之间。
很快,她的声调骤然升起,带着扬起的,不可控制的哭腔,“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和我说?为什么不跟我提你的腿已经好了?!”
宋艾千说到此终究是破了功,泪水夺眶而出,豆大的晶莹成了河,“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你知不知道啊……”
泪水像是不要钱,在她的眼眶中孕育。
她哭得一颤一颤,肩膀不住地向上耸,满目都被浸泡得泛起水亮。
见小姑娘在为着自己哭,甘鄞转心被揪起得厉害。
他抬手半拥住她到怀里,继而低头,细细地温柔地吮掉她面上的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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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鄞转带宋艾千来的地方,是先前她来拜访过的私舍。
二楼是他平日里所住的卧房,偌大宽敞的整间,旁边的窗沿抵着竹子的尖儿。
夜间的风穿过,发出沙沙的响。
甘鄞转没开大灯,开了四周的壁灯,这样光亮太足,自然不会刺到宋艾千哭得近乎红透了的眼。
她被拦腰抱到了这边的床上,余光略略扫视了一番甘鄞转平日里住的地儿,宋艾千用脚卷起被褥,半裹着崴在枕间,还在止不住地啜着泣着。
甘鄞转拿了个被蚕桑布裹好的冰袋,半撑着俯身,掀起被角,就这么坐在床沿,给她熨着眼。
宋艾千不想让他帮忙,手在空中乱舞挥了许久,复又被他轻轻攥住。
“千千。”甘鄞转又喊她,回答了她刚才在车里的疑问,“今天我以为你在见家长。”
小姑娘听了没甚反应。
甘鄞转继续攥着冰袋望向她,声音清浅,用指尖勾了勾她的脸蛋儿,“是不是听起来很可笑。”
宋艾千憋了好一会儿,此刻忍不了当即反驳回去,“怎么可能的事?我那是被坑了,再说了,你见过谁家家长是女方独自前行的?”
顿了顿,她回想了一下,“哦我还带了助理。”
宋艾千努了努鼻尖,“今天没有你,我也会打算开溜。”
心里的疑惑存了底,她辗转想起今晚发生的一切,“不过要说可笑,确实是!”
她越想越气,比起气,更多的则是委屈。
宋艾千成年以后很少哭,可今晚注定是不同的,因为她又想哭了。
半推开人,小姑娘抹了把泪,语气郑重,“我眼睛现在不疼了,不用你忙,鄞转哥,你放开我吧,我要回家。”
这是连三哥都不喊了。
甘鄞转自然也听出来了,见她掀开被褥要走,手腕附过来将小姑娘又摁了回去。
“千千……”他垂下眼睫,语气也渐渐地沉了下去,“当年车祸后的第二个月,我就开始了康健。”
宋艾千听他提起腿的事,当即愣在了原地。
甘鄞转见她这般模样,俯身贴近,目光落在她娇若芙蓉的面上。
那年初遇车祸,在得知自己的情况后,他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就这么默默地倚靠在病床,听主治医生跟他描述病情和后续。
那是甘家动用所有人脉,特意请过来的整支专家队伍。
他想要立刻站起来,主治医生深深地望他一眼,继而说,可以。
但需要截掉腿,装假肢。
如若不接受,便只有开启此后数年的康健。
或许会好,也或许这一辈子就坐在轮椅上。
甘鄞转听了没有犹豫,仍是选择了后者。
“原先想着要尽快好起来,等到后来可以了,我却又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甘鄞转看向她,“三哥也有怕的时候,当我终于能站起来的时刻,却仍然没有抵住时间的前行,人们潜意识里将我的一辈子划在了轮椅上,这样的我怎么和别人争?”
怎么……得到你?
