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得把穆俊琛的钱还给他

阿匪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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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寝室里已经拉灯了,整个寝室里都很安静,甚至连翻身的动静也听不见。

    穆俊琛就睡在我上铺,大概是酒精的作用,吹干头发没一会儿他就睡着了,很沉的那种。

    我忍不住刷了刷这两天的聊天记录,又去看了一遍那个“给路小六听的歌”,越看越觉得自己该死。

    第二天早上我躲在被窝里,听他们起床的动静,穆俊琛酒差不多全醒了,只是还有点儿呆,洗漱完之后三人一起出了门,从头到尾都没有人和我说话,也没人提到我,仿佛寝室里就没我这个人。

    上午大课间,广播里放着不知道叫啥名的进行曲,整个教学楼里人都在动,楼梯比放学的时候更堵,放学可以选择不走,跑操却是每个人必须去的。

    今天是学生会开始检查仪容仪表的第一天,我看见穆俊琛戴着“执勤”的红袖章领着一群学生会的人在主席台下说着什么,俊朗的面容看起来依然有些疲倦。

    “快看快看,个子最高的那个就是新的学生会会长,刚刚从市七中转过来没多久就当会长了呢,好帅好厉害!”

    “太帅了吧我的妈啊!”

    “个子好高啊,好瘦,不知道衣服底下有没有肌肉,不过怎么感觉没啥精神的样子?”

    “肯定是学习学的嘛,长得帅就算了,学习还好,啊我死了。”

    前面的女生队列里一阵骚动,都望着主席台下鹤立鸡群的穆俊琛。

    我在心里枪毙了自己一万遍,心想为什么当初听到班上女生八卦转学过来的帅学长时没有好奇地问一句这个学长叫什么名字。

    没一会儿,学生会的人三两一群散入了跑操队列中,拿着写字板和笔开始了检查。

    穆俊琛和一个女生去了我们后面那个班,我松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刚松完没一分钟,余光就看见一个高个子从我们班男生队列最左边转了出来。

    穆俊琛一边走一边目光扫视着,没穿校服这种一眼就能看出来,他视线主要在男生们胸前扫过——我低头一看,靠我他妈忘记戴校徽了!

    我低着头心想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在这儿碰上了他不会找我茬不会扣我分吧。

    然而穆俊琛那双长腿经过我面前时,没有一瞬的停顿,很快地就过去了。

    他也没有回头再看看,和检查完女生队列的那个学姐一起去了前面的那个班继续检查。

    我望着他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心里闷得很难受。

    他不骂我,也不打我。

    他就是不理我,看见我像是看见陌生人一样。

    进行曲停了,广播里换上了十分悲壮的曲子,曲子听着很熟,经常出现在战争片里配着士兵们拿枪冲锋流血牺牲的特写画面,但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最前头的队列开始跑了,后面一排一排跟上,像是一排排整齐的小蚂蚁被人用手推了出去。

    穆俊琛和学生会的人一起跑在队列外,他也穿着黑色校棉服,但个头高,肩膀把土不拉几的校棉服撑得很好看,眉目分明五官清晰的一张俊脸在悲壮的背景音里不断吸引着女生们回头。

    跑操都快一个学期了,我从没见女生们跑步跑得这么好看过,纤细的肩膀抖着,青春气十足的马尾有韵律感地晃荡着,仿佛特意跑给谁看似的。

    我越跑越颓,巴不得变成一滩泥巴掉到地上去。

    中午罗广州硬要拉我去食堂吃饭,说我天天吃馒头,吃得人都要变成馒头了。

    “天天吃得那么没营养,都快面黄肌瘦了你。”罗广州双手揣着校棉服的兜,靠着课桌道,“我请你吃饭行不行?”

    “面黄肌瘦了?”我站起身,把前座女生放在桌面上的小镜子偷过来照了照,发现自己是看着脸色有点儿差,感觉都变丑了。

    “那,那吃饭去吧。”我把镜子搁回前座桌上,和罗广州一起去了食堂。

    罗广州家里也不富裕,我没让他请,打了一块豆|腐三两饭刷了饭卡先去找位置。

    正是高峰,只有门边上有位置了,我坐过去,自己坐了一个位置,旁边给罗广州占了个位置。

    刚扒拉了两口饭,对面有个有点儿耳熟的声音道:“没位置了,将就坐吧,下午还有体育测验,快点儿吃完回去睡一觉。”

    我一抬头,看见季清端着餐盘站在我对面的位置上,招呼着过道上的张继刚和穆俊琛。

    张继刚看了我一眼,面露不爽,穆俊琛没看我,什么话也没说,点了点头,走过来坐在我斜对面的位置上,张继刚翻了个白眼,过来在穆俊琛边上坐下。

    “不介意吧路淮?我们吃很快。”季清小声对我说了句。

    我摇摇头,低头扒拉饭。

    “你怎么回事?我让你吃点儿营养的你又只要块豆|腐?”罗广州找了过来,在我旁边坐下数落我。

    “豆|腐是蛋白质,很营养的。”

