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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二仔细摩挲那道口子,上下断线同样整齐,切口向上微斜。是一个用剑,且身量高于南吹梦的人。
她又从那一道口子向里面摸,伤口避开了胸椎,斜刺进左胸,这样的角度,会直接刺进心脏。胸腹那道口子不是致命伤,此处才是!
这样巧妙从上下横突间刺进去,是一个对人体很熟悉的人。
可碍于鬼神信仰,这个世道怕是极为少有对人体如此熟悉的人。
王不二神色凝重,用外袍将南吹梦裹起来,带走。
在城外找了间破败的屋子,又让际渠快马加鞭请了个仵作来。
王不二就坐在南吹梦旁边,将诡闻录翻开,看了一遍又一遍。她的手落在红山镇三个字上,画了几个圈,又看向魔窟二字。
她从红山镇到了益州,那红山镇这个“魔窟”里的人呢?是死了,还是活着?
她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真正的“魔”窟,一切都魔鬼,不过是人类自己罢了。
这里的人,会是杀害南吹梦真正的凶手吗?
仵作验过尸体,与王不二的发现相差不大,背后那一剑,是真正的致命伤,而胸前那好似鸟禽啄食的痕迹,不过是为了掩盖这一道致命伤。
身上其他地方没有明显的伤痕,只有这一剑,凶手就是单纯的要她死。
“去查查她生前有什么仇家,一剑毙命,怕是有过大过节。剩下就入土为安吧,这具尸体只能看出来这些东西了。”
南吹梦没有其他亲人在世,王不二做主在白云观的后山为她立了一座碑。
“吹梦仙子心心念念的王公子,此处就是他的老巢了,也不知道你知道他不是个男的,会不会怨我欺骗了你。”
王不二在她坟前摆上贡品,一个人自言自语。
从昨日奔波到今日,王不二不曾合过眼,际渠瞧着她精神很不正常,不敢上前劝她,只能偷偷给江景和送了信,只愿他能早日到。
“王小姐,去休息吧,你倒下了,她更不好受。”
江景和到时,王不二已经在坟前坐了大半日。
他同样是好久不曾合过眼,收到消息,匆匆赶过来。
王不二摇摇头,拒绝。
下一刻,江景和行至她身后,强行将人打横抱起来。
怀中的人没有挣扎,任人摆布。
江景和将她抱到床上,虚虚拥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发间,“好好睡一觉,你不能倒下。”
说罢,小心给人盖好被子,在转身的一刻,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拉住。
身后传来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男声,清如松枝掉进厚厚的雪里。
“殿下,天底下从来就没有王氏两兄妹,只有我王不二而已。”
“我从来不惧皇权,我要查清楚赈灾银到底去哪里了,这是吹梦仙子最后的心愿了。求您为我指条明路。”
江景和这个姿势沉默了好些时间,最终还是一声叹息,回过身拥住她,这次再也不是虚拥,他的力气大得王不二那一瞬几乎不能呼吸,然而只有一瞬间,他又重新将她的被子掖好,“先睡一觉,一切等睡醒了再说好不好?”
王不二看着他的眼睛,缓缓放开他的手,“好。”
这一觉她睡得并不算好,梦里总是反复出现一个没有脸的人,提剑向她刺来。她又好像是个旁观者,可她撕心裂肺,仍然没有任何人听到她的声音。
被噩梦惊醒,四周漆黑一片,王不二摸起身点上灯烛给自己灌了一杯冷茶,终于清醒过来。
她应该算不上什么好人,这一身的医术,也算是提前提自己赎过罪了。
她眼中冰冷,手中茶杯咔嚓一声碎掉,王不二却像没有感觉。
真是好啊,动手动到她身边来了,希望背后的人跑得久一点,她也一定会让人知道何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次日清早,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打开,阳光照进房里,人也暖洋洋的。王不二在窗边坐了不知道多久,手上依旧是那一本王氏诡闻录。在某一页停滞。
际渠很难说清楚王不二如今给自己的感觉。这样的姿态,比起如阳似火的王小姐,她如今更偏向那个沉着的王公子,又夹杂着几分危险。
“秦王殿下在吗?”王不二头也不抬,眼睛粘在书上,话确是朝着际渠问的。
际渠没有应话,门外的声音传进来,“本王在。”
王不二这才抬头。
江景和推开门走进来。只一眼,便确定是王不二在白云观之时一直住着的地方。
房内的布局,和南山小苑类似,他甚至都不用看,就知道有些东西会放在哪里。
目光扫过王不二手上那本东西。他也见过,除了封页上“王氏诡闻录”和首页的记录人姓名,再也看不到其他,一片空白。
可江景和不相信那真的是一片空白,王不二也不可能总是对着那空白的一片看许久。
他不信鬼神之说,可她身上发生的事情实在诡异,让他不得不担忧。会不会哪天早晨一起来,王不二就再也不是王不二了?
但她不知道江景和心里所想,思及此,江景和也难免苦涩。
在他的计划里,应当是和她洽谈过后,再直言自己早已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不管她是王不二还是王之辞,抑或是哪片深山老林里的精怪成精,他都不介意。
可人算不如天算,她自爆了身份,为了替人完成心愿,拼命也要去查一查她不能动的东西。
“殿下,我要先去红山镇一趟,查清楚吹梦仙子的死因。她去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我总要送些人下去陪她。”
王不二轻轻摩挲手上的书,把诡闻录都整的心里有些发毛,只希望有人能够稳住她。千万不能干傻事。
“你是如何知道红山镇的?”江景和神色有些讶然。
“吹梦仙子在那处结了仇家,我左右思量,她在益州不曾得罪过什么心思如此狠辣的人,莫约是红山镇的事情害她至此。”
“正是巧了,红山镇出了一只吃专吃花季少女的怪鸟,还记得你曾经说过在安定城之时,白色高台上,有人在找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