看见宋老为宋艾千张罗张家公子,看见她在商场上无利不往。
没有他,她好像也过得很好。
于是那早就轮番而过的少年时光好似也翻了篇。
可再隐忍于暗影之下,总会有窥见天光的时刻。
好比今晚那番不受控制的吻,像是最后的献祭那般,携着沉默,疯狂与难捱的缱-绻。
说到此,望着面前触手可及的她,甘鄞转瞳仁被浸润,一如这些年来他入睡前的每一夜,黢黑,幽深。
“在我车祸后,已经没有任何人会谈及你和我的婚事。”
年少时见两人亲密无间,周围总会有人调侃打趣,说以后干脆便凑一对。
后来,像是心照不宣,哪怕他再惊才绝艳,众人也不会再提及于此。
宋艾千默默地听着,原先半坐着裹好了的被褥都从肩侧滑落至身边。
听他轻描淡写过每一句,她的心便破碎一寸。
“不是这样的!你一直都很受欢迎……”宋艾千无声落泪,这会儿哭得已经不会出气了,嗓音宛若轻飘在空中的柳絮,没有半分实在的力量。
她连番质问他为什么不和她说。
是不是也偶有忽略了,这些年来他独自承受的这些。
甘鄞转先前只是腿不好,可即便是这般,想要上门联姻说亲的世家便如过江之鲫。
这下真正好起来了,以后更是少不了。
她半边瘫软,眼眸恍若过了水那般,“你受欢迎的,绝对不是你想的、想的那样……”
“我清楚。”甘鄞转嗓子哑着,沉醇着压着几欲要爆-裂的情愫,“可她们都不是你。”
因为不是你,便无关紧要。
话至此,宋艾千的世界仿若炸满了烟花。
她抬手揽住他,用光和亮,铺陈开以往的昏暗。
“三哥、三哥……”宋艾千哭着去寻他的唇,什么都不想去计较了。
她只知道,她格外贪图他的温暖和怀抱。
身边的位置空了这么久,也需要被填补上色。
两人原本都心存有那片旁人迈不进去的区域,此刻被缓缓地挑起,万万不会再回头。
窗外的竹色深深,窗内的壁灯罩开两人。
甘鄞转埋在她颈间,秀气至极的脸上携着难以掩盖的迷-离。
他又恢复到了先前在走廊中拦下她的那股作势,力道和劲儿涔出,揉着搓着她,几乎要让宋艾千声声叫起。
真的很大力……是那种生生的感知,没有任何缓冲。
宋艾千那套优雅又昂贵的套裙被朝着左右扯,从中间便被撕着开了,敞着那对雪色的桃儿。
暌违已久的念想像是狂长蔓延的荆棘,四处颤着绕着彼此。
晃嘟嘟的桃儿携有无尽的花香,被单攥起一边,复又被含着。
甘鄞转半撑起自己,利落地解了黑衬,沉眼睇过来,“千千……”
宋艾千眼眶很快又涔满了水,这次是因为他往前缓推的一记,随后两人都拥着彼此,只在沉默中叠着。
小姑娘明艳如斯的脸上因为这样被绽开,携着丝丝的皱,甘鄞转亲亲她的红唇,见她缓过来后,接下来凿出的记记半分不受控制。
宋艾千其实怕极了,两人毕竟都没有过体验,只能全凭着孤注一掷的情谊投入到其中。
这样再陌生再想躲避,都会被涌过来的潮流所覆住。
她细腰被攥紧,在渐渐地感知到那样的愉后,宋艾千指间穿过甘鄞转的发,目光落向上方。
所有的感触仿佛都凝在了一处。
他特别的滚然和烫,不得其法的捣也让她像是被蒸腾过的棉花糖一样,泛着腻拉丝的甜。
甘鄞转清冷的面容被欲所替代,反差之余,无端得惑人。
宋艾千渐渐地习惯了,只听被单被挤兑得发出淋哒哒的声响,可很快,这样的习惯变成了惊起的涛。
她开始不断地唤着三哥,可甘鄞转好像无尽沉-沦于此,根本没法儿停。
后来宋艾千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捱过去的。
只知道睡前有道清冷却柔的嗓音,附在耳侧频频回应。
在黏在一并的气息中,花香和墨香凝住。
那是一声又一声,拉长语调的千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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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后,宋艾千有意不理人。
从甘鄞转的私舍出去后,她缓了很久。
一方面是满身的痕需要消,另一方面……
她万万没想到,甘鄞转居然是这种作风。
