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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裤摸起来还有些温热，我看着穆俊琛离开的背影，大风一吹，发现他长腿好像有点儿抖。
穿上穆俊琛的秋裤之后终于不冷了，就是感觉怪怪的，我还没穿过刚从别人身上脱下来带着别人体温的秋裤呢。
我离开厕所，小跑着穿过田径场回教学楼去，回到教室时还没有打上课铃，刘燕燕在教室后门拦住我，却又不说话，只是看着我，莫名其妙的。
“什么事？”我不得不主动问她。
“你没事要和我说？”刘燕燕挑着画得很精致的眉毛反问道。
我想了想，道：“那啥，外婆的低保本子在你家对吧……”
“谁让你说这个了！你有病？”刘燕燕立即拧起细细的眉毛。
“那我没事和你说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莫名其妙来找我。”
我闪过她要进教室去，她抓住我衣服，压低声音道：“我看见穆俊琛和你一起进了男厕所，有什么事非得去厕所说？难道他不是和你说我的事？”
“不系啊，他找我去厕所里讨论学习而已啊。”我有点儿烦她，把衣服从她手里扯出来，进教室去。
下午放学的时候刘燕燕又来堵我。
“路淮，你旁敲侧击问问他，为什么这段时间都不联系我了。”
“为啥要旁敲侧击？我不能直接问他吗？”
“你要死啊，不能让他觉得是我让问的知道吗？女生主动就不值钱了你不懂？”
“旁敲侧击听起来难度太高了，我不会。”我诚恳道，一边脚步不停地走出了学校大门。
刘燕燕也跟着我，同我并肩走着，放学的人群里，我们像两个关系和睦的表姐弟，而实际上刘燕燕快要伸手掐我脖子了。
这时我们已经过了马路，再走进一条短巷就是一个两层楼高长满绿油油野草的小土丘，绕过土丘再走个五分钟就到煤厂，刘燕燕在巷口拽住我袖子不让我走。
“叫你干什么你就干！怎么这么不听话？你他妈识相点儿，我家供你吃喝这么多年，就不知道回报？”刘燕燕很不耐烦道。
“不知道，可能我是白眼狼，我要上班去了，撒开。”我也不耐烦了。
“你去问我不就会撒手了？”刘燕燕一副和我讲不清道理的表情。
“你不撒手算了，那跟我一起去上班吧，你会成为我们煤厂的厂花的。”
我干脆反手抓住她手腕，她再强横也是个女生，力气和男生比小太多了，登时被我拽得往前走了好一段路，进了巷子里。
刘燕燕抓狂了：“路淮你他妈有病吧？放开我！你他妈的……你听着，我要是和穆俊琛好上了，你也能鸡犬升天，他家在市里做生意，又有钱又有人脉，到时候你考不上大学，我和穆俊琛说一声，安排你进他们家公司去上班不是很容易的事？这对我们都有好处，你是猪脑袋吗怎么想不明白？”
我放开她，在短巷里停下了脚步。
刘燕燕整理了下衣服，揉着手腕，继续道：“想明白了？也不想想自己那破成绩，将来能干什么？你爸妈都没了，你奶奶家那边亲戚又都不认你，孤苦伶仃的，就剩我们家能让你依靠一下，你都十八了，想事情别像个小孩一样，要看长远，穆俊琛除了呆了一点儿其他都好，到时候他做了你姐夫，你出了什么事，我也能叫他帮你，所以说帮我就是帮你自己你懂不……”
“我考不上大学关你屁事。”我说。
刘燕燕愣了一下，困惑道：“什么？什么东西？”
“我考不上大学关你屁事！！！”我扭头冲她吼道。
刘燕燕肩膀往后一缩整个人都抖了一抖，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我，嘴巴张了张正要说话，忽然巷口有人叫了我们两个的名字。
“刚路过，正巧碰上你们姐弟在这儿说话，一起吃个饭？”
穆俊琛背着个书包，只挂着一边肩膀，手抄在裤兜里，脸上笑容温暖而礼貌。
兄弟餐馆。
正是饭点，餐馆里人很多，说话声，碗筷相碰声，嘈杂热闹。
我们来的稍晚了些，服务员说菜上得会比较慢，倒了三杯大麦茶给我们，先上了两碟开胃小菜，花生米和海带酸萝卜丝。
刘燕燕大家闺秀一般坐在椅子上，和穆俊琛聊一些艺术生的话题，两人有说有笑，刘燕燕脸上表情矜持又灿烂，我想她肯定很高兴，今天穆俊琛看起来活泼阳光了不少，唯一一个缺点也没了，几近完美。
祝他们百年好合吧。我心想穆俊琛真会变成我表姐夫也不一定，表姐夫请表弟吃饭是多么正常的事啊，吃他丫的，吃穷他。
我把两碟开胃小菜吃的干干净净，花生米塞一嘴，嚼得酥酥脆脆地响。
开胃小菜吃完后又过了好一会儿，菜还没上。
我无聊死了，只能在心里疯狂活动：他们两个聊得好开心我好尴尬我没有手机玩也没有带书出来也没有东西吃了只能听他们两个说话真想让他们闭嘴什么事都不能做……
“啪”一声轻响，一个巴掌大的胶套小册子被扔到我面前的桌上。
高中数学公式大全。
穆俊琛合上书包，淡淡看我一眼道：“季清让我带给你的，他说你找他借。”
我什么时候找季清借这个了？我都不知道他有好吗？不过有个册子看挺好的，至少有事可干了。
默默打开小册子，只见扉页右下角整整齐齐写着穆俊琛三个字。
我：“……”
再翻，里面夹着张便利贴，漂亮的黑字写着几个页码，我翻了翻，感觉这几页的公式有点儿熟悉，再一细想，不就是昨天晚上穆俊琛给我讲的那几道题用到的公式吗？
穆俊琛语气轻快地和刘燕燕随意聊着天，却打着季清的旗号给我公式册子，公式我自己翻目录也能找到，他偏要用便利贴写出来，贴心得……贴心得像是和小舅子偷情的表姐夫。
嗯？为什么我背后感觉有点儿麻麻的，电流乱蹿似的？脸也好热，怎么了这是？
“人家学长给你带东西你也不说声谢谢？”刘燕燕突然推了推我的肩膀。
我犹如真正偷情被抓住的人一般，慌张地合上册子，对着穆俊琛乖巧喊道：“谢谢表姐夫！”
刘燕燕：“……”
穆俊琛：“……”
我：“……”
妈蛋，今天也是想在地上挖个洞掉进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