    我反驳道,抬眼的时候不小心扫到对面三个餐盘,全是食堂里最贵的一档肉菜,张继刚的餐盘里更是一点儿素都见不着,鸡腿就有俩。

    “不是抠成这样吧……”张继刚小声地嘀咕了句,虽然食堂里很嘈杂但我还是听见了。

    我低头把一直舍不得吃的大豆|腐一筷子戳住塞进了嘴里,嚼了满嘴。

    罗广州要夹菜给我,我说吃饱了,端着餐盘起身往回收区走,路上又把餐盘里的饭都吃了干净。

    下午放学照样还是得去会所。

    我猜穆俊琛不会来了,喝一晚上酒就够了,不至于今天晚上也喝醉酒跑过来抱着“六儿”“六儿”的。

    今天晚上经理没来上班,想变回男技师的事又没法说了,我换上裙子在休息室看着电视等着上钟。

    店里平时的进客高峰是在七八点左右,有些闲钱的人吃完晚饭喜欢来会所里按摩放松,很多做生意当官的则把这里当做谈事情的好地方,在床上趴着,一边放松肌肉筋骨,一边还能说话。

    但今天晚上来了个外国旅游团,想尝试一下神秘的中国养生技术,店里的技师一下子差不多全上了,就剩下我和二号在休息室留守。

    “这群外国人有毛病,冬县这破犄角旮旯都被他们找过来玩了。”二号一边换着台一边吐槽,“唉,羡慕她们,听说外国人会给小费呢。”

    “给多少?”我好奇问道。

    “五块钱。”二号嗤笑一声,脸又冷了下去,闷闷不乐道,“五块钱也是钱啊,毕竟是白赚,他们旅游团怎么就不能多两个人让我们俩也去呢?哼。”

    我点点头,心里同她想的一样,如果旅游团能多两个人就好了。

    广播里又响了,我和二号,都是轮钟。

    “走了,赚钱去!”二号立马从丧丧的状态里出来了,精神抖擞地拽着我走。

    房间在307,一个客人很瘦,一个客人很胖,我和二号按报钟的顺序走进去,报了工号问了晚上好便开始工作,我是那个胖的,她是那个瘦的。

    “麻烦您……把上衣脱了,趴在床上。”

    虽然在这里上班有一段时间了,但我从没对除了穆俊琛之外的人说过这句话,一时之间说的有点儿不顺溜。就算是对穆俊琛也是只有最开始的那几次会说,后来每次他都自觉脱了衣服趴上面,用不着我说。

    “裤子不用脱?”胖客人笑眯眯地问我。

    我顿时愣住了:“不……不用。”

    “我们这里是正规的养生会所,只有推背没有其他项目的,老板不要调戏我们六号妹妹,他很纯的。”

    二号插科打诨道,把瘦客人的上衣弄整齐地挂在衣架上。

    “纯什么纯?什么养生会所,都他妈是鸡窝。”瘦子轻蔑地笑道,伸手去摸二号的手。

    二号轻轻甩开他的手,冷冷道:“开开玩笑没关系,这种话就过分了,你们到底是要推背还是要找鸡?找鸡出门左拐肯德基去。”

    瘦子歪头道:“别装了二号,谢村你认识吗?他推荐我来的,说你们这里技师都让摸,不然你们这会所又破又小,一年到头只有推背一个项目,也就这身水手服还能看,你以为谁愿意来?”

    二号脸色瞬间变了,表情尴尬,抹了口红的嘴唇颜色都没那么娇艳了,安静了两秒,道:“谢村是哪条狗,我不认识,反正等会儿你们要是动了我,动了六号,我就叫保安进来。”

    瘦子:“你他妈小娘们儿脾气挺大啊老子……”

    胖子:“算了算了,来都来了,长这么漂亮的两个小妹妹给我们推背你就知足一点儿嘛,先推先推,来来来,六号咱们继续,要脱裤子吗?”

    我:“……”

    “不好意思我忘了你刚才说不用了啊。”

    胖子笑呵呵的,眼里冒着精光,翻过身趴在按摩床上,整个上半身胖得像是块白白的肥皂。

    瘦子也没再说什么,和胖子一样趴在了床上,露出后背。

    二号一个白眼翻上了天,眼睛略红,从抽屉里拿出精油来,滴在手心里,左手搓右手,两手一旋把油抹匀了,两巴掌就拍在那瘦子背上,拍得麻杆一样的瘦子一声大叫:“杀人啊你!”

    “养生排毒嘛,先拍一拍,痧气毒气就跑出去啦!越痛啊你这钱就花得越值!”二号煞有其事地噼里啪啦拍着,一边冲我挤眉弄眼。

    我配合地笑了笑,手上搓了精油按在胖子背上,满手油腻肥软,和穆俊琛精瘦却绷着一层削薄肌肉的背完全不同。

    真难按,按的按的就有点儿犯恶心的感觉。

    但这是我的工作,我现在凭双手挣钱,以后也要这样,不能再骗任何人了。我心想着,得把穆俊琛的钱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