以往清风霁月,似雪如竹的人,二话不说就开啃,咬得那么重那么深就算了,从长廊里扛起攥着她的力度也大得要命。
后来辗转去了甘鄞转的住处,他又是那般表现,甚至于掰着她腿的根处,边给着她,边凝望着那地儿。
他片刻不移的灼灼目光就差没把她给烧个灰飞烟灭。
甘鄞转像是沉寂着的海底,默默地在古老的大陆上守了千年,惊涛与骇浪都显现在漩涡里。
深不可测。
这样的人掀开了过往,颠覆了宋艾千对于他的所有认知。
她倒也不是刻意得躲,只是每每回想起那晚,总归觉得羞。
而他倒也了解她,像是要空出时间给她思考那般,没再来叨扰她。
只不过还没清闲几日,宋艾千就在一场拍卖会上碰到了他。
宋父宋母上前和他打招呼,甘鄞转颔首应下,继而半转过身来。
宋艾千原本视线落在轮椅上,心想原先怎么就没发现他这么会伪装。
下一秒,在抬眸看到他后颈被抓出的三道印后,脑海当即飞过满篇的弹幕。
闹了个大红脸,小姑娘在接下来的拍卖会上半声不吭。
原先心心念念想要拍的项链也给抛在了脑后。
可即便没拍,那条项链在隔天仍是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价值倾城的珠宝,静静躺在她的办公桌上。
宋艾千目光凝视在上方,打量许久,听自己的助理小声提醒,“这个是甘家那边送过来的。”
“小千总,那天晚上……”助理说至此,顿了又顿,“这个也要处理掉吗?”
“不用。”宋艾千摆摆手,继而叮嘱她,“对了,那天你看到的,半个字都不要说出去。”
想起那晚……助理忙不迭点点头,就差没再对天发个誓。
宋艾千抬手让助理出去,再将视线辗转绕回到桌上时,目光触及到那条项链,嘴角没忍住弯弯。
这种甜蜜到泛水,却又恼人不已的时刻,真当叫人飘飘然。
揪扯着心坎,只轻一阵缓一阵地捱过。
刚好接下来是甘甘和自家哥哥的订婚宴,她要戴着这个去。
当然,鉴于甘鄞转没有告知她有关腿的事,她的“高贵冷艳”还没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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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慕之和甘蜜的订婚宴在江边的一幢庄园内举行。
宋艾千拉着好友聊了会儿天,余光往四处瞟,不见甘鄞转的身影。
他像是神隐了,自开始便没能寻到半分。
插科打诨了好一会儿,宋艾千脑海里天人交战许久,还是将甘蜜给捞了过来,问她三哥的腿是不是字在甘鄞承陆葳订婚宴之前就好了。
结果得来的回复是开什么玩笑。
心中略惊,“没好过?他不是能站……”
宋艾千说到此,顿了顿。
显然,甘蜜对此也并不知情。
她这般神秘询问又自说自话的模样将甘蜜吓了一大跳。
看宋艾千骤然噤声,甘蜜再望过去,发现她呼吸起伏得厉害。
宋艾千捞起红酒杯一鼓作气灌完,“我有件事要处理,先走了。”
走得急就算了,头也不回,那样纤窈的背影愣是带出了残影。
宋艾千鲜少有这般不顾所有的模样,待到她从会客厅内出来,迎着草地席间的热闹,满面都拂过了晚间的风。
携着江面的潮然,人声的鼎沸。
可就是在这样的时刻,她却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清幽着在鼻尖萦绕开。
顺延着风的延续往右拐,不知道走了多久,宋艾千转身而望。
只抬头,便觑见了立在门后角落里的甘鄞转。
一席黑色衬衣,就这么半隐在扇面的格窗前,手里攥着杯红酒。
宋艾千静静地望着他,两人无声对视。
四目相对着不知过了多久,甘鄞转放下手中的红酒,继而再转身,朝着她张开双手。
他只默默地立在这样热闹尽端的昏昧间,却像是皑皑的雪巅,寥寥如松的草甸。
像是融了的山涧,缓而慢地淌过她的心尖。
宋艾千立在原地,眼眶被热意相拥,嘴角咧起弧度。
她不顾所有,迎着风便跑了上去。
在被抱着还要赶往他的私舍时,小姑娘拿指尖怼在他的脸上,“甘甘订婚宴还没完……你这是干嘛啊?”
