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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长安多年来见惯宫闱之术,又得帝君溺爱,对男女事已被调教的颇为深谙,见萱薏揉腰,便牵了牵嘴角,不动声色道:“萱薏这腰,许是昨儿从楼梯滚落磕着了?本宫这里正巧有不少治腰疼的膏药,教小桃儿取了给你。”
说着,将芊芊素手扬了示意小桃赐膏药。
小桃便自壁橱底下大抽屉取了两扎共计数十贴膏药,递给了萱薏公主,这膏药很黏,皇后娘娘肌肤娇嫩,会将皮肤黏烂,只用一次帝君便不准再使用了,转而用温和之药了。
萱薏将膏药接了,手自腰部放下,面上神色也颇为尴尬,心里明白皇后娘娘责备她行为不得体了,她谢礼道:“谢皇后娘娘赏赐。”
洛长安仍自温温笑道:“先用二月。腰酸治好了,就停膏药。没治好,本宫再给你一些。”
“是。”萱薏与苏太妃互视一眼,母女俩都挺没趣,皇后娘娘通透。
秋颜见状,心想,原来萱薏公主是自楼梯滚落摔伤了腰,挺可怜的,那这样看起来,神医他医者仁心,从将军殿路沿子经过没有看见我,是救人心切,我实在不该因此和他争执,昨儿夜里他那么清净的性子都被我惹急了。
“娘娘!”秋颜揖手对皇后行礼。
洛长安颔首,“将军下后宫,定有急事。前殿事皆大事,后宫事皆小事。”
秋颜睇了眼萱薏母女,并不当其面明说,“娘娘可否借一步,军情机密。”
洛长安睇着苏太妃,“御弟的婚事紧要。然,将军们的事情,事关国情安危,不仅仅是紧要了,是刻不容缓。尔等且先等着。”
“是呢。国家大事要紧!萱薏终身事不值一提。”苏太妃只得应下,待皇后与秋将军往内殿方向走了几步,苏太妃便对其女儿靠过去,“早不来晚不来,偏这个节骨眼上过来,坏事的妖精!便是她在御贤王寝居逗留了二个时辰?昨夜御贤王下秋府探老王爷只怕是幌子,实际也是因为她?!未长成的青瓜蛋子似的有什么好看?”
萱薏倏地将手攥紧,见皇后先进了内室,秋颜正待进去,她便紧了几步跟去,一把将秋颜手腕攥住,“妹妹,可否容萱薏姐姐说两句话。”
秋颜心中有除贼大计,原无心旁事,但见萱薏形容恳切,且有凄苦之色,她便顿了步子,“公主请讲。”
“妹妹,我就直说了。”萱薏拿手帕轻轻擦拭着自己的泪眸,“我爱了御贤王十年。我与他同岁,与他走过青葱年少,与他走过而立之年,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我希望年少如妹妹不要破坏我们的感情。”
秋颜一怔,垂下头来,受到批评好难过,“我...我没有要破坏你们的感情呀。我希望神医可以获得幸福,他...他自幼母亲不在身边,自小凄苦,缺衣少梳,挺不容易的。”
萱薏又温柔道:“妹妹是个豁达之人,我相信你和我一样,都希望御贤王快乐。妹妹你也有家世婚约,我原不是小气之人,能容王爷多房妾室,可如今圣旨下了男子只能娶一房妻室。他是举世闻名的神医,若是妹妹不加检点让他背上夺友妻或者偷人养小之名,会害他身败名裂的。妹妹为了他,也要疏远他呀,不可做破坏别人家庭的坏女孩啊。”
秋颜心里又有那种疼疼的感觉了,萱薏公主说的都对,但疏远神医吗,单想想,已经眼眶发涩,她唇瓣血色渐失,轻声道:“我不会害神医的。我从来不曾想过害他。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萱薏说,“好。妹妹聪明,我相信妹妹知道怎么做了。”
“我还有事,公主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我就进内殿了。”秋颜略点头。
萱薏将她腕子松了,“将军请。”
秋颜将心事压在心底,步入内殿,见洛长安正倚栏而立,便道:“娘娘。”
洛长安正色道:“这里没外人,直说吧。”
秋颜将抓贼计划详细说了,然后沉声道:“今儿来请娘娘借一套您往日常穿的凤袍给属下。然后,嘱咐娘娘今儿夜里务必足不出户以免有危险,不过有帝君亲自周全必然会教娘娘处处妥帖的,属下只是多嘱咐一嘴。”
洛长安从衣橱拿出一套凤袍递给秋颜,“你较我偏高些,你试试这套。若是不合身,我再找一套偏长些的给你。捉拿叛贼凶险至极,务必多加小心。”
“嗯。谢谢主母关心我。”秋颜便将自己外衫去了,然后穿上了皇后的凤袍,一时将个纤细的腰身尽显,竟是媚骨天成难以自弃。
洛长安看了好生喜欢,拉着她一双手不住夸奖,“好标致人儿,原是被那黑色朝服耽误了的美人胚子。你且坐下,我给你梳头,你单穿着凤袍女装,顶着一个丸子也是不像回事,我给你梳了发髻才像女娇娥呢。”
“穿女孩儿衣服都不像我了。”秋颜依言坐在了铜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回穿女子衣衫,她很有些不自在,甚至于局促。
