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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俊琛开学前两天,正好是我周末休息,他买了两张车票,带我去他的大学玩两天。
票买的太晚,没买到高铁票,只买到两张硬座,虽然是在一个省里,但是安山市和省城一个在省里最南,一个在省里最北,坐火车要六个小时。
穆俊琛说一直坐着会很辛苦,尤其是晚上想睡觉的时候,然而我沉浸在要离开冬县离开安山出去玩的喜悦里,完全没把他的话听进去。
长这么大,坐火车还是头一回,最大的感受就是火车站好多人啊。
除了旅客之外,有好多拉人去坐车的叔叔,还有好多拉人去住宿的阿姨。
“两个帅小伙住不住旅馆?有钟点房,我带你们去看看?”
穆俊琛表情有点尴尬,摆摆手:“不去,我们马上要走了。”
阿姨笑眯眯看着我们,并不放弃,又道:“钟点房也有,五块一个小时,好便宜的。”
“不住不住,我们车要开了。”穆俊琛拉着我快步朝进站口走。
我小声道:“五块钱一个小时真的好便宜啊,比我们在镇里开房还便宜。”
穆俊琛笑了:“去了你就知道一点儿都不便宜了。”
“为什么?他们会骗钱吗?”我不解地问。
穆俊琛忽然停下了脚步,打量我,道:“别人可能是骗钱,你这样的,应该是骗骗身体。”
我:“???”他嗦啥玩意儿呢?
“小伙子,来咯,我再给你们便宜点儿,走嘛,时间赶得到的,给你们开间电脑房,还可以打打游戏。”
那阿姨竟然一路跟着我们追了过来,十分坚持地要我们去住旅馆。
五块钱一个小时的钟点房还能再便宜?我简直不敢相信。
正要跟她说不用,穆俊琛忽然揽着我腰往他身上一带,朝阿姨道:“我要他这种的,你们那儿有吗?”
阿姨刹住了她前进的小碎步,惊愕地看着我和穆俊琛,随即又迅速调整表情,尬笑地指着我道:“这不是男的吗?”
穆俊琛面不改色:“是男的啊,我就好这口,必须得这么矮这么白才行啊,有吗?”
我:“……”我现在可是167的路淮了好吗?
阿姨愣在当场,表情十分精彩。
穆俊琛立马带着我检票进了站。
进了候车室我才反应过来,问穆俊琛:“那个阿姨,她,她是不是……”
“她是。”没等我问完,穆俊琛就回答了,然后噗地一声笑了出来。
真是长见识了。
候车室里人非常多,椅子已经坐满了人,大部分是站着的,很拥挤。
穆俊琛找了个靠墙的地方,双手放在墙上撑出一小片区域,把我护在里面。
“为什么这么多人在地上睡觉?”我发现火车站外的广场上好多人枕着行李袋就在那儿睡觉。
“有些是在等车,为了省住宾馆的钱,也有一些是没有住的地方所以睡在这里。”穆俊琛解释道,“火车站二十四小时都可以待人。”
我点点头,觉得他们有些可怜,忽然注意力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有尼姑……好像在化缘!”
“假的,真尼姑才不会跑火车站来强拉着人要捐款。”
候车室里人群开始有大的挪动,工作人员拿着大喇叭喊着我听不懂的塑普,穆俊琛紧紧地揽着我,在拥挤的人群里朝进站台艰难行进。
“那真尼姑一般都干嘛呢?”我好奇问道。
穆俊琛:“学习吧,学习佛教文化,应该还会去旅游,我之前有一次,去大慈恩寺玩,就看见两个从别的寺庙来的尼姑,很专注地看墙上的画,就感觉和我们这些普通游客非常不一样。”
“你也不一般,你好厉害,啥都知道。”我忍不住有点儿崇拜他。
穆俊琛得意地笑,桃花眼里闪着光芒。
然而有一点,他做得很不好,我忍不住道:“可是你怎么连自己的志愿都填不好呢,你的分数本来可以填首都的好学校,结果填了江华。”
穆俊琛:“……”
“江华已经很好了,你知道有多难么……”
穆俊琛咬牙切齿的,像是想吃人。
“难?哪里难了?你不是超过录取线一百多分吗”
“火车到了,走走走,上车。”穆俊琛一脸不爽,直接忽略了我的问题。
刚开始一个多小时,都是充满了新鲜感的,推得飞快的零食车,买“比牛皮还皮的皮带”的乘务员,对我来说都很有趣。
然而后来就不行了,直想睡觉,不小心脑袋磕在穆俊琛肩膀上睡了过去,等醒来,是穆俊琛叫我下车了。
火车站有江华大学的迎新志愿点,搭了个红色的棚子还算显眼,里面都是年轻的男生女生,看起来和我还有穆俊琛差不多大,但是又感觉和我们十分不同。