甘鄞转清冷面容映衬着晚间的暗光,“高兴,想迟到早退。”
这又不是在上学,怎么还搞迟到早退那一套了。
可很快,宋艾千便知晓了,甘鄞转话语间的重点远远不在于后面,在于前面。
他这回兴然而出,都没给她褪全,便俯身来润。大抵因为是两人心照不宣的曼-妙之夜,甘鄞转放得更开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在书画方面颇有造诣的缘故,那样秀气的人,如竹般好看的手攥着毛笔,在那儿浅浅地打着转,不过须臾,还慢条斯理地往里探。
转了不过几圈,宋艾千便涔出了泪,通身颤着粉着,像极了雨后沾了珠的花-瓣。
“三哥,别、别。”小姑娘嗓音压得格外娇,手和脚齐齐上线,要来去制止他。
可甘鄞转却是置若罔闻,就这么半俯身,攥着手里的毛笔细致的描绘过去。
清冷的面容下,双眸幽黑得不见底。
半推着夹了,宋艾千并着腿,又气又羞,“这支笔以后不要用了!”
甘鄞转也不知道有没有应下,只笑着来亲她因为气急鼓起像是海豚般的脸,再沉着身而推的时刻,则是完全相反的狠和戾。
宋艾千完全没防备,单腿儿上晃悠悠地挂着底-裤,大开之余,哼哼的哪儿都在哭。
甘鄞转见她这样,勾着小姑娘的腿弯让她自己抱住抵着,随后一记深过一记,只让她后来连哭都没法儿了。
被单这回是真的没法儿看,先前有毛笔的时候就开始这样,今天又是两人对彼此敞开的重要时刻。
宋艾千被甘鄞转轻柔着抱起,回头看了那么一眼,眼皮子颤得厉害。
空气里凝着闷着清冽的墨香和花香,两厢掺和着抵在鼻前。
根本忽略不了。
宋艾千干脆就不看了,只问他,“你什么时候和家里人说啊?”
甘鄞转秀气的面容在这种时刻,像是从水里打捞起的墨玉,好看得要命,宋艾千定定地望着,顺着心意亲了好几口。
他任由她亲,“千千,这件事在之前,只有我爸妈知道。”
小姑娘神色古怪地睨他一眼,继而又听他补充道,“大哥二哥,老四还有甘甘,我都没说。”
这期间因素众多,混杂在一并,甘鄞转便想着再等等。
可世事变幻无常,谁也不能预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好比此刻。
能在这样之后拥住她。
“是因为我吗?”
宋艾千原本听到甘蜜那席话时就雨过天晴了,她一直觉得自己被瞒得死死的,眼下看甘鄞转点头,涔着粉晕的面容上绽出明艳的笑,“那看来我还是比较重要的。”
原先还拧巴着那股气像是被骤然扎破了的气球,蹿着便飞没了影子。
思及此,宋艾千终于问出了自己还念叨着的疑惑,“三哥,你认真和我说。”
迎向他探过来的视线,她疑惑道,“之前在酒店里那回,你是不是吻我了?”
甘鄞转顿顿,清冷的面容难得浮现出被抓到秘密的那般神色。
宋艾千见他这般模样,哪儿还有不知道的?
