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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申时,酒楼并没有多少人。
依旧是江景和遇见王不二那个雅间,此刻焚了宁神香,整个环境宁静而舒适。
安静的雅间内只有王不二轻缓的说话声。
江景和有些许走神,这样的声音,很接近那日夜里,他仍然印象深刻的王不二本来的声线。
“殿下,卑职请您实在唐突,多谢赏光。”
“殿下,益州百姓多亏您照拂。”
“殿下,卑职能为您做事,实在三生有幸。”
……
他出于一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心理,不愿意提醒王不二,王不二也不知道她身上的破绽多得让人辣眼睛。
王不二顾左右而言他。久久不进入正题。
到后来,江景和都有些累了,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整个人放松下来,想要听听王不二今出个什么花。
“殿下,新学了一个缓解压力的法子,称为心理疗法,现在,请您放松,放松——”她的声音变得又轻又缓,前倾身体,离江景和又近了一点,
他抬头盯着王不二的眼睛,王不二瞳孔明显收缩一下,尽力稳住,继续说,
“现在,天是温柔深远的蓝色,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你可以在阳光下走到一片草地上,草地上有五颜六色的花,在阳光下伸展。……你在这样的环境下很舒服很舒服,你感觉身体在变轻,眼皮很重。现在,你很困,对,缓慢地闭上眼。”
王不二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又极力压制自己的激动,
“草地里走过来一个你很喜欢的姑娘,殿下,你看清楚了吗?”
江景和很配合地闭着眼,靠在椅背上,轻轻“嗯”了一声。
“好,那是你喜欢的姑娘,你想和她在一起……”
突然,雅间的门,被猛地打开。
王不二吓了一跳,僵硬的手臂一麻,上半身重心不稳,头重重往下磕,眼看着就要磕在茶桌上,一只带着茧子的粗糙大手托住她的头。
她借着力稳住,抬头一看,江景和哪有半分被催眠了状态!
王不二火气上浮,扭头盯着门口。
一位绝色佳人衣衫不整扑倒在地上,门外是肥头大耳的锦衣公子,晃晃悠悠,脸上露出猥琐的笑。
佳人眼角泛红,更添三分楚楚可怜,正是王不二在黑市外遇到的南吹梦!
南吹梦用求助的眼光看着江景和,将她的一抹错愕藏得很好,“王爷……”
欲说还休,只有眼角含泪,彰显着她的单薄。
江景和眉头紧皱,周身气势一凝。
猥琐公子抬眼一瞧,顿时吓得跌跌撞撞跪下去,恶狠狠看了南吹梦一眼,“殿下,您要相信草民啊,草民是花了钱,从倚仙楼买下这贱蹄子的!”
南吹梦着急了,“殿下,我是清倌人,卖艺不卖身,谁知这位公子硬要强迫于我。殿下为我做主啊!”
倚仙楼有两种营业模式,一是清倌,卖艺不卖身。二是红倌。
“放屁!”猥琐公子给了南吹梦一巴掌,将她拂倒在地,“说得好听,不都是出来卖的?”
自然,倚仙楼到底不是清清白白听歌听曲的地方,只要钱到位,清倌也能变成红倌。
“随风,去官府请人。”
空中一阵细微波动,一个黑色影子掠过,转瞬不见。
王不二看着眼前的闹剧,将自己要做的事彻底抛之于脑后。
为什么她想要回家,为了回家甚至头脑一热对江景和进行催眠?
为什么她宁愿违背自己的为人标准也要去完成诡闻录的任务?
她是真的讨厌这种地方啊。
若是华夏的历史,也许她还能带着一份民族自豪感心平气和去找找这个时代那些百世流芳的伟大人物,再乐呵呵慢慢做任务。
可这里不是,这里是一个未知的,陌生的,封建的,腐败的世界。
她笑意不达眼底,双手冰冷。
这里有被逼着给自己同父异母的姐姐代嫁的世家小姐;有本该在读书年纪却靠带路赚两个铜板的平民稚子;有被逼卖身的无辜少女。
这就是封建的味道啊。光明正大,合理合法。
“殿下,这件事会怎么处理?”王不二嗓子有些干涩。
“去查到底是哪种交易。”
江景和很清楚这不是王不二想要的答案。
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邺的律法,就注定了这种事情只能这么处理。
王不二很难想象,是何种交易,如何查?左右不过是老鸨的一句话。
而有权有势的客人,和弱小可欺的伶人,她一点都不怀疑,倚仙楼会站在哪一边。
南吹梦显然还想要说什么,正在酝酿。
王不二误以为她难过到不能自已,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南吹梦身上,为她系好系带,温和低语,“上次还未感谢姑娘的救命之恩。”
语毕,她跪在南吹梦旁边,双手合握,“殿下,臣愿彻查此事。”
很多时候,女性会比男性给予女性更多的恶意;但更多时候,女性会顶着莫大的压力,为女性争取更多的权利。
她们天生更团结,更感同身受,更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这是她在这个世界第一次下跪。王不二在心里默默叹气,她总觉得,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无数次。
南吹梦眼泪流的更凶了,愣着神不知道透着空气在看什么,也许只是单纯被眼泪模糊了双眼。也许是突然想起曾经也有个蠢货把她挡在身后。
站在上位者的角度,江景和知道最好的处理办法就是移交官府。
可是——他看着跪得笔直的王不二,纤瘦的身体试图为别人遮风挡雨。
算了,这个人,他是管不了一点。今日一朝,没有找到她背后的人,也不知道她的目的,那他也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她去。
“带一支王府府兵,配合官府办案。”顿了顿,他补充,“别添乱。”
王不二眼神一亮,拿感激的目光看着他,“是!”
旁边的锦衣公子明显有些心虚,讪讪道,“殿下,家父……”
江景和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如同万斤重的大石,砸在他心上,让他丧失了说下去的勇气。
他就算搬出父亲又怎么样呢?江景和这两年在益州处置的官员还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