“都是江华的学长和学姐。”穆俊琛告诉我。
拉着行李箱一过去,立马就有人起身,热情地问我们是不是江华的新生,带我们去坐专门接新生的校车。
校车一个多小时才到江华,路上经过了省城的中心商业区,设计感十足的摩天大楼在阳光底下折射洁净闪亮的光,步行街贼拉热闹繁华,比安山市强太多了。
我像个乡巴佬似的……哦,我忘了我就是乡巴佬。我这个乡巴佬扒着车窗看外面看了一路,到了江华,乡巴佬心里又是一阵赞叹,这学校建得比公园还漂亮,到处都是树和花草,成群结队的小鸟落在绿油油的草地上找吃的,和坐在草地上聊天的学生互不干扰。
志愿者学姐带着我们去报到,交学费,领被子找宿舍,寝室是四个人住的,但是两人一个小房间,没客厅,一个卫生间,一个阳台。
他的室友都还没到,下午我陪着穆俊琛去领了军训服,晚上充上饭卡,在江华的食堂吃饭。
“好多种菜,比一中多太多了吧,光是面就有四五个窗口……穆俊琛你看那里,食堂里居然还有烧烤和麻辣烫。”
穆俊琛笑眯眯看着我,拿着饭卡给我刷吃的。
吃得好饱,饭后我们在学校里散步消食,广场旁边的草坪上有人弹吉他唱抒情的慢歌,不少人坐在台阶上用手机打灯光晃来晃去,我和穆俊琛也坐下看了一会儿,夏末的夜晚,在星空底下这么坐着听歌,习习凉风吹过,别提多惬意了,远方是滑板社团和双节棍社团在活动,还有跳街舞的。
大学的夜晚和高中不同,充满了个性与活力。
“这里好好。”我悄悄对穆俊琛说,“我好喜欢。”
“那你考这里。”穆俊琛立马就道。
“疯了?”我无语道,“我能过二本线就谢天谢地了。”
穆俊琛就不说话了,眼里含着浅浅笑意,安静地看着我。
当天晚上我睡在穆俊琛的寝室里,关了灯,我闻着穆俊琛身上舒服的香皂气味,有点儿睡不着,脑子里回放的全是今天在江华看到的。
“睡,明天带你去附近逛逛,附近还有其他大学。”
穆俊琛用手挡住我眼睛,这下连窗外透进来的一点儿光线也没有了,乌漆嘛黑,特好睡觉。
第二天起了个早,坐地铁去了离江华两站路的另一所大学,在里面溜达了一圈,感觉也挺好的,很好看,但就是感觉不如江华,接着又去了好几个学校,我都有点儿提不起兴致来。
回到穆俊琛寝室的时候,他的室友都到了,三个室友性格都挺外向的,不等人问就直接自我介绍。
“我穆俊琛,这是我弟,路淮。”穆俊琛介绍道。
“表弟吗?长得真可爱。”其中一个室友笑着道。
是矮得可爱吧,我伤心地想。
晚上穆俊琛要开新生班会,明天就直接开始军训了,下午的时候,他把我送去高铁站——来的票难买,回去的票倒是大把。
来的时候两个人,回去路上就只有我一个了。
我和穆俊琛开始了异地恋。
不过其实也还好,毕竟我现在高三了,整天和他腻在一起谈恋爱,到底还是有些影响。
回学校之后,我和穆俊琛平时QQ和微信聊天,每周一通电话。
班主任又在催人学特长了,说这是最后的机会,之后再想学的话就晚了。
“想好考哪个大学了没有?那天在省城逛了好几个学校,有没有喜欢的?”
穆俊琛开学后两周后的周六,他在电话粥里问我。
“喜欢江华。”因为学校漂亮,而且离他还挺近的,我心里对江华的好感度一路上升。
穆俊琛语气温柔:“那你试着考江华?”
我沮丧道:“我也想啊,但我考不上啊。”
其实对于读什么样的大学我真的没有什么太大的期盼,只要让我读个大学就好了,安山市的二本分数线比较低,是我之前的目标。
可是去过江华,又和穆俊琛再一次异地恋之后,我的想法就有一点点改变了。
如果能考上江华,和穆俊琛一个学校就好了,就可以天天见面,再不济,考到省城去也行,就不用这么天天想他。
然而这实现的几率太小了,一中文科,多少年来,都没有出过一个重本,除了特长加分的学生。
我叹了口气,心想我和穆俊琛的差距真的好大,连考到和他同一个城市都那么难。
电话那头穆俊琛察觉到了我的情绪,忽然道:“淮淮,如果你学个特长,以你现在的文化成绩,考上江华,也不是没可能,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是学美术的话,我还可以教你,寒假回去专门给你辅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