可甘鄞转只是抱着她,贴在她耳畔,“你猜猜。”
宋艾千愣怔片刻,手探到他耳根处。
视线定在那儿望了又望,小姑娘不得已间只能接受事实。
甘鄞转现在愈发娴熟的同时,连耳朵都不会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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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可避免的。
宋艾千和甘鄞转也开启了地下情的模式。
不得不说,先前还有所疑惑甘蜜为何迟迟不跟家里人摊牌。
到了此刻,也沉浸在这种模式里的宋艾千可谓是感触颇多。
这样暗自着你来我往的时候,规避开所有打扰因子,只两人独处的时候。
唯有的小天地将刚尝了甜头的两人罩住,更是涔生了愈发相连着的彼此。
两人玩得很疯,而大抵是要将这些年来的忍着的所有全部泄出来,甘鄞转话少动作狠。
不提先前的毛笔,此后的砚台,书桌,以及二楼卧房旁的观景天台,都是可以利用的地儿。
宋艾千到底是大小姐,偶有骄纵,但对于此还是有些赧的。
可看到他那张清冷的面容毫不掩饰地覆着对于她的着迷,宋艾千反倒说不出什么拒绝的话,还从中得了不少趣儿。
甘家三少爷都这样,她当然也能把自己放开。
这天宋艾千醒得晚,惺忪间听甘鄞转好似接了个电话,什么过来之类的话语,他就下楼去做早饭了。
甘鄞转不常下厨,手艺却是绝佳,每每做得满满一大桌,一派过去的她没能吃上好东西的架势。
当时宋艾千吃不了,说自己又不是甘甘。
结果甘鄞转却说,也差不了多少。
话落又来揉她的腰,两厢交织,宋艾千想发发脾气都没能发出来。
好比此刻,她左耳进右耳出,柔着腰瘫在枕间。
昨天被折成各种样儿,得好好休息。
宋艾千每每被浇灌后,变得更为明艳馥郁,像是完全绽开来了,惹得偶有回家的时候,自家爸妈总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瞧着自己。
她心有冥冥,想着找机会说。
可甘鄞转这边腿的消息还没往外说……
总归还有的是时间,还是先这样处着吧。
自觉处处为他着想,宋艾千起身之余,还是暗自腹诽了会儿甘鄞转。
到底是小姑娘,对恋人百般应允,虽说也被他放置在掌心里呵护着,可是他有时候也太。
就像昨天,宋艾千不小心地说了嘴,他以往在轮椅上坐久了可能会虚,也不用时时刻刻。
哪怕后来她辩解自己用的词是可能二字,结果仍是没能逃过落地窗。
被反扦住手,侧脸怼在冰冷的玻璃面上。
纱帘全部被掀开了,直面而来的便是满目的竹。
他就站在她的身后,紧紧地嵌住她。
宋艾千哪怕只回想都觉得有鸣笛在脑袋上使劲儿地喷。
随意地探着拿过了自己早先放在这里的睡衣穿上,宋艾千喊了几声三哥都没能得到回应。
甘鄞转这里的私舍距离千世传媒很近,所以她十天半个月赖在这边都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现如今他的卧房全然是她身上的气息,冷清的房内四处散落着她生活的痕迹。
伸了个懒腰,宋艾千熟稔地迈过楼梯,预备去楼下寻人。
果不其然,甘鄞转在侧面的料理台忙碌。
宋艾千下了楼再唤他,旁侧的门却是骤然响了起来。
甘鄞转的私舍有两道门,能进到独幢里的人十有八九都是甘鄞转的助理。
宋艾千象征性地问是谁,甘鄞转头也没回,“你去开门。”
黏乎乎地应了声,宋艾千迈到玄关处,随即将门打开。
很多年后,当她回想起那般戏剧性的一天。
头回没将先前撞见甘蜜和自家哥哥的事迹拿出来反复讨论。
因为她,也有幸地成为了其中的一名。
甘蜜这会儿嘴里还嚷嚷着,“三哥,我和芝芝到得快,爸爸妈妈还有哥哥等会儿才到,你怎么开门开这么……”
话还没落,便像是觑见了鬼似的,往后弹了两下。
同样见了鬼的宋艾千望着门外立着的甘蜜和宋慕之,像是被浸泡在了辣子油中,那样的红直直蔓延到了顶儿。
“你们、你们这是……?”甘蜜几乎要绕晕在了此刻。
为何千千出现在了三哥这儿。
出现就算了怎么还穿着睡衣?!