洛长安解了秋颜项顶丸子,摸着发丝又一径儿的夸着,“头发丝儿也滑。怪道有些人喜欢。本宫也极为喜欢。”
秋颜没有听懂皇后的话,以为她在说童寒,只觉得皇后声音好软好温柔,“我也好喜欢娘娘。”
洛长安为秋颜挽发梳作一个朝云髻,又为秋颜略略施了薄粉,两腮及唇瓣点了胭脂,登时间竟是梨花海棠、一树娇蕊不可方物。
秋颜摸了摸自己的青丝发髻,“多亏娘娘帮我梳头,这发髻我自己可梳不来。”
这时,外面宫人禀道:“御贤王爷到了,爷在外面吃茶,等娘娘出去谈婚事呢。”
秋颜因婚事二字已觉心窒。
洛长安对外面应着:“本宫就来。”
说话间,有双锦靴自外殿门处踏了进来,他一袭湖蓝色华服,室外落着些蒙蒙细雨,他衣袖间有些细雨珠,进门便使修长好看的手将袖间玉珠拂落了。
正是御贤王到了。沧淼。
萱薏见了他,一颗芳心兀自跳着,直起身迎至门处,“既然落雨,下了车辇子如何不打伞呢。瞧瞧这发丝上也湿了些,风寒了可如何使得,教人操心的很。”
说着,便拿手帕为沧淼擦拭着发丝。
“小雨。不碍事。”沧淼不着痕迹避开她帕子,在榻上坐了,将手臂搁在小几上,轻声道:“萱薏,我有什么好的,得你抬举,一再要谈婚事。一般情况下,请了二三次我不至,该明白我什么意思了。何须一早扰人清梦请十几次。”
“哥哥清梦中有谁。”
沧淼微笑,“说了你又不爱听。何必问来给自己添堵呢。”
萱薏只觉锥心,想必梦里有秋颜,在他身侧次椅上坐了,“哥哥什么都好,人品好,家世好,样貌好,心地好,脾气好,哥哥没有缺点。”
“这些都是虚的。”沧淼睇了睇她,“你在属国被囚禁十年,我一封信没给你写过。也没四处张罗走动安排你回来。就这样,你还没看清我?和我谈婚事,一辈子呢,替你不值。”
“我不怪哥哥,我仍爱着哥哥。”萱薏声音有哽意,“萱薏相信,哥哥总有一天会被萱薏感动的。人心都是肉做的。”
沧淼微微笑道:“你应该嫁一个珍惜你的男子。这样你才会幸福。十年,我一直希望你可以想明白。男人是不会被感动的,不是你爱我多深我就同样爱回你,不是你清起奉茶,晚来煲羹我就感动了,这些事奴才也能做。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我对你如此冷血,你应该狠狠地给我一巴掌,然后掉头走掉。”
萱薏心中顿疼,爱而不得好苦,“哥哥素来清净寡淡,对男女事不乱于心,萱薏愿意守着哥哥。”
“寡淡?不乱于心?”沧淼端起一杯茶水,脑海浮现秋妹那单纯撩火的容颜,自嘲道:“萱薏,你不懂我。我乱起来我自己都...怕。”
子芩忍不住笑了,对呀,昨儿夜里在秋府爷都当三儿躲将军床帐子里了,一夜里老将军灯火通明找了他半宿,连后院柴火堆里都翻遍了,可不是秋府大乱么。
便在此时,由内殿传出脚步,接着便听洛长安和谁说着话便从内殿出来了。
沧淼正要饮茶,皇后这边多花茶,闻声,便不经意朝着洛长安的方向看了一眼,洛身侧伴着一名女子,他匆匆扫了一眼,没大上心,便将面颊转回,继续去饮茶。
然,心底又有些异样悸动之感,便又将面颊转过去,将视线再度落在洛身侧那女子的面颊上。
但见她峨眉如烟,唇若丹霞,雾髻香腮,好个人间尤物。
他心中被猛地一激,如被夺了魂魄。
那是我想了一夜的...秋妹。
沧淼两手心出了些薄汗,手间的茶盏也倏地落在地上,发出一记脆响,茶水将他湖蓝色的衫子也打湿了。
听见茶盏落地碎裂的声音,秋颜的视线便朝那边看去,瞬时跌入了御贤王爷那幽深而狂热的眸子,她心底猛地一跳,我...作个女孩儿模样落在他的眼底,我好紧张,我不知为何莫名的怕他的侵略般的视线。
萱薏摆手教宫人将碎茶杯清理,见御弟因秋颜而跌落了茶盏,不由心中剧痛难当,轻声道:“贤王哥哥,过分了。”
“萱薏,你还觉得本王寡淡吗。”沧淼闻声,便略略偏头看向她,在她错愕的表情里,压低嗓音道:“本王只是对你寡淡罢了。接下来,看清楚本王中意一个女人时是什么样的。认清我这副人渣嘴脸,然后...甩了我。”
萱薏眼睛里噙着眼泪,原来他看似温和实际并不温和,好脾气的他,才是最最心狠的。这一切都怪秋颜!
沧淼将视线落在秋颜面孔,柔声道:“秋颜,过来我身边。”
秋颜脸上一热,竟有几分小女儿扭捏之态,都有些同手同脚的趋势了,她手心里出了很多细汗,她的心也怦怦乱跳着,步至了御贤王的身前站定,“属下参见王爷。”
沧淼见她与他仍有五步之隔,便柔声笑道:“再往前近五步。”
秋颜一怔。
萱薏几乎气死,再近五步?要贴身而立吗!
“是。”秋颜的脸颊越发热了,又往前进了三步。
沧淼又将礼数尽抛了,一把钳制住秋颜的手腕,在她轻呼声里将她往身近又拉二步,秋颜身上那女孩儿特有的馨香袭入他的鼻息。
她的腿侧碰着些他的膝盖,似有火花亲肤,使他身子已然发紧。
他半笑着微微勾了颈子,抬眸将她细打量,最后将视线落在她腰封的系带上,询问着:“妹妹腰封上的系带结子看起来繁复有趣,是活扣还是死扣?”