层层叠起的疑惑像是兜头而来的雨,直往大眼瞪小眼的两个人身上砸。
在这样默然无声的沉寂间,甘鄞转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宋艾千的身后,率先打破了沉默。
他揽过宋艾千的细腰,看向门外,“甘甘,你三嫂。”
经由这么声,甘蜜望着眼前门内的景象,几乎是怔在了原地。
她的视线自宋艾千颈间的印儿撂过,从睡衣上刮过后,目光又来到她腰间横着的那双手。
直至落在自家三哥的腿上。
“……!!!”
手里的帝王柑就这么噗地炸了出来,落在地上咕噜噜地滚走。
---
甘蜜是被宋慕之揽紧给抱了进来的。
小姑娘跟傻了似的,视线来回地在宋艾千和甘鄞转身上转。
宋慕之迈进门,望了自家妹妹一眼。
那目光别提有多么意味深长。
“甘甘……可能要盗用一下你之前的台词。”宋艾千深吸一口气,试图召回甘蜜的魂,“这件事说来话长……”
这招确实有用。
甘蜜骤然回神,近乎是上蹿下跳。
揪着人问冬问西。
还是宋慕之攥着小姑娘往怀里摁,随即看向宋艾千,“上去换件衣服,他们之后就到了。”
他们指的是甘季庭梁音婉以及甘家三子。
今天原本是到甘鄞转私舍这边拜访的日子,哪曾想……
被自家哥哥这么一提醒,宋艾千哪还顾得了那么多,当即便往楼上跑。
跺得楼梯蹭蹭响,连鞋子都跑飞了。
甘鄞转不知道什么时候赶了过来,将赤着脚红成番茄的小姑娘抱住,将她放着站在床上,“鞋不穿了想着凉吗。”
宋艾千这样站着也才和立在地板上的甘鄞转差不多高,甘鄞转见她急急忙忙要去换衣服,抬手将衣物捞了过来,继而亲自给她换。
宋艾千这会儿脑子里全然是被撞见的尴尬以及甘家一行人即将要到来的紧张,她伸出手去锤他,“你为什么不和我说大家今天要来这边?”
甘鄞转却是不急不忙地给她穿衣服,“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和你说过,你自己不愿听。”
“还不是因为被你烦够了……”宋艾千说到此,不知道想到什么,美目怒睁,“你是故意的!”
甘鄞转面上的神情却是和她相反,他嘴角携着清浅的笑,给她系扣子,“你觉得是就是吧。”
什么叫她觉得?
他就是故意的!
宋艾千像是被架在了锅炉上,哪儿哪儿都要冒汽。
波浪卷的发乱乱地散在面颊两侧,一张气急的明艳脸蛋在此刻看起来竟是格外得可爱。
甘鄞转笑着亲了亲她的红唇,“换好衣服就下去,要不要我抱你?”
宋艾千的气焰当即被他的轻柔浇灭了几分,她迟疑地去问他,嗓音不自觉放娇了,“三哥……”
甘鄞转任由她靠过来,单手摩-挲着她的脊背,“知道下去意味着什么吗,今天家里人都会过来,包括我爸妈。”
见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模样,甘鄞转清冷眸光深沉下去,“千千,之前总觉得你值得更好的。”
一招毙命。
宋艾千更紧地抱住他。
她最是听不惯他这样说话。
而大抵甘鄞转也知晓这是她的软肋,每每都能好好地吊起,让她愈发沉-沦。
闻着他身上令人安心的墨香,宋艾千轻哼。
既然这样觉得,那当初干嘛还要鼎记扛人啊。
宋艾千总觉得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甘鄞转这张清冷如竹的秀气面容下,蕴藏着的,到底是怎样的不为人知和疯狂?
可无论是怎样的他,都已然盘踞在她胸臆之上。
“三哥,我当然知道下楼意味着什么。”宋艾千靠在他肩侧,“在此之前,我想和你说,无论你是不是坐着,只要你喊我,我就会回头”
“所以不是值得更好的,是值得最好的。”她倏然抬头,望入他爱意翻滚的双眸里,一字一句轻轻道,“对于我来说,你就是最好的。”
酝酿着的陈醇终会被开启。
经年已久的等候里,你是我迟迟不放手的